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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你，燕淮凌。”
声线低沉，藏烨一字一顿。
“我这条命，只为你，也只属于你，你听到么？”
燕淮凌觉得心口倏然被什么东西堵了，灼热不堪，甚至让呼吸有些凝滞。
“从今以后，莫要再胡思乱想。”
一句话若木锥般戳入心间，牢牢钉死，燕淮凌愣怔地望着前路，半晌才点头回应。
顺势便将燕淮凌搂得更紧，藏烨再不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双更哦亲爱滴们，看完这章不要走开，直接点“下一章”~
下一章就是大结局啦~(～￣▽￣)～
第85章 初心弗殊
当日入夜, 燕淮凌与藏烨寻了一处客栈落塌。
本打算次日便离开珺途策马返回莞陵，但燕淮凌似乎有其他打算。
“大人，过几日, 可否随在下回一趟太雁？”
燕淮凌抛出这问题时, 似乎还不是十分确定。
闻言，有些意外，藏烨道：“太雁？”
“是。”
回想燕淮凌可能因前几日在鲤城与江浔剑有什么约定，藏烨道：“可是想去拜访江大人？”
“非也。”摇了摇头, 燕淮凌终于慢慢抬了头, “我想让大人随我回一趟太雁门。”
一直知道燕淮凌那一身武艺传承自太雁之门，只是认识燕淮凌以来，藏烨并不清楚对方离开师门的缘由。
此番忽然要回去, 藏烨十分意外，禁不住多问了一句：“淮凌是想回师门看看么？”
大概知道与久别的师尊重逢会是什么情形，藏烨想到自己与叶长岭会面时, 百感交集之情。
燕淮凌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确实想回太雁门之地，却并非是为了那师门之人。
当年他师尊薛云枫因一次阴差阳错之机知晓他曾修习过绝脉之道, 一怒之下将他逐出师门。
那时，绝术之法与魔教声名无二, 且太雁门亲灵远绝, 自然对燕淮凌百般唾弃。
是而卫名大会遇到同门, 听闻薛云枫竟还向后辈提及自己, 燕淮凌着实意外。
面对藏烨认真的询问, 燕淮凌抿唇摇了摇头，道：“大人随我回去便知, 有个地方，我想大人陪我一起去。”
甚少见燕淮凌正经凝然模样, 藏烨点了点头：“好。”
本就不善言辞，藏烨知晓自己对燕淮凌的情绪若是用说的，怕只能表达两成，甚至不到；唯独用做的，他才能尽力弥补自己言语沟通上的欠缺。
几日后，燕淮凌与藏烨抵达了熟悉的太雁关州。
太雁门地处关州西南方位，门派落址在一座名为“莲山”的峻岭之上。
虽比不得莞陵山脉之灵秀，却着实有股豪迈之气。
二人下马步行。
藏烨本打算顺正阶而上，燕淮凌却扯着他走向山北，非要捡一条小路行进。
那小路固然崎岖，却僻静幽闭。
林间风声、鸟雀声不绝于耳，当真有种与天地融汇一体之感。
藏烨一路紧随燕淮凌之后，二人足尖踏上疏草枯枝，沙沙之声，衬得那林间愈发幽深。
不知过了多久，藏烨本想开口问上两句，却见燕淮凌带他来到一处断崖边。
那崖底是一条山谷，周边植被郁郁葱葱，碧色连天。
那清新之意直扑鼻稍，藏烨面色和缓了些，忍不住望向身边燕淮凌，不知对方意图。
目色辽远地迎着那崖边清风，燕淮凌眺望着远处，唇角微微勾起一笑。
“大人，到了。”
这话说得清浅，藏烨微微蹙眉。
他环视了一遍周遭，确信这附近无甚人烟，便忍不住困惑开口：“淮凌，这是何处？”
燕淮凌保持着温柔笑意，侧头望着他：“此地名曰‘心缘谷’。”
闻言，藏烨跟着喃喃：“‘心缘谷’……”不知对方带自己来此处何意，藏烨继续道，“可有什么寓意？”
