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大哥,没想到你这样心急。虽然昨日说要寻个机会带玉瑶太子出来,但总要做好接应。你这样,也太过冒险了。”
“我等不得了。”
纪宁只说了这一句。他低头看着白清颜,见他还在瞪自己,就低头去亲他。白清颜胸胁处怒火翻涌,一股闷气憋在其中,却根本发泄不出来。上一次,纪宁将他下巴卸下来,是在那屠杀玉瑶人的狩猎场上这一次,他又要做什么?!
“告诉我,你不去大燮。”纪宁声音很轻,“答应我不去大燮,也不留在傅庄。离那两个人都远一点!你答应了我,我就放开你,你想去哪里我就跟你去那里,你想做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白清颜说不出话,只能愤怒地瞪着他。
“我想了几日,我实在不能放你走。若是我死了也就罢了可我活着一日,绝对受不了你和旁人在
一起。那个傅琰他想也不要想。”
纪宁说到此处,声音也变得冰冷。
"就算他只是你用来和我怄气的一个借口,可我只要想到他看你的那个样子,我就恨不得将他的眼珠挖出来。”
"大哥。”
龙野等在一边,此刻忍不住劝道,
“若有什么话,不妨等等再说。傅庄那边动静不小,像是已经集结了些人手一一我猜很快,他们就要来找你了。”
“哼,难道我还怕他们?”
"毕竟你还带着玉瑶太子。事情机密,不要多生事端。”
龙野说得有道理一一毕竟白清颜身份不同寻常,引人注意绝不是好事。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将他带走。因此,纪宁脸上虽然不屑,却从善如流地跳上马背。
"我替你将下颚归位,你不要喊。”纪宁说话的口气,仿佛在哄_个别扭的孩子。这口气叫白清颜看他的神情更加愤怒。但纪宁完全不在意,反而自言自语道,
"不过现如今你浑身无力,只怕是想说话也说不出的。更别提叫喊。说起来,我们还要走许久,你也不妨在我怀中睡一会。”
自说自话一番,纪宁敞开外袍,将白清颜整个拢在其中。白清颜动弹不得,也只能任他摆布。一路颠簸,白清颜发觉这路十分不好走,像是在什么崎岖的山上。
纪宁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他用外袍挡住自己的眼睛,是为了避人耳目,还是为了让自己记不得去处?
白清颜不知道。他的眼睛被蒙住了,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脸侧,让他根本没法集中注意力。明明曾是爱侣,此刻二人却如同仇寇;可明明恨他入骨,偏要像爱侣一样亲密同行。白清颜心中百感交集。
路途实在遥远,软筋散的药效逐渐散了。白清颜能感觉到,自己四肢渐渐恢复了些知觉。可纪宁怕他逃跑,早就将他捆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真的只有一张嘴还能动。
于是他就张口往纪宁胸前咬下去。他才恢复知觉,还使不上太大的力气。可他拼尽全力,用力将牙齿探进那人的皮肉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尝到了一丝血腥气。
“嘶”地一声,纪宁倒抽一口气。想来是吃痛,他伸手进外袍里摸了几下,落在白清颜头顶。白清颜本以为纪宁是想拉开他,却没想到到那只手就像是安抚一只炸毛的猫,从头顶往下缓缓抚摸着。纪宁动作轻柔,一下接着一下。可这份轻柔却像是一根针扎在了白清颜心里,彻底刺激了他。他喘着粗气,越抖越厉害,最后只能化成模糊不清的一句,
“你放开我”
"不可能的。”
“你放开我!”
“我知道你恨我。若是能让你心里好过一些,你只管咬。咬掉皮肉也没关系,只要你高兴就好。”
“纪宁你这个你这个”
白清颜浑身都发抖了。可他说不出来,纪宁是个什么东西。他只知道,若是再在纪宁身边待下去,他整个人都要炸裂开来。他忍受不了,为何发生了这么多事,纪宁竟然还能这样若无其事?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不再是个人,而是个毫无想法的玩物。别人要如何处置他,甚至不用听一句他自己的意见。
可他是个人啊!他曾是玉瑶的太子,是玉瑶的武神,就算现如今成了阶下之囚,成了不能见光的逃犯一一他依旧是个人啊!
他也有心,有感觉!此刻,这颗心在他胸膛里疯狂地跳着一一他是个人!为何偏要,像对待一样玩物一样对他,随随便便就将二人之间的伤害与不堪一笔抹杀?为何他明明说出了再不想见到纪宁,却依然要被强迫着掳走一一仿佛他没有想法,没有自己的意愿,更没有什么尊严与情感?!
