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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徒弟全叛出师门(玄幻灵异)——浮丘一

时间:2022-01-20 14:15:53  作者:浮丘一
  他忽然想起冼玉刚才说的那句:
  “看好,我只教一遍。”
  这确确实实是一遍就能看会的剑招,但并不是所有修真者都能将一化作无穷,发挥出这么大的威力。
  这人到底是谁……
  许久后,冼玉松开手,那柄剑还留在原地。他神色冷淡,“这里很难闻,走吧。”
  他没有取妖尸的妖核、也没有吸走那些灵力,说完之后就抬步走向了洞外。顾道友沉默片刻,最后看了一眼那妖尸的身体,然后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迈出小林境的那一瞬间,这个遗留了百年的洞宇,随着洞内最后一位‘生灵’的离去,好似被抽干了灵力,顷刻间化为乌有。
  在洞内逗留了不知许久,出来时已经黄昏,山底温度渐低,空气格外清新。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洞口的常青藤比初见时更加青翠欲滴,树叶末梢隐隐窥见勃勃的生机。
  夕阳挂在山头,摇摇欲坠。
  “你一人就能杀了它。”顾道友目光直视着冼玉,语气平静,“为什么选中我?”
  冼玉不求回报邀请他组队,他想过其中的原因,但当时只是猜,这人也许是能力低微、又请不起别的散修,所以想跟着他蹭牌子。
  只要能拿到足够多的灵石,他不在乎身边跟着谁。但现在不一样,冼玉明显是抱着目的、或者说,就是为他而来。
  他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冼玉没有回答他:“你叫什么?”
  面前的男人不禁皱了皱眉。
  很少有人会对他的姓名刨根问底。这并不是什么很隐私的东西,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这次分别之后,也许这辈子都无缘再见,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那告知姓名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能理解。
  他不回答,冼玉也不着急,笑眯眯地看着他。
  那张面巾将他的五官裹得很严实,刚才那样激烈的打斗都未曾掀起那张神秘的面纱。冼玉好奇心不算重,甚至在很多事情上他都提不起什么兴趣,但是面前这个人除外——他只看到一双眼睛,一双锋利冷淡的眼;他们素未相识,但又莫名熟悉。
  冼玉是个很相信缘分和应果的人。
  冥冥之中,他们之间很有缘。
  这人身材高大、周身总是遍布着阴寒冷硬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可是和冼玉直视时,没过片刻就不自然地移开眉眼——莫名有些像犬,还是被主人强行掰开牙齿检查时、疑惑又委屈的狼犬。
  冼玉还知道,这一定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鼻梁应该很高挺、五官硬朗、或许还稍微一些偏西域的血统。
  而且,对方一定会告诉他、他的名字。
  片刻后。
  “顾……顾、容景。”
  他从唇齿中缓缓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很低。他寡言少语,从来没和别人通过姓名,所发音的腔调很生疏,还有些怪异。
  冼玉缓缓念道:“容景。”
  “……”
  冼玉又反复念了好几遍,记在心里,“学习交换名字是很重要的一课。”
  “虽然你应该知道,但是我还是要正式介绍一遍:冼玉,两水冼,玉石的玉。”
  说着,他伸出手。
  冼玉个子比顾容景矮一些,手掌却很纤细,在男人中并不属于宽大的类型。不知是什么缘故,他的皮肤总是微微泛着冷白的光泽,指甲上嵌着几个小小的月牙。
  像是女孩子的手。
  顾容景看着他,学着他的模样缓缓将手递了过去。他不明白冼玉要干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这样做了。
  冼玉握住他的手,轻轻一翻,宽大且布满老茧的手心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但冼玉的手却是柔软的。
  他指腹上也有薄薄的一层茧,但好像和他手中的不太一样。
  顾容景忽然有些难堪,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轻轻打了一下。
  冼玉瞥了他一眼,“别动。”
  顾容景:“……”
  “唔,根骨不错。”
  要收徒,自然要摸清楚徒弟的根骨。眼睛能看出一些问题,例如万山桥上的那位小公子,但更多的还是要摸了才知道。
  说着,他按了按手腕,又顺势往上探了探手臂,顾容景被摸得很不自在,几次想躲避都被他按住了。
  “金丹修得也很好,只是气息不太稳,我刚才看你用刀时,好几次灵力逆流险些出岔子……平时不怎么练基本功吗?”
