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帧的脸色低沉，就周幸雨那个身体，他居然没想到这点。
沈练干脆在沙发上坐下了，继续说：“昨天夜里发的病，说是熬到凌晨看看实在不行，一早就给送过来了。”
沈练刚来上班就听几个八卦的小护士说了，从前因为周幸雨和燕帧的关系，沈练没少去关心周幸雨，以至于那些护士们都以为周幸雨是他的朋友。
所以看见他上班，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他了。
“保外就医的意思是……他就算被判刑也可以不用坐牢了？”沈岁和牙关紧咬，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沈岁和气不过。
沈练睨了燕帧一眼：“他以往的病例都能查到，装应该装不了。”
那也太便宜他了！
“别生气。”燕帧轻抚着沈岁和的背，“这案子还有的审。”
沈岁和气得不行，一股脑儿道：“不止这次的事，上次剧组钢丝换错也是他，那时他想杀小舟，现在又想杀我，他这种人就应该直接死刑！这他妈保外就医是什么鬼！”
“你说什么？”
燕帧和沈练都吃了一惊。
“阿铭为了讨好我特意来告诉我的，可恶，就是没有证据！”沈岁和越说越生气。
燕帧又坐回床边揽住他的肩膀：“不生气不生气，你身体要紧，我们先养好身体。”
正好医生过来查房，沈练也就没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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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华健夫妇带着沈锦年刚走到住院部门口就见周雪娟冲了过来。
她直接当面跪了下来：“乔先生，我求你去看看小雨吧，我真的求求你了！”
陆长妍气得发抖：“你要脸吗？你还敢来说这种话！你简直就是畜……”陆长妍猛地意识到沈锦年还在身边，她只好收住了骂人的话，把孩子往身后藏，忍着没在孩子面前当泼妇。
其实自从周幸雨被抓之后，他多次提出想见一见乔华健，但都被拒绝了。
周围已经有很多人围观过来了，乔华健让陆长妍先带沈锦年上楼。
“当年的事你我心里清楚，我不会去看守所见他的，你在这里堵我也没用。”乔华健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强硬。
周雪娟哭着不肯起来：“我不是特意来这里堵你的，是小雨他住院了。他昨晚一直想要见你……乔先生，小雨也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连对抱错的孩子都那么宽容，唯独对他这么狠心？”
“话我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愿意跪也随你。”乔华健不想跟她纠缠，径直要走。
周雪娟扑过去拉住他的手臂：“你如果不去看他一眼，他真的会死的！他会死的！求求你，就去看看他，就这一次，你去见了他，我保证我再也不来纠缠你！我保证！”
-
周幸雨的病房外守着两名警察。
乔华健推门入内，床上的人微微睁开眼，朝这边看来。
周雪娟哭着和要上前，却被乔华健揽住了，他径直走过去。
周幸雨带着氧气面罩，整个人又孱弱不少，脸色苍白似雪，他见乔华健过去，伸手摘下了氧气面罩，直直盯住来人看。
乔华健没有再上前，就站在原地看着周幸雨。
周幸雨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对比着他此刻煞白的脸色，乔华健还是来了，是不是说明他心里其实是想认他这个儿子的？
“是因为陆女士吗？所以您一直不肯认我？”他的声音微弱。
乔华健沉着脸：“如果你只是要说这些没用的，那我就走了。”
乔华健刚转身，就听身后之人问：“为什么呢？”
周幸雨噙着泪，哽咽道：“明明您也是关心我的，我已经知道了，这些年您一直在给我打钱，您不是当我是您儿子的吗？为什么见了面要这么绝情？”
那天商晚来家里指责他别以为靠着少年情分和替燕帧挡了一刀的事就想纠缠燕帧一辈子，周幸雨就赌气地想把这些年燕帧给他们家里打的钱全都还给燕帧。
他就是不想燕帧跟他两清。
结果他去找阮南絮对账时发现，其中有一部分钱是从北城的账户回过来的。
北城的话……
周幸雨只能想到一个人。
他的父亲乔华健。
他当时就很高兴，想找乔华健问清楚，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能见到乔华健。
乔华健没想到周幸雨会知道这件事，他的脸色依旧，回头道：“既然你说到这个，那我今天不妨把所有的话都和你说明白。当年不管我和你妈妈之间有什么样的事，觉得你总归是无辜的，所以我才会给你汇生活费。但我没想到你和你妈妈一样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周幸雨苍然一笑，“我不过是想叫你一声爸爸，这叫什么执迷不悟？”
