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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丝花娇养手册(穿越重生)——顾恒之

时间:2022-01-22 10:49:46  作者:顾恒之
  “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钟琤根本没睡着,他听觉太好,同处一室,甚至可以听到苏夷安微弱的呼吸声。
  苏夷安玩弄着手指,“哦”了一声。他睡不着, 可也听出钟琤声音里的困顿, 只好安静下来, 思索着心事。
  他也要跟着去扬州了, 好像他和钟琤也没有什么约定, 就这样跟着他一起走了,若是有一天,钟琤要离开了呢?他要做些什么?
  苏夷安想来想去,一方面不想让钟琤离开,另一方面又想去读书。他是男儿,总有自己的血性,此次离家,自然也想过做出一番事业再回王府,好让他爹对他刮目相看。
  钟琤喂他吃的药丸,让他对自己的身体有了自信。既然没有后顾之忧,他应该可以去求学吧?
  扬州有个闻名于世的敬亭书院,外祖父的老友还是敬亭书院的山长。想要进书院的话,应该也可以吧?
  上书院读书,考取功名,然后做官?苏夷安叹口气,他不想做官,他外祖父便是官,做官没有那么容易,可不做官,他考取功名又如何?在他爹面前也不过是个有功名傍身的读书人罢了。
  想着想着,苏夷安又快睡着了,睡着前他看见房梁上垂下来的腿,喃喃道:“钟大哥。”
  “嗯?”钟琤发觉他的困意,声音都轻了不少。
  “我想去读书。”
  “世子自然可以去。”
  “那我去读书了,你会经常来看我吗?”
  “世子如果愿意,我自然会去。”
  苏夷安想说自己愿意,可下一秒又陷入沉睡之中。
  再醒来,窗外天色大亮,他听到小环和十一说话的声音,揉了揉眼睛,房梁上的人已经不见了,床尾还放着他的衣服,叠的整齐。
  苏夷安换好了衣服,又变成翩翩公子,如青松抚月,但是看着就文雅气息扑面而来,像是一整片森林的清新都汇聚在他身上。
  院子里多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小环一看见他,便扑上来,“世子,你总算醒了,我做了早饭,你快点用饭,一会我们又要启程了。”
  “小环,出门在外换我名字即可。”苏夷安安抚了小环,又好奇地看向宇文樾:“这位公子是……”
  “宇文樾。”宇文樾脚下未动,手中折扇打开,露出一抹浅笑。
  想必这就是钟琤要护送的人,苏夷安笑道:“公子可用过早饭?若是没有,一起去吃可好?”
  宇文樾轻描淡写地摇头,趁这会功夫把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苏夷安身量不高,看着才到他肩膀,但袅袅娜娜,身形纤瘦。时下文人中正流行这种风骨之说,如青松,如朗月,他指尖纤细,手指却干净直劲,苍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像是城墙上伏着的暗青色藤蔓。
  宇文樾看人喜看双手,因此对苏夷安的第一印象很好。若是真如梦中那般,他看到这双手,肯定也是要救这个人的。
  更别说苏夷安的脸,虽不似梦中秾艳美人那般妖,却干干净净,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再加上他眉眼如烟,凭生一抹轻愁,更是让人觉得心尖像是被揪着一般。
  平白地心疼他。用这张脸去祈求什么,便是神明也要施舍三分吧。
  怪不得钟琤会动了心思,把人从王府中劫出来。
  是这人哀求的?还是钟琤主动的?不管如何,他肯定为离开王府付出了不少的代价,而苏夷安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能够让钟琤满足的?
  宇文樾脸上笑着,心里却想着面前这人,被人在床上折辱的样子。
  骨子好像有什么在涌动,他虽不喜男人,可若是这人,倒也可以试试。
  苏夷安哪里知道只片刻的功夫,他就被人在脑中想的如此不堪。他只觉得宇文樾这人好看又有礼貌,随后便告辞去用餐。
  待去了厨房小院,他问道:“钟琤呢?”
  “钟大哥说要买些什么东西,出去啦。”小环左右看了看,无人,便把苏夷安拉的靠近一些:“世子,我总觉得这个宇文公子不太对哎。”
  “哪里不对?”
  “他方才看你的眼神,总让我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小环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对这些异样的眼神格外敏感。
  苏夷安沉思,他虽不知小环所说的是什么样的眼神,可他信小环,“也许宇文公子只是好奇我,不要多想。”
  “也是哦,毕竟钟大哥还在身边呢,他便是想害你,钟大哥也会保护你的。”说到这,小环有些气鼓鼓的,开始告状起来:“公子!你都不知道,昨天我想见你一面钟大哥都不让,也不知道我是照顾你的丫鬟还是他才是了!”
