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出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活用扇形统计图,在眼神里流露三分渴望三分失落与四分希冀。
宁素心头一动,又很快摇头:“阿姨是辛家的管家,你当我女儿的话,以后就要成为大小姐的女仆。你救过大小姐,还在孤儿院里吃了那么多苦,如今眼看着可以成为富家千金,我又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毁掉你的人生?”
越渔皱着漂亮的小脸,尽力把成熟的思维改成童言童语:“没有毁掉!院长奶奶说过,人人平等,用自己双手挣钱的人,永远是最厉害的!”
宁素哑然失笑,禁不住摸了摸她脑袋。
越渔眼巴巴看她,以退为进、欲拒还迎道:“如果宁阿姨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什么夫人,我要回去陪院长奶奶。”
宁素蹙眉,哄了她两句,见她态度坚定,不由无可奈何的退了一步:“孤儿院里孩子多,你与其回去,倒不如在我身边。”
越渔当即往她怀里一扑,嘴甜口蜜的直接喊道:“宁妈妈!”
宁素顿时莞尔一笑,满心柔软。
昼夜交接,日升月落。
时间悄然流逝。
宁素年过三十,没有儿女,身体健康,工作稳定,很快就通过了审核程序,将越渔落户在自己名下。
她给越渔办理出院手续、带着越渔回到辛家的那一天,天空下着雾蒙蒙的小雨,细密的雨丝被微风吹斜,轻而易举打湿了路人的裤脚。
越渔背着可爱的胡萝卜小背包,披着宁素送的小兔叽雨披,一蹦一跳的越过积水,进了辛家别墅。
别墅有四层楼那么高,内部装饰大气典雅,以简洁清爽为主,少见奢侈与绚丽的装扮和色彩。
越渔乖乖的由宁素脱下雨披,一抬头发现不少人围了过来。
他们都是别墅里的员工,和宁素关系不错,此时一边好奇的打量她,一边询问着各种事。
宁素态度从容,语调不徐不疾,挑了几个重点回答后,便将员工们驱散,转而带着越渔走入室内电梯。
电梯上到二楼,一排房间映入眼帘。
宁素径直带着她走入尽头的空房间里:“这以后就是你的卧室了,我让佣人提前打扫过,你今晚就能安心住下。”
越渔在她身后探出头,哇了一声,开心道:“好漂亮!”
和她上个世界租住的房子相比,这次的卧室宛如一个小公寓,不仅空间大,窗外还是一片玻璃花房,从上往下看去,连园丁在修剪枝叶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你年纪还小,大小姐也没回来,所以这段时间里,你不需要做什么活,只用熟悉别墅的环境和布局就好。”宁素说着打开衣柜:“工作服都在这里摆好了,你可以提前试一试,看看合不合身。”
越渔好奇的凑过去,一抬头,只见衣柜里齐齐整整的挂着……女仆装?!
“哎?”越渔呆住:“女仆需要穿、穿这个的吗?”
宁素颔首,回忆着过去,感慨道:“我年轻的时候穿的是长裙,有时候走路都会踩脏裙摆。现在风气开放自由,有了短裙的款式,妈妈就不用担心你会被裙子绊倒了。”
越渔:“……”
这是裙摆长度的问题吗?
妈妈你看清楚啊!
这是羞耻的女仆装啊!
越渔只在动漫里看过类似的装扮——女仆店里,客人打开门,漂亮的女仆装小姐姐笑着弯腰,声音柔柔道:“欢迎回家,主人。”
“主人,外出的时候请注意安全。”
“就点这些餐品吗?主人。”
“……”
提及女仆,越渔的脑海里只有这些印象,她捂住脸,为自己的眼界狭隘感到深深的羞愧。
宁素不明所以,只以为她在害羞,便好笑的收起衣服,挂回衣柜里:“现在不穿也没关系,等大小姐回来再说吧。”
越渔张开手指,眨了眨桃花眼:“辛溶……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宁素沉吟道:“大概要等到入秋吧。”
**
宁素估算的很准。
秋天里的第一杯奶茶泛滥在朋友圈时,辛溶正式出院。
彼时的越渔已经和员工们混了个脸熟,正兴致勃勃的在花房里浇花,听到汽车由远及近的动静时,她抬头看去。
黑色汽车停在不远处,车门被打开,温婉的妇人抱着瘦了一圈的小女孩走出来,司机绕到后面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泛着乌光的崭新轮椅。
妇人将女孩放在轮椅上,摆好女孩软绵绵的腿,努力展开温柔的笑容,张口说了什么。
小女孩面容精致,头发经过削减,变的很短。
她听着妇人的话,没有开口回答,只是闷闷的摇头,目光一直放在自己的腿上,眼神怔怔的。
妇人注意到她的神色,眼圈不由红了,随即像是生怕被小女孩发现,连忙别过了脸。
她一转头,恰巧和浇花的越渔对上视线。
越渔唔了声,正想着自己要不要上前打声招呼,便见妇人在短暂的怔愣后,眸光一亮,低头对女孩说了什么。
女孩很快抬起脸,顺着妇人说的方向看过来,在发现越渔的确站在那后,当即急迫的往前一倾。
她大概是想跑向越渔,可却忘了自己的双腿没了知觉,身体前倾后,整个人重心失控,直直的往前栽倒。
妇人她们都没有照顾残疾人的经验,等女孩重重的摔在地上时,才惊呼一声,连忙把小女孩抱起来。
越渔也吓一跳,再顾不上浇花,赶紧跑过去。
辛溶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黯淡着,乌黑的眼珠里转起泪花,不知道是被摔疼的,还是再一次直面了残忍的现实。
越渔在她身边站定,先是对辛夫人问好,随后看着低垂着头不吭声的辛溶,犹豫道:“你刚刚是想找我玩吗?”