  冼玉本想再说几句,但是看着顾容景纠结无措、想躲又无处可躲的表情,实在是好笑,最后还是没忍心再欺负他,主动松开了手。
  “走吧,太阳落山了。”冼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夕阳下笑意温柔,“夜里冷得很,我虽还行,但可不能冻着小朋友。”
  小……小朋友?
  顾容景怔了怔,冼玉朝他招招手,已轻松地向山林中走去了。
  黄昏最后的光线被云层笼罩,山林陷入浓重的云雾和黑暗之中,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了下来,呼吸时吐出的都是一团团的雾气。
  冼玉走前给赵生留了两张传音符,现已入夜,却迟迟没有消息过来。他查看了一下,发现这两张符都已经烧过了。
  大约是在打斗时赵生点燃了传音符,但是当时他们都忙得很,一时间没注意到。
  赵生在驿站里应该很安全,这两道传音符大概是看到太阳落山,怕他们有危险,所以烧来传讯的。
  但凡赵生留一道符,这会儿传音过来,他也不至于……在林子里迷了路。
  对,没错。这位曾经血洗魔界、以一人之力拔高修仙界大能平均水平的玉清道君,私下里是个十足的路痴、撒手没。
  月明星稀,树林远近疏密,冼玉站在某棵似曾相识的老槐树面前,一脸茫然、脸上狂冒热汗。
  身后还站着被他拐来的准弟子顾容景。
  他甚至不用回头,都能猜出顾容景脸上一定是疑惑的神色。
  冼玉偷偷扫了一眼地面,在一团草丛里看到了被压扁的痕迹——那是他走上一圈的时候为了防止迷路,特意在某一个扁平草垛上留下的印记。
  ……他竟然真的走回来了。
  当着他新徒弟的面,绕了个九曲十八弯,然后重新绕回了原地。
  冼玉:“……”
  冷静、冷静。
  他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施了个小火苗,团吧团吧堆出一个还算像样的篝火,然后若无其事地抖抖衣服,坐下。
  “容景,过来坐会儿吧。”他说,“走得有些累了,我们先在这儿休息休息,等下再上路好了。”
  顾容景在原地站了半晌,满脸狐疑。
  “对了。”冼玉顶着压力、面不改色,若无其事道,“说起来,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会选中你,其中的缘由你真的还不明白吗?”
  顾容景当然明白。
  他不是聋子,冼玉在洞中盛怒之下说出的那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为什么他只是筑基期,为什么偏偏选中他,为什么在他面前故意藏拙,为什么要在和妖尸打斗时故意拆招、又给他喂招……
  他心里这么多的疑问,还是人生头一次,只是每一句都不知道从何问起。
  顾容景只能选择沉默。
  “我想找个徒弟。”冼玉说着顿了顿,“你和我……很有缘分。”
  “你看错了。”顾容景平静道,“我们是两路人,何来的缘分?”
  先不说他们之间修为差了一截,其中一个使刀,一个用剑,刀剑水火不容,冼玉挑他做徒弟,实在是……令人费解。
  冼玉说:“遇见了便是缘分,哪有那么多道理。”
  “可我不信缘分,也不信命。”
  顾容景道。
  这倒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回答。
  冼玉抬头,昏暗中他对上对方的眼睛,那双眼眼底透出橙红色篝火的倒影,但顾容景站在角落里,这火光没有照耀到他。
  他笑了笑,托着下巴、语气轻松 “你跟着我学剑,这不好吗?”
