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不是还提到风声吗?因为我就站在你身后,所以会有风声。”
琴酒现在知道,那个风声不是指的依旧听到了电话里面的风声,而是羽久在跟他说,自己的周围起风了。
羽久的话说得清楚明白,里面是否藏私。
琴酒现在还没有听出来。
但他至少知道一件事了,羽久这个人有时候做的事情,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相对应的性质。羽久起码在第三天的时候,发现有人要狙击他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所以他也去取了琴酒放在酒店的枪。
但要是琴酒的话,有人在对他不利的时候,琴酒第一时间就会把对方当做是敌人,并且会抢在第一时间上狙击对方。可羽久却非得有那么一段争执不休的解释。
很明显,从和贝尔摩德的对话可以知道,羽久根本不知道自己狙击琴酒的后果是什么。同样的,对方实在傻得天真,什么叫做「要人公证」。只要自己偷偷处理了,就可以置身事外。
琴酒觉得看不透羽久。
你觉得他聪明吧,很多为人处世方面天然直性子,蠢钝软心肠。
认为他是愚蠢的时候,他直觉敏锐,观察细致,各种领域的知识信手拈来。
羽久看到琴酒的眼瞳一直看着自己,目光沉静,没有沉浮,就像是寂静的深夜。这样的时间维持得很久,羽久眼珠子忍不住动了动。
“所以,你这些日子里面,什么正事都没有干?”
突然的检查作业让羽久措手不及。
“有,我做了。我和折原先生联系了,他说在联系专门给矢雾制药做账的会计人员。”羽久捏着手指说道,“大概还有两天。我这些天也在研究矢雾制药的情况。”
“那进度怎么样?”
琴酒气定神闲。
曾经是关东前几名的大型制药生产链在新任董事矢雾波江的领导下,曾经也有蒸蒸日上的时候,但是在今年春季,矢雾制药发生了违法在人体上试用新药的丑闻,与此同时,制药公司的业绩也随着董事矢雾波江的失踪下滑得很厉害。
现在有个叫做尼布罗的公司正在试图收购这家制药公司。
他们的目的到现在并未确切可知。但是据说他们在寻找一个「头」。那颗头不老不死,哪怕是被割离了人体,依旧还能呼吸。
折原临也说,对方也许在研究不老不死的药。
羽久觉得折原临也没有说实话。直觉这么告诉他的,折原临也在说一些影响别人行动和想法的话。
但也许刚好也是因为羽久接触到过研制与人类衰老寿命相关的药物的雪莉,这个时候,有类似的信息传到自己的耳边。羽久自动产生了联想。若非是心理学上的孕妇效应,个人在意的点被放大成了普遍现象,那就是折原临也真的在引导自己。
但他还是把这些话告诉了琴酒。
琴酒听完这句话之后,眼瞳闪了闪,随即对羽久说道:“波兰伏特加,你知道组织现在在研制什么药吗?”
“你要告诉我?”
羽久觉得琴酒要告诉他。
“如果不知道,你就直接说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们要做一种能起死回生的药物。”
以羽久的常识,这种能起死回生的药物根本不可能会实现。就像是要白骨生肌一般,这怎么从无生有?
琴酒正在打算把羽久一步步拖进组织的深渊里面,叫他以后连想逃的心都不敢有,结果羽久一句话把他的情绪全部搅乱。
羽久真挚地问,你们失败多久了?
