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靖国算是安平,皇上坐朝十多年,当年从军队出来的血性早就少了不少,平日里的事务他都觉得难捱,自然不愿再去挑起三国之战,方才天子的话不过是在试探他是否重兵权而已。
楼昀知道天子藏了什么心思,自然将这事给拒绝掉,不管皇帝真心地是否让他再握兵权,楼昀自己也不愿去干那劳累的事——他到这个小世界来又不是为了替这个国家带兵打仗的。
天子似乎对他的反应感到很愉悦,便也不再提及这件事,转而问候了好一会儿关于楼昀的家事,然后被楼昀全部圆滑的打回去了。
天子坐于上,终于拿出今天楼昀参上去的折子,然后叹了一口气,看着楼昀,道:“爱卿,这谢中书的事,可全部是由你去查的?”
楼昀参上去的奏折全是这些年谢府是如何在天子眼皮底下胆大包天的干的那些肮腌事的证据,这证据实在太多,是自谢府初任中书时总结的。
那么多年的证据全被楼昀一本折子全密密麻麻的简略写上去,天子还想再说什么时,楼昀又呈上了一本账本,翻开一看,各种精简的事全被他详细的写了上去。
天子的眼神晦暗不明,神色自若,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复杂地看了楼昀一眼,眼底带着几丝警惕:“爱卿这是……”
楼昀知道这是天子忌惮他,大概是又质疑他的暗中还会有多少势力,以至于连那些或小或大的事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
楼昀“砰”地一声跪下来,头抵着地面,不卑不亢道:“前几年边疆骚动不断,冬日粮草多日不补,消息不传,军中士兵多饿死,敌军竟是知晓我军粮仓之处,半夜偷袭,火光四起。”
那一年的冬季雪特别大,比往年更加寒冷,天子也是知晓的,楼昀没有直说什么,可是他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心头一紧,一股火气便冒了上来,但是他还是冷静的压下了火气,沉声问道:“爱卿的意思是……”
“押运粮草的户部官员在到达后告知,粮仓已被劫了大半,路上兵人死伤三分之一。”
“那押运粮草之路是官道,多年未有匪徒之闻,当时臣奏书言是因天气异常,民间难捱,故而多了一些匪气之人。”
“可是皇上,民间农民怎敌官家士兵,去了三十之一的人……”
楼昀话说到这一份上,天子想不懂也难,他道:“是皇城之人所为?”
楼昀答是,抬起头来看着皇上,眼圈尽发红起来,他八尺多高,就算是跪在那里都让人忽略不了他的那股从沙场上带回来的凛然正气,此时尽眼圈发红的为当时饿死在边疆的士兵们申冤:“臣当时不敢直言,只怕打草惊蛇,便偷偷派人去查了,这一查,便了然,尽是谢中书与吏部尚书勾结了外敌,演了一出戏,少了军粮,又派人故作匪徒劫走了从皇城而来的军粮……”
“北疆地势复杂,气候干烈,言语不通,外族虎视眈眈,人人自危,粮草断了半个月,军中人因天气恶劣与饥饿去世的兄弟不少——他们放下亲人北镇边疆,为的是晏海河清,而那些高高在上在皇城无所事事的官员,却背弃了他们……”
身高八尺,仅凭一身煞气劝退不少胆小姑娘的将军此刻跪在地上,腰杆挺直,声音哽咽地为边疆士兵兄弟们谋不平。
天子竟被这铮铮之言弄得哑了半晌。
楼昀继续:“因为谢中书竟敢将念头打在军用粮草上,臣当时起了疑心,便调查起往些年的事……”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不过楼昀也不期待天子会完全相信他的话,他只要相信七八成就好,自然会有人替他做事让天子十足十的相信这件事。
天子果然迟疑不定,他倒是相信了谢中书与吏部尚书暗中劫走粮草这事,却不相信这足以驱使楼昀去调查谢府的所有底细。他将手中的奏折放下:“这些年委屈爱卿了……这件事朕自会派人探查清楚,若是爱卿再有什么线索,可以直接先告知于朕。”
这是遣他走的意思了,楼昀不再多说什么,有些话只要传到了就可以。
第二十一章:将军VS落魄公子
楼昀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都特别忙,有时候特别忙的时候,到了半夜谢溪才迷迷糊糊的感觉他掀开一角的被子上床,然后将他揽进怀里亲吻他的额头道一句晚安。
谢溪也没问楼昀到底在忙些什么,他自有他的道理,只是他只担心楼昀太忙了,白日里起得又早,一个多月下来,显而易见的,眼眶下就出现了许些青紫颜色。
楼昀却丝毫不在意,他拱着谢溪,将他抵在床头与墙之间,吻干他眼角嵌上的泪珠,将他的呻吟全部吞下去,然后安慰他很快就好了,也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谢溪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楼昀又早就离开了,只给他留了一张纸条,嘱咐他好好吃饭。他有些脸红,将纸条小心翼翼的收进床头边的一个小盒子里——里面全是楼昀送给他的小礼物,有木簪有玉观音香也有用檀木雕刻的小谢溪,但是最多的还是这一个多月来楼昀天天给他留的纸条,上面不是劝他多吃点就是让他别闷着自己。
谢溪收拾好自己之后,刚打算喊守候在门外的青萝给他早就准备好的洗漱的盥洗用具端进来,就听见青萝合着另外一个婢女在聊天。
谢溪喊了一声,青萝跟着那婢女进来伺候他洗漱,谢溪就有些好奇:“刚刚我听见你们在说些什么,是发生什么了吗?”