辛溶不说话,小小的手却揪紧了裙子。
就在越渔以为她不会回答时,辛溶慢慢点头:“嗯。”
“嘶!”
辛夫人倒吸一口凉气,继而又赶紧捂住嘴,激动的看着辛溶,眼里都是期盼。
越渔纳闷的看她一眼,见她没有制止自己,便斟酌着再次开口,对辛溶道:“花园里的花开了,我带你去看看吧?”
辛溶的睫毛频繁颤动,过了半晌,细声细气道:“好。”
看她这么乖,越渔一时有些手痒,想揉揉她脑袋。
顾忌到辛夫人在一边,越渔最终忍住了冲动,走到轮椅身后,对辛夫人道:“夫人,我推大小姐去花园了?”
辛夫人在辛溶开口后,就开心的恨不得落泪。
听到越渔的话,她抹抹眼角,想去握越渔的手。快要握住时,又想起越渔受的伤,临时换成握肩膀:“你的新名字,是叫宁越渔吧?”
越渔:“……嗯,是的。”
她很感激宁素给自己保留了全名。
但这叠加起来的新名字……怎么听都感觉槽点满满啊!
“之前的事情我们夫妻还没谢谢你。”辛夫人攥紧着越渔的肩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你虽然是素素的养女,但在我们辛家,你就是名副其实的二小姐。我不要你做什么活,只希望你能好好陪溶溶……她真的很喜欢你。”
越渔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辛溶,正巧对上对方偷偷看她的目光。
四目相对,辛溶微微睁大眼,旋即猛然扭头,动作幅度大到越渔都怕她扭伤脖子。
越渔有些想笑,又怜惜她的怯弱,便对辛夫人颔首,做出保证:“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大小姐。”
“谢谢。”辛夫人松开手,再次抹去眼泪,勉强挤出了笑容:“那你们去玩吧,玩的开心一点。”
越渔乖巧点头,抓着轮椅,慢慢的往前推。
花园里的花争奇斗艳,开的热烈又芬芳,就连路过的微风里,都裹挟着浓郁的香气。
越渔将轮椅推到花丛中心,歪过头去看辛溶:“你喜欢什么花?要不要我帮你摘来?”
辛溶的肩膀瑟缩了下,似乎对越渔的靠近感到很无措。
就在越渔琢磨着自己要不要离对方远点时,辛溶仿佛察觉到她的心思,手指攥紧了轮椅扶手,略带急促道:“我喜欢……月见草。”
第三十九章
月见草?
越渔蓦然怔住,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那人肌肤冷白,眼尾上扬,凤眸微挑。
在外雷厉风行、不苟言笑,在家则爱腻在床上、抱着她的腰,非要她陪着多睡一会……
衣摆被拽动的感觉突兀的拉回越渔的思绪,她慢半拍的低头,看向辛溶:“怎么了?”
辛溶飞快的缩回手,垂着头不吭声。
越渔没看懂她这是什么意思,见她用脑袋对着自己,便顺手rua了一把:“不要怕,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开口。”
女孩的头发被火舌烧焦过,即便用心修剪,有些地方仍参差不齐,如同被狗啃过的草地。
辛溶显然知道这一点,稍稍愣住后,脸上的羞赧腼腆就迅速被惨白替代。她动了动头,躲开了越渔的轻抚,声音里泛起细弱的哭腔:“不要摸……不好摸。”
越渔顿了顿,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元气满满道:“怎么会?明明有这——么可爱!像小西瓜一样!”
