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我就一个请求——”
谭霜道:“驳回。”
曲珦楠冲完澡回来, 脖子上缠着一条半干的毛巾,边擦自己边进屋来关上了门,低声问“怎么了?谁?”
“社会你晗姐。”
于晗在那边耐性尽失:“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没跟你闹着玩朋友,樱子阿姨真的没时间我也不会逼她去的,我只要你一定到场!”
“去?去哪?”谭霜手里不停地翻着卷子,哗哗的声音明显夹杂着浓重的个人情绪。
于晗说:“就我们之前一起上课的那地儿。”
她要是不说这个,谭霜早就把那几年的摸爬滚打给忘掉了,“那地儿?啊,它还没黄呐?”
于晗和谭霜之前上课的那个艺术学校和现在的少年宫完全不同,那家五层楼高,百货超市和办学用地合为一体的大灰楼,曾一度被列为谭霜心目中的黑名单场所no1。
狗屁学校,那他妈就是个集中营。
天天挨骂,天天掐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于晗:“老师们都记得你丫呢。”
谭霜牙根子硌得咔咔响:“我也还记得她们呢。”
电话那头,于晗哈哈哈地笑起来:“你就当怀怀旧,过来,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很秘密的。”
曲珦楠在床边坐下来,盯着自己只穿了一条短裤的下半身发呆,谭霜回头看了一眼,满眼都是白得晃眼的肉,心思渐渐就飘了,对着手机回答得模凌两可:“……啊,行……随你吧。”
于晗满意地把事情敲定了:“那就赶明儿上午九点,你过来,诶那个——你跟那个谁……”
谭霜眼睛里混混沌沌的光一下子清明了:“我俩在一块同——呸不是,他和我住一起了,你害想咋地?”
“……原来那天,你们不是装的啊。”
谁有心思跟你装这个了,谭霜白眼一翻,鄙视地看了一眼手机,非常希望能把这道目光顺着信号pia到于晗的脸上。
曲珦楠还在优雅地擦着自己的脑袋。
谭霜狠下心来要撂电话了:“以后有我的地方,都有他,你看不惯的话我就和你保持距离。”
“欸别。”于晗妥协,“我也没说不能接受……你干嘛那么凶啊?不就上回不小心勒他一下嘛。”
“哟,你要不说,我还真忘了。”
谭霜皮笑肉不笑地搓起了手:“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
女人在电话里的声音开始颤抖,赶紧开舔:“怕了你了,行行行行!你回头和我说说呗,具体是怎么个情况别生气啊我又不搞歧视,我挺待见曲珦楠的,他特别好。”
曲珦楠耳朵不背,听见了公鸭嗓的这句话,隔空回了一句:“谢了。”
谭霜开始傻乎乎地笑。
刚挂了电话,吱呀一声,门又开了,大白熊觍着脸钻进来,它看中了屋里这清新的空调氟利昂气息。
狗毛垫子四仰八叉地往地上一趴,扫到了床上人垂下来的脚。
曲珦楠揉着眼,打了个哈欠。
谭霜跨坐在凳子上,看着他这副困倦慵懒的模样,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周末于晗叫咱俩去。”
“嗯。”
谭霜:“过来,我给你再擦擦。”
曲珦楠往后一拄胳膊,并不想起来:“你过来擦。”
“嘿我还得伺候着您是吧?”
谭霜把他一头黑发又拿毛巾拧了几把,低头一看这人乖乖的垂着头让他动作,忍不住伸手过去在他下巴上一勾。
这个挑逗的动作惹得曲珦楠眼神瞬间一暗。
大白熊被床上的声音惊到,很自觉地夹着尾巴爬起来,找到书桌旁的一个角落趴下了。
床上,曲珦楠低喘着:“还有多久?”
“啊?”谭霜双眼迷蒙着,没听明白。
他的耳垂被含入到温惹的口腔之中:“离十八岁……还有多久?”
胸中像是突然涌起了滔天巨浪,谭霜翻身把他压住,再也无法抑制地从他全身到脚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
“不远了。”
真的不远了。
折腾过后,谭霜率先光着膀子爬起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曲珦楠在刚刚的混乱中耗尽了最后一丝意识,有气无力地扯过一边溅到些许两人东西的毛巾被把自己裹起来:“你最近是不是欲求不满?”