谢溪脾气软,好说话,青萝和一干婢女都私下里就挺喜欢和谢溪聊天的,此刻听他问起,青萝也毫不避讳,道:“小少爷不知道吗?谢府嫡小姐没了。”
谢溪惊讶:“没了?”
青萝见他表情有些不可置信,便低头解释道:“小少爷,现在外面人人相传,说前几日那谢千金小姐刚从皇宫出来,翌日就被人发现在屋内缢死了。”
谢溪心跳一跳,他的确是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甚至想了一下能进皇宫内的谢府还有谁,可是在皇城内,能有这般地位的也只有谢之蕴谢家了。可是谢之蕴竟然自缢了,这怎么会是一个骄傲不可一世任何时候都不肯、不愿低头的谢之蕴做出来的事。
谢溪不敢相信,但还是追问道:“这消息是真是假?若是假的,还是别传言了……”
“自然是真的,小少爷,皇宫内派来的仵作在前日午时当着好多人的面进了谢府。”
那这便是真的了,可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谢之蕴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见他沉默,青萝和几个女婢也有些心慌,她们都是真的谢溪和谢府关系的,见不怎么好才敢拿到谢溪面前来说,若是谢溪还在意谢府,那她们就是乱嚼舌根,有罪了。
青萝等人惶惶,刚打算请罪,就被谢溪制止了,他知道青萝她们在担心什么,只是他有些不敢相信而已,谢府再怎么了,现在也都与他无关了。
他道:“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谢之蕴会自缢而已,她生来娇蛮,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出这样事的人……”
见他没怎么了,青萝等人才敢放下心来,同时胆子也大了许多:“听人传出来,谢千金早就没了守宫砂了——怕是不检点被人发觉了,想不开才走上这条路的。”
平常家的儿女也不用全部点上守宫砂,只是那些达官贵族,有的女儿家自小被栽培,算着哪一日能进宫,最好能进入皇帝的后宫,能使本家一并发达,这才在手臂上点上朱砂痣,待到进宫时显得本家女儿养得知性一些。
可是就是这代表官家女儿仪态不凡,气质高雅的代表物,在谢之蕴死之前和死之后,都带给她无尽的折磨。
“守宫砂?”谢溪一愣,他道,“谢之蕴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有些说不下去,大概也是被这个消息给吓到了。
他知道现在的达官女儿都会在周岁时在左手手臂上点上一颗小小的红红的朱砂痣,若是被破身了就自然而然的消散掉,对身体没什么伤害,只是一样对证明自身清白的强有力的证据而已。
他自然不相信谢之蕴与人私通被发觉自缢的说法,谢之蕴虽然嚣张跋扈,但是从来不屑于那些肮脏的事,若是遇见那个丫鬟与伙计私通,谢之蕴还会厌恶得将两个人打得半死然后赶出谢府去。
谢溪不太清楚在谢之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想着等到楼昀来再仔细的询问一遍,便不再纠结于这件事了。
青萝见他不想再说这件事,便挑了一个话题转移开了:“小少爷,今日做了你最爱的鲫鱼豆腐汤,这鲫鱼豆腐汤呀,还是热的比较好喝,小少爷,奴婢这就推着您赶过去。”
谢溪笑着点头,任着青萝推着自己离开房间。
青萝办事能力强,楼昀放心她,便让她来仔细照顾谢溪,谢溪对她也很满意,早就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
谢溪只以为今日又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哪知楼昀竟然回来了,谢溪放下碗筷,刚想转着轮椅朝楼昀过去,却被楼昀一个健步上来,将谢溪又推到了桌子旁。
楼昀在他身旁坐下,青萝替他填了一份碗筷,楼昀便夹了一块鱼肉,挑好了刺然后放到谢溪碗里。
谢溪已经多日没和楼昀一起吃过饭了,他有些急着想和楼昀说话,张口就被塞了一块鱼肉进去。他无法,只好先嚼碎了咽下去。
楼昀亲了亲他的嘴角,笑道:“乖宝干嘛那么急呀,我这都回来了,还能又离开不成?”
