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杀了他!快,他逃出来了!”
“他怎么逃出来的?我也想出去啊!”
“我也要出去!我也要出去!!把他捉起来,我要问他怎么出去的?!”
祁陵睁开眼,看到从他体内出来的黑气在隧道内乱窜,仿佛在捕捉什么东西。
这是——那日从魔族那吸收的黑气。
为何会突然躁动起来?
那道声音又落下来:“哈哈哈哈,一群蠢货,我和你们不一样,妄想捉到我?下辈子吧!”
从祁陵体内出来的黑气好像明白了什么,惊道:“你逃过了死亡之海?你怎么可能逃过去?!”
“你逗留在这,不怕灰飞烟灭吗?!”
那声音不再讲话了,只有笑声充斥在整个隧道。
与此同时,整个隧道开始大幅度摇晃起来,祁陵头已经不痛了,他朝着那些还在乱窜的黑气道:“回来!”
虽然没有搞懂状况,也不知道那声音究竟是谁,但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这个地方。
祁陵收回黑气后朝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跑,可奇怪的是,他跑了许久发现这隧道并没有出口。
或者说,这隧道同他刚进来时不一样了。
地上出现了裂缝,隧道上面的石头也开始掉落,祁陵侧身堪堪避开那些碎石,心道再这样下去,必定会被埋在这隧道里的。
除非……毁坏司南,立即传送出试炼。
祁陵犹豫一秒,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巨蛇都是邬弄帮他打的,他若轻易放弃,岂不是白费了邬弄的努力?
“你要将扇子也埋葬在此吗?你以为凭现在的你,可以从这里逃出去?”那声音又再次出现,“这是你的东西,我不需要了,还给你。”
玄机扇又出现在祁陵面前,上面绘制了山河九州的图案,从上面散发着红色的光芒。
祁陵不知道的是,他看着那扇面时,瞳孔不仅映出了上面的红光,还映出了藏在山河九州图内的九千亡魂。
他伸手握住梧桐扇柄,像是知悉扇子的用法似的,下意识便将灵力注入,同时在他体内的那股黑气也顺着附在了玄机扇上。
祁陵神色一凛,眼中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红光,下一秒,用那扇子挥出了一道凶狠的飓风,直直逼向落下来的巨石。
几乎是一触碰到飓风,那石头便碎成了齑粉。飓风向四周逼开去,仅一击便撞开了周围的石壁。
邬弄不知道祁陵去了哪里,他将祁陵掉下去的地方挖开来,发现里面具是实心的,根本不可能容下一个人。
他握拳在地上砸了个坑,下一秒,就见到不远处冲出来的强大灵力,直直抵向无相三元盘的结界,两大神器之间的灵力才就此抵消。
邬弄心下一顿,赶紧跑了过去。
这次异动惊动了所有人,包括场内的试炼者和场外的监管者。
宋灯刚回到无定峰,就见到掌门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怎么……”
话音还没落,他视线落在无相镜中的暗红色光芒上。
宋灯:“这是……是玄机扇?!”
掌门转头看了他一眼,动了动眸子,没有讲话。
宋灯走近了,想要看清画面中的地方,却因为玄机扇同样灵力强大,与无相镜产生共鸣,影响了无相镜的使用,导致画面一度变成了血红色。
掌门看着那无相镜,喃喃道:“玄机扇容九千亡魂……是谁,可以驾驭九千亡魂?”
宋灯看向他,摇了摇头。
那一定是个,十分强大的人。
邬弄在坑里发现了昏迷的祁陵,玄机扇已经在他手中合上,邬弄把他救出来时看到那扇子,像是知道什么般,眸色忽得黯了下去。
他对着那个昏迷的人压低了声音道:“谁给你的扇子?”
毫无疑问,祁陵没有回答。
邬弄拿过他手中的扇子,上面还缠绕着黑色的亡魂之气。他试了试,却打不开,随即低笑道:“玄机扇……容九千亡魂……”
“你就这么随便用了?”说罢,他手下轻轻用力,那附着在玄机扇上的黑气便瞬间消散了。
这里痕迹太过明显,那抹红光必定会引来其他人查探,若是逗留在此,定会多生事端。
邬弄将玄机扇丢回祁陵怀里,对着他那张好看得不成样子的脸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没忍下心把他拍醒,而是抱起他离开了那个地方。
等天色逐渐亮起来,有了微微的光线,祁陵才醒过来,看到邬弄靠在一旁的树上,手中拿着司南。
祁陵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比原来要凉凉地贴在身上要舒服不少,他察觉到自己怀中的异物,摸了摸,将玄机扇掏出来。
可他也打不开了。
祁陵疑惑了一下,方才在那隧道中,他分明是可以使用这扇子的。
邬弄见到他醒了,还把玄机扇子随意拿出来,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一把夺过玄机扇放回他怀中,冷声道:“这东西不要随便拿出来,你就当没有见过它。”
祁陵顿了顿,心道这回他肯定没有惹邬弄生气,他见邬弄的反应奇怪,问道:“你认出来这扇子了?你一个外修怎么都知道。”
邬弄瞪了他一眼:“外修怎么了?我先前在书上看过不可以?”
