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面,那男的就住这附近。”贺知修脚步快了一些,胳膊肘压着揭清洋,让他处于自己的后方,可操控的位置。
溜冰场周围是居民楼,陈旧,破败不堪,不超过三层,修建的时代有点久远了,地面也是一些碎石,垃圾,环境恶劣。
没出几步,隐隐约约从一件大厂房传来一些声音。
贺知修拦下他,“我去交流,你别进去。”
“那怎么行,贺…”揭清洋哽了一下,贺老师,贺知修,哥,叫什么都不对劲,干脆免去称呼,“因为我而起,所以我必须去的。”
争执不下,贺知修也没说什么了。
他们俩单枪匹马,直接踹门冲进去了。
以为会大干一场,结果???
一群人,十几个,打牌的打牌,吃饭的吃饭,看片的看片,闹得不可开交。
而李卓手脚被捆着扔在床上,他脑袋朝着桌子,观看别人打牌,时不时指点两嘴。
“刚刚应该炸的,别犹豫啊,”李卓可惜地说。
那人一脸悔意:“对,以后听你的,听你的。”
“这手牌摸得可以啊。”李卓双眼炯炯有神。
“我今天手气真不错,这把我听你的。先出什么?”
由于他们的动静太大,十几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们。
李卓率先反应过来,激动地大叫,“揭哥,你可终于来了,”但看看旁边的,声音逐渐焉了,“怎么,贺,老师?”
带的人呢?就这一个,还是老师?
两人大眼瞪小眼。
谁也没能理解对方几个意思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蹲在地上修大摩托车的红毛,年纪怎么也有三十了,但一双眼睛很嫩,眼眶里有光。
他捡起地上脏兮兮的抹布擦擦手,对贺知修说:“你就是来赎他的?两千块,就可以带他走。”
贺知修冷哼了一声,“三千吧。”
红毛脚步差点没稳,他是看着人来的,眼前这位气质超群,衣着不凡,是个讲究人,应该很有钱,没想到不仅有钱还是个大傻帽。
“微信还是现金?”
揭清洋侧着身子,小声道:“你干什么,为什么要给他钱,而且你带钱了?”
贺知修抬手又摸摸揭清洋细软的头发,“往后站点。”
揭清洋已经浑然不知对方类似亲昵的举动了,“我不,红毛大叔,我兄弟啥事也没干,凭什么绑人家,你这是犯法的。”
他感觉自己说了些废话。
“他跟踪我们,想窃取我们行业机密。”有些小毛头喝道。
“鬼鬼祟祟的,他才是违法的。”
李卓喊冤,“揭哥,我跟错人了,我解释了千万遍,他就是不听。他这就是修个摩托究竟有什么行业机密,”他就不该相信李卓能干好事,揭清洋心里连叹几口气,可突然一记响亮的耳光震彻不大的厂房。
“你说这话是瞧不起谁?”刚还是友好合作的牌友,翻脸就是给了李卓一耳光。
李卓傻傻愣住,保持着这个姿势半天,小少爷的脸立马现出五个红印子。
第33章 渐行渐近2
陈旧发腐的厂房,不一会儿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声。
“哥错了,别哭了行不行,我不该打你。”瘦个子手足无措,蹲在床边,语气轻和地哄着,他哄过无数女人,就是没哄过男的,他刚就一冲动,平时跟哥们你一拳我一拳习惯了。
哪里知道这是个矜贵的小少爷,一打就哭,跟阳刚的外表完全违和。
他越说,李卓越羞愤,跟个五岁孩子似的,什么也不顾得哭叫了起来,在床上扭成了个蛆。
“不如死了算了。”
“我这辈子没被人打过,呜呜啊啊啊,妈妈,我不活了,对不起,孩子不孝,”又扭到床头,用脑袋哐哐撞木板,咚咚作响。
“不活了!!这世间没什么值得我留恋。”
揭清洋尴尬得脚指头抓地,侧过身子,挨在贺知修的肩侧,表情如同喝了假酒,上头又辣喉,“太扎眼了。”
“那不要看。”他轻轻小迈了一步,完全隔绝揭清洋的视线。
一股清香挡在了他面前,鼻子痒痒的,脑子也是,“那还是要看的,”贺知修右边冒出一个小脑袋,“虽然糙了点,但演技还是可圈可点的,就是差强人意。”
“你知道差强人意什么意思,就乱用?”
揭清洋左右晃动脑袋,“不是差点意思吗?”
“不是,是大体令人满意,”“哦,那我可圈可点用对了吗?”
