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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好一点了？”陆也盯着他问。“没那么傻了，嫩豆腐变老豆腐了。”方一池说完看着他笑。
陆也掐着他的脸，直到方一池喊疼了才住手，躺着的人嘟囔了一句困了，陆也听着也闭了眼睛，靠在墙上闻着满屋子的铁锈机油味，睡到了大天亮。
陆也是听到铁门声的时候才惊醒的，抬头的时候脖子闪了一下，疼的他嘶了口气，抬眼看见方一池站在门口，阳光照进来有点刺眼，方一池抖了下脖子上的石头，“这个我拿走了。”
陆也看着人影消失的时候才晃过神，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发现腿压的有点麻，铁门一推，街道上还空旷，抬眼看过去，只有一个背影在单车上，越跑越远。
“我篮球还没学好，怎么就跑了啊。”陆也自言自语的说完，靠在铁门上肩膀有点抖，眼前越来越模糊，带着咸味的水流到嘴角的时候猛的抽了口气。
都说了不哭了。
“可我还是忍不住啊。”陆也顺着铁门蹲在了地上，从低微的抽泣慢慢哭出了声，声音越来越大，吓得路边遛狗大爷绕着他走。
陆也哭的累了，慢慢站起了身子，手里拿着手机，打开了通讯录，指尖点到了阿池，轻敲了几个字，用衣服抹了把眼泪，慢慢朝着回家的路走。
手上的手机嘟了一声，已读消息。
再见，我的阿池。
第36章 雨声
九月的风带着闷热的潮湿气直往身上扑，沿途花开的灿烂，熟悉的小路闭着眼睛也能走，就是走的异常安静，陆也越走越慢，路边的泼水声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
头顶上的丁香探了头，扑了陆也一脸，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隔壁街的阿黄带着狗崽子溜街的时候他吃了一惊，以往旁边的人吸引了他太多的注意力。
陆也难得回家没有着急的找水喝，他也不渴，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有什么好渴的。
他整个人脚底下像踩了棉花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晚上都在吸机油味，脑袋也晕乎乎的，出门沿着河边的马路一路走，抬眼看到远处公路上的货车，心脏漏了一拍，站在原地嘴巴张了好久。
早晨河边的水还冰凉，陆也蹲在旁边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搅，泡的手指发涨了才停下。
“不听话的混小子走了正好，说话没人动不动就呛我了。”陆也低头盯着水小声说，“刚好没人踢我屁股了...没人跟我抢包子了，没人给我巧克力了，没人跟我打球了..”
陆也说着说着眼泪就往下掉，滴的满手背都是，“我以后嘴肯定得烫泡了，以后谁跟我抢饭去啊。”他脸埋在膝盖里面不知道哭了多久。
直到正午的太阳出来晒得人背后发烫，陆也缓慢站起身子，一个人朝着原路走，走到拐角处被人狠狠从背后拍了一下肩膀。
徐亮从后面跳出来，脚上拖鞋差点飞出去，“我看你都蹲一上午了，干嘛呐？到我家吃饭去？”
陆也转过身看着他，徐亮被吓了一跳，“你这干嘛呀？你家出事了啊！”
“我怎么这么矫情啊！！”陆也突然抱着徐亮开始哭，哭的徐亮一脸懵，手放在空中举着也不敢动，“你别这样啊，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徐亮尴尬的小声对着陆也耳朵说。
路过的几个大爷大妈偏头看他，徐亮扯着笑对人家摆手，“没事，他就考试没考好，考试没考好，我没欺负人哈。”
陆也抱着他哭的满脸都是眼泪水，最后突然一把将徐亮推开，手朝脸上一抹，“没事了，我走了。”
“不是。”徐亮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敢情我就是了垃圾桶呗，一池人呐？”
陆也顿了脚步转过身，“走了，不回来了。”说完又继续往前走。
“什么叫不回来了？他干嘛去啊？”徐亮在后面咋咋呼呼的喊，陆也被吵得脑袋疼，盯着地面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没说错，我还真是个矫情玩意。”
徐亮在后面渐渐没了声，陆也一个人回了屋子，空调开到最低，躺在地板上深呼了一口气，手臂盖在眼睛上缓了好一阵，突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信息上面多了个红色的小标记，陆也点开发现对方发来了照片，胸前挂着的小石头上刻着个也字。