祁陵摆手笑道:“可以可以,只是觉得邬弄兄好厉害,不仅法术厉害,连懂的东西也多。”
邬弄哼了一声,心道身为魔尊,这点东西会不知道?
说起来,这些还都是面前这个人教的呢。只是现在,他什么都忘记了。
祁陵指了指邬弄手中的司南,道:“不过这回你可就错了,这司南没用。”
邬弄:“什么?”
祁陵浅浅笑道:“我知道怎么破阵了。”
邬弄勾起唇角,饶有兴致听他讲下去。
天色渐渐亮起来,祁陵朝四周望过去寻找什么,片刻后眼睛一亮,指着一处耸起的山峰道:“你看这个。”
“是刚才的湖面……我们来时的方向。”邬弄愣了下,道:“怎么变成山峰了?”
太阳从东边升起,光照在他们周围的密林上,树枝上冒着新芽,像是初春。
祁陵道:“这阵法内有多个疑点。第一、我们刚进这法阵时是丑时,一个半时辰后,天光本该大亮,可阵法内的天色却是愈发昏暗,直到现在才太阳升起。”
“第二、这里的季节过渡很快,我们刚进来时是冬季,可是现在……”他看了眼嫩绿的芽叶,道:“现在却已经是初春。”
邬弄也注意到了这阵法内的时间有些不合常理,他没有讲话,继续听祁陵讲下去:“第三、我们原先降落的地方是湖面,后来变成了坑洼,到现在却是形成了山峰。这里的地势、时辰、季节都处在不停的变化当中。”
祁陵指着邬弄,“还有你方才打败的巨蛇,沈兄说他是吸收无相三元盘的灵力所化,可无相三元盘的灵力这么大,那小蛇后来却会因灵力不足而依附在你身上。”
听他讲完这一番,邬弄看着祁陵无声沉了沉眸,他心道这才有点大祭司的样子。
祁陵道:“出口在西北方向,在这个法阵内,太阳和司南都是很好的指向工具。”
邬弄:“临阳派的阵法不会如此简单,无相三元盘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能破解。”
“是,所以我说司南没有用。”祁陵拿出自己的司南,见它上面的指针转了几圈,最后指向了南方,他转身看着邬弄,说道:“太阳升起自东方,这与司南所指的方向一致。但我若说……这司南指的并不是阵法内的南北呢?”
第19章
邬弄道:“你的意思,阵法内的方向是混乱的。”
祁陵挠了挠脸,道:“我记得宋院长派人发这个司南的时候,只说了两个信息,一个是阵中易迷失方向,一个是司南上有结界阵法。他好像并没有说这司南是用来指明方向的。
“所以这司南没坏,太阳也是真的。西北还是原来的西北,但在这阵中,所有的方位都会发生变化,并不是固定不变的。”
邬弄道:“你如何得出?”
祁陵指了指头顶,“若我没记错,刚进来时的法阵,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这一点邬弄在湖面的水退尽,形成巨坑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法阵上有八个图案,而八个图案的位置正是在祁陵掉进坑里的那一刻发生了转换。
那八个图案呈现逆时针,层层递进了一位。
祁陵道:“在三元盘上,八个方位对应十二个时辰,每个方位所指代的时辰和季节都不同。我们在湖面逗留了近一个半时辰,之后法阵发生转换,变成了坑洼,再之后又过了一个半时辰,现在那里变成了山峰。”
“对应的……”祁陵想了想,道:“乾位对应西北方,一个半时辰后法阵逆时针转动,被坎位所代表的坑洼所代替,再之后是艮位,也就是山峰。”
“艮位是东北方,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东北位。”
邬弄道:“你懂八卦之术?”
祁陵愣了愣,笑道:“忘记了。就是突然想到的,或许我以前做修士的时候学过?”