乔华健转身直面看着床上之人：“我不知道你妈妈是怎么告诉你，我和她当年的事情，我只能告诉你，我和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在她趁我喝醉诱我和她上床之前，我甚至连她的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
撂下这句话，乔华健再没有停留，径直走了出去。
周幸雨整个人僵在了床上，都忘了叫住乔华健。
不可能！
妈妈明明不是这么跟他说的！
她说她和乔华健是在乔华健和陆长妍分手后走到一起的，他们最开始是在一家酒吧认识的，后来又在燕公馆重逢。
乔华健把这一切视作缘分，而妈妈周雪娟则对他一见钟情，再加上那段时间乔华健老去燕公馆找燕世杰，两个人这么一来二去就互通心意开始约会了。
他们之间有他也是顺理成章的。
可是那时候偏偏陆长妍后悔了，这才又回来硬生生拆散了他的爸爸妈妈！
“妈。”周幸雨掀起眼皮看向站在门口的周雪娟。
周雪娟也没想到乔华健会突然说当年的事，那句话快得她甚至都没来得及阻止。
周幸雨的眼睛红得厉害：“他和您说的不一样，他在骗我对不对？”
周雪娟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你爸爸胡说的，你不要相信他。”
是胡说吗？
那妈妈刚才为什么要迟疑？
周幸雨只觉得头一阵阵地晕，原来他的出生没有任何人期待过，怪不得这些年燕世杰和商晚那么厌恶他，乔瑾舟看不起他，连他的亲生父亲都没来看过他一眼！
他总以为乔华健有苦衷，以为是陆长妍太强势，他给他们所有人都找好了理由，原来到头来他才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所以他想回乔家成了一个野种的痴心妄想，他想和燕帧在一起也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就算……就算没有乔瑾舟或者沈岁和，乔华健也根本不可能把他认回去！
怎么……会是这样！
“小雨？小雨！”周雪娟冲到床边，紧紧拉住周幸雨的手扭头大喊，“医生！医生快来！你们快来！”
外面的警察是最先冲进来的，他看了一眼之后又跑出去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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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华健刚走到沈岁和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砰”的一声，他快步冲进去，见陆长妍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苏打水瓶。
沈岁和原本是想帮沈锦年拧开瓶盖，但他的手之前因为受伤有些使不上劲儿，结果干脆连水瓶都没握住，直接砸地上了。
陆长妍忙塞给乔华健让他帮忙开。
沈锦年扭头问乔华健去哪了。
乔华健还没开口就被陆长妍拉住了，陆长妍压低声音道：“快别说！岁岁正因为姓周的事生气！”
正说着，去医生办公室的燕帧回来了：“乔叔叔。”
乔华健应声，拧开盖子递给沈锦年。
陆长妍知道沈岁和不大会和他们聊天，便问燕帧：“岁岁的伤口在腹部，手怎么会使不上力？你问医生了吗？”
燕帧愣了下，这才想起那次的事乔华健夫妇还不知道。
这件事也没好隐瞒的，他便如实说了。
陆长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那次的事她知道，沈岁和的手是为了救乔瑾舟才受伤的，没想到还伤到了神经……她却差点因为误会伤害沈岁和。
燕帧看陆长妍差点要哭，又道：“钢丝应该也是周幸雨换的。”
“你说什么？”乔华健简直不敢置信。
陆长妍气得狠狠打了乔华健几下：“都是你！”
乔华健揽住陆长妍安慰她，一面问：“岁岁的手……”他看了眼病床上正个沈锦年说笑的人，“还能手术吗？”
燕帧道：“没什么大的必要，我也不想他再吃苦了。”
陆长妍靠在乔华健怀里，悄悄看沈岁和，看着他拉着沈锦年的手在笑，她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舅舅明天就回家了，真的？”沈锦年坐在椅子上，晃荡着两条腿有点兴奋。虽然这段时间他几乎一直待在医院里，但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医院，他很讨厌！
沈岁和点头：“嗯，舅舅已经都好了，当然得回家。”
沈锦年道：“秦阿姨说等你回去要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沈岁和笑：“那你高兴吗？”