谢溪艰难的咽下鱼肉,双颊微红,他轻声细语道:“你好久没回来吃饭了……”
楼昀心底软成了一片,道:“今日后天天回来陪你吃饭。”
反正事情忙得也差不多了,再来就是等素华和官场上那些安排的人的动作了,一时间轻松不少,楼昀也终于有时间来陪自己的小兔子了。
小兔子乖乖软软的,他忍不住想挼。
饭后,楼昀将谢溪抱到自己怀里,遣退一帮人,抱着谢溪进了书房。
谢溪搂着楼昀的脖子,感觉到他的手又不正经的揉着他的臀,谢溪有些羞赧,但是又不想再在这庄严的书房坐这种事,总感觉……怪让人羞耻的。
但是他又没多大力气,只能软软的搭住楼昀的手,然后打算说个话题让楼昀转移一些注意力,于是他就想到了今日青萝和他说的那些话,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第二十二章:将军VS落魄公子
谢溪的力气根本拉不住楼昀,楼昀一边亲着自己家的小兔子,把他弄得脸色潮红,一边又不正经的回答他的话。
“青萝她们说的不错,谢之蕴的确是失了女儿身。”
谢溪被他弄得难受,只能往后挪了挪,但是又被楼昀一把捞回来,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他能明显地感受到楼昀那已经支起来的膨大事物。谢溪的脸蹭的一下通红了。
楼昀根本没打算放过他,半夜他顾着谢溪困,没怎么欺负他,可是现在两人都有时间了,再忍下去他就真的不当人了。
最后谢溪被他欺负得直想找一个地洞钻下去。白日做这事,对于他来说,接受度太高了。
书房里有一张软榻,楼昀抱着浑身粉红软糯无力的谢溪,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给他捏着腰。
谢溪眯了一会就清醒过来了,他还记着自己想要楼昀替他解答一些问题来着:“阿青……谢之蕴怎么突然?”
“谢之蕴被人侮辱了。”楼昀不打算多说什么,可是也不打算瞒着谢溪,其实这件事就是他安排的。
其实当时他只是想找个人来吓唬谢之蕴,吓完就好了,毕竟谢之蕴是个女儿家,楼昀不会真的对一个女孩下那么重的手,可是怪只怪谢之蕴这个人运气实在是不好。
当时谢之蕴不禁吓便昏了过去,楼昀便让人将她扔回谢府,可是谁知醒过来的谢之蕴迷迷糊糊的,竟是走出了谢府走到里谢府不远处的街巷角落,就昏了过去,再醒过来就已经被人侮辱了。
那条街人来人往的,流浪汉还不少,巷子里根本就像是无人来过,谢之蕴醒来时衣冠完整,若不是身体上的疼痛和守宫砂的消失,谢之蕴只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她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还在当时绑谢溪的那条巷子里,醒来打算走出巷子回家,可哪知她本就身在谢府,走了半天反倒走到了不知道是那条巷子里,竟被不知哪个人给侮辱了。
谢之蕴回到谢府之后就开始整夜整夜的做着噩梦,梦里的男人力气极大,她根本反抗不了,男人气息恶心,一边欺负骂她“婊子”,一边撕扯着她笑她“水好多”。谢之蕴有时候甚至认为这是印常青和谢溪在报复她,追悔莫及,疯起来都在哭喊着她错了,求印常青放过她。
楼昀亲他:“这事怪谢之蕴运气不好,将她送回了谢府,她反倒自己跑出来了。”
谢溪躲着楼昀的亲昵,怕他兴起又欺负他:“那阿青是真的忙完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去南阳山?”
南阳山上,一路石阶千块,一路马车曲绕。山上面有一庙宇,听说去那里求平安与桃花的人都极多,也都还挺准,他想与楼昀去那里求平安符。
楼昀对他躲避敷衍的态度极其不满,他将谢溪紧紧地贴着自己,然后顶了顶,恶劣道:“很快就能去了,不过宝贝,你能躲吗?你能躲到哪里去?嗯?”
谢溪红着脸喏喏不敢说话。
楼昀一手圈住谢溪,一手绕到下面,试探性地探了进去。
谢溪被刺激得腰间发软,最后只能攀着楼昀的肩膀浮沉。
谢之蕴的事最后被闹到了皇宫。
一开始是谢夫人伤心欲绝觉得自己的女儿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怀疑是谁给她下了什么迷药,让她做出这般事来。
谢之蕴的表姐在皇宫内是个贵妃,之前谢之蕴整日不说话,也不出门,大变了一个样子,谢夫人害怕谢之蕴对于印常青谢溪这事对她造成了什么打击,便寻办法联系上了贵妃,让她召谢之蕴进皇宫去,替她开导谢之蕴。
谢之蕴去了,回来甚至对她笑了,喊了哥哥娘亲,谢夫人只以为起到了什么作用,哪知第二日就缢死在了内屋。
她怀疑是皇宫内有人给谢之蕴下了什么蛊,就闹到了贵妃那里去了。
贵妃被闹得心烦,连她娘家都有人出来说要替她表妹做主,她无法,只好招来当日去迎谢之蕴进来的丫鬟,问当日都遇见了些什么人。
那丫鬟小心翼翼道:“那日迎接谢小姐时,应皇后娘娘在在官道,就带着谢小姐从宛宁宫过来了……”
贵妃与皇后不合,这些丫鬟心知肚明,就绕着路过来,路过宛宁宫的时候听到了宛宁宫那位娘娘字字泣血的歌声。
宛宁宫那位娘娘原是江南水乡的温柔人,江南水细腻,那里的女孩人人一副好歌喉。当年皇帝南下时,傍晚在莲花坞时见一少女采莲而来,摇着乌篷船,唱着婉转歌谣,便召入了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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