  苏夷安想到那人是怎么照顾自己的,不由得脸红,说话也有些迟钝:“这…你是女子,钟大哥是男子,是我不让你来的。”
  “好像也对哦。”小环想了一会,也没觉得有什么错,一拍手道:“那以后钟大哥岂不是就可以帮世子洗澡了?反而你们都是男子,世子也不用担心会摔倒了!”
  苏夷安忍不住咳嗽起来,“别乱说,钟大哥是恩人,怎么可以让他来做这种事情。”
  他找借口支走小环,自己盛饭,一直到出发的时候,钟琤才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袱。
  这次去扬州,只有四人同去,十一只是顺路和他们一起,他不愿去扬州,钟琤不能强求,倒是小环有些闷闷不乐。
  来福也不跟着去扬州,他年纪大了,先在昭关住下,若是日后苏夷安确定要留在敬亭书院,他才会前去。
  钟琤也没耽误,用过早饭便出发了。
  没了十一,驾车便成了他的职责。苏夷安和宇文樾坐在车厢里,腰板都挺的板正,气氛有些尴尬。
  小环最先支撑不住,毫无形象地缩成一团,宇文樾“噗嗤”一声,和苏夷安相视一笑,身子都放松了一些。
  “苏公子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宇文樾率先问道。
  “在下无能,平日里也不过是读几本闲书。宇文公子呢?”
  “我瞧苏公子年岁不大,从昭关前往扬州,路上行程至少要半个月,若是一直这么客气,我都要替小环难受了。不若你我二人以兄弟相称,可好?”
  宇文樾十分真诚,苏夷安怎么看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坏心思,思索片刻后,便同意了:“宇文大哥。”
  “苏弟。”宇文樾没想到他竟然一点架子都没有,心下更是满意,“路上无聊,不如我们来下棋?”
  苏夷安自然同意,“请。”
  然后他俩摆了棋盘,果然开始下棋起来。
  小环逃出车厢,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钟琤身边:“还是外边清净。”
  钟琤只是倚在车厢上,笑着,并没答话。
  小环凑近了问他:“钟大哥,你都不生气吗?”
  “气什么?”
  小环偷偷看了眼车厢,能听到棋子落下的声音,在他耳边耳语道:“世子叫他大哥了哎,他都不肯叫你。”
  钟琤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里面两人的互相试探,苏夷安不会跟宇文樾计较这些,因为他压根不在意叫他什么。
  反倒是自己,钟琤挑眉,斜眼看小环:“你怎么知道你家世子不肯叫我。”
  “他也叫你钟大哥了吗?”小环捧着脸,眼神清澈地瞧着他。
  钟琤突然有些可惜,应该把十一带来的,可他知道要送的人是宇文樾,说什么都不肯跟来。不然这会,十一就可以应付宇文樾,他则可以把小兔子哄到车厢外。
  “他叫了别的。”钟琤并没有压低。
  宇文樾和苏夷安都听到了他俩的谈话,落子的手悬在半空,好半天都下不去。
  苏夷安脸上浮起一片绯红,眼睛像是山间起雾的清晨,雾蒙蒙的。
  宇文樾心中一动,笑着问道:“不知苏弟是如何唤他的?”
  苏夷安还没答话,钟琤懒洋洋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城主,不要欺负他。”
  宇文樾落下一子,“不过是闲聊而已,何来欺负一说?”
  苏夷安无心下棋,棋盘上的白子已经被黑子杀的落花流水,眼看着就要落败了。
  钟琤从车窗探进半个身子,帮他落了白子,成功堵死宇文樾快要嬴的黑子。
  他冲着宇文樾一笑,说着谁也不懂的话,“我以为城主要找的,应该不是他吧。”
  “钟兄又如何知道,我要找的是谁呢?”宇文樾直视他的双眼,不落下风。
  “你要找谁与我无关,只是还没有人,能从我的手里抢走猎物。”
  “昭关城主也不行?”
  “试试即可。”钟琤自认为要说的已经足够明白,接下来,只能看宇文樾够不够聪明了。
  若他足够聪明,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小环急道:“钟大哥!我快控制不住马车啦!”这才打破车厢里诡异的气氛。
  钟琤回到位置,宇文樾朝苏夷安一笑:“钟兄不愧是昭关城第一恶人。”
 
 
第五十五章 他的心思你别猜
  被钟琤威胁了一通, 宇文樾接下来的行程便安分了许多。
  没了他说的话影响,苏夷安总算能够认真下棋,二人互有来回地玩了几局, 苏夷安便有些倦了。
  宇文樾很贴心地停下来,自己找本书来看, 苏夷安在车厢里闭目休息一会, 听见小环掀帘子进来。
  他道:“外面很热吧?我去给钟琤送水。”
  不等小环回话, 他就拿了牛皮水袋闪身出去了。
  宇文樾露出莫名的笑, 小环看了他一眼,在角落里坐了下来。
  苏夷安长舒一口气, 他开始觉得小环说的对, 宇文樾确实有些不对劲, 再加上方才钟琤不明含义的话语, 他被话本腐蚀的脑袋瓜子就有些活泛了。
  靠近钟琤耳边, 非常小声地问道:“你和他结仇了吗?”