很快,他们到了。纪宁抱着白清颜下了马。可他依旧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一路蒙着白清颜的头。风穿过树木,簌簌作晌,白清颜知道,他们该是来到了哪座茂林覆盖的山中。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纪宁,让我走!”
白清颜用力挣扎,可纪宁没有回答,只是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一声门晌,白清颜被放在了床上。此时白清颜才算从纪宁的衣襟里挣脱出来。
只一眼,白清颜就认出来,这是一间哨所。
或者说,这曾经是一间哨所。
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床铺上也只有草垫子。房梁上还挂着蛛网,看来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在房间正中,摆着一口大木箱,是房间里唯一没有落灰的东西。白清颜看到纪宁打开盖子,露出满满一箱东西,
最上面一个,就是一副镣铐。
“时间太紧,昨天才是从天牢拿来。我也知道太过粗糙。”纪宁略带歉意地看了白清颜一眼,“我还没能将上面的毛刺打磨干净。也只好委屈你了”
话音未落,沉重的镣铐便锁在了白清颜腕上,咔嚓一声金铁交错声。
白清颜错愕地看着手腕。镣铐果然粗糙,将他手腕磨得生疼,可他心里更是一阵阵发冷。
“我知道我这样做,你一定会恨我。可是我没办法啊,清颜。我本来不想这样对你”
纪宁看到他的脸色,忙着解释起来。但随后,他发觉白清颜没有听,也就不再说了。
他沉默地从箱子里翻出一卷棉布,将白清颜的手腕拽过来,摊在自己腿上。
"毕竟是生铁做成的东西,总有些沉重。戴久了,只怕会磨破皮肉。我替你绕上棉布,就能舒服点了。你说好不好?”
一边说,纪宁一边将棉布细细缠绕到镣铐上去。生怕不够柔软,他还在其中垫了些棉絮。两人一起看着那镣铐陷入沉默。许久他低声说,
“若你能答应我不走,这些东西,其实都用不到的。你答应我,我就替你解幵。你觉得好不好?”
说完了,他侧目看向白清颜,像是期待一个回应。而白清颜的眼珠都没有动一下。
纪宁垂下头。过了一会,他用若无其事的口吻接着说,
“你饿不饿?我弄东西给你吃。这里虽然没有你家后山那样丰饶,野味却还不少。我去看看鹿是
可遇不可求的,但松鸡野兔总能捉到几只。你不是最喜欢吃茱萸烤出来的野味?我特意备了不少干茱
纪宁弓下腰,从床底拉出个柳条筐,里面满满地都是调味草药。他翻翻捡捡一番,又抬头瞄了白清颜
一眼。
白清颜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又或者我先带你洗个澡。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你也受了委屈了。沐浴一番,将浑身的晦气去一
去,以后就都好了。我们两个好好地”
从来只有从牢房里出来,才要洗澡去晦气。白清颜被纪宁硬生生绑牲口一样绑到了这里,已经是最大的晦气了!竟不知还有何晦气可去?
“晦气?”
“你在那姓傅的身边呆了这么久,总算回来了。清颜,当然该好好沐浴一番。”
“你叫这是晦气?我与傅琰待在一处,起码是我自己情愿,不是他绑着去的。纪宁,你你也发够
了疯了,何时才让我走?”
“不要对我说什么,你与他在一起,是你自己情愿!”
纪宁突然低吼一句,两只手握得死紧。他喘着粗气,静立片刻,待到终于能够在脸上摆出笑容,才抬起头。
“来,我替你沐浴更衣。你看,那些衣服一一你喜欢吗?”
纪宁说着,献宝一样,将床头衣柜里的几件衣服拿出来,一件件抖开给白清颜看。那些内袍都是用上好的棉布材质而成,居然都是玉瑶的款式,件件宽袍大袖。唯独几件外袍,却是按照狼邺通用的款式,领口袖口都收得很窄。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狼邺款式,或许穿不惯。”纪宁连忙解释。"只是这里虽然偏僻,可难保没有些
猎户闯上山来。被他们看见你穿着玉瑶的衣服,只怕会生事端。”
“”
“其实,若不是你执意要走,我也不会用这种东西拴着你。清颜,你别走。我放幵你,我们好好在一
起一一你再给我个机会行不行?”
“”
“我会对你很好的啊。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弄。原来在你家后山,那个山洞里还像那样子,好
不好?我可以给你打野味,和你同吃同住你若是臓了,我们就去别的地方你不喜欢狼邺,我也不
当这劳什子将军!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不好?”