耳边传来拉开抽屉的响动。
曲珦楠醒了:“……什么?”
“我藏的。”谭霜意外地坦率,脸都不带要一张的,“我觉得很适合你……”
“除非我死。”曲珦楠盯着他手里那毛茸茸的东西,屁股摩擦着床单退开一米远:“否则这辈子你都休想弄到我身上。”
谭霜并不肯善罢甘休:“过来。”
这个人目前状态很危险。
曲珦楠脑袋里嘀嘀嘀地竖起小天线,顶部的指示灯一闪一闪,冒着红光。
“谭霜。”
每当他这样一本正经地喊自己名字时,谭霜就知道自己所处的地位,不是天上就是地下。
曲珦楠只会在两种情况下一本正经,第一种是他很生气,第二种是他很羞涩。
谭霜扑过去就用力掰开他合得死死的大腿,“老夫老夫了,还装什么纯。”
“这不是装纯的问题。”曲珦楠牙齿开始哆嗦了,“你觉得你这样做合适吗?”
他的语文课代表开始曲解原意:“我觉得你戴很合适啊,多么可爱。”
是很可爱,没错。
毛茸茸的,白白的圆蓬蓬的,如果画在纸上的动漫人物屁股后面,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一只萌吐奶的小熊尾巴。
在现实中,这么手握着这个乖巧的小东西,曲珦楠也是可以少女心一把保持微笑的。
如果把它后面那个塞子状的不明物体去掉的话就更好了。
“别告诉我你是特意去那种店里买的这个东西。”
谭霜:“网页推送给我,我就点开了。”
“……你确定未成年要玩这么大?”
“我就想拿着让你拍张照来着。”
话音刚落,对面传来咔擦一声,曲珦楠放下了手机,一脸严肃地道:“好了。”
谭霜喷了:“操!不是让你照我!”
他低头一瞅,好家伙,自己身上只有小裤衩虚虚套着,满身都是刚才某位犬科动物啃出来的花,手心里的尾巴刚才正好对着镜头。
这传出去,估计也没人相信他才是刚刚占领主导权的一方吧。
曲珦楠被气得脑仁疼,万般无奈,只好举着手机威胁:“给我把它收起来,我就当不知道,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
还行,只是让自己收起来,没有被丢掉。
谭霜把小熊尾巴装进包装袋,一边装一边遗憾地叹息。
整蛊的结果是曲珦楠当晚决定不跟他抱着睡了,自己缩在角落里,肚子上搭着毛巾被,连个身都没敢翻一下。
这给孩子吓的。
谭霜纠结事情很较真,但是忘记烦恼也很快,曲珦楠还是爱他的,在冷了他一天多那么两小时的时间之后,还是大度地选择了原谅。
周末于晗见到他俩时,还夸了一嘴:“情侣装啊。”
俩人互相瞅瞅,昨晚又折腾到半夜,早前不小心起晚了,衣服也没注意就这么穿了出来,两件都是曲珦楠的,一黑一白。
同居就是这点不好,东西都混在一起乱用。
曲珦楠:“你怎么穿我的衣服?”
谭霜:“我说怎么胸口空荡荡的。”
于晗:“行了别他妈秀了,我就不该问。”
走进灰楼,闻着楼梯间扑面而来的一股子霉味儿,谭霜感到一股寒意顺着后背爬到了后脖梗子。
许多年没回来,一层二层的教室,已经被改造了一半,开着小书店和超市,卖漫画和冷饮。
“诶,那个雪球。”谭霜被勾起了回忆。
“吃吗?”
曲珦楠给他们各自买了一份,于晗接过来,受宠若惊地道:“谢谢哥。”
“咱小时候不就好这口么。”
“我想起来了,以前我妈带我来上课,骑电动车驮我回去之前,都得先买一碗。”
谭霜:“我也是。”
卖雪球的老头他们早就没印象了,新营业的是个年轻女人,看他们仨笑成一团的样子,觉得好玩儿:“你们在这上课这是小学生才来的地方。”
谭霜和于晗异口同声:“我们小学都是在这上的。”
曲珦楠看着他俩,有点出神。
雪球很甜,比现在商场里那些勾兑香精的要好吃多了,虽然奶味儿不怎么重,但就是觉得很习惯,有股童年的味道,价格已经比几年前贵了两块。
曲珦楠:“在这,学钢琴?”
