“什么交易,先说好,手上染血的事情臣妾不做。”沈嬛先把自己的底线摆出来。
张嫔道:“曌熙贵人严重了,其实就是想给本宫的二皇子找个干娘,让你这个干娘在皇上面前提提他,不说让皇上觉得他有多聪慧能干,只要给皇上留下个乖巧的印象就行。”
“娘娘之前不是说不争?”
“贵人大概不知道,这皇子出宫建府也是有厚有薄的,本宫没望着他能有什么大本事,只要皇上念着那点父子之情,给他个清闲的不惹事儿的差事,出宫建府的银子厚些就行。”以前皇后无子,跟现在是两码事。
张嫔自知自己相貌不出众,能指给宇文鉞做侧福晋,不过是自己阿玛跟懿仁皇太后有几分旧情,现在懿仁皇太后已死,除了二皇子出生那日见过皇上,已经四五年没有被翻过牌子。
指望她,二皇子怕是到出宫那日都见不到皇上。
要是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成了其他人的垫脚石马前卒。
张嫔见沈嬛不说话,道:“本宫跟贵人保证,纵使有朝一日贵人不似今日,二皇子也会待你如待本宫。”
沈嬛明白她的意思了,这是用二皇子,把他们两个拉在一处。
现在自己用宠爱给二皇子来路,以后二皇子给自己养老。
不得不说,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毕竟自己无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是有一点,这是明晃晃地在打皇上的主意。
沈嬛想到了那日自己在宫道上追上他,他说的那句,沈嬛,你在揣摩朕的心思是不是。
他是个很厌恶别人猜测自己意思的人,可能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给你判了错。
沈嬛对张嫔道:“娘娘,请恕臣妾位卑,不敢当二皇子的干娘。”
张嫔脸色没那么松快,“贵人不多考虑考虑?”
沈嬛接着道:“娘娘别急,臣妾还没说完,虽然臣妾当不了二皇子的干娘,但娘娘可以经常带二皇子到翊坤宫做客,应当也能见到皇上的。”
“至于二皇子能在皇上面前做到什么程度,已不是臣妾可以掌控的。”
他这话一说,张嫔就明白他这是另外辟了一条路,少了一些刻意为之,把落在自己身上的危险降到了最低。
虽然明白沈嬛这是不愿以身犯险,张嫔也感念他给了这么个机会,道:“那本宫以后就多有叨扰了。”
“臣妾正觉冷清,娘娘多来才好。”
两人走在前头,身边的宫女太监隔了五六步的距离,说话的声音又小,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彼此的声音。
待分开后,晴子和小喜才走上来。
小喜惯是沉默的那个,晴子却问:“小主,刚才张嫔娘娘跟您说什么呢?”
若是小喜来问,沈嬛便据实以告,但晴子这个脸上藏不住事儿的来问,他只道:“娘娘说宫中日子无聊,以后带着二皇子来给我们解解闷。”
“哦,二皇子是挺可爱的,长得跟皇上有些相似,特别是嘴巴和鼻子。”
“嗯,父子嘛。”
天还早得很,沈嬛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
——
而另一边,盛京城中做生意的早早就起了,自从阎氏和陈实花了全身家当盘了这个临街的铺子开酒楼,两人干劲儿一天比一天足。
阎氏一大早就起来,检查菜贩子拉来的菜新不新鲜,然后让后厨拉进去,再让菜贩子去陈慧茹那儿算账。
阎氏正为着早餐忙得热火朝天,一些日子没见的吴夫人带着两个丫鬟进来:“早知道你这么忙,我就下午再来了。”
阎氏一看是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再忙也不缺陪夫人的时间,快去叫老爷和小姐来,就说家里有贵客到了,让他们来见见人。”
“若是旁的,他们来不来都可,不过这东东西,还是你们一家人看看比较好。”
阎氏这才注意到吴夫人身后的丫鬟手里抱着一个盒子,不由得好奇:“夫人来就来了,怎的还带着礼物。”
吴夫人从丫鬟手里把盒子拿过来,放到桌上,“昨儿是太后娘娘的生辰,按照惯例,我们这些官员命妇要去宫中给太后贺寿。”
“我遇着了一个故人,他要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
“故人?”阎氏满头雾水,自己宫里哪里有什么故人,只有自己那——
阎氏脸上的肉抖了抖,“是,是我那二女儿吗?”