她说的笃定,让自卑的辛溶都有些不确定:“是吗……?”
越渔连连点头,加大了安慰的力度:“我最喜欢吃小西瓜啦,所以我也最喜欢你的头发!”
辛溶禁不住弯唇,双眸亮晶晶的看了越渔一眼,等发现越渔也笑眯眯的看她时,她顿时受惊似的别过脸,耳朵红彤彤的极为明显。
越渔深觉她可爱,心里再一次升起养崽当妈的冲动,满怀慈爱的问道:“月见草种在花房哪里?我去辣手摧花、把它摘来送你。”
辛溶低声道:“花房里没有。”
她以前不喜欢这个花,甚至没怎么听说过。
可不知为何,当她听到越渔的询问时,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月见草’这三个字。
“没有啊……”越渔若有所思的重复着这句话,继而不知想到什么,眸光一亮,语气轻快道:“既然没你喜欢的,那我先推你回房间休息吧?”
辛溶不是很想走,但车祸之后,她变的十分敏锐,轻而易举的听出越渔在蠢蠢欲动的打算甩开她、去做其他事。
不乖的孩子惹人厌烦,辛溶已经憎恶起自己的残缺,便不想再让越渔也讨厌自己。她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花,鼻音微重又委屈的嗯了声。
越渔心里藏着事,没听出她在憋眼泪,将辛溶转手还给辛夫人后,便头也不回的跑远。
她和宁素打了声招呼,又摸出自己的小钱包,最后由司机开车,在花卉店前停下。大买特买了一通后,越渔揣着两包种子,手里抱着盆栽,兴冲冲的回到车上。
等她乘坐电梯到达三楼、敲响辛溶的房门时,辛溶还红着眼睛,默默哭着,不搭理外面的动静。
越渔等了又等,纳闷的出声:“辛、大小姐,我进来啦?”
辛溶这才发现敲门的是她,一时间又惊又慌,仓促的缩着头躲进被子里。
越渔扭动门把,探头一看,见她的被窝拱着,明显是有人,便开开心心的凑到她床边,将盆栽一举,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小得意:“你看这是什么?”
辛溶在被子里胡乱的抹脸,把金豆豆都擦干净后,才小心翼翼的露出一双眼睛。
瞧见越渔手里的月见草盆栽,她小声的惊呼,满眼都是喜悦;“这是……帮我买的吗?”
越渔点头:“是呀,我还买了好多种子,以后在花房里种下,你就能天天看到自己喜欢的花了。”
辛溶揪着被子,欢喜的心跳都变的格外有重量,她年纪还小,尚且不懂这是因为看到花而高兴,还是看到越渔这么重视自己而高兴,只懵懂的破涕而笑,把之前的委屈全给忘了。
倒是越渔瞅着她,越瞅越觉得不对劲:“一会没见,你的眼睛怎么就红肿的像小兔子了?你刚刚不会躲在被窝里哭吧?”
辛溶一愣,下意识的往被子里缩了缩,怯生生的仿佛怕惹她生厌。
越渔摸不着头脑:“你这么看我干嘛?总不会是我把你气哭……”
等等。
辛溶作为辛家的大小姐,好像还真没人敢把她弄哭。
也就是说——
越渔花容失色:“不是吧?难道真的是我把你气哭了?”
辛溶紧张道:“不是气哭的……”
越渔情不自禁摸摸自己脸:“那是吓哭的?”
辛溶小声道:“也不是。”
越渔虚心求问:“那是怎么一回事?你好好说说,我争取下次不再犯。”
辛溶沉默了会,眼里又不知不觉的蓄上泪:“我刚刚以为……你离开,是嫌弃我、想甩掉我……”
越渔呆住,脑海里冒出一堆问号,旋即手足无措的放下盆栽,凑近了给她擦眼泪:“不是啊,我就是打算给你一个惊喜……而且你现在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哭啊?是还在委屈吗?”
“不是……”辛溶摇着头,目光落在月见草上,明明脸颊上还挂着泪珠,人却渐渐露出一个害羞腼腆的笑:“我现在是太高兴了。”
越渔:“???”
因为太高兴所以开心哭了?
这话听着也太奇怪了吧!
越渔没怎么和小女孩玩闹过,这会人都是懵的,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爱哭的大小姐哄好。
这边的辛溶在止眼泪,另一边的系统瞅着越渔被吃的死死的样子,不由若有所思的问道:【你这次打算怎么做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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