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译这是在担心他吗?
可他只是说了一句不那么积极的话而已。
“没事就下来开门,你家院门口怎么好像蹲着条狗……噢看错了,是个木墩子……”
开什么门?“你来我家干什么?”
“干/你……”谭译一句话噎在喉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终还是选择退。
“国庆节你住我家三天,我讨债来了。”
客厅没人,何商继和他女朋友不知道哪去了,何璟穿过院落将大门打开,谭译穿着一件丑丑的大衣,提着一个塑料袋蹲在一条……一个木墩上。
“你也知道我爸找女朋友了吗?上门送礼来了。”何璟很少开玩笑,但知道谭译可能是因为担心他跑来这里,就只好说点啥缓和气氛。
“什么女朋友?”谭译跟着他进门,自来熟地换上拖鞋,将塑料袋往茶几上一放。
何璟看了一眼,大大小小十来个苹果,红彤彤的,和谭译垂在身侧的手掌一个色。
“这也太寒碜了吧,下个女朋友记得拿点上台面的礼。”何璟说。
谭译往沙发上一靠,声音有些哑,“什么女朋友,我出门的时候随手拿的,平安夜吃苹果。”
“我活下来了,不需要吃。”
“我呸!”谭译腾地坐直,“你这话要让我妈听见早开骂了,净说不吉利的。”
“活下来还不吉利那死……”
“闭嘴!”谭译无语死了,恨不得拿个胶带将何璟嘴巴封上。
何璟淡淡一笑,往楼上指了指,“你坐着,要喝什么冰箱里看看,不知道刘姨准备了没,我收拾完东西就走。”
“走?走哪去?”谭译问。
“回学校。”
回学校?谭译不解了,跟着何璟往楼上去,“明天星期六,为什么要回学校?”
“我不住这里。”何璟开门,将叠好的衣物收进行李袋。
不住这里住哪里,住学校?
谭译贴在他身后跟着衣柜床头两边穿梭,“你的意思是你之前周末一直住的是学校?”
何璟坐下来打理最后的残余,“嗯”了一声。
怪不得……
怪不得每个周日下午他去学校的时候何璟都在,原来不是来得早而是压根就没回家。
谭译不知该说什么,安静坐在一旁看何璟收拾。
越看越不得劲,这么小这么弱一个男孩子,每个周末家人齐聚灯火团圆的时候竟然一个人窝在阴冷的宿舍。
那得多么孤单寂寞冷啊!
谭译心里不是滋味,没忍住伏身过去将何璟理得鼓鼓的包抢过来,“不许回学校,就住这儿!”
“你管这些干什么?”这次换何璟疑惑了,“学校宿舍没说周末不能住人。”
“不是,”谭译将包扔到床的另一头,“我以为你和你爸再怎么僵,家还是要回的,没想到除了国庆那次你其他时候也不住家。”
“这有什么?宿舍挺好的,有空调有书本,什么都不缺。”
何璟去够书包,被谭译一把钳住,“这个家是你们共同的,你有权利居住!”
“你放开我!”何璟理理扯低了的衣领,有些被气笑了。
“我当然知道我有权利,他实际上也赶不走我,只是我不想,我不想看见他,有些人少看一眼多活一天,你不懂。”
他怎么就不懂了?谭译往床上一拍,眉一横道:“必须住,今晚必须住!”
他倒要看看何商继赶人的时候是什么妖魔鬼怪,这么招人烦。
何璟双手一摊,“你要住你自己住,何商继肯定乐意看你在这里,我……”
“你也得住!”谭译吸吸鼻子,“我有点头晕,刚路上吹了些冷风,八成着凉了。好不容易来你家一次,就这么待客?”
着凉个屁!何璟无视他将书包提起,“你不走就自个待这儿,等何商继来伺候你,我先走了。”
“阿嚏!”
谭译打了个喷嚏,揉揉眉梢眼巴巴看向何璟,“今晚是平安夜,咱别乱跑了好好待这里呗!”
真着凉了?