“”
“你,你能不能看我一眼?”
白清颜听了这话,真的慢慢转过头,一双眼珠盯着纪宁。
一一他有了反应了!他是被自己打动了吗?我就知道,他爱我,他心里还有我的!
纪宁心中狂喜,不觉上前一步。
他才抬头想说话,一口带血的吐沬,径直晬在他脸上。
第25章 .将囚奴的游戏,冠上“爱”之名?
那吐沬带着血,从纪宁脸上缓缓淌下来,一直流到腮边。远远看去,倒好像是谁的一滴血泪。
纪宁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他愣了这么久,仿佛成了一座雕塑。他的样子像是伤心极了。许久,他才抬起袖子,在脸上抹了一下。可他没有抱怨,更没有发怒。
他只是看了看袖口沾染的血色,轻声说,
“你若是生气,睡我也没关系。只是别这样动气一一我只怕你这样子,气坏了身子。”
“那你就放我走啊!纪宁一一将这镣铐解开!你以为你给我缠上这软布,给我弄几身衣裳,这就不是囚禁,我就不是你的奴隶了吗?!莫非你还想让我心甘情愿,感恩戴德?!”
“我不曾有过这种妄想。”
纪宁又是自嘲地一笑,
“只要你还让我在你身边,也就可以了。”
“”
白清颜一时语塞,纪宁却没再说话,而是垂着头走出房门。之后,是一片水声,夹杂着木柴燃烧的哔哔啵啵。不一会,纪宁挽着袖子走进来,擦了擦头上的汗,
"好了。清颜,我抱你去沐浴。”
说罢,他便伸手来解白清颜的衣襟。白清颜向后一躲,手腕镣铐之间那沉重的铁链却扬了起来,正砸在纪宁右眼上。纪宁一声痛呼,捂住右眼,眼泪从指缝里不住往外淌。白清颜也是一愣,
"你……w
“我没事的。”纪宁还捂着眼,却赶忙对白清颜挤出一个笑容,"你不要担心。”
“”
“真的没事的。清颜你关心我,我很高兴。”
“”
白清颜看到纪宁整个右眼都肿了起来,几乎睁不开。被直接砸中的地方更是一片淤青,眼睛里布满血丝。他下意识地坐起来,想伸手去摸一摸
纪宁却比他动作更快。他用力将他按回去,啪地一声,是又一双镣铐,扣在他脚上。
“你做什么?”
纪宁的声音急躁而惶恐。带着几分风声鹤唳的神经质。
白清颜看着他,突然明白过来一一纪宁是怕他趁乱偷袭,然后逃走。
而纪宁也像是瞬间反应过来一一白清颜的动作吐是出于关心,而非浑水摸鱼。
“清颜!我我不是那样想你”
“你心里有我,我真的很高兴当然,我知道你一直心里是有我的。只是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
事我清颜,我真的爱你。我太怕失去你”
纪宁解释得笨拙而惶恐,白清颜几乎从他身上看到了当年玉瑶行宫后山上那个青涩少年的影子。他曾经被这份青涩打动,将它等同于无比的真诚。可今日他冷眼看着纪宁,一句话也听不入耳了。刚才情急之下的关心失态烟消云散,他脑中只有一件事一一
纪宁的“误会”让他给自己戴上了镣铐。
如今,这"误会”成了他口中缓和彼此关系的工具,可镣铐依旧明晃晃地戴在自己脚腕上。而纪宁,却选择视而不见。
白清颜终究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他心中浮现出一个苦笑。
纪宁果然,还是个骗子。他是一个,想将这名为囚奴的游戏,冠以爱之名的骗子。
自欺欺人,何苦来哉?他何时才敢抬眼,看一看现世变迁!
“够了!”
白清颜一声嘶吼,叫纪宁瞬间哑了火。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少年,盯着白清颜看,神色间依旧忐忑。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把这些东西解开,纪宁。姬何的信鹞我还没有回应,他已经在路上。再耽误下去,就要误了我的行
程了。
“我说了这么多,你究竟有没有在听?”
“我说过那么多,你又有没有听过?你何时肯听一听,我究竟想说些什么?”
“白清颜,我不会让你走的。”
“”
“你心里有我,你该留在我身边。”“”
"不要走,好不好?留下来。你若是答应留下我,我会对你很好。我我什么都会听你的。清颜,
我们在一起多开心,你都忘记了吗?十年前,我们在你家后山那山洞里,我们烤野味,练功,我们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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