阿池：忘给你看了，字不好，凑活看。
陆也盯着照片看了半天，没出息的又开始流眼泪，手机过了一会又是叮咚一响。
阿池：你没哭吧？
陆也抹了一把眼泪水，发了一行字：没有，我没那么矫情。过了一会儿那边才发过来消息。
阿池：我都看到了。
陆也突然觉得有点颜面尽失，眼泪也流干了，最后发了个小猪头的表情，消息响了一声。
阿池：我瞎猜的。
陆也叹了口气，打开了备注更改，直接改成了混小子，手机一扔，钻进卧室睡觉去了，睡了一会又觉得不安心，冲去沙发拿着手机垫在枕头底下才行，就怕对面混小子突然发什么消息。
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陆也揉了下眼睛，突然拿起了手机看消息，瞧着头像上面有个小红点的时候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方一池就发了两个字：晚安。
陆也笑得开心，去了趟厕所倒头又睡了过去，一睡就睡出了大事，迟到了。
睁眼一看已经九点了，还挺巧，刚好九点学校就要集合，陆也单腿跳着套袜子，外套拿在手里就往外冲，整个人跌跌撞撞的上了车，一路朝着学校奔。
方一池走的第一天，迟到了。
陆也嘴里面一个劲的嘟囔完蛋了，冲到队伍面前的时候帽子还是歪的。
“三十个俯卧撑，快点，做完回去。”教官看着他，陆也喘了口气，一点也不敢含糊，趴在地上一口气做完站了起来，喊了声报告走回了队伍。
陆也习惯性的拉了一下隔壁人的胳膊，结果旁边的男生迷茫的看着他，“怎么了？”男生小小声音说了一句。
陆也尴尬的摇了下头，站直了身子望着前面的杨柳树愣神，只期望着时间能过的快一点，他的手好几次想要勾起来去牵旁边的人，一个上午都在克制自己那个不老实的爪子。
上午吹哨后他蹲在树旁边喝水，满头的汗，低头找了半天的纸也没找见，小声嘟囔了一句，“还是他的衣服好用。”
“陆也！吃饭去？”徐亮跑过来拽着陆也朝食堂跑，徐亮拽的力气没那么大，走到大厅转头看着他，“你吃什么？”
后面的人愣了半天，“面，拌面。”
徐亮：“这样啊，那我吃炒饭吧，还能蹭两口你的，我排队去了。”
站在队伍中间的时候陆也有点晃神，排到他的时候阿姨大嗓门的冲着他喊，“粗面还是细面？辣椒香菜自己加！”陆也顿了两秒喊了声粗面，手里捧着一碗面在旁边加调料。
左一勺右一勺，他也不知道自己都加了些什么东西，脑袋一团乱，端着面跑去二楼买水果的时候才发现水果基本都没了。
还是分头行动的好。
徐亮坐在角落里的桌子上冲他招手，陆也走过去坐在对面，夹着面往嘴里送。
“你说一池什么意思啊，一条裤子长大的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他最后一天干嘛呐？”徐亮抬头看着问，手里面捞了几根陆也碗里的面条。
“哎？还挺好吃的，我下次也去买这个算了。”徐亮说完低头继续扒着自己的米饭。
“嗯？”陆也嚼了几口面条没忍住嗓子里嘟囔了一下。
“怎么了？有虫啊？”徐亮看着他。
“没有，就是...味道不一样。”陆也盯着碗里的面出神。
“有啥不一样的啊？不都一个窗口的嘛，对了，最后一天干嘛去了？”徐亮又问。
“他...收拾东西，打包行李太忙了。”陆也没敢说两个人钻到车铺里面吃串的事，他怕徐亮等会哭鼻子。
一顿中饭吃的陆也有点恍惚，好像也没以前那么开心。
我要问问那个混小子面里之前都加了什么。
陆也心里想了一下，转头看见窗口那边摆了个大西瓜，大叔举着大刀就准备往上切，陆也冲过去喊了一句住手，大叔一脸茫然看着他，“做啥子呦？”
“我要一整个！”陆也说完抱着个大西瓜就往外走，手里还揣了把刀，吓得旁边学生看着就往两边躲。
“来！分了吧！”陆也扛着西瓜放在了地上，中午还有点休息时间，草坪上的人一个个满头大汗的扇着帽子，陆也一句分了，这群人也算是疯了。
操场上三排的位置围了一圈人，一人捧着一块西瓜啃，啃的对面的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班里臭小子不少，吃还不够，手里拿着还要跑去别人班门口炫耀一下。
陆也切了两块，嘴里啃了一块，手里还拿着一块，偷偷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拍了照，点了混小子的头像发了过去，顺便拍了张自拍一起发了。
陆也打了三个字：没你的了。顿了一会又删除了，重新打了几个字：给你留的。
混小子：自己扛的？
陆也回了个白眼，啃完了最后一口瓜，哨声一响，乖乖又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个下午。