第93章 不要拒绝我
贝尔摩德发现琴酒真的不太喜欢和波兰伏特加说话,有些重要的事情也要自己转述给波兰伏特加知道,明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还在一点五米内。
这波兰伏特加把她当做搜索引擎,什么时候都会想问一问。而琴酒则把她当做托儿所的老师,一副自己(家长)管不了的问题交给老师管的样子。
琴酒这次让贝尔摩德给波兰伏特加讲组织里面正在研制的药物,并且千叮万嘱让贝尔摩德提醒波兰伏特加他已经开始接触组织的核心秘密,对组织来说已经是关键人物,任何背叛都是不能容忍的。
贝尔摩德对琴酒的上纲上线并不认同,也没有兴趣。但是她对于琴酒居然愿意主动开口说组织的核心机密感到很好奇。这口吻倒不像是相信波兰伏特加,反而是想着要怎么收服他归心于组织。
那如果琴酒愿意求求她的话,贝尔摩德还是愿意帮忙洗洗脑,做一点思想工作。可是,琴酒并没有这种想法,那贝尔摩德也没有这种想法。
于是,夏目羽久迎来了贝尔摩德的第一次关于组织内部的讲解工作。不过,贝尔摩德也没有把他们的组织说得太过详尽,甚至也没有讲解他们组织的性质。
组织内部的人员特征都基本以黑衣示人,拥有酒名代称的也属于组织内部的中流砥柱,脱离了那些主要由三教九流凑齐的底层阶层。然而,如果组织成员被判定不合格,即出卖组织消息被发现,暴露组织成员被证实,那么这些成员会即刻被铲除。
夏目羽久听得若有所思。
贝尔摩德没有抽查询问他想法,讨论他的理解力的念头,简单介绍琴酒没有说过的内容后,就正式介绍组织内部在召集研究员开发某种药物。
事实上,她一开始会对羽久感兴趣,并非完全是因为羽久获得五千亿日元的传闻,而是他在黑手党里面当任密医的风评。但接触下来后,贝尔摩德才发现羽久并没有相关的药理知识。只是接触下来之后,贝尔摩德觉得羽久却发现是个值得被挖掘的人才,又很快把「招揽羽久进开发药物的研究团队」的想法抛诸脑后。
“琴酒说是能起死回生的药。”
“「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Since we a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 」*”
“这种药制作出来的目的是为了个人目的,还是想要批量生产?”
夏目羽久虽然抱着一种科学的态度,但是他还是有从一些书籍上知道,比如说,战后仍有一批人还是被灌输着要复活某个战时人物,进而掌握控制世界核心的力量的思想。
如果黑衣组织最终目的是控制全人类和全世界,羽久突然间有点想看看这个组织的结局的。这太像是在参与特摄剧剧情了,比如说,反派组织会搜集全世界的疯狂科学家制造反人类的武器和药物,只为了达到统治世界的目的。而在这个过程中,被选召的正义使者和这个反派组织斗智斗勇,最后成了整个时代的救世主。
贝尔摩德说道:“这方面的内容暂时没有必要对你说明。”
羽久听贝尔摩德说,组织在社会各行各业都有渗透,包括政治、金融、医疗等方面,那么说明现在所在黑衣组织是区别于以牟利为主要目的的黑手党组织,而是带有政治色彩的。
“之前遇到的雪莉也是在研究这方面的药物吗?”
“她没有说吗?”
“她没有说。”
“那我也没有必要告诉说。”贝尔摩德懒洋洋地说道。
羽久说道:“但我感觉,雪莉似乎是在研究寿命方面的问题,反倒和起死回生没有太大的关系。果然还是认为这方面是有难度的,对吗?”
“你是不相信有起死回生的存在吗?”
羽久之前翻过中医书籍,其中《黄帝外经》就有提到过所谓的「起死回生」,但按照现在的观点来看,这不过是「临时假死」。“我觉得还是得看,如果说是紧急保存和复苏的技术,也就是Tisherman开创的「EPR」,我是能够理解的。比如说,在对方濒临死亡的时候,通过降温冷冻的方式降低对方的生理活动频率,直到未来有时间有机会有新的治疗手段后,再次进入治疗状态。如果你们说的是这种EPR治疗手段是起死回生,那我相信可以实现。”
以组织那么强大的财力物力人力,这指日可待。但是,如果是要复活完全死亡的人,那羽久对此完全没有科学的理念。
“你这么说也不算是错,但是组织的想法要远比你想象中的更为疯狂可怕。这方面不是你需要思考的,你也不必想。”贝尔摩德让夏目羽久适时地停止思考。
夏目羽久脑袋里面仍然没有停止过发散思维,小心翼翼地说道:“那我可以偷偷再问个问题吗?”
贝尔摩德觉得没什么所谓,说道:“那你想问什么。”
她才刚说完,羽久又挣扎了一下,说道:“算了,没什么,只是无稽之谈。”
“……”
贝尔摩德隐隐约约感觉到羽久可能会问的问题,直觉告诉她最好现在就放弃与夏目羽久的对话。但羽久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要问问题的心。
他问,组织里面有没有其实还偷偷养一批能够见到鬼神,有招魂术或者召唤术的阴阳师、狩魔者、灵道士,佛教僧侣,巫女,灵媒师?哪怕是神父也可以?
“在你眼中,我们组织到底是做什么的?”
