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前,大家一切照旧,等候将军回府。”
"好,好!一切都听白公子的!”
管家此刻对白清颜是言听计从,满口答应。其余下人也都一副劫后余生的神情,围着白清颜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却只有万儿一个站在外围,浑身发着抖。
一一将军去哪里了?他还能不能回来?为什么白忘一副主人的姿态,竟然要听他命令?
一一你们都疯了吗?他是要杀害将军的刺客啊!他这次一定又想了阴谋诡计,要谋害纪将军的!
__不,绝不能让他得逞!
第38章 .让你和冉尘叙叙旧
夜深了,狼邺王都里万籁倶寂。大将军府里偷偷潜出一个人。他拢着一身毡布斗篷,包住头脸。像是怕被人看到,他一路躲躲藏藏。可他根本没发觉,自己才出了将军府的门,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对面大树上,一个人一边紧盯他的背影,一边悄声说,
“你继续在这里守着,我跟着他,看看他要到哪里去。你可要打起精神一一陛下说过,这将军府里跑出来的,连猫儿狗儿都不能跑丢一只!”
说话的人声音尖利,语调也是不男不女。但是他身手极好,从将军府对面的大树上跳下来,蹑手蹑脚跟在那人身后,一点儿没有被发觉。
前面那人一路拐到一条繁华的大街上。他转了个弯,绕到了王都最大的青楼"今宵醉”的后门。他急促地敲了敲门,动作很轻,但在深夜里依然很刺耳。
“夜半三更,谁来叫门?”
一个小丫头嘀嘀咕咕,睡眼惺忪地来开门。等她看清了这个带着斗篷的人,立刻大惊失色。
“万儿姐姐?你居然还活着?”
那穿斗篷的正是万儿。她没有回答,从小丫头才开了一线的门缝里硬挤了进去,反手将门关上。
“你怎么还敢回来?若是被妈妈发现,会当场打死你的!你竟然敢逃跑要不是那日楼里发生了大
事,有人将纪将军行刺了,你早就被捉回来剥了皮了!”
"我知道。我来取东西,之后马上就走,绝不拖累你。”万儿抓住小丫头,急切地问道,"白忘
不,我是说我表哥,当时他留下的那些衣服,你有没有注意到?”
“衣服?”小丫头仔细回想了_下。"你的衣服早就被楼上的姐姐们分了。什么白忘的,是不是被丢掉了?”
“丢掉了?”
万儿极为失望。她想了好久,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敢回来,也不过是想看看能不能从那些衣服里找到白忘身份的线索。最好能够找到他对将军不利的证据,当面对质,揭露他的阴谋!
甚至他还幻想过,纪将军会感念自己忠心耿耿,对自己
可若是那些衣服都没有了,他拿什么证明白忘是个玉瑶刺客?
“我倒是记得有几件衣服,样式很奇怪。破破烂烂,上面还带着血迹。没人肯要,似乎丢在柴房
里了。”
"就是这些!”
听了这话,万儿喜从中来。她一把推幵小丫头,就往柴房奔去。也不敢点灯,万儿摸黑在柴堆中翻找着,终于摸到了了几件破布一样的衣服。她赶紧塞进斗篷里,回过头叮嘱小丫头道。
“若是有人问起,你今天绝没有见过我。这是为了我好,更是为了你好,你记得了吗?”
她狂喜又急切,神色竟有些癫狂。小丫头被她吓得不敢说话,只得拼命点了点头。万儿再没多说一句,自己开了后门,又跑到门外浓重的夜色中了。
却不想,才跑了几步,她就被人一把摁在墙上。
难道被青楼的妈妈发现了?
万儿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想到被捉回去的下场,她吓得浑身瘫软,抖得像个筛子。
“妈妈饶命!饶命啊!”
“谁是你妈妈?”身后传来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嗤嗤地笑着,就像一条蛇。“夜半三更,你从大将军府一路跑到了今宵醉,是去做什么去了?”
“你是什么人”
万儿颤巍巍问道,那人却根本不答。万儿能感觉到那人的长指甲掐在自己脖子上,手指头冰冷,指甲镩利。
"纪宁给你交代了什么任务?你去密会什么人,要商议什么阴谋?”
"没有!”
"没有?”
两只冰冷的手指掐住了万儿的脖颈,狠命一勒。万儿拼命挣扎,两串眼泪扑簌簌滚落。怀中抱着的衣服也散落一地。
"哎哟!"看到了万儿的眼睛,那人惊呼一声,吃吃笑起来。
“还是个玉瑶余孽!”
“什么玉瑶余孽?我不是!我是狼邺人!”