  “不好。”
  顾容景皱眉,“我讨厌剑,也学不会。”
  冼玉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容景一脸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笑。
  冼玉掸了掸灰尘,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身上还残存着那具妖尸的血,黑白交织,夜间分辨不出颜色,但风一吹,就飘来了淡淡的血腥味。
  他从旁边随手折下一根大约三尺长的枝条,随意一挥,一道剑气鞭笞而下,在地面上留下几寸的伤痕。
  “我这人懒得很,不爱多费口舌。”
  他身形慵懒,站也没个站样,根本没有一点戒备的姿态,但是顾容景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剑意从他脚下波涌而来。
  “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你想清楚再回答。”冼玉不打算再说什么大道理,他已经明白了,顾容景是个死脑筋,而且十分固执,一切的怀柔政策都是没有用的。
  劝服他的最好办法,冼玉已经想到了。
  “胜过你刀法的人,修真界成千上万。但是能从我剑下逃走的……这世上没有一个。”他说,“你若不信,大可与我一试。”
  夜风嚎啕而过,顾容景立在原地,目光宁静肃穆。
 
 
第11章 趁人之危!无耻!!……
  他顶着一副筑基期的壳子说这么狂妄的话,按理来说毫无可信度。但顾容景不知道怎么想的,沉默了好一会儿,竟然真的答应了。
  或许妖尸这一战让他看清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又或许是他卡在金丹期太久,死马当活马医,心想不如赌一把。
  虽然冼玉觉得,他能同意大概还是因为这人骨子里有好战因子……
  但不管怎样,顾容景能答应是件好事,金丹期的修为也帮他省去了一道麻烦。等回去和村长签了文书,他就可以去仙道联盟那儿正式建档立案,这样,如意门的香火,总算是能续起来了。
  冼玉面上不显,但心里松了口气,好像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远处传来依稀的吵闹声,冼玉顺着声音望去,林间冒出星星点点的火光,重重叠叠的脚步声渐渐地近了,冼玉甚至听到赵生焦急的呼喊,应该是他领了附近的山民过来搜救。
  “那边有炊烟!快去看看是不是有人!”
  赵生心急如焚,连疼痛都顾不上了,空手拨开眼前刺人的荆棘丛,入眼是一团未熄的篝火,火焰将空气灼烧变形,边缘处露出两道微微摇晃的身影。
  欣喜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他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人身体晃了晃、像是失去了知觉似的,慢慢倒了下去。
  顾容景眉眼冷峻、背如雪松抱手而立,迎着赵生惊诧的目光,后知后觉地发现……
  肩膀上多了一点微沉的重量。
  冼玉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再做什么光怪陆离的梦,只是他想起了从前还在山门的时候——师父还未离世,他少年成名,如意门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挤进了新一线大派的行列。
  那时生活惬意,玉霄剑挂在床头,每日晨起有师兄做早饭,隔着好几间屋子都能闻到飘来的香气。将卧床的幕帘掀开,透过竹窗就能看到屋外的院落里,徒弟们已经开始练剑,远处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风一吹、翠竹的香气就慢慢地溢了出来。
  “叩叩叩——”
  竹门被敲响,冼玉回过神,一道青衫身影出现在门口,温声喊他:“师弟。”
  冼玉一时怔住了。
  见他迟迟没有回应,那青衫公子脸上露出一点无奈、又纵容的神情,“师弟,快起床,师父喊你呢。”
  “师弟。”
  “师弟……”
  冼玉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
  木制横梁的天花板,角落里还有些许蜘蛛网。棉麻制成的床帘,角落里破了几个小洞,床头的红木柜子上放着铜盆,里面蓄满了热水,赵生手里捏着湿手帕、正错愕地望着他。
  冼玉坐了好半晌,才渐渐回过神来。
  这里不是他的碧玉斋,也不是如意门。
  “师祖,您没事吧?”赵生小心翼翼地问,“刚才一直看您流汗,我还在想是不是做噩梦了呢。”
  “……没事。”冼玉拒绝了赵生的手帕,掩住眼底的惫意。赵生总觉得他心情不太好的模样,没敢说话。
  缓了好一会儿,冼玉左右环视一眼,“容景呢?”
  他只记得昨天看到赵生带着山民找过来时,顿时放松了许多,紧接着一股疲惫感突然涌上……
  接下来的事情,他就不清楚了。
  赵生呆了呆,“容、容景?”
  这谁啊?他认识吗?他应该认识吗?
  冼玉一拍脑袋,忘记这小子不在现场,还什么都不知道了,“就那个、顾道友。”
  他人事不省,顾容景的性格也不会主动和赵生说我现在是你小师叔,说不定现在清醒下来发觉不对、已经吓得跑路了……
  这可不行,煮熟的鸭子到他碗里,就没有飞走的道理!!
  他眉头紧皱,正打算掀开被子自己亲自下去找人,赵生道:“您说的是顾道友啊?他正在房间里烧水洗澡呢。”
  嗯?
  “师祖您昨天突然晕倒,把我们都吓了一跳。附近的医馆我都找遍了,可是大夫觉得太晚了出诊不安全,无奈之下,我只能连夜守着您……后来还是顾道友过来敲门,说是他来帮我守下半夜,等到早上我去找他换班后,他才回去洗漱的呢。”
  赵生说着,又拿出一块牌子,递给冼玉,“对了,他还帮您去升级了这个,您不知道,那老板娘看见他拿着两块牌子去交任务的时候,下巴都快掉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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