“用科学入世的态度做着超凡的事业。”
贝尔摩德说道:“…说人话。”
“我们其实本质上是不是宗教团体?”只不过他们这些有酒名的人实在组织核心的外围,所以还不清楚组织内部的实质情况。
日本是允许宗教信仰自由的国家,由于历史和政治等等因素的关系,日本慢慢地形成了多宗教的国家,在近现代更是大量借鉴过去和各国教义的现代宗教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而现在日本最有名的宗教团体甚至在全球192个国家里面都有办事处,对日本政治有着强而深远的影响,对外的表现是新办各种教育机构,有独属于自己的小学,中学和大学,并不会强制推行自己的宗教理念。
羽久想着,也许黑衣组织这个宗教团体在外的表现是什么医疗集团之类的,因此会有大量的医疗资源,比如说上次琴酒卖的毒液。它本身的药用价值远远超过它作为毒药的价值。更别说,组织还在大量地网罗医疗方面的人才。
“琴酒应该没有在你旁边吧?”
羽久再次惊讶贝尔摩德的推理能力。
“是的,他不在。”羽久惊讶地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没有听到琴酒打你。”贝尔摩德仔细回想羽久,失笑道,“你的发言刷新了我对组织的认识。”
“所以,我说对了吗?”
“那你加入之后,再慢慢用你自己的眼睛看清这个组织是什么样的组织吧。”贝尔摩德的声音就像是一道夕阳下可望不可触间蔼蔼的烟气,疏离又冷淡。
“……”
羽久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接触的琴酒是对组织有着绝对的忠诚,这忠诚甚至达到了教科书级别,权威级别,让其他组织成员毫不怀疑他对组织的忠心。这同样地让羽久认为其他人也是对组织抱有同样的态度。但是听她的声音,似乎并不是特别喜欢现在所在的组织。
贝尔摩德并不喜欢讨论组织。这个话题在科普结束之后,贝尔摩德就不想继续深究,反而换了一个话题说道:“你和琴酒相处得怎么样?”
贝尔摩德听到羽久在电话里面说琴酒是个卧底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非常好笑。后来她又发现两个人情势不容乐观,两个人发生了误会,必须要立刻解开。所以,她全程都在像是个直愣愣不会拐弯思考的傻孩子顺毛,安抚他冷静下来。
事情结束之后,贝尔摩德回想起来后,又很快觉得这真的是新奇有趣的场景——波兰伏特加居然压制了组织里面令人闻风丧胆的琴酒,让这样的琴酒为了平缓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情势,避重就轻地随便说了一个借口,好让自己能够全身而退。贝尔摩德相信琴酒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他不方便在波兰伏特加面前说出自己的顾虑。否则,对方要是发作,饶是与贝尔摩德通了电话,贝尔摩德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看着琴酒坐以待毙。
不过,贝尔摩德也在想,羽久真的相信琴酒当时的话吗?还是不愿意细究深思,所以各自有个台阶下,强制给事情结了尾。
“琴酒先生还是跟之前一样,虽然还是有点冷淡,不爱说话,但是我觉得挺好的。”
羽久认为,没有改变就是最好的结果。
获得信任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实现的。
只是冷淡吗?
贝尔摩德倒是觉得琴酒性格冷酷残忍,手段狠毒绝情,就算是和他有过搭档的人,看到琴酒也是避之惶恐不及。组织里面和他交好的人是少数。
贝尔摩德对羽久的想法压在一边,说道:“那你想要和琴酒关系更好吗?”
“可以吗?”
“当然。”贝尔摩德微笑道,“那你要记住这个原则——「面对像是琴酒这样的人,做事要大胆,态度要热情如火,不要给他拒绝的机会。温柔细致无孔不入,方方面面包裹着琴酒,最后温水煮青蛙」,便能终成大业。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
羽久用音量表示自己完全理解了。
“非常好。”
贝尔摩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因为羽久和琴酒就在旅馆隔壁,他一打完电话,就去隔壁找琴酒报告自己已经和贝尔摩德聊完了。琴酒只打开了一道门缝,听完羽久的话,颔首说道:“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羽久看到淋浴间的灯亮了起来,意识到琴酒可能要洗澡,说道:“琴酒先生,我帮你搓澡吧。”
贝尔摩德说做事要大胆,态度要热情,而且要注意不要被拒绝。
琴酒对羽久这个提议完全不感兴趣,正要随手关门,把他拒之门外,但门像是卡住了,一动不动。
琴酒低头一看,看到羽久的脚抵在门缝边。
“……”
琴酒再抬头,又撞见了羽久鬼一样的笑容,顿时汗毛倒竖,背对着羽久的手上已经握上了匕首。
“你想做什么?”
“想要你不拒绝我。”
琴酒觉得,就算找不出羽久背叛的证据,自己迟早有一天都会把他打成马蜂窝。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认真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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