“可以前听老太太说过,能给太后娘娘贺寿的,都是贵人以上的位份,难道庭芳荣升为贵人了?”陈庭芳已经进宫快一年了,阎氏早已放下了对宫里的向往,纵是千好万好,自己的姑娘在那儿没有任何音讯,也不好了。
吴夫人摇摇头,“等陈实和你家慧茹来再说吧。”
她话音刚落,陈实和陈慧茹就从后厨那儿走出来,陈实还是那副圆圆敦敦的身材,只是比在陈府的时候黑了一些。
陈慧茹变化最大,曾经沉默寡言的她现在脸上随时都带着几分笑,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斜襟长袄和马面裙,梳着未婚女子的发髻,一看就是能干的姑娘。
*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的第三更。
第106章
吴夫人上次来的时候就听说有几家都请了媒人来相看, 想娶陈慧茹回去做掌家奶奶。
阎氏和陈实现在就这么一个女儿,问过她的意思,知道她现在一心只想打理酒楼的生意, 打算招赘后就回绝了媒人。
看他们一家人都齐了, 吴夫人把盒子推到阎氏面前:“这是宫里的曌熙贵人差我送来的,里面是曌熙贵人给的一些东西和陈答应的心意。”
陈实和陈慧茹一样,刚听的时候还以为陈庭芳在宫里得了皇上的宠爱,成了贵人, 但是吴夫人紧接着的那个陈答应, 又让两人明白并非如此。
而且,曌熙这个封号,陈实这些读了书的更明白其中的意味。
曌字僭越,熙字有光明之意, 可见这个曌熙贵人在宫里到地位不一般。
但是这个曌熙贵人却给他们送了东西来?
阎氏和陈实还有陈慧茹对盒子里的东西好奇极了,迫不及待地将盒子打开。
只见最上面一层放着一个玉做的活灵活现的包子, 用的是上好的和田玉籽料,雕工精湛, 可爱极了。
包子下面则是一些女儿家的手工, 绣的抹额手帕以及香囊荷包。
两个女儿都是阎氏亲手教出来的,对她们的活计再熟悉不过, 一看,就知道是陈庭芳做的, 猛地将那个抹额抓在手里, 紧紧攥着。
“庭芳, 这是庭芳做的……娘的庭芳啊……”阎氏实在想念这个女儿, 一看到这些东西, 眼泪就藏不住了, 要不是顾忌着吴夫人还在这儿,早已经抱着陈实大哭一场。
陈慧茹也身形一顿,在选秀那会儿,她进宫的yuwang比妹妹陈庭芳还要浓烈,所以学规矩的时候下了狠力气,还塞钱给小太监,打听太后的喜好,就是为了中选,成为人上人,给阎氏和陈实,还有自己争口气。
可是造化弄人,自己千般准备都没中选,妹妹陈庭芳却成了宫里的答应。
其实那时候陈慧茹有些不明白,自己比妹妹到底差在哪儿呢。
随着时间的流逝,经的事儿多了,再到跟着父母一起打理酒楼,陈慧茹慢慢明白有些东西比那镜中月水中花的天家富贵还要重要。
她伸手拿过那个自己曾经跟妹妹说过想要,但是妹妹嫌麻烦没做的绣球,心里堵得慌。
好一会儿,阎氏和陈实还有陈慧茹才缓过来,将盒子里的绣活儿都拿起来,才发现盒子底层铺了一层金叶子。
阎氏捻着一片金叶子跟陈实还有女儿陈慧茹面面相觑,问吴夫人:“夫人,您就告诉我们吧,这个曌熙贵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吴夫人道:“他信得过你们一家人,也没叫我瞒着。”
吴夫人把那个包子塞到阎氏的手里,“你看看下头,那个刻着的字。”
阎氏满头雾水,把包子翻过来,只见水头极好的包子底部正中刻着一个笔锋极好的嬛字。
阎氏这么多年,只对一个嬛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手一抖,险些拿不住手里的包子,让包子落到地上。
她双目圆瞪,望着手里的包子,再看看吴夫人:“真的……真的是他吗?!”
“我莫不是在做梦!”