“这个用对了,符合语境。”
被语文老师称赞后的揭清洋露出一点点惬意的模样。
“别啊,要不,你打我几下。”瘦个子急得冒汗,不知如何是好,活这么大还没人为他要死要活呢,头一遭,说完,想给李卓松绑。
“老马,别,事还没成啊,”另一位同伴友情提醒,他们其实也没把这小屁孩放在眼里,不过是钱还没到手而已,不能大意,可谓相当谨慎了。
老马呵斥,“他只是个高中生,有什么可担心的,还能吃了我们不成?就光掉进钱眼儿里了?”不由分说地解开了绳子。
“小弟弟,哥给你道个歉,不该动手打你,我弟弟也跟你一样大,看着你哭就想起了他。不好意思啊,”李卓双手重获自由,首先擦掉半真半假的泪水,然后慢悠悠地跳下床,抬脚就给了老马致命的一记,人倒在床边嗷嗷叫。
视线轻蔑地落他身上,“老子马上要剁你的手!谁他妈是你弟弟,”在一声惨叫中被众人围住。
李卓现在自由了,也不怕这些人,只要今天不干死他,他迟早会杀回来。
只是十几人随手抄起了就近的武器,棍子,撬子,椅子,DVD影碟机…
“大哥,这臭小子怎么弄?”
老马抱着致命部门,还在说,“算了,算了,”红毛冷静地判断了一下局面,还算可控,便掏出手机,“转完账,这事就平了,打我兄弟我也不计较了。不然,前后账一起算。”
贺知修点点头,电话滑过五指分明的手,到了掌心,指尖顺势解开了锁,他走过去,“手伸过来点,”红毛听话地将手机递得更近,贺知修抬起手机,镜头对准二维码,瞬息间手机绕过他的肩颈,在空中做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运动,准确无误地落在揭清洋的手里。
二人默契配合,仿佛已经演练无数遍,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滑溜溜的手机被揭清洋紧紧握住,莫名涌上一股崇拜感,自己太厉害了,第一次接得这么快,准,到位。
贺知修向下扼住对方的手腕,咔嚓一声骨节错位的巨响,红毛立马疼出天际,身体缩成一团,嘴里哆嗦着,“打,打他,救命啊。”
揭清洋站在后面,清晰看见贺知修膝盖一曲,狠狠撞击了红毛的腹部,眉头情不自禁地一皱,这这也太疼了,太下去的手了。
贺知修,牛啊牛啊。
贺知修望向他这边的时候,他不自觉地竖起大拇指,“贺老师,厉害啊!”
等那群傻大个反应过来,周信羽带着大批人马也赶到了。
里三层,外三层,众星捧月一样将李卓围在最中心。
周信羽带来的少说也有二十来号人,这地方装不下,一些人只能站在门口,挤破脑袋往里看,看看李卓是不是真如电话里说的快被打死了。
有些则对里面的物件感兴趣地左摸摸右碰碰,一手灰。
时不时发出一些评价的言论。
相当热闹。
“狗子!吴岳……”李卓开心地招招手,直接忽略最前方的周信羽。
“黑皮你,看起来,很好啊!”
“本来就没什么事啊,就这几个草包,你看他敢打我吗。”
那几个被叫做草包的人现在的确是不敢了,全识相地将手里的器具扔到一边,认怂。
“你们又是谁?和他什么关系?”一染着蓝毛的男子忍不住发问,不是已经来了两个人,怎么一下又涌出这么多人。
房子都快挤爆了。
周信羽手指指李卓,“父子关系。快放了我儿子,不然我就踏平你们这破厂!”
听此,李卓龇嘴,“你大爷,周信羽,给我滚!!谁他妈让你来的,滚!”
周信羽对前面扬扬手,不好意思地笑笑,“孩子没教好,实属家门不幸,给你们添麻烦了。我马上带他走。”
蓝毛不信地上下打量,怀疑人生:“真你儿子?”这么年轻?!