“心之所向，缘起之源。”燕淮凌重新望向那谷底植被，“大人可曾听说过这心缘谷传说？”
闻言，藏烨还有些意外，禁不住摇了摇头：“不曾听得。”
燕淮凌浅笑道：“也是，大人久别太雁，常居莞陵，若是不曾听得，也无甚稀奇。”
藏烨：“哦？淮凌可愿告诉我？”
“这莲山心缘谷曾是我太雁门创派掌教延段秋与其家眷的隐居之地。太雁门未出世前，延前辈曾爱上过一位洋华女子，为了她退出了武林，二人双宿双飞，共结连理。当时，二人便在此处山盟海誓，结为夫妻。”
说到这儿，燕淮凌忍不住侧头看了眼藏烨。
那第一剑正目不转睛，异常认真地听着他讲述。
“然而好景不长，延前辈江湖仇人终究寻得二人落脚之处，重伤延前辈且杀其妻子。前辈悲愤交加，在这山中独居数十年，最终创出这太雁招式，悼念妻子，手刃贼人，一雪前耻。时年，这太雁之地甚至不叫‘太雁’，也没有因其渊源发展出的太雁之国。延前辈创此派别，源于妻子之名。”
藏烨幽幽道：“那位前辈妻子是何姓名？”
“钟灵雁。”
点了点头，藏烨缓缓侧目，望向那崖下幽谷，陷入沉思。
关于太雁门的历史，他曾略有耳闻。
不过像眼下此等只有门人知晓细节的过去，他却从未了解。
身侧的燕淮凌一反常态的安静、认真，这让藏烨也敛起了眉梢。
寻常时候，那燕淮凌虽倾向天马行空之所为，却也并非一味心血来潮。
眼下，藏烨能猜到，对方带自己来此处，是有其他深意。
不知过了多久，藏烨视线温和地开口：“太雁创派宗师果然是痴情之人。”
此话方落，藏烨忽的感到自己掌心被一只手紧紧握住。
侧头，他垂眸，发现身边燕淮凌正用一种深情而热烈的眼神望着自己。
心间一动，藏烨凝视回去。
“大人。”
点了点头，藏烨等待燕淮凌下文。
“此番江湖之事平定，两派重整旗鼓，仇人已殁，恩人已谢，你我已无需重入世道，为他人所役。”
藏烨：“……”
“在下只想再确认一次，大人是否愿意与在下共隐山林，柴米油盐，度过余生？”
燕淮凌这番话说得异常缓慢，藏烨能看出来对方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果。
而这样真挚的询问，是他不能敷衍也不能错答的。
视线若林间幽泉，藏烨沉默片刻后，缓缓从燕淮凌身前退开一步。
被对方那动作弄懵了，燕淮凌一愣：“大人？”
然而正当他欲追问什么时，却忽见长身立于自己身侧的男人缓缓将背后两把凤剑与腰间两把龙剑抽出。
讶然地望着藏烨动作，燕淮凌撑大眼眸。
面容倏然露出一抹狠厉，藏烨抬手便将那四剑远远抛向下方幽谷，在剑身腾空瞬间，他以十成十的力道抬手挥出清风掌。
只见四剑迎上猛烈掌风，又失了平日藏烨真气护持，登时于半空断裂。
白光闪烁，那几把断剑残段生生落入下方树丛，无处寻迹。
“大人！”
愕然惊呼，燕淮凌下意识向那悬崖边追出两步，却被身后藏烨一把扯住胳膊，生生拽入怀中。
抬眸对上藏烨稳然视线，燕淮凌只感心跳若鼓。
与藏烨同行这许久，燕淮凌深知那四剑对此人来说是什么意义。
爱剑如藏烨，剑在人在，剑毁人灭。
【此生唯心照淮凌，断剑遁隐终无悔。】
……
生然想起什么，燕淮凌突然意识到此人当时那句的承诺到底是何意义。
紧紧搂着燕淮凌腰际，藏烨幽幽道：“回答你先前的问题。”伸手慢慢探上燕淮凌后脑勺，藏烨将他面颊一点点压近，“你不是曾说要与我安度冥邈，痴心不负么？”一声苦笑，他又道，“我既已心悦于你，又如何能辜负你呢？”
言毕，张口吻上，他紧紧地将燕淮凌固在胸前，生怕对方再次溜走般抱得结实。
震惊中的燕淮凌胸口一酸，任藏烨温柔中带了些霸道地吻着自己。
动情中，两行泪自眼角滑出，幽幽浸染向二人唇畔。
感受到那冰意，藏烨意外地松开他，敛眉望着身前眉梢轻颤的燕淮凌，有些惊讶；“……淮凌？”