邬弄哼了一声,心道大祭司是预知血脉,这大概是失忆了也不会忘记的能力,才会懂得这八卦推演之术,他道:“那我们现在该往何处走?”
祁陵没有立马回答,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计算起来。
邬弄靠在树边看着,不去打扰他。
时间缓缓过去,邬弄抬头看了眼,那法阵上其中一个图案的光芒有所减弱,而另一个正在加强。
他眯了眯眸子,看来又要换方位了。
邬弄低头去看祁陵,见那个人坐在地上抓了抓头发,随后神情专注地拿树枝在地上进行推演。
太阳温和的光线渐渐爬上那人的脸庞,照亮他半边如霜一样白的脸,在邬弄眼中,失忆后的大祭司眉眼间少了凌厉,看着更多了几分无意间的柔态和懵懂。
邬弄淡然一笑,意味悠长。
这样的大祭司,真是比以前还想让人欺负。
半晌,祁陵叫道:“我知道了!”
邬弄挑了挑眉,走过去看他在地上的鬼画符。
“阵法内的方向随时变化,将季节与时辰的方位结合起来推算,我们所处依旧是艮位,而出口也已经不在西北位……”祁陵拿着树枝在指向图中的一个地方,说道:“艮是土,震是木,巽也是木,木克土。也就是说,在这里,出现三个时辰的木。”
邬弄还是一头雾水,咳了一声,不置可否。
祁陵:“听不懂吗?”
邬弄死要面子,才不承认:“谁说听不懂了?你继续讲。”
祁陵看着他,说道:“我们刚进来的乾位是大湖面,可排在乾位之后的坎是坑洼,乾位的巨蛇污染了湖面水源,到坎位时就会形成‘凶’,这也是我被困在坎位坑洼的原因,只是玄机扇威力太大,那个‘凶’还没完全出来就被灭了……”
祁陵咳嗽了一声,拉回话题道:“之后是艮位,艮对应土,克制了坎位对应的水。那条巨蛇灵力不足,也正是因为它被克制住了。”
“这阵法只有一个生门,就是巽交替震的时候,两个都是木,彼此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也不会有新的机关被触动。再加上阵法未被触动时不能御剑……”祁陵又在地上画了几笔,片刻道:“从这里过去,大概要一个半时辰。”
邬弄:“一个半时辰后,方位又会变化。”
祁陵扶了扶额,说道:“所以这才是不能御剑的原因,不然这阵法可就得半个时辰一换了。”
邬弄想了想,道:“依你所说,只要在这里等着,等艮位自己转过来?”
祁陵点点头,干笑道:“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艮位有点特殊,它是阴阳交替的一个位置,在与震位转换的时候容易触动……”
话音刚落,头顶的阵法转动,几乎在一瞬间,他们所处的地方陷入一片漆黑,邬弄见状神色一变,毫不犹豫上前去抓祁陵,抓了个空。
邬弄:“祁陵!”
他眸色红了红,攥紧手指。
又来!
祁陵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心道真是乌鸦嘴,刚说会触动机关,就真的灵验了。
周遭突然亮起,祁陵发现自己处在一片偌大的黑色空间里,他抬脚走了几步,发现底下是水池,而他正是站在水上面。
他心道这无相三元盘的阵法怎么总和水过不去?
“那是因为水牵魂魄,阴阳转换少不了水。”
有声音在祁陵脑子里回答,他辨别了一下,不是在隧道里的那个声音。
祁陵淡淡道:“偷听别人心里想的,并不是什么好习惯。”
“呵呵……我们是孤魂……不是偷听,是在这阴阳交替处,自然能听到你的心声。当然……还能听到点别的东西。”
祁陵感觉自己怀里的玄机扇在躁动,他抬手压下,问道:“你们还听到了什么?”
从祁陵脚下的水池中窜出了几道黑色的孤魂,他们围绕在祁陵身旁,“当然是听到了你的心在说话啊……”
祁陵吓了一跳:“……”
他心道都变成魂体了,还这么喜欢说大话。心在不在说话,他身为主人会不知道?
鬼魂又道:“你不知道,你忘记了,可你的心不会忘记。”
祁陵皱了皱眉,朝后退几步,道:“我说了别听我心里讲的话。”
鬼魂又呵呵呵笑起来,在祁陵面前晃过:“你害怕我们听你的心?”
祁陵:“我有什么好怕的?只是你不觉得这样,有种脱光了被人盯着看的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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