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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只终于崩溃了。
他的朝阳西沉、他的焰火熄灭、他的座头鲸落入深海……
半小时前那个激动到满床打滚的人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傻子。
他可以为了爱情所向披靡。
但如果……从来就没有他自以为的狗屁爱情呢？
第48章
顾一只落荒而逃了。
他连夜跑回学校, 也不回寝室, 茫然扎进某栋24小时开放自习室的教学楼, 蹲在教室最后一排座位后面给弥赛亚打电话。
刚刚考完试, 整栋自习楼几乎都是空的。
顾一只努力压下满心的委屈和骤喜骤悲的巨大落差，觉得自己已经平复了，已经不难过了, 不过就是失恋了吗, 都已经失了十八次了早该习惯了……
然而仅仅是听到弥赛亚说了一个“喂”他就再次崩溃了。
顾一只哭得肝肠寸断, 根本说不清发生了什么。
弥赛亚快要被他吓死了！
“怎么回事, 别哭别哭……哎……只只？！”
——顾小鸟一贯没心没肺, 好似打不死的小强, 比赛输了, 被欺负了, 被人甩了……通通不是事儿！他只会兴致勃勃越战越勇地召集人马怼回去！
弥赛亚认识他这么多年, 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哭得这么伤心。
“你怎么了，你好好跟我说啊！”弥神心急如焚，“我现在买机票飞过去找你，你别哭了，你在哪？这是教室吗？”
顾一只哭得停不下来：“我……呜呜呜……小M……”
弥赛亚心疼得不行，简直要跟着他一起哭出来, 安慰的话音都哽|咽了：“你别哭了啊，只只别哭了, 我真是……”弥神大人深吸一口气, 怒吼道, “你听我说！——顾一只！不许哭了！”
顾一只被吓得一颤，眨着蓄满泪水的眼睛可怜兮兮看他。
还抽噎了一下。
弥赛亚又心软了，随手收拾了几件衣服，一边出门一边安抚道：“你先起来，去找个最近的宾馆住……你不能在教室里窝一晚上，会冻感冒的……”
弥赛亚叫了出租车去机场，耐心哄道：“快点，听话……”
顾一只哭得有些缺氧，半晌才努力止住了抽噎，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摔倒，手机一歪，照到了他身上。
弥赛亚立时表情一变：“你受伤了？！”
顾一只慌忙调整画面：“没有没有……之前的伤，已经快好了……”
“好个屁，我都看见血了！”弥神心疼得要吐血，“你穿得这是啥？！睡衣？！现在都12月了！你带着伤，流着血，穿着睡衣，凌晨一点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哭？！……你要气死我吗？！”
顾一只心虚得都不敢哭了，红着眼睛，像被吓坏的小动物一般忍着抽噎。
弥赛亚看他这样子，简直又心疼又担心，却又不敢多问，怕刚好问到他的伤心事，只得哄道：“行了行了，你先憋一会儿，去找个宾馆睡一觉，把地址发给我，我明早就到了……”
顾一只冷静下来原本想让他不用来了，飞来飞去太麻烦了，后来想想弥神来了刚好报名参加那个选拔赛，便也没有阻止。
这个时间点寝室楼早就关了，顾小鸟不想吵醒宿管阿姨，也不好意思让室友们知道他因为失个恋就哭成狗，乖乖找了间离学校最近的快捷酒店，把地址发给了弥赛亚。
弥赛亚是凌晨的飞机到的，来了也没有吵醒顾一只，就在隔壁另外开了间房，第二天上午来门口听了听，没听到响动，便以为顾一只还在睡。
到中午的时候，弥神大人终于觉得不对劲，打电话给顾一只没人接，直接联系了前台破门而入，才发现顾一只伤口感染发起了高烧，也不知道烧了多久，整个人都没意识了。
弥神快被他气死了，压着火，在酒店帮助下紧急将人送去了医院，浩浩荡荡进了急诊室。
医生掀开他衣服一看，也气得不行：“这是怎么搞成这样的？！穿透伤……裂成这样自己不知道疼吗？！这是大晚上的见义勇为跟歹徒搏斗去了吗？！”
弥赛亚急道：“他昨晚就穿这身跑出去了，可能还感冒了……”
“那还用你说？！……烧这么久，都要转成肺炎了！”医生瞪他一眼，“小年轻闹矛盾也别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啊！太胡闹了……”
弥神只好赶紧赔不是：“是是是，对对对，您说的对，我之后一定教育他……”
顾一只吊了一下午水，傍晚终于退烧了，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喝弥赛亚给他买来的粥。