  钟琤揽着他, 怕他摔下马车, 慵懒地靠在那里,狭长的丹凤眼闪过一丝笑意,他轻轻摇头,知道苏夷安怕宇文樾听到,便故意在他手心写字。
  “怎么不叫我哥哥了?”
  苏夷安猛地红了脸,想把自己手抽回来,没成。
  只好任由钟琤拉着, 外面阳光是有些炽热, 钟琤把头上尖头草帽戴他头上, 眼看着他鬓角被汗湿, 心里觉得好笑。
  这才只是叫哥哥而已, “你昨夜还要我脱衣服。”
  钟琤看不出来表情,只淡淡写字,好像在控诉,带了些埋怨。
  苏夷安心底像是燃起了小火苗,让他摒弃了世俗的束缚,也拉着钟琤的手写道:“那是我喝醉了!”
  而且这人根本没受伤!故意骗他的!苏夷安撅着嘴巴,昨夜他去拽钟琤衣服,怕伤着他,钟琤干脆没躲,任由他作为。
  他一边被人按在水中洗澡,一边醉醺醺地要脱钟琤衣服……实属流氓行为。
  可钟琤很淡定,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见他脱衣不成,还哄孩子似的自己解了衣带,好让他乱扯一通。
  苏夷安从未被人如此惯着。
  他甚至有种预感,哪怕自己要做更过分的事,这人都不会拒绝。
  “酒后吐真言。”钟琤一横一竖,在他手心慢慢回道,像是拿羽毛笔挠他手心。
  苏夷安已经很控制自己脑海中不该有的想法了,可他才十七岁,还不像钟琤这般老神在在。
  心上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足以勾起他心底的绮思。他现在只觉得,只怕是志异小说中美艳的精怪都不如钟琤这样会勾人。
  他不言不语,只是单纯地说出那些话,就足以让人心思沉沦。
  苏夷安突然就升起一股子罪恶感,他抽回手,背过身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十分纠结。
  钟琤右手还在他腰上,山路颠簸,总要注意些好。
  苏夷安这副样子,竟然慢慢和伏兔有些重合。
  往日在望天台上,他总是懒洋洋的石头模样,伏兔化了形,开始往外跑,有时候和人结仇,有时候和人交友。
  每天太阳下山之前,不管他去哪里玩,都会提前赶回来,或是变成菟丝花依偎在他身边,或是以人形坐在他身边。
  给他讲述白天遇到的事情。
  钟琤从未养过草,更何况还是这般活泛的草,以前伏兔是草的时候,他只需要喂他,让他长大。可等他变成人了,他操心的更多了,要听伏兔哭,听他笑,听他好奇地问题,还要替他解答。
  春日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隔壁的祁蒙山上春情泛滥,想要繁衍的心思,隔着一层厚厚的黑雾,钟琤都能察觉到。
  那天下午伏兔提早回来了,他告诉钟琤,隔壁山上有只老虎妖向他求爱了。
  钟琤的第一反应是,一株小草也能繁育后代吗?
  下一秒,他又默默打量自己养大的孩子。他虽化了形,可兔子耳朵和长尾巴一直都在。也许那只老虎是把他当成了白白嫩嫩的兔子,在错误的时间里,把食欲当成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太久没有说话,伏兔气的张牙舞爪,耳朵都支愣起来了,刚想要恶狠狠地踢钟琤,却又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啊?”
  钟琤:“……”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只老虎会看上一株草。那时他脑海里根本没有人类的审美观念,很多年前,有个很美的女人来到望天台,在这里捡走了五块不同颜色的石头,他本来是其中一块,却被那女人说冥顽不灵,又把他放回望天台。
  他想那个女人说的是对的。
  钟琤一整夜都没有回答伏兔,伏兔窝在他身边,抽抽搭搭地哭了一会,“哼”了一声背过身子,就像苏夷安这般,脸上满是纠结。
  他那时虽不懂伏兔在想什么,可接下来一整个春天,伏兔都被困在望天台,一步也走不出去。不仅如此,他还用黑雾阻挡了望天台所在,让那只随意发情的老虎也不能靠近。
  他虽然不懂,却知道伏兔不喜;他如此霸道一番,伏兔反而亲昵地在望天台上陪了他一个春天,哪怕他嘴上说钟琤是块专制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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