何璟皱眉,外面确实风挺大,这人身体素质也太差了吧!
“躺着!”
将书包扔一边,何璟打开空调,很不耐烦地将被子铺开。
谭译看向往浴室走去的背影,摸摸鼻尖低笑一声。
也没那么无情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4号】宝宝的营养液,超超超超爱你哦》.∶.《
第26章 何璟哥哥
谭译是想留下来看看何璟继父有多恶毒的, 奈何何商继介绍完小女朋友后就没影了,一直没回来。
看着何璟从浴室拿出热毛巾丢他头上,又转出去拿上一个体温计, 放在脸前甩了甩, “就找到这种最原始的, 这个家的构造我不怎么了解。”
谭译支起胳膊,“来,放这——”
“平安夜的冷风威力这么大?直接让你瘫了?”何璟将体温计扔被子上, “自己夹!”
“好吧, 我自己来,但是何璟哥哥可不可以摸摸我额头?我感觉它烧得厉害。我脸红吗,是不是人都丑了几分?”
“还有, 今天的听力不写了好不?”
谭译捏着体温计提出一大串要求,本以为何璟会赏自己一个白眼然后转身离去, 可他没有。
何璟立在床头, 认真且严肃地打量着他,像是确认什么似的说:“确实,丑了不止一点点。”
靠!这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摸摸额头很难吗?!不难!
想到这里,谭译眉尾上挑,睨向隔自己不远的那张脸,视线扫过他眼帘处的泪痣,鬼使神差地抬起没压体温计的那只胳膊, 勾住人的脖子往下带。
“看清楚一点, 哪里丑了?!”
“我……”
何璟本就是悠闲站着,猝不及防被谭译一上手,整个人重心不稳向下跌去。
“操”字没喊出来,被一声呜咽替代, 他的眉心朝着谭译的肩膀,重重磕了上去。
“你他妈有病吧!”何璟将人往前推,没管他人仰马翻,自己揉着眉心退到床之外好几米。
“何璟”这副身体是真的偏虚偏弱,轻易磕点碰点就会生疼,恰好谭译肩膀那里不偏不倚搁了块硬骨,将将撞得不轻。
眼角有些模糊,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往外显现,何璟没往那边看,转个身进了浴室关上门。
床上的谭译愣了能有五秒,从钳住何璟到何璟两眼微红消失在卧室。
他真的只是开个玩笑小打小闹,肩膀也确实过于硬了一点,但就是这样,就是把人往下一揽的功夫,何璟被他撞哭了?
谭译往自己左肩捶了一拳,又捶了一拳,都怪自己生得太硬!
真不是东西!
而浴室里的何璟骂完谭译也在骂自己。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太丢人了!
多大点事!还没芝麻大!
磕疼了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为什么管不住眼眶,为什么居然会有眼泪这种耻辱的东西滚出来?!
真的太没面子了,任谁见了都觉得可笑,自己一个快要成年的男人,这样真他妈没出息!
隔着一扇门,两人各自自省自身,最终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都怪谭译!
何璟出来的时候眼睛已经不红了,也在心里强调了无数遍以后必须要控制住自己的泪关,然后指着床上一脸复杂的人警告道:“你最好闭嘴一句话都别说,不然今晚就把你丢出去喂门口那条狗!”
那不是一个木墩子吗?
谭译讪笑,歉意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想逗逗你,都是我的错,给你打回来!”
“老子不想碰你!”何璟对着他喊道:“要待这里就动都不要动,嘴都不要张!”
“……”没问题,谭译朝这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谭译说是着凉感冒还真不是装的,体温计测出三十八度,有点发烧。
何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景,谭译生了病,还是躺在何家躺在他的床上,略显离奇。
他不懂怎样让一个病人很快好起来,就知道看医生吃药打针,而谭译这样的,他顶多帮他找点退烧药。
何家大,弯弯绕绕的各种房间不少,何璟愣是没找到药在哪里。
正值九点一刻,刘姨早已整装好,待分针和时针合在一起,提着个挎包步态轻盈走向门口。
何璟从带着些灰尘味的储物间出来的时候,刘姨已经打开门。
他倚着栏杆叫住要走的人,“家里的药你知道放哪里了吗?”
