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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静谧夜里突然响起一阵铃声，然而没有等人去接，电话便自动挂断了。
几秒种后，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继而，猝不及防地，屋内所有的电器都跟着同时响了——各式各样的铃声交错成章，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异常诡异。
灯光骤然闪了闪。
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那叫声极为撕心裂肺，由远及近，刹那间近在耳畔，发出猛烈的撞击声。
“嘭！”
屋内的中年男人疯狂地吼叫着，终究忍不住拿起手机接了起来：“你是谁？！不要再恶作剧了！我已经识破了！……”
然而电话那头并没有人说话。
男人越发焦躁起来：“我告诉你！老子会报警告你骚扰！你TM完蛋了！说话！你说话呀，混蛋……”
电灯很快因为电压不稳而损坏，有的直接熄灭，各别却仍旧坚持着发出昏暗不明的黄光……
天花板上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和人在木质地板上跑动的声音，继而突然断电，门窗“啪”地一声反锁。
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身后。
那是个小孩子……
一边桀桀轻笑，一边声音空灵地唱着诡异的童谣……
“叮咚，我有一个秘密，悄悄告诉你。”
“……被你藏起来的秘密，已被所有人知悉。”
“我们都在看着你。”
“呐……我们都在看着你。”（注1）
无数嘈杂的小孩子哭喊在耳畔响起，似乎每一个都很熟悉，都是他常看的那些视频里被虐待的孩子的叫声……
手机那头仿佛终于有了声音。
像是拉扯的破旧风箱，长而缓慢，似乎是——
人的呼吸声。
“谁？”
“嘻嘻，”听筒那边传来一个小孩子的笑声，若隐若现，在呼吸声中显得异常诡异，“嘻嘻嘻嘻……”
男人几近崩溃，浑身颤抖着冲听筒大喊：“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是谁？！”
那小孩子边笑边道，声音尖细得可怕：“是我呀……”
“我回来找你玩呀……”他笑嘻嘻道，“地下好冷啊，我想跟你玩了……”
男人猛地挂上了电话，尖叫着，失去理智般冲进厨房拿起一把锋利的厨刀。
然而下一秒，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了。
电器恢复了正常，灯光停止闪烁，一切响动和歌声都仿佛从未出现过。
男人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他双腿发软，只能缓缓跪坐在地上，将脸埋进双手中，粗喘着一边咒骂一边呜咽哭泣。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他才逐渐恢复过来，抬头喊道：“翘楚？”
他声音依旧有些颤抖，但每次喊到这个名字，便仿佛下意识变成了命令的语气，努力地试图硬气起来，配着不稳的音调，听起来反而有些不伦不类。
“季翘楚！……你……给老子出来……”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
所有的门窗都大敞着，冷风吹动阴森森的白色纱帘，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
“翘楚！翘楚没事了，你看我……我是蒋驰……我来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你别怕，刚刚都是假的……”
“……蒋驰？”翘楚几乎要发不出声音，话音未落眼泪便已经砸了下来。
他急忙抬手去抹，像个做错事后茫然无措的乖巧小孩子，努力地想要镇定下来，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满心的委屈。
蒋驰心痛得快要死掉了！然而翘楚全身伤痕累累，他又不敢用力抱他，只得跟着双眼蓄泪，颤抖着手帮他擦眼泪。
完蛋了……
季翘楚心想。
刚刚鬼娃童谣里唱的都成真了，他最不愿让他知道秘密的那个人知道了……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云荡、穆川和震惊的夏夏……