“刚见他那会儿,我也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跟他说话,摸了摸他的手,才确定不是我想出来的。”从昨天到现在,吴夫人还是有点迷糊。
从宫里回来后就没睡,脑袋里全是自己看到的沈嬛的模样。
他的面容,他的笑,他穿的衣裳,他走路的步子。
深怕想出哪儿不对劲,让她察觉这个人是假的。
等好不容易缓过神,才发现自己还没送东西给阎氏和陈实,才一大早跑到酒楼来。
得了肯定的答案,阎氏不可思议地紧紧捏着手里的包子:“可是,我亲自看着人将他入棺的,也亲自看着棺木埋到了地上。”
“此间种种,他没有说,想来其中曲折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何处说起,所以这些咱们也不说不问了,且你们日后也不用跟别人说起他,只当……”吴夫人有些难受,“只当陈府老太太沈嬛不在了,只有曌熙贵人。”
旁边的陈实没看到包子底的嬛字,听她们两个说话像听天书一样,凑过来问怎么回事。
阎氏把包子放到他手里,让他看看下面,等陈实如她刚才那般目瞪口呆,双手合十道:“多谢老天爷多谢老天爷,总算把我心头的一桩憾事给了了。”
而且有老太太在宫里,她多多少少也能放下一些对陈庭芳的挂怀,老太太性子好,总会帮衬一二的。
一连听了两个好消息,阎氏和陈实干劲儿十足,酒楼里一片繁忙。
——
而宫里的日子还是那样暗流涌动又平静静谧。
自从皇后有身孕,便让各宫妃嫔暂停了请安,说皇后年纪有些大了,要卧床休息,实在没时间应付。
且不知道皇后这胎是不是太闹腾了一点,吐得天翻地覆,酸到不行辣的不行,没味道的也不行,折腾得景仁宫的奴才都比其他宫里的要疲惫几分。
眼看着入了伏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热得人心里惴惴不安。
沈嬛完全离不了冰,整天躺在铺了凉席的炕上,让太监摇着冰鉴。
这天他正皱着眉又是冰鉴又是扇子的,安宁的干儿子,小禄子走进来,利索地打了个千:“奴才给曌熙贵人请安。”
“起来吧,这么热的天气有什么事儿要你跑一趟。”小沈嬛望着小禄子满头的大汗道。
小禄子笑得喜庆:“再热,也要把小主的事儿给办圆乎了才行,皇上口谕,让您收拾收拾东西,从明儿起去圆明园避暑。”
他话一出口,沈嬛就来兴致了。
还没进宫的时候他就听过圆明园的大名,是盛京城里绝佳的避暑圣地,先帝就十分喜欢去圆明园避暑,每年一入夏就去,秋天才回宫,几乎大半年的时间都住在那儿。
沈嬛撑起身:“那感情好,我马上叫人收拾东西。”
小禄子看出沈嬛对圆明园的欢喜了,也笑着道:“那小主先收拾着,奴才告退。”
“好,劳烦小禄子公公了。”皇上要去,那后妃们也要去一些,沈嬛想了想,还是不知道皇上会带哪些人去。
第二天,沈嬛刚起来梳洗完毕,吃了早善,小禄子就带着人来跟他们抬东西,好在沈嬛带的东西不多,十几件衣裳和鞋袜,还有头面首饰,以及平日里用得着的东西。
往年也给后妃们抬过东西的小禄子没想到沈嬛的东西这么少,问了问:“小主,可有什么遗漏的。”
“没了,要不是你说那儿一早一晚有些凉,还不会带这么多衣服呢。”
好嘛。
小禄子觉得自己以前的差真是白当了,以前那些主子哪个不是一个接一个的箱子,恨不得把整座宫殿都搬过去,到曌熙小主这儿却好,三五口箱子完事。
小禄子让其他人把箱子抬着,亲自为沈嬛引路,往宫门口去。
皇上出宫,阵仗自然不小,一眼望不到头的旌旗翻飞,穿戴整齐的御前侍卫威严肃穆,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气势非凡。
而被御前侍卫拱卫着的,则是宇文鉞的御辇,但是宇文鉞没坐在辇上,而是穿了一身千岁绿的常服,坐在一匹通身如墨,额头一块月牙状白色毛发的极其矫健俊气的大马上。
这样的宇文鉞跟平日的他不太一样,让人更畏惧。
沈嬛看了看周围,问小禄子:“其他人呢,都先走了吗?”
小禄子笑道:“没有其他人,只有小主。”
“小主快上马车,马上就要走了。”
沈嬛抬起头,看向骑在马上的宇文鉞,察觉到他头似乎微微往这边偏了偏,赶紧跟着小禄子,踩着太监的背上去。
他刚坐稳,马车就走了,哒哒的马蹄声清脆悦耳。
皇上难得去一次圆明园,宫里各处都翘首以盼看这次会带谁去,毕竟容嫔的公主就是前些年随驾圆明园有的。
那儿规矩没这么严,地方也比宫里小,见面的机会自然就多。
但是她们左等右等,没等来皇上让他们随驾的旨意,反而等来皇上只让曌熙贵人一个人跟着去的消息。
“曌熙贵人——”
景仁宫里,皇后乌拉那拉氏听到太监来报的消息,苍白的面色泛起一层薄薄的红,她靠在炕上,冷冷一笑:“皇上这是彻底被这只狐狸精迷了心窍,连本宫肚子里的嫡子都抛在脑后了。”
她话刚说完,胸口的恶心感让她脸色骤然大变,旁边一直站着的宫女连忙把痰盂凑过来。
吐了好一会儿,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乌拉那拉氏才浑身无力地被嬷嬷扶到枕头上。
嬷嬷道:“娘娘千万要顾好自身,那曌熙贵人再得宠又怎么样,还不是连您一片手指甲都比不上,更别说您现在怀的可是大祁未来的储君。”
“可是他霸占着皇上!”乌拉那拉氏大吼,眼睛爆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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