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天一早, 他们到达翡冷翠大楼的时候, 围绕在邵歆身旁的工作人员都会分一眼在景舒身上。哦,我们看到了, 那个带走了xin的男人!就在这里!他是如此的神秘, 像来自东方的巫师。
景舒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 拿墨镜把脸盖住。给邵歆化妆的化妆师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 对邵歆说:“嘿, xin, 你的小可爱在害羞。”
“对他好一点, ”邵歆用恳求的语气, “不要吓跑他。”
“哦,不,我们可不敢, ”化妆师给邵歆定好了妆, 做了个请欣赏的动作。邵歆没看,他一颗心全在景舒身上, 走过去对景舒温柔一笑:“替我挑件衣服,嗯?”
景舒说:“抢造型师的活?我还想活着走出翡冷翠哦。”
邵歆眨眨眼,“没关系, 我们把造型师打晕,就说是他挑的。”
交往的时候说什么幼稚话都觉得有意思。没什么笑点的话,都能笑个不停。翡冷翠先生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摸摸自己下巴,和旁边的陈克庸搭话:“埃蒙德,我们的xin恋爱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对吗?”
陈克庸没什么表情,用低头的动作掩盖住了眼里的欣慰,说:“这是好事,起码下次去见爸爸,我和他有话可以说。”
“哦,可怜的乔治,”翡冷翠先生哀悼着自己的好友,“他在最后一刻都还在想着自己可爱的孙子。你知道么,埃蒙德,你是个负责的家长。如果没有你,xin可能走不出来。”
“和我的关系不大,”陈克庸摇摇头,“邵歆他一直在为自己寻找救赎,我只是一个陪着他胡来的疯子。”
“救赎……”翡冷翠念着这个词,“一个很棒的词,人老了,就会喜欢这样温暖的词语。那个孩子是个怎么样的人?可以和我说说吗?”
“我接触得不多,从现在的印象来看,待人真诚,做事也认真。邵歆要是拿工作做理由,他都不知道怎么拒绝。”陈克庸想到邵歆那点借口,都替邵歆脸红。
“哦,这可不行,”翡冷翠做了一个鬼脸,“会被狡猾的xin欺负的。”
陈克庸失笑:“被欺负得好惨。”
翡冷翠先生又摸摸下巴,“如果是这样,我可要给这个孩子一点反击的机会。”
然后他走上去,“来瞧瞧,这是谁!我可爱的xin,还有他可爱的小恋人。”
“恩佐,”邵歆给了这位老绅士一个拥抱,又给景舒介绍,“这是翡冷翠先生,是我爷爷的好友。”
来之前恶补了功课的景舒自然知道面前老人在时尚界的地位。见到真人他还是觉得有点梦幻,打招呼都有点不利索。
翡冷翠挑了挑眉毛,即使有了年纪还是带着西西里男人的风流轻佻,“哦,一个小可爱。如果我再年轻二十岁,xin,你说不准就没有机会了。”
邵歆笑容不改,言语犀利:“您再年轻四十岁都不会有机会的。”
“哦,男人,”翡冷翠先生假意抱怨了几句邵歆的不留情面,大手一挥,“走吧,孩子们,我们该去挑选宝物了。”
我们?景舒不解,还没来得及疑问就被邵歆拖走了。
占地百平的展示层,仅仅只展示了翡冷翠这座奢侈时尚宝库的一小部分。只是站在门口,都叫人不敢呼吸了。怕吐出的废气,污染了这些昂贵的艺术品。景舒虽然是个弯,但他的时尚品味实在辜负大伙儿对基佬这个群体的印象,直得叫人窒息。不过,现在的他也感受到了前沿时尚的垂直打击,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翡冷翠先生一样的恶趣味,他很满意景舒的反应,拍拍他的肩膀,“去吧,孩子,你来替xin挑一套。”
“……什么?”景舒呆滞,“我?”
他觉得自己听错了,求助地看着邵歆。邵歆决定看戏,笑着不说话。翡冷翠哦了一声:“当然是你,要知道我的信条可是男人永远都要恋爱。人们要想约会的时候挑选一件得体的衣服,首先想到的就是我们翡冷翠,这可是我们品牌的信条。”
顽皮的设计促狭地眨眨眼睛,“xin是我们的代言人,你是他的恋人,由你来挑,最合适了。”
“……”
景舒欲哭无泪,心想邵歆和他身边的人怎么都喜欢把正事儿搞得闹着玩似的。什么他来挑啊,这是要上杂志的。被挑剔苛刻的时尚达人批评这次翡冷翠代言人的装扮像是被狗啃出来的,这个责任谁来负啊!
喂,你们别闹了好么!