笑着，任泪水肆虐，燕淮凌摇头：“无事。”
藏烨看着他百感交集的视线，面色亦温和起来。
伸手将燕淮凌面颊压入脖颈，藏烨就那么立于青崖之上，衣袍随风而起，坚定地望着前方谷地：
“伫立幽崖，心悠体闲，佳人于怀，世事净捐；
弃琁渊瑶玉，折坤灵金剑，以素极之诚，纳品庶之悦；
卿之赤意，奉若璿瑰，冥邈合渡，初心弗殊；
若待君有异，必修夜无光，日升西方，天涯断肠！”
闻言，燕淮凌破涕为笑，满足而幸福地闭了眼：“善。”
**
四年后。
莞陵芷城北方的一座不知名山间——
山腰有一间小木屋，此刻缕缕黑烟正从那房顶烟囱中缓缓飘出，同时还伴随着屋内什么人剧烈的呛咳声。
“咳咳、咳咳……”
以袖掩面，燕淮凌踉踉跄跄地从木屋正门而出，大口大口地呼吸室外新鲜空气，同时伸手蹭了蹭狼狈万分的面颊，摇头道：“本公子纵是习武奇才，对这柴米油盐之物，也确实欠些天分。”
这句无奈调侃刚巧被砍柴刚回的藏烨听到，他已走至木屋院前围栏小门，禁不住立在门口向燕淮凌眺望：“怎么，又失败了？”
闻声，燕淮凌定睛，只见那身着浅灰布衣的天下第一剑正缓缓放下捆好的柴，专注地凝视着他。
不得不说，此人无论穿什么，都能透露出让人无法移开双目的英气，燕淮凌确信就算让藏烨只穿一圈树叶，他也会打满分。
“藏郎，我改变主意了。”溜达至藏烨身边帮他把柴弄好，燕淮凌打趣道，“照这么个趋势下去，我断然养不活你，倒不如回了那太雁，找江浔剑谋个职位，混吃等死拉倒了。”
自知燕淮凌是故意说些逗弄之话，藏烨清浅一笑，摇了摇头，大手伸上燕淮凌发顶盖了盖：“纵是你烧不了饭，我也可以代劳。”
这几年的隐居生活，两人百分之八十能下口的饭菜都是藏烨做的。
虽然最初藏烨也粗手粗脚，对做饭相当不精通，不过上手倒也快，不多时便扛起了做饭大梁，着实“贤妻”一名。
燕淮凌闻言，唇角登时勾起一抹弧度，决定趁势耍赖：“诶？这可是藏郎自己说的哦。”
藏烨微笑着点了点头，竟完全没有露出吃亏的表情。
他知道燕淮凌并非真不能下厨——这几年，那泼皮就靠不会做饭跟他百般耍赖撒娇，藏烨早已习惯了。
呆愣地看了对方笑靥一阵，燕淮凌真是招架不住地长长叹了口气。
自两人隐居以来，藏烨再不是那高岭一枝花，表情温和许多，稳重又温柔，可靠又忠心——燕淮凌经常慨叹，自己何德何能，能将此人拐来自己身侧，做后半生之侣。
藏烨自然不清楚燕淮凌是何念想，见他突然叹气，只得皱眉盯着对方，不解道：“嗯？怎么了？”
忙笑嘻嘻地摇头，燕淮凌耸肩道：“没，我只是在想，有大人在身侧，还真是幸福！”
闻言，藏烨一愣，随后叹笑着摇了摇头。
伸手揽过燕淮凌额头，藏烨浅浅印下一吻后，道：“我去烧饭，你先休息一下。”言毕，径直向木屋内而去。
几乎天天都要以一些奇怪方式骗藏烨来吻自己，燕淮凌心花怒放地目送藏烨远去，脸上笑意逡巡不去。
每日生活虽然清闲单调，但不得不说，只要能与藏烨在一起，他不仅觉得人生可期，还觉得未来光明无限。
正想入非非地在脑海勾勒之后的二人世界，燕淮凌却忽然听得屋前不远处，一阵窸窸窣窣踏草而来的脚步声。
脸上清闲神色一扫而空，燕淮凌当即直起身躯，侧头警惕地望向声源之处。
那林中人步履轻盈，绝非寻常百姓——从脚步声响判断，似乎不止一人，且武功修为参差不齐。
燕淮凌并未立时告知藏烨，而是敛眉静待，想搞清楚是什么人竟寻至他们这相当隐秘的地点。
正悬神间，燕淮凌终于看到稀稀落落几个身影自那树林间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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