万儿喊了一声。可那人狠狠一耳光扇在她脸上,打得她眼冒金星,嘴里一股血腥气。
“若不是个玉瑶余孽,为何竟捧着这么些玉瑶样式的衣服?还有狼邺铁蹄的军服”
那人在地上的衣服中翻捡一番,两眼射出贪婪的光。
“倒没想到,你这么条小鱼饵,也能牵出这么大的鱼来。这下,陛下一定龙颜大悦!”
“什么陛下你要带我去哪里!放了我!”
万儿大声哭喊着,可那人揪着她的头发用力向墙上一撞,他就昏迷过去,人事不知了。
狼邺皇宫内。
纪宁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看向厅堂中燃烧着的圆蜡。这些手臂粗细、三尺多长的蜡烛已经燃烧一半有余,腥红的烛泪滚落下来,滴在地上,像是血泪斑斑。
这厅堂幽深而黑暗,纪宁看不到外面天色几何。但从这一路逶迤到地上的烛泪就能够看出,已经很晚了。
他已经在皇宫中耽搁了一整天,皇帝还没有放他回去的意思。晚宴一直从下午进行到现在,席上只有他和陛下二人。一切都很诡异,在这些日子,连番的惊涛骇浪中,这突然的凝滞与平静,却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闷滞,一切都带着不详。
是的,惊涛骇浪。他没有告诉白清颜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失踪多日的冉尘终于被裁撤下了狼邺铁骑将军之位,被换成了傅琰。他的盟友不声不响地消失了,却被换成了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政敌。
他那生祠,经过这些日子的排查,已经确定,最初派人去操纵民意,将他捧成狼邺武将第一人的,同样是傅家。但在他派龙野想去拆掉生祠之前,对手又抢先一步,裹挟民意砸了那生祠。这背后的动作不言而喻,这砸的不是一座土木之庙,而是他纪宁在百姓中的威信与口碑。
更不要提流言大盛,街头巷议。而皇帝态度暖昧,冷眼旁观__此刻,纪宁回首时方惊觉,自己竟然如立在悬崖之上,脚下几乎已经无立锥之地了。
原本他可以交出权力。但此刻,如果他真的放弃兵权,很快就会被汹涌的民意吞噬一一他本不怕死,更可以远走高飞。但现在白清颜还没能被他安全送走,他该怎么办?
他也可以向皇帝献上忠心,乞求皇权的庇护。皇帝的暖味就说明了,他还有转身的机会。但是
"纪爱卿,在想什么?”
“禀陛下,这天宫佳酿不同凡物,臣已经醉了。”
“爱卿说笑了,朕早就听说,爱卿是千杯不倒。来,今日爱卿要陪着朕暍个痛快,不醉不归!”
“陛下盛情,臣怎敢不从。只是,明日恰好为狼邺铁骑十日一次的操练日,臣还需夜半赶到军营,勉励儿郎们加倍努力,为陛下尽忠。”
"这个不碍事。”冉逸一笑,眉间阴霾却显得更重。他身边香炉中散发着薄雾渺渺,纪宁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到冷若刀镩的话语慢慢从他唇间吐出来。
“狼邺铁骑那边,叫傅爱卿多多留心就是。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爱卿。”
__皇帝这是要夺走自己的兵权?纪宁面上不变,心中却警惕万分。若是那样,自己就要早作打算,一回去就要将他送走!趁着封锁狼邺王都的铁骑还在自己掌握之中
“朕要爱卿替朕在王都里排查玉瑶余孽,与那玉瑶有一星半点瓜葛的,一个都不能放过!尤其是
那瞳色有异的青年男子一一朕听说,玉瑶太子白清颜胆大包天,潜入了王都。”
——什么?!
纪宁悚然一惊。皇帝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怎么可能?玉瑶太子他是不要命了,才会到我们狼邺王都来。陛下,这消息会不会有误?”
“不会有误。纪爱卿,那玉瑶太子可是个亡命之徒。或许,是想要刺杀朕,才来的吧。”
“他怎么敢?陛下的皇宫守备森严”
“是么?可前一阵,却有刺客混进了我的宫闱。”冉逸笑容森森,"却不知为何,我见那刺客还有几分眼熟。也不知道是哪里见过若是纪爱卿在就好了,定然能够替朕认出,那是何方神圣。”
纪宁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皇帝这话说得实在诡异,竟然不说“替朕斩杀”,而是说“替朕认出”一一却好像他早就知道那人身份,与他纪宁脱不开干系一般!
“这等欺君灭上的鼠辈,臣只恨不能手刃其首级,为陛下分忧!”