弥神大人一肚子火，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发不出来了，只能叉着手站在一边瞪着他叹气。
顾小鸟察言观色，边喝边讨好道：“小M你真好！”
“马上就不好了，”弥赛亚冷冷道，“我要让你感受到严冬般的寒冷……”
顾一只：“不要这么绝情嘛……”
弥赛亚叹了口气，拖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摸着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你要吓死我吗？”
“不会的，”顾一只白着脸笑笑，“你那么厉害，换了别人才会被吓死，你不会的……”
顾一只这话说得真是非常诚心了，弥赛亚真名叫陆天择，在C市上学，实际年龄比顾一只还小两岁，下学期应该正好是高三。
换了任何一个别的普通高中生，遇上昨晚到今早这么一连串事多半都要慌神，弥神大人却顶多是手忙脚乱了一点，所有事都处理得有条不紊，办手续的时候连医院□□都给他开好了。
大概也是被坑出了经验……
顾一只边喝粥边装作不经意问：“今天有人给我打电话吗？”
弥神道：“有，你室友和你同学——就是上次那个蒋驰，我说你发烧住院了，他说他去帮你请假了，你室友说等会下课了来看你……”
顾一只目光一暗，垂下眼闷闷道：“哦。”
如果说昨天晚上顾一只睡觉前还抱有一丝希望，一觉醒来发现楼霄根本没有联系过自己，饶是再怎么找借口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顾一只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总觉得难过的事越想只会越难过，最好的办法就是要么想办法解决，要么就哭一场不要再想了。
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这种事显然一时半会也没办法解决，只能想点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
弥赛亚跟他是同一类人，见他似乎不太想提起昨晚为什么伤心，便十分体贴地没有追问，只认真听他讲了比赛的事。
“超级计算机？”弥神大人挑眉，显然十分感兴趣。
顾一只想了想：“我之前忘记你明年高三了，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
高中生参加各学科的奥林匹克竞赛进入一定层级后是可以拿到高校自主招生考试、乃至保送名额的，对于弥赛亚来说，挤进信息奥赛的国家队根本易如反掌，完全没必要蹚这趟浑水。
倒不是说这次比赛的含金量不如奥林匹克竞赛高，正相反，在网络全球化背景下，以创建国际联合的信息安全监控机构为前提，整个比赛就变成了一场展现“话语权”的大国博弈，一定会比单纯的奥林匹克竞赛更加受到重视。
但也正因为比赛的含金量高，竞争和风险也相应剧增，弥赛亚不仅要跟同年龄段的选手抢名额，甚至可能面对来自国安局、各个研究院、各高校参赛者的挑战……
顾一只自己也就算了，反正也是当自我锻炼，能行就上，不行就算，不至于多伤筋动骨；换成弥赛亚，如果参加比赛，就真是孤注一掷了！
“不成不成，失败的代价太大了……”顾小鸟摇头道，“你还是去乖乖参加信息奥赛比较靠谱。”
然而弥赛亚这家伙，表面看着沉稳，其实比谁都“疯”，完全是个禀性难移的冒险狂魔，不然也不可能当得了Shadow的老大。
“我要去，”弥赛亚果断道，“反正实在不行明年再考奥赛就行……”
弥赛亚九岁因MS病毒成名，十三岁创建T/T及黑客资源库，十五岁第一次以T/T为平台率众发动大型黑客袭击，今年十七岁，已经发明了注定要引发深刻社会变革的全息网……
顾一只深知劝不动他，想想晚一年读大学倒也不算什么，便不再多说，直接联系欧阳老师，提交了两人的报名表。
欧阳老师很是高兴：“你跟家人商量好了？我就说你家里人不可能不同意你来参加比赛的嘛……”
顾一只顿时被扎了一下心，勉强笑道：“嗯，谢谢老师。”
Shadow五人组里弥赛亚的绰号叫杀神，跟战神本来就是万年搭档，两人联手，毫无悬念地以甩出第二组100分的成绩过了初选，两人分别返校考完本学期期末考试后，便又一起飞往燕城参加复赛。
楼霄在开会时收到消息，突然猛地站了起来。
对面一名董事原本正在发言，被他吓了一跳：“楼总？怎么了吗？”
楼霄绷着嘴角皱眉立在当场半分钟，又缓缓予溪団对坐了回去：“没事，你继续。”
罗德教授注意到他撑住桌面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在坐下后变为握紧的拳头，因为用力而无意识地微微颤抖。
楼霄那天回来没看见顾一只，居然什么也没有问，就好像一开始就猜到他可能会离开似的……
