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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栋楼微微一震，石灰簌簌往下掉，墙壁很快裂开，继而裂缝逐渐扩大，像是被无形的手从两旁撕扯般纵向扩散。
逸夫被吓得大叫：“啊啊啊！”
顾一只转头打算自己出去通知人，又被无形的力道瞬间拉回楼霄身边，气得眼睛都红了：“楼霄！！”
大概是徒手撕裂地层消耗的能量过大，楼霄头顶很快冒出豆大的汗珠，青筋根根毕现，眼底的红色蔓延到了整个眼球，显得他表情更加狰狞狠戾。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动作也慢了下来。
……却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对面隐约传来惊叫和断断续续的枪声。
离20分钟的期限仅剩不到五分钟。
“这个先等等不行吗？！”顾一只心知即便打通了两个地下室也还有一场恶战，近乎绝望地想要挣脱出去，“先救人，只有五分钟了，楼霄！我求你了……”
楼霄微微顿住。
顾一只心头升起一点希冀，下一瞬便见魔王大人隔空一捏，对面传来几声不慎清晰的惨叫，彻底没了声息。
楼霄转身便走，揽着顾一只出了地下室，转头朝另一栋楼的地下室而去，丝毫没有要管研究所死活的意思。
顾一只又惊讶又失望：“楼霄！楼霄你等等！……”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继而接连又是几声。
地面震颤良久不歇，那几颗让顾一只焦心不已的炸|弹终于陆续爆炸了。
顾一只浑身血液哗地一凉：“！！！”
不少人都停下动作看向爆炸的方向——听这威力绝不是普通炸死炸伤几个人的程度，那接连的声响伴随着建筑倒塌造成的地表震动，显然是彻底摧毁了所有的生命和建筑。
四周人群静了不到十秒，继而彻底炸了锅。
有研究所来的人惊呼着听不懂的语言，丢下武器没命地朝那边冲了过去。
还有残余的武装分子趁机偷袭，引发了几小片新一轮的混乱。
顾一只瞬间脸色惨白，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被楼霄揽着带进了隔壁的地下室。
满地都是无力趴伏不知生死的人……
楼霄径直走到桌边，提起那两个画有熟悉“楼”字logo的金属手提箱……
顾一只突然有些反胃。
他猛然推开楼霄，跨过满地“尸体”飞速跑出屋子，一边干呕一边难以抑制地回想起一小时前看到的人间地狱般的场景——
那些都是异能工作室造成的！楼霄全都知情！或者说，楼霄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对穆川的命也好，对研究所那些人的命也好……楼霄大概从来就没有在乎过。
他会在乎自己，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他的解药罢了……
楼总大人很快跟着他出了屋子，焦急地重新伸手捉住他：“怎么了？”
“楼霄……”顾一只声音发颤，抬眼与他对视。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厉害……
这个人，大概从始至终都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他是撒旦，是恶魔，是一切悲惨故事的源头……
不是属于自己的爱情。
“楼霄，”顾一只声音艰涩，哽咽道，“我们分开冷静一下吧……”
他说得不清不楚，楼霄却瞬间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你想离开我？”
“我们三观不合……”顾一只难过得心都在抽疼，觉得脸上一热，下意识用手抹了抹才发现眼泪掉了下来，“你根本没有把我们当成同类……不顾他人生死，纵容异能工作室进行非法人体实验，害死了那么多人……”
楼霄瞬间暴怒：“从来没有人在乎过我的生死！凭什么让我在乎别人的？！”
“我在乎啊！”顾一只带着哭腔跟他对吼，很快却反应过来般话音一滞，“不，我也不在乎了……我不要再在乎了，我们分开吧……是我搞错了，我们根本不合适……”
楼霄突然伸手捉住他的胳膊。
他表情狰狞，恍若恶鬼般红着眼狠狠掐住他，怒喝道：“晚了！！！”
“你是我的！”魔王大人咆哮着宣判，“你是我的！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决定回到我身边……你现在才想跑？！已经晚了！……”
他咬牙切齿道：“我会把你关在身边！关一辈子，直到我因为异能药剂而死，你就给我陪葬！！”