不，所有人都知道了。
怎么办？……所有人都知道了……
顾一只原本是没打算告诉309其他人的，然而大概是因为今天下午找夏夏问了翘楚的家庭住址，夏夏不太记得又问了问穆川，后来穆川又告诉了云荡……
原本这个点寝室应该没有人，结果大家竟然都特意回来了。
蒋驰不等翘楚说什么，直接拉过他的手腕，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将他的袖子卷了上去，露出手臂上青紫交错的淤痕——看那深浅度，显然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
翘楚被吓了一跳。
他双眼通红，脸色惨白，即便强自镇定地抿着唇，双手却仍旧无意识地紧紧攥住蒋驰的衣服，整个人都在难以抑制地颤抖……
云荡别过头，半晌仍旧抑制不住狠狠一拳砸向墙面。
“艹！”
林夏仰比他反应大得多，直接就骂着人一脚踢翻了椅子，一副恨不得冲出去找人拼命的样子。
唯独穆川十分冷静。
“多久了？”
翘楚镇定了一下，低声道：“从我妈妈改嫁开始……不过他只喜欢虐待小孩子，其实已经很久没动过我了……”
蒋驰知道翘楚父母分别再婚的时候他大概才六七岁，顿时心头像是有一把火“腾”地烈烈烧了起来。
愤怒、心疼、后悔……无数情绪交织在心头，简直快把人逼疯！
蒋驰声音发颤：“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之前告诉我，我早就带你走了……”
穆川却道：“所以他活该。”
“你！”蒋驰顿时像被点燃了。他下意识地便怒吼着朝穆川扑了过去，几乎忍不住上手跟他打一场，被夏夏眼疾手快一把推了出去。
林夏仰差点也被他吓出心脏病，跟他对吼道：“你冷静一点！别自己人先打起来啊！”
“我说错了吗？”穆川还在火上浇油，像是没有心的怪物般冷冷看着翘楚，“你已经成年了，为什么还要受他摆布？不反抗、不自救、不求救……挨打都是活该。”
“艹！你给我闭嘴！”蒋驰简直要气炸了。
顾一只抱着蒋驰的腰：“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啊！”
翘楚缓了口气，伸手拉住蒋驰。
“心声”即将再次过期的残余效果在这一刹那起到了作用，蒋驰瞬间平静了下来，就听翘楚道：“……我报过警。”
但没有用。
父母教育不听话的小孩子，即算行为过激，方式不当，最多受到一些批评教育……又没有打死人，警察是不会管这种“家务事”的。
翘楚控制不住地有些抽噎，语气却很平静：“原本他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我，最近都是从上次他……杀人之后……”
大概是上次药剂的残余效果，那男人没处发泄，只好把所有的怒气都出在了便宜儿子身上。
顾一只敏锐察觉出这些看似简单的异能药剂里可能隐藏了许多问题，一时却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弄清楚——如果能联系上卖药的人就好了，不过那人是这么多案子的始作俑者，估计也是要被抓的……
顾小鸟突然想到凹凸曼——也不知道楼霄会不会清楚？说起来，下次应该问问，楼霄的异能也是通过喝异能药剂获得的吗？
蒋驰道：“所以，你高三的时候突然转学，也是……”
翘楚几乎是下意识飞速反驳：“不是！”
然而他并不知道两人之间还有“心声”维系。
蒋驰在这一刻终于再也不受“语言”掣肘，毫无阻碍地看到了被他努力掩藏的真心——
大约是经过无数次心理暗示，翘楚的记忆在这一刻几乎条件反射闪回了当初的画面。
人渣继父依旧是那副颐指气使的嘴脸，他道：“如果你继续任性，我大概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是我能让那个野小子上不了大学，让他全家都没办法再在K市生活，甚至可以找人……让他彻底消失在某条小巷子里。”
“你报警试过了……”他恶劣的笑了笑，“你知道我能说到做到。”
蒋驰没说话。
顾一只却注意他嘴唇颤抖——片刻后，悄悄掩饰着，抬手擦掉了眼角滚落的泪珠。
*
十点之后出寝室需要刷卡，夏夏自告奋勇说要送蒋驰下楼。
走到二楼时才道：“你别怪穆川……他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蒋驰冷静下来其实已经明白穆川只是怒其不争，摇头道：“我知道，没事。”
夏夏点点头。