偏偏这个时候的邵歆欺负景舒的念头疯狂起舞,他故作了然:“啊,我明白了,其实小舒是希望我什么都不……”
“好的,我挑!”景舒扑上去一把捂住了邵歆那张作孽的嘴,瞪着邵歆咬牙切齿,“我·挑!”
邵歆微微笑,亲了亲景舒的手心,吓得景舒像一只兔子一样蹦进了展示间。翡冷翠先生年轻时风流多情,自然看出这小子刚才做了什么,摇了摇手指,啧啧:“坏孩子,坏孩子。”
“和你比起来……”邵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还差得远。”
翡冷翠打量着邵歆,觉得现在的他和几年前相比真是完全变了样,脱胎换骨不过如此。当初听说邵歆要回国去,他还很担心,现在看来真的是非常正确的选择。陷落在沼泽里的人,求生欲的确会给他带去重获新生的指引。
老人家无限感慨,再次拥抱了这个他关爱着的孩子,“祝贺你,孩子,上帝他爱着你。”
“谢谢你,恩佐,”邵歆说,“他是我的幸运。”
“你们都很幸运。”
·
景舒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幸运,长到快三十了,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有选择恐惧症。不是挑不到好看的,而是他发现所有的衣服邵歆穿起来都很好看。这不就操蛋了么!他转了三圈儿,一件衣服都挑不出来,那感觉,贼难受!
绕到第四圈,景舒自暴自弃地想:要不让他光着吧?说不准还能引爆时尚圈。啊,最顶级的时尚就是纯真!标题都想好了。
空着手出去会被嘲笑,邵歆一个人他都招架不住,再加个翡冷翠先生,他估计当场就从窗户口跃出去了。可是他真的挑不来啊,时尚审美细胞出生的时候就迷路了啊。景舒在心里嗷嗷了几声,挑个角落头坐下了。
再等个几分钟,那边拍摄进度不好耽搁就会有人进来,到时候自己就解放了。这叫非暴力抵抗,特别的平和,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景舒心大地安慰了自己几句,找了个角落把自己埋起来。蹲下对着一排排衣裳发呆,他虽然真的不会挑,可也会想要是邵歆穿上这件或者那件又是什么样子的。邵歆模样比例都那么好,这里有什么是他驾驭不了的吗?
没有,景舒默默地说,邵歆穿什么都好看。
“约会的时候挑选的衣服啊……”
景舒捧着自己的脸,那他期待看到的恋人又是什么样子的呢?不由自主的,他想到第一次看到邵歆的时候。那部盛名广负的《背刺》并不是他俩第一次相遇,他们相遇还要在《背刺》之前,那部戏叫做《我的少年心》。
组合解散后,景舒背着包去了堤镇。七月炎热的夏天,棚里没有空调,他热出了一身汗躲在角落里背台词。接着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剧组里年轻的小姑娘激动地往前跑。铁门外是一阵叫人晕眩的白光,一个有些单薄的身影逆着光线走进来。
他身边分明有很多人,可少年就是有那个本事叫人只能注视他一个。
隔着热闹轰轰的人群,景舒第一次见到了真实的天才。彼时的邵歆脸上还带着少年独有的孤高和冷僻,多少人都拜倒在这样冰雪一般的气质下。而那时的景舒经历了人生的波折,迷途不知前途,有些随波逐流地寻找着出路。
当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过景舒也没想到,《我的少年心》拍到大概三分之一的时候,副导演找到他,问他能不能做个替身。准确来说是裸丨替。但不会露太多的,到腰椎左右的位置。景舒愣了,问:“给谁替啊?”
副导有点不好意思:“是邵歆呢。他未成年呀,这个裸丨露不是很好。”
是哦,那个时候邵歆才十七岁。但谁会觉得他是十七岁呢?景舒稀里糊涂地想。他的演技那么好,一场戏下来,景舒都不会说话。之前他演过的能叫戏么?简直对不起镜头!邵歆站在山峰上向下俯视,给景舒指了一个似乎这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时间晃晃悠悠,景舒上下求索,似乎有了一点可以和邵歆放在一起讨论的资格,而那个十七岁的少年踏过年轮,已经长成叫景舒不能拒绝的模样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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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玻璃瓶
命运真的是非常奇妙的东西, 或许你日日相见的人并不能给生命留下过重的痕迹。但有些人只一眼,就叫一生都改变了方向。命运的齿轮在很微小的地方定下一个螺丝, 然后默不作声地将卑微的人类推向不可言说的漩涡中。
那个炎热的午后, 景舒遇到邵歆。孤高冷清的少年不发一语就将迷途的景舒带到了名为演员的选择面前。浑噩忐忑的眼睛忽然就有了方向。
挥手抹去灰哀迷雾,邵歆对景舒来说确实非同一般, 他不是目标不是追逐的榜样, 甚至不带一丝功利。是模糊的,是玄妙的, 类似启迪一样的存在。
因为珍贵, 所以一切都有可能了。
就在景舒懵里懵懂回忆往事时, 邵歆终于想起进来要把他家迷路的宝贝给带回去了。他把人从角落里挖出来, “小舒, 你怎么把自己埋在这里了?”