“朕就知道,我的纪爱卿,自然是一等一的忠臣。”
冉逸两根手指把玩着手中酒盏,
“来,快干了这杯酒。今晚纪爱卿就住在宫中吧。”
"陛下!明早的操练”
“叫傅琰去即可。”冉逸说着,神色突然一冷,"怎么,纪爱卿府上有什么割舍不下的人,要你必须连夜赶回去不成?”
“禀陛下,没有。”
“那就好。朕还能让你与故人叙叙旧一一朕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也算与你有些交情。这些日子住在我这里,你们倒可以见上一面。朕猜你许久不见他,也有些思念的,是不是?”
说到最后两句,冉逸脸上的神情叫纪宁也是一惊。像是入骨的嫉恨,更像是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叫他一向阴霾的脸都显出了鲜明的表情。纪宁根本不知道,冉逸一向以为冉尘与自己,在攻打玉瑶时有了私情。他心中只想着龙野的刺杀,与白清颜的安危。
冉郡王突然失踪,许多事情不明不白,若是真的能见一面,也许能够有所助益。
这样想着,他回道,
“陛下说的是。臣许久不见冉郡王,确实有些思念了。”
纪宁没有抬头。他也就没能看到,冉逸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
"好。”
冉逸的话从齿缝中挤出来,带着镩刃。
“要是想见,你见就是。”
__只是见过了,也不必活着回来了。冉逸面上浮起一丝笑。他也许没有在这个弟弟眼前,夺去他喜欢的东西若是当着他的面,将纪宁肢解而死,却不知那人脸上,又会浮现什么样的神情昵?
真令人期待。
第39章 .冉尘虽然还活着,却已经是个死人了
领路的宫人将纪宁带到了宫殿门前,就悄无声息地退下了。纪宁自己推开门,门内一支烛光,被开门带进去的风吹得飘忽不定。
殿中四处都是帷帘,一路堆到了地上。
一个人坐在宫殿正中,身上拥着狐裘。他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眼睛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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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宁早已做好准备,见到冉尘时,不知他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可他没有想到,冉尘看起来竟然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格外瘦些。
却不知为何,纪宁依然觉得冉尘哪里不对劲。
“是你。”
冉尘笑了笑,
“皇兄说为我带来一位故人,叫我无端有些担心。却没想到是纪将军。”
“那你以为是谁?”
纪宁看着他。虽然二人是盟友,但冉尘此人心思难测,原本他对冉尘总有些不能尽信。此刻却不知为何,生出几分亲近之心。
“我以为是旁的人。”
"龙野?”
冉尘一惊,猛然抬头。虽然他很快回复镇定,那一瞬惊慌失措的神情,依旧叫纪宁肯定了自己的直觉。
“你以为是他,可你看到不是他,却不显得失望,反而松了口气。冉郡王,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
“莫非只有他钟情于你,你却不曾对他留情?”
"纪将军!”冉尘向后一挣,几乎跌倒。但纪宁注意到,他下身依旧稳稳坐在地上,被狐裘盖着,丝毫未动。
“莫非我那龙野兄弟,不过是一厢情愿?”纪宁一步步走近了,到冉尘身边站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冉尘
“莫非他几乎为你送了性命,却也不过是自作多情?”
“纪将军为何突然生了这些念头?平白将我与龙野将军扯在一起一一就算他曾是我的侍卫长,但脾性不合,我也早叫他打发走了。”
冉尘强作镇定,却表现得像一只被掐住喉咙的小兽,叫人看了心生不忍。但纪宁更在意的是,他已经如此逼迫,冉尘依然坐在远处,下半身一动未动。
“你的腿怎么了?”
“什么腿不,没什么。”
说到自己的事情,冉尘却好像冷静了。他脸上终于有了些过去的影子,那是_只灵动而骄傲的小兽,面对猎户依旧能够狡然一笑。
他问道,“虽然与我没什么关系,但方才纪将军说那位龙野副将,差点送了性命。我倒有些好奇,这话什么意思?”
“既然你与他没什么关系,问这个做什么?”
"不过是闲来无事,随口问问。”
冉尘飞快地向门外看了一眼。他微微一笑,手指将一缕额发抿到耳后。纪宁注意到,那瘦骨嶙峋的手指发着抖。
“毕竟许久不见纪将军,不谈这些旧人旧事,还能谈些什么?”
冉尘话语平常,说话声音却是越来越低。纪宁不自觉的靠近,俯身去听他说些什么。这时候冉尘手动了,微不可察的拽了一下纪宁的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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