“如假包换!”周信羽扯扯嘴,说这句话时,内心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爽点,表面还是正经的。
李卓对蓝毛厉声道:“你眼睛是瞎掉了吗,就他这逼样给我提鞋,我都嫌弃,”又对前边说:“周信羽,敢占老子便宜。你他妈死期到了。”
他是实干派,迅速冲出人群,怒气冲冲地到周信羽旁边,揪住他的衣服,将他按倒在地捶,周信羽这次也不让着他,顿时两人扭成一团。
场面搞得一团混乱。
双方到倒没有打起来,反而内部纷争,周信羽和李卓毫不手软地将对方往死里打,稍有不慎,对方会骑着脖子扇耳光,两个人打得难分伯仲,总的来看,李卓稍占优势。
其他人也不好劝,习惯了。
修车厂的人惊呆了,他们平时顶多就吓唬吓唬学生,乖一点的都会给钱,他们也是看人来的,穷的不碰,富裕的也就几百,今天这个来赎的人打扮看着非富即贵,而且特别温柔好欺负。
但被敲诈的本人却异常暴躁。
甩耳光都是啪啪作响,心狠手辣。
“谁是儿子?”李卓骑在他身上,质问。
周信羽嘴角流出一丝丝血,“你是。傻儿子。”
啪——周信羽趁隙扬腿从后方踢中李卓的后脑勺,迅速一个翻身获得支配权。
这边贺知修松开了手,教育了两句,“架都不会打,就不要学电视里敲诈钱财。学生不是你敛财的工具,及时收手,也是及时止损。”
红毛流出三十年来浑浊的泪水,实在是太疼,肚子,手腕,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
今天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可以了,我们走吧。”揭清洋跑过来,将手机还给贺知修,“嗯。”贺知修走人群旁边,顺手打开手机摄像头,皱着眉,“你们的行为我已经拍下了,还想继续读书,就停下。”
李卓,周信羽双双僵住。
李卓:忘了,贺老师还在。
周信羽瞳孔震惊:怎么有老师搅和进来!!!
李卓趁机爬起,拍拍身上的灰尘,笑呵呵,“贺老师,我刚和周信羽闹着玩儿的,我们怎么会打架,你说是不是,周老弟,”说完,还好心拉起地上的周信羽,替他拍灰,手法依然强势有力,拍一下,周信羽就一个激灵。
周信羽边用手擦掉嘴和鼻孔里的血迹边强颜欢笑,“对啊,贺老师,我们经常这样打着玩,其他兄弟都知道的,我们关系挺好的。”后侧着脸,“你他妈别拍老子了,人都快被你拍没了。”
李卓一脸得逞地开心样,丝毫不在意自己脸上也挂了彩,便收了手,打够了。
众人又是一阵惊愕:居然有老师!!难怪感觉这人气质不对劲,词穷又说不来哪里不对劲。
贺知修关掉手机,不苟言笑:“没事了,大家散了,早点回去。”
两拨人渐渐分明泾渭,周信羽那档子人,不乏有社会上的,算是有素质那一批,不会跟老师斗,哄闹中退出主战场。但不过瘾,说好来看李卓被打珍贵场面,结果还是周信羽和李卓两人对打的老掉牙场景。
厂里人只有老马和红毛负了伤,不过算轻微的,也没啥好说的,都挺后悔的。
“黑皮,去医院弄一下,你妈看见了不好。”揭清洋从书包里翻来覆去想找出一点纸,给他擦擦脸,但他好像没有纸,只有本子,他撕下一张作文本纸。
一旁贺知修嘴角微微抽搐,从口袋拿出纸给了李卓。
“谢谢贺老师,谢谢您今天帮我,您真是个老师。”李卓礼貌地接过,仿佛刚刚打架的人不是他,另有其人。
又转过身对揭清洋说,“没事,我爸妈一般不在家的。”他打算和那帮兄弟一起去打游戏,便草草交代全过程,“我是看见严佳佳往这个方向来了,跟一个男的,但是那时我渴了,买完水回来,就只看见这一堆男的,我以为是,跟来了,结果这样了。”
揭清洋想说说陈君赫的事,李卓已经跟那群朋友搭上了。
好吧,已经占用对方太多时间了。“贺,”他嘴一溜,“知羞,我们,各回各家?”
见对方沉默,又说,“还是看电影去吧。”
贺知修清冷的脸上这才露出缓和的表情来,“嗯。”
就想骗我钱,揭清洋叫苦不迭,不知道他很穷吗,全校的人都知道啊,干嘛一直惦记着自己请他看电影这事,送花还不够吗。
第34章 渐行渐近3
“我没带学生证啊,”揭清洋走到门口,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学生证半价呀,多省钱,六十块一张电影票已经严重超出他这个年纪所能承受的经济能力范围。
他唉声叹气地刹住脚步,微微仰视贺知修,意思就是别看了,这一看追老婆的老本就全没了,希望不知羞你识相点,好电影是要和恋人一起看的,看得就是那种氛围,两个大男人没什么意思的。
“我带了。”贺知修说。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蓝色本本。
清华大学几个锃光瓦亮的字着实闪瞎人眼。忘了他还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常常被忽略的细节。
他还严重怀疑不知羞那破口袋是偷了哆啦A梦的,怎么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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