“又不是给我做的。”
“哦，那你不吃？”
“哼，谁说的。我肯定要好好吃饭，我还要养你呢。”
“……”
沈岁和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小外甥这句“养你”是什么意思。
“年年真是舅舅的好孩子。”沈岁和忍住笑揉着孩子的头。
就是说，去哪里找这么贴心的小外甥呢？
他抬眸见乔华健夫妇坐在沙发上，乔华健似乎在安慰陆长妍，陆长妍不停地抹眼泪，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燕帧在床边坐了下来：“我和医生谈过了，他说你恢复得很好，明早打完点滴就出院。”
沈岁和看着沙发那边，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燕帧道：“知道你手受伤的事了，心疼你。”
沈岁和置于被子上的手下意识往里勾了勾：“都没事了，你没跟他们说没什么影响吗？”
“说了，还是心疼你，怎么办？”燕帧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捏着他的指关节。
其实这段时间，乔华健夫妇也挺不容易的。
陆长妍几乎一直在医院守着他，就算沈岁和再对他们没什么感觉，也总是会感动的。
他垂目片刻，道：“明天我出院后，请他们也一起去家里吃个饭吧。”
燕帧应得很自然：“好。”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二天要出院，这天晚上沈岁和居然失眠了。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打点滴的时候就开始昏昏欲睡。
“岁岁？醒一醒，回家了。”燕帧附在耳畔把沈岁和叫醒。
沈岁和抬手看了眼，手背上已经贴上创口贴了，点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收走的。燕帧把他拉起来，给他换衣服时，沈岁和还有迷迷糊糊，整个人不停地往燕帧身上靠。
燕帧忍不住笑：“怎么这么困？”
“就是困。”
关停见燕帧快要给沈岁和穿好衣服，忙道：“我去推张轮椅来。”
“不用。”燕帧将他羽绒服的拉链拉上，低头在沈岁和额角亲了口，径直将人抱起来，“回家。”
沈岁和抿唇笑。
“困就继续睡。”
“嗯。”沈岁和便在燕帧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闭上眼睛。
他听着电梯关门，下行，开门。
燕帧抱着他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沈岁和本能侧脸往燕帧怀里钻。
“哟，这情况主治医生也能让你们出院？”沈练正巧从门诊那过来，单手用文件夹挡着头顶的阳光，看着燕帧护着人的样子有些幸灾乐祸，“这是不能走还是怎么着啊？”
燕帧“嘘”了声，不打算逗留：“有空来家里吃饭。”
沈练冷笑：“要我帮你翻译一下吗？有空来家里给我们岁岁检查检查身体，顺便我能给你口饭吃。”
沈岁和没忍住，笑了。
“啧，这不是醒着吗？”沈练望着沈岁和笑，“躺了那么多天，还是要下来走走，适应适应，别犯懒。不然你走路伤口吊着疼，就得一直弓着腰，哎呀，人还没老就驼背了可不行。”
燕帧拧眉：“你嘴巴里能不能有点好听的？你那些病人们出院后真的都没投诉你？”
沈练哈哈：“我对我的病人可好了，跟哄三岁小孩儿似的，你就甭给我操心了。”
燕帧懒得和他扯：“走了。”
正巧关停把车开来了，燕帧将沈岁和放进后座时，瞥了一眼住院楼下面的警车。
警车还在，说明周幸雨也还在，不过他没有停留，径直入内关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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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被沈练说对了，到燕公馆时，沈岁和本想自己走进去的。结果他根本不敢站直身体，一挺脊背腹部的伤口就吊着疼。
最后还是被燕帧给抱上了楼。
燕世杰夫妇得知沈岁和出院忙过来探望。
听闻从前梁翠清甚至都不怎么会来燕公馆的，这会为了沈岁和她也算是破例了。梁翠清说燕帆这次是因为南城有要紧事，这才去了这么久没回来。
燕帧没忍住道：“是吗？他中途回来过两次，梁女士不知道？”
梁翠清一脸震惊。
燕帧知道沈岁和不喜欢这种场面，便以沈岁和还需要休息为由，把燕世杰夫妇赶到了楼下，正好乔华健夫妇也在，就让他们聊去。
燕帧干脆反锁了房门，扶沈岁和起身在屋内走走。
沈岁和按着腹部笑：“哥，你看看我像不像驼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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