罗德教授知道楼霄下午跟顾一只聊过，大约将Enchant的副作用告诉过顾一只，后来借口去处理公司的事，多半也是想给他考虑清楚的时间。
现在发现顾一只不见了，只会以为是顾一只做出决定要离开他。
别墅主楼的灯亮了一整夜，第二天楼霄出现在公司的时候，连身上的西装都没有换过……
“再忍耐一下吧，”老教授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等Enchant的药效过去，一切就都好了……”
第49章
“血液测试Enchant阴性第二周……你有什么感觉吗？”罗德教授退后一步, 看着楼霄脸色难看地从床上坐起来, 自己也知道自己问得很没营养。
楼霄几天没睡, 酸胀的太阳穴一跳一跳扯着脑神经, 整个人的气压低得可怕：“我觉得很不好。”
“副作用又加重了……”罗德道，“大约是受伤的缘故。”
新摄入的Enchant并没有融入楼霄体内已有的平衡，理论上说, 血液中无法检测药剂后, 再过两到三周药剂成分就会被代谢干净, 药效也就相应消失。
楼霄原本是打算在药效消失前回欧洲的, 然而顾一只一走, 楼霄的副作用便触底反弹式日益严重, 让他完全没了“搬家”的心思。
是由奢入俭产生的错觉也好, 是重伤超过身体负荷了也好, 往常用几瓶烈酒能勉强压下的疼痛和思维噪声像是徒然壮大了无数倍, 嚣张跋扈，凶相毕露，在他闭眼后如若实质地长出狰狞的触手，凶狠绞杀他不堪负荷的神经和大脑。
楼霄死死攥紧床单，在万籁俱静的深夜里发出痛苦的低沉咆哮，蜷成一团的身躯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他猛然睁眼, 看到镜子里的人满头冷汗，双眼布满通红血丝, 几乎控住不住胸腔中激荡的焦躁和幻觉……
我要死了。
他绝望又快意地想——
我终于要死了吗？……
顾一只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满头大汗的急促喘息。梦里的场景在他清醒后迅速模糊, 只留下满心无比真切的急迫和担忧……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渐渐冷静了下来。
集训队的宿舍是两人间，弥赛亚大概是用脑过度犯了偏头痛，此时好不容易在药物帮助下入睡，顾小鸟不想吵醒他，悄悄爬下床，打算到阳台上透透气。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担心什么……
想想顾千歌和华特根本不需要他操心，寝室里几人个个都是大佬，蒋驰和季翘楚终成眷属，洛钦宇躲过死神镰刀后应该还算滋润……那就只有楼霄了。
顾一只努力说服自己——楼霄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是异能工作室的所有者，在他走之前手里不但有陨石还有Enchant，应该是分分钟就能做出解药治好后遗症重回人生巅峰的……
说不定现在已经把自己忘了！
顾一只瘪瘪嘴，觉得自己简直咸吃萝卜淡操心，转头就打算回去继续睡了。
他刚刚转身，突然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集训队的特训是针对他们每个人的潜力开展的，顾一只一贯直觉奇准，最近更是做了不少相关训练，此时觉得有一道目光，多半就真的有一道目光。
他顿时心下一突，紧张的同时……不知为何又多了某种说不清的期待。
宿舍在二层，阳台正对的是另一栋楼的侧面，如果有人在看他，那就只可能是在楼下了……
不可能吧？
这里是燕城，离江城起码要2个多小时的飞机……再说他们的宿舍都在封闭区里，进出有三道关卡，没有通行证根本进不来……
顾一只心脏狂跳，小心翼翼一步一步靠近了栏杆，攒了五分钟勇气，才终于探出头——
楼下空空荡荡，连只猫也没有。
顾一只：“……”
所以我是睡眠不足出现幻觉了吗？！果然是锻炼直觉的20套特训没做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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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罗德带着连夜研究出的新方案来找楼霄，想要抽一管他的血做一下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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