景舒把下巴搁在膝盖上, 回答说:“我在自闭。”
邵歆笑弯了眼睛, “衣服挑好了?”
“挑不来, ”景舒摇头,双手一摊,“你们别耍我了, 快点弄好, 别耽误了拍摄。”
“不行哦,恩佐走了, 他说让我直接换好衣服下去,他在下面等我。”
“……”
说这话的时候,邵歆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点小无赖。有点欠揍, 可那股子坏笑又叫人心痒得很。景舒一点脾气都没有,只好认命地继续看。他随手拿起一件衣服,神情有些恍惚。不管是八年前还是现在,邵歆都叫人不能拒绝。可时光两头,他的气质已经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说现在的邵歆是意气风发,仿佛掌握一切般的笃定。那八年前的邵歆则是可见的脆弱敏感,像是岸边的水仙。时光到底雕琢了什么,他依旧茕茕独立,但水仙的柔弱与娇嫩已经不见,是以身做剑的锋利菖蒲。
而那份独一无二的孤高始终叫邵歆脱离尘土,在风中遗世独立。
隐隐有了一点想法,景舒走到架子前挑了几件衣服提在手里。回头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只会看衬衫什么的……这几件,你要不要试试?”
试出来的结果,大伙儿都有点意外:确实非常衬托邵歆的气质。内中是一件开领丝绸衬衫,不规则的领边像是柔软的花瓣,外身套了一件质地略重的大衣,再搭配有点竖条纹的西装裤,以及一条黑色的羊绒长围巾。
外套挺脱沉稳,一本正经,甚至还有皮手套,指甲尖儿都不想给人看。但快开到胸口的软质衬衫以及那条衬托着邵歆美好颈线的围巾又带着慵懒与漫不经心。
用卢芳的话来说就是:“又骚又正!”
翡冷翠先生对这个搭配很满意,叫来发型师给邵歆重新做了处理。碎发梳上去,只有一点垂落在额边。他退开看了两眼,啧声:“你们东方人那句话怎么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越看越满意,哈哈大笑,招呼立刻说要开拍。邵歆穿着这一身路过景舒身旁,在他耳边留下一句带着笑意的:“不错,很会挑。”
被热烫的气息撩得有些不好意思,景舒拿手指刮了刮脸,原来打扮自己的恋人是这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以前他怎么就不知道呢。
摄影先生非常兴奋,骚话满天飞。
“哦,看这里,你的恋人为了迎接你穿了一条火红的费朗明哥舞裙!”
“感受吧,空气混合着恋人气味香水的气息!”
“你的外表一丝不苟,内里却是为他敞开的美好肉体!”
“快快快,告诉我,用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想吻他!”
景舒:“……”
在旁人带着戏谑调侃的眼神中,景舒实在待不下去,捂着自己的脸走到外面去了。在外头,他遇到了打完电话回来的陈克庸。
看到景舒,陈克庸很客气,冲他点点头说:“劳烦你还要在这里等着。”
“没关系的,”景舒摆摆手,“就当是放假了,我也没什么事。”
要做宣传肯定不止这一套,幸好之后翡冷翠先生离家出走的事业心回来了,没再突发奇想叫景舒掌控全局。只是这个时间可能就不是一个上午这么简单,可以说景舒把这一天都放在邵歆身上了。陈克庸摇摇头,说:“你太惯着他了。”
有些时候景舒的确没什么原则,只要恋人高兴他都可以的。他抠抠脸,想到昨晚,神情郑重起来:“其实,我有些事想问你,是关于邵歆的。”
陈克庸的神情可以说是非常的温和,像一个慈祥的家长,他说:“想问什么?”
景舒斟酌了一下,问:“邵歆这几年在国外,是不是遇到过麻烦?”
这么问已经算是直接,景舒不打算拐弯抹角地猜测和打听。陈克庸对上景舒直白的视线,确认了景舒是真的想知道,他才开口:“邵歆在工作上几乎不会有麻烦,能给他带去伤害的永远是他身边亲近的人。”
景舒皱了皱眉。
提及往事,陈克庸也是感慨无限,他说:“表面和事实大多相反,当年邵歆根本就没有出国发展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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