楼霄的异能瞬间大幅暴走，身边方圆五百米几乎都被清空成了无人区，逸夫抱着两个手提箱，拼了命地逃回厚重钢筋打造的地下室，在千钧一发间狠狠关上了门。
房屋倾塌，水流倒灌，砂石逐渐绕着争吵的两人形成了可怕的旋风，将所过的一切物品碾碎成粉，再卷入更大的漩涡里。
不断升高的气压让顾一只忍不住牙齿发颤。他呼吸困难，浑身骨骼像背负着千斤重物般“嶼、汐、團、隊、獨、家。咯咯”作响，却因为陷入激烈的情绪丝毫没有察觉，直到身体再也不堪负重……
“谁说我……”顾一只突然眼前一黑，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楼霄瞬间变色：“只只？！”
顾一只终于被楼霄暴走的异能震晕，闭上眼睛前，只看到地狱般的昏天黑地中，楼霄面露惊慌，伸手匆忙接住了他……
第73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 顾一只才从混乱的梦境中恢复意识。
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原本正坐在他身边看书, 抬眼见他醒来立刻高兴地说了句什么, 继而欢呼着跑了出去。
小鸟大人只能看到她嘴唇一张一翕, 却完全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顾一只：“？！”
怎么回事？我聋了吗？
好在女孩跑回来的时候，顾一只的听觉就隐隐约约恢复了，同时恢复的还有对身体的感知——他全身酸疼, 四肢像是被坦克碾过般酸得不像是自己的, 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你终于醒了, ”女孩用英文道, “饿了吗？要喝水吗？”
顾一只这才从熟悉的口音中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逸夫？！”
“是我, ”女孩点点头, “我们得救了, 你没有事……不过你的男朋友真是太‘酷炫’了！”分分钟拆了一座城……
小鸟大人一时语塞, 原来不是“逸夫”而应该是“伊芙”吗？
小女孩一头短发, 本就还没有发育，在鬼城时脸上画着油彩，还穿着武装分子的迷彩服……也难怪顾一只会将她错认成男孩子。
顾一只之前发消息时看过一眼，研究所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没有对防火墙多做加固，虽然在战神大人看来确实漏洞百出，但换成普通人能破解开还是需要一定技术的。
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小女孩, 为了救哥哥，居然能黑进研究所系统窃取资料, 也是相当有天赋了。
伊芙的哥哥……
顾一只突然一顿。
昏倒前的记忆像潮水般猛然回笼——武装分子的战斗, 研究所爆炸, 他跟楼霄的争吵，大魔王暴走……
不对，伊芙的哥哥莱卡应该是在爆炸中丧生了……她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呢？
还有穆川的心脏……伊芙都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洗刷干净了，时间显然早已过了那八小时，那穆川的心脏最后怎么样了？楼霄他……
顾小鸟眼神一暗，狼狈避过了这个人名。
他尽量让自己继续专注于思考别的问题——穆川的人造心脏目前运转正常，虽然每天都在倒计时，却并不是马上就要面临最糟糕的情况。
想开一点，尽人事听天命，穆川拿不到这颗心脏，他就去T/T发帖悬赏让全世界黑客一起给他找，一定能在最后关头前再找到第二颗……
伊芙似乎想起来顾一只英文不好，很快便贴心翻出Ipad，用翻译器跟他聊了起来。
“医生说你没有什么事，醒过来就好了，之后要多活动一下才能缓解肌肉酸痛……”
顾一只点点头：“谢谢。”
小鸟大人的口语是华特教的，日常交流完全没有什么问题，纯正英腔，非常好听，然而因为从小只跟发音纯正的华特用，对方稍微带点口音就容易懵，这才无法跟小伊芙愉快地交谈。
顾一只跟她不咸不淡地聊了一会复健，尽量不去想楼霄的事，伊芙却十分不善解人意地总是提到那人。
“各路专家来了好几轮了，都说受到高压时间很短，而且你体质优于常人，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你还是一直没醒。”
“你男朋友都醒了好几天了，”小姑娘咋舌道，“你再不赶紧醒过来，他就要将全世界最好的医生都运过来了。”