“不过……”蒋驰道，“你们跟传闻中的形象，似乎都不太一样。”
“哦？”夏夏挑挑眉，风情万种抛了个媚眼，“传闻我是怎么样的？……这样？”
蒋驰：“……”
蒋驰忙不迭跑了。
林夏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也没转身，直接便叹了口气：“你跟出来干嘛？还怕我掀你老底吗？”
穆川站在二楼楼梯拐弯处，温和道：“是啊，万一你看上人家了，就把我卖了呢。”
夏夏回头冲他笑了笑。
穆川挑眉。
“心软就直说。”夏夏认真道，“……毒舌真的只能遭人恨！”
穆川看似温和无害，实际上却是整个309最不能惹的人。
他家背景有些复杂，概括来说大概算是东南地区道上的魁首，直到父母双双被害，穆川才开始着手将所有生意往明面上洗。
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的问题，穆川不能心绪起伏过大，父母去世时周围所有人都在或啜泣或大哭，只有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痛哭的人群中央，好似没有感情起伏的怪物。
然而一年不到，下黑手的那家被认为几乎“无可撼动”的庞大势力便被连根拔起，手段之狠辣，很久后道上人提起都忍不住心下发颤。
没有任何确切证据能证明一切都是穆川做的，然而自那之后，道上却再没有人敢惹到不过少年的他头上……
穆川好似天生就适合地下，不仅十分迅速地适应了所有阴暗世界中血淋淋的勾心斗角，十五六岁便已经借刀杀人扳倒了数家根基深厚的敌对势力。
不少人只看他笑笑都会遍体生寒。
大概是因为他虽然在笑，整个人却透着股拒人千里的气息。
然而夏夏却知道，穆川的心是暖的。
那颗天生畸形的心脏，跳动得缓慢而吃力，似乎下一秒就会因为超负荷而乍然停摆……但血是热的，整颗心都暖到发烫……
因此，林夏仰一丁点、一丁点也不希望它停下来。
第15章
第二天，那人渣缓过神来，果然找到寝室来了。
云荡和苏越拦在门口，不让他进屋来。
人渣继父站在门口叫嚣：“季翘楚，你别忘了我当初说过的话，那小子现在也在江城……”
宿舍楼里不少人闻声从屋里探出头来张望，那人渣被看了一阵，自觉丢人，没多久便恨恨地走了。
翘楚抿着唇站在门边，半晌没有动静。
顾小鸟在一边噼里啪啦敲电脑，见状十分贴心小棉裤地安慰他：“你别怕，蒋驰也不会有事的，有我们呢……”
穆川低低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笑那人渣继父，还是笑顾一只托大。
云荡刚巧走进来，也道：“顾一只说的对，有我们在，别担心。”
然后翘楚果然就眉头一松，似乎真的放心了不少。
顾一只：？？？
顾小鸟内心究极委屈！
我明明说的一模一样，为什么他说你就放心了？！
这简直是物种歧视！必须不能忍！
顾一只顿时打了鸡血，“唰唰”关掉各种乱七八糟聊天小窗口，坚定打开了Shadow群组，准备大干一场。
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刚刚被随手关掉的信息中，有一条十分不起眼的手机短信——[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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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霄原本打算直接去找顾一只问问他查到的情况，后来想到自己楼氏总裁的身份未做隐瞒，不方便直接表明知道异能药剂太多事……
既然罗德说不要太频繁出现在对方身边，楼总便披了个马甲，让人新注册了手机号，给顾一只发了条信息。
“你好。”
意料之中石沉大海……
一天之后，完全没有被理睬的楼总心情十分不佳，为了克制住分分钟毁灭世界的欲望，只能十分和谐友爱地四处残害无辜的业务部、投资部、审计部……
各个部门叫苦不迭，终于通过秘书和总裁助理一路求到了罗德教授这。
老教授于是旁敲侧击地问了问。
楼霄严肃皱着眉：“顾一只不回我信息。”
罗德：“……”是哦真是超级严重的事呢！呵呵。
罗德教授只好一边顺毛一边告诉他怎样成为一朵清新脱俗的白莲花，好成功吸引顾一只的注意力，并莫名有一种被逆CP的郁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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