回家的路上也没人说话，陆也一手骑着单车，一手举着手机拍了下侧脸给方一池发了过去，带了条文字：你看我是不是黑了点？
消息半天没有动静，陆也晚上洗了澡躺在床上还是没动静，心里面跟猫抓似的，“他是不是烦我了？怎么办啊？”
手机叮咚一声响，方一池终于回了个消息：终于黑了点。
方一池拍了张自己的房间，回了个文字：下午打扫房间没看手机，对了，你是不是又在乱想什么东西？
陆也瞪着眼睛呆了半天，回了一句：乱想什么？
混小子：你那点毛病我还不知道？估计一个下午脑补了一场电影了。
陆也躺在床上笑了半天，打开那张卧室的图片盯着移不开眼，方一池的课桌上整齐放着一个笔记本，旁边放着个透明玻璃桶。
陆也：纸条你看了？
方一池那边半天都是对方正在输入，陆也等的眼睛都酸了，“是不是打小作文呐？”
手机叮咚一声，混小子：下雨了吗？
陆也：？？？没有啊。
混小子：那你今天没有想我啊。
陆也脸一红，倒在床上半天没说话，他依稀好像记得自己写了什么：一边听雨，一边想你，雨声淅沥响，我的心脏越跳越快。
第37章 外省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故意的，第二天一早起床，窗户外面飘进来一股泥土味，啪啦啪啦的雨声打在窗户沿上，陆也出门前嘴里叼着个包子，昨天陆安柏下班回家，闲着无聊开始研究面食了。
压力太大，喝茶满足不了，只能通过暴力揉面来抒发。
陆也咬了一口，嘴里嘟囔了一句面揉的不错，蹲到门口翻出了件白色雨衣，套在身上骑着单车朝学校奔。
校门口围了一圈人，陆也探着脑袋走过去，还没站两分钟，前方突然吹哨，“训练取消！回班上课！”
学生叽叽喳喳的吵，大致就是表达一下兴奋，陆也跟着跨上了楼梯，小跑着进了教室，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仰着脑袋继续啃包子，盯着旁边的座位看了一会，干脆把腿搭在上面开始睡觉。
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人发困，陆也侧头趴在桌子上盯着篮球场，球筐换了新漆，被雨水刷得发亮。
不止下雨时会想人，平时也会，每时每刻都会。
陆也盯着窗外一个上午，最后讲台上一句下周测验才把思绪拉了回来，“下周周测，虽然开学没多久，但精神都要打起来，这次没有顺其自然，别忘了还有中考，有了好的高中才有好的大学，别不当回事。”
讲台上的人陆也第一次认真看，军训几天见过几面，倒是没有好好坐下来看过，女老师没了啼挞的高跟鞋，只有长发和边框镜，面相看的无比严肃。
周测啊？中考，高考...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陆也盯着窗户上的雨滴，看着面前的三滴水合并落下的时候眼睛突然瞪大了一圈。
靠，机会摆在眼前，陆也啪的一下拍了桌子，动静大的全班几十双眼睛朝后转，陆也愣了一下，“啪”又拍了下桌子，“说得好！”
估计长这么大都没经历过这么尴尬的时刻，徐亮扶着脑袋看他，轻轻摇了两下，女老师推了下眼睛，“你来我办公室。”
陆也从走廊向前走的时候，徐亮偷偷拍了下他屁股，嘴里小声说了句加油，陆也想死的心都有了。
女老师个头不高，陆也站在面前高了她至少一个头，老师咳了一声，端了杯热茶在嘴里吹着，“陆也是吧？”
“嗯。”他点了下头，看着倒是平静。
“看着也不像个调皮捣蛋的样子，坐吧。”老师对着旁边的椅子点了下脑袋，“年纪都小，爱玩也能理解，但要有个度，就两年多的时间，过的很快，最后怎么着还是要考试的，这个明白吗？”
“明白。”陆也看着他乖乖点了下头，老师放下杯子，“想好怎么过了吗？高中准备去哪？最好的一中可是要...”
“去省外！”陆也盯着她突然打断了话，老师手里面的笔明显滑了一下，“什么？是要搬家吗？”
“不搬。”陆也看着她。
“不搬家那，那你什么意思？自己出去读高中？”老师眼睛崩大了一圈，把水杯拿起来又喝了一口，“你家里商量好了是吧？”
“没有，还没说。”陆也那句刚想的都没敢说出口，老师顿了一会，“那你自己努力，分数考高点，准备去哪一个？”
“哪一个？”陆也愣了半天，“没想好。”我得回去问问，陆也心里盘算了一下。
“行吧，下周测验，看你底子好不好，还是那句话，玩可以，但要有度，明白？”老师看着他。
“明白！”陆也站起身子。“回去吧，好好上课。”老师低头写教案倒是也没继续说什么。
这人有了目标就有了精神，办公室门一开陆也觉得呼吸都顺畅了，满脸带着笑从后门闯进了班里，坐在最后一排低头盘算着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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