楼霄之后也失去意识了吗？也是，楼霄使用异能消耗的是他的体能，这么不管不顾的大爆发最后肯定要导致脱力。
伊芙已经讲到别的了：“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多医生呢！他们带来的设备也都好厉害，我小时候还想当个医生，现在又觉得研究员比较厉害了……你男朋友也是研究员吗？不对，他看起来更像个超能战士，当时幸好我躲进了地窖里，后来爬出来看……”
十几岁的小女孩像是一百只鸭子，似乎是因为危机解除，伊芙也恢复了欢快的性子，还沉浸在之前惊险经历的兴奋里，憋不住地要跟顾一只吐槽和分享。
顾一只心想，她不会是不知道楼霄就是捉走她哥哥做研究的幕后大boss吧？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心无芥蒂……
不，说心无芥蒂还是轻的，听语气居然还有些崇拜。
顾一只一开始是不忍心跟她提起她哥哥的事，现下更不忍心她去崇拜一个害死了她哥哥的人……可是要怎么告诉伊芙事情真相呢？
顾一只虽然生楼霄的气，到底不想在别人面前说他不好，只能替楼霄道歉。
“你哥哥的事……我很抱歉……”
伊芙没听清他后半句，中间便打断道：“我哥哥呀？他现在在配合研究所实验呢，下午才能来看你，他跟你发色一样呢……”
顾一只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哈？”
伊芙道：“什么？发色吗？可能因为也是欧亚混血吧，但你们眼睛颜色不一样……”
“不是，”顾一只懵逼道，“我是说——你哥哥还活着？！”
伊芙眨眨眼：“当然还活着呀！”
顾一只有点混乱：“等等，你哥哥没事？研究所也没事？……药剂呢？楼霄呢？武装分子呢？”
小鸟大人简直怀疑自己穿越了……是楼霄爆发小宇宙把他们之前呆的那个世界炸了吗？！所以自己现在通过宋柏予的四维之门穿越到另一个平行宇宙了？！
伊芙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跟顾一只说清楚之后的情况了，连忙解释道：“研究所炸毁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哥哥已经通知研究所的人紧急撤离了。”
那时候楼霄已经带着一部分人赶去找顾一只了，研究所剩余的人一部分开车走，另一部分紧急拷贝了资料，带着最珍贵的样品和数据，坐他们来时坐的那架直升飞机紧急撤离，倒是没有一个伤亡。
顾一只惊讶道：“你哥哥看到了我的消息？”不可能啊，随便一个实验体就能拿到研究所的信息吗？难道莱卡和伊芙一样是难得的信息天才？！
“那倒没有，”伊芙道，“我哥哥连数学都学不好，怎么可能懂信息，他是看到了弗拉米他们装□□，担心研究员们的安全，才会故意躲开他们去报信……”
莱卡为了躲绑匪跑进了厕所，又换了研究员的衣服走楼梯溜走，所以之后才会有顾一只被误绑的事……
但顾一只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莱卡不是被研究所强行捉来的吗？为什么还会担心这里研究员的安全……”难不成是因为智力低，被骗了？
伊芙惊道：“啊！你也被那些武装分子骗了吗？”
顾一只：“什么被骗了？”
小姑娘立刻同仇敌忾地凑到他身边：“不要相信那些武装分子的谎话！他们一开始也跟我说我哥哥是被研究所抓走的……但根本不是！我哥哥说他是看到招募通知后自愿来的，还有很多同伴，他们都知道实验可能要有生命危险……”
“但是人类有史以来，每一项医学上的重大成就，都要有人牺牲。”
伊芙微微沉吟，小小的面庞变得郑重：“我之前跟你说过，切尔诺贝利在几十年前遭遇过非常严重的核灾害，即使到今天，这片区域依旧因为核辐射超标而被政府列为禁区。”
“生活在这片区域的很多家庭都因此患上了怪病，有些是后天的癌变，有些跟我哥哥一样，产生了先天畸形……”她目光灼灼，眼神是无比的骄傲，“但我的哥哥不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他是——切尔诺贝利的英雄！”
鬼城的许多居民因辐射导致了各种病症，他们中的一部分看到了研究所的招募通知，一方面是不愿意继续拖累家人，另一方面是为了造福更多的人，自愿参加了这里的研究。
顾一只惊愕道：“所以这里的药剂研究是为了……”
“当然是为了抵消核辐射，让大家好起来啊！”伊芙道，“不然这里什么都没有，干什么都不方便，谁会想把研究所建在这种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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