“何少爷,现在是九点过一分,已经超过了我的下班时间。”刘姨不喜欢现在的何璟,以前乖乖的还好说话好欺负,现在变了个样整天垮着个脸,跟谁欠他似的。
“你告诉我我自己拿。”何璟实在没辙,他家附件最近的药店也有十几公里,外卖软件上近一些的超市要么不配送要么不卖药,家里应该是有备药的才是。
“去你爸房间找!真没用,啥事都干不好!”伴随着关门声,刘姨喋喋低骂。
何璟没在意,他现在觉着,在这种地方待了那么久,有点怨气太正常了,不想跟她计较。
孔灵走后何璟还是第一次进何商继的房间,以前年纪小,会来跟孔灵撒娇,后来大了,孔灵也不在了,他跟何商继就成了水和火。
又一次走进这里,何璟不由自主想到孔灵,那个全世界最温柔也最美丽的女人,也傻。
捆在何商继身边这么多年,她并不幸福,但也没有逃脱,以前不懂,现在的何璟以第三人的视角去看,也许孔灵一直还在何家的原因,是因为自己。
从怀着何璟嫁给何商继,她希望的可能只有一个东西——何璟能有个家。
可是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何商继呢?小小的何璟不懂,现在的他也不懂。
或许在孔灵的小小角落里,一直以为这个男人会给何璟一个体面的未来。
但现实给了她一记重击,他们之间的不和越来越多,家里逐渐乌烟瘴气。
直至家庭矛盾的巅峰,在她终于要带着何璟逃的时候,却逃不掉了,她自己先不行了。
而何璟,就这样被遗弃,也堕落。
本来不是自己的人生,却因为身在其中而生出诸多感慨,孔灵还挺可怜的,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儿子考虑。
立在何商继可以称得上典雅实际很虚伪的房间里,何璟脑子里像过电波似的,半蒙半推,把原身和孔灵与何商继之间的纠葛理出了个大概。
即便可能或多或少受到原身的影响,他对“何璟”这个身份拉扯的来往有那么一点共情能力,但说到底是别人的故事,何璟相对还能保持平静。
并四下走着看桌上、书架上,哪里有退烧药。
果然是一个“虚伪”的地方,桌面收得齐齐整整,桌柜乱得一批。
何璟眼尖,还没扫视完一圈就瞥见了桌柜里装着药物的塑料袋。
捏着两个指尖,何璟伸手一勾,一不留神将里面的三五张照片带了出来,撒落一地。
将药袋子换了只手,何璟蹲下把照片捡起来想要放回原处。
但睁着的眼睛却避无可避看见了照片上的人。
应该说很多人。
有两个人的,三个人的,五个人的,一群人的……
每张照片上都有两个共同的人——孔灵,和上次摔坏在他门口地上的那个男人。
而在这些人中,让何璟驻目的,却是中间看起来最有威信最年长的一位——
他市竞赛时在厕所碰到的那位老头。
其他的还有何商继自己,有汪胜渊,有很多他不认识的人。
看起来,那个老头是这些人的老师,这和毕业照差不多。
何璟记得之前那个老头说过,他长得像他的一个学生……
不是何商继,不是汪胜渊。
不知为何,何璟自动排除孔灵,而是将目光放到孔灵旁边的那个青年身上。
眉眼、轮廓、笑容、嘴型……
不能说一模一样,但相似度十之五六。
这是何璟亲生父亲吗?
这个猜测一点都不大胆,何璟拿出手机将所有照片拍下,放回原处。
孔灵是怀着自己嫁进来的,那让她怀孕的人上哪去了?
照片中这个男人,暂且当他是原身的生父,他去哪了?
原身只是个小配角,那本书里不可能介绍到这些,何璟此时的记忆里也没有关于这些往事的记忆。
自己做为“儿子”有没有必要去弄清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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