于晗拍拍她的书包:“等下我要给你们一个惊喜,都在这里面。”
“教室挪到楼上去了吗?”谭霜跟着他们上楼,“我听见楼上有小孩儿的声音。”
稚嫩的童声,混杂着大人喊节拍和讲课的声音,时不时有几个小崽子满身颜料地蹿出来去刷颜料盘,还有脚踩舞鞋的小姑娘,对着屋里的镜子压腿。
于晗脚步一顿:“咱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果:我脑子里有一辆航空母舰x
今天果果可以不单机吗?【谜之泪目】
第119章 【一百一十九】
屋子很是老旧, 看起来还算整洁,应该是有员工在做定期的打扫。里面的地板凸起来一块, 踩上去嘎嘎响。
这是一间音乐教室。
立式钢琴贴墙摆在角落里, 覆在琴键上的红布还搭在凳子上,没有被收好, 应该不久前才从这里结束一节课程。
于晗很熟稔地坐下,翻开书包把乐谱拿了出来。
她先溜了一遍音, 将手指都活动开:“发小, 你当年推我那一下, 我还记得。”
她又笑了, 头发养长的少女看上去要显出一丝和以往都不同的淑女气, 谭霜在她旁边站着,“……那你可是够小气的。”
钢琴被奏响了。
曲珦楠的记忆几乎是一下子就被勾回到了半年之前,在那家老音像店,听着里面飘出来的优美的音。
伴随着女人低低的,极富感情的歌声。
于晗在唱歌, 唱的是中文,只唱了一小段,并不怎么富有韵律的词戛然而止,听起来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乱哼一气后顽劣地失去了继续创作的耐心。
曲珦楠看到谭霜的耳朵根越来越红:“我没记错的话……”
“你没记错。”谭霜说。
是他写的。
在桀骜不驯的童年时期,自作主张地把那首歌里令他讨厌的英文词全部替换成了孩子的语言。
于晗的钢琴练得比当年要强了不少,她苦练多年所达到的水平,如今已经完全不是谭霜可以相比的了。
前面开头的一段并没有带来多少震撼,可是接着琴声一转, 曲珦楠率先睁大了双眼。他并不能看懂五线谱,但是这段很短却已经和他朝夕相伴了数月的音乐,他再熟悉不过。
他才知道,原来这本就是一首歌。
那张专辑他没舍得拆开就当做收藏品放进柜子里了,网上也并未查到穆樱子当年哼唱的那首英文歌的更多信息。
据说是因为年代和版权问题,那首歌没有什么人记得,八九十年代的年轻人文化水平还未像现在人一样被普及得如此透彻。并非是家喻户晓的流量明星,几个剧院的舞台,还没办法完全使穆樱子在大众面前大放异彩。
副歌部分的感染力要更强一些,可是曲珦楠当时并没有在英文版本里听到这一节。
穆樱子把它单独放在了专辑最后面,化成了一段悠扬的纯音乐。
于晗唱完,她的眼角不知何时已经微润。
“我记得,这是她当时单独教给我,送给我做纪念的。”
谭霜:“你唱的很好,那首歌现在,除了你我,估计再没人会唱了。”
于晗转过头来,她把手放在膝上,并没有合上琴键盖,“我想听你来试一试。”
说不出来是为什么,曲珦楠莫名开始紧张。
他作为一个“局外人”,被带来观看这一场特殊的表演,并不能与这两人一样,因音乐而共情。
但是谭霜低下头的样子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曲珦楠很怕他突然生气。生气,或者难过,觉得遗憾,那些不好的情感他都不愿意在他脸上见到。
但这才是于晗今天叫他们来真正的目的。
她说:“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吧。”
谭霜没说话。
教室里变得安静极了,静得可怕,呼吸声都清楚可闻。
“我……”
他能怎么说?怎么说才能让这群人理解?
手掌的伤痕又开始疼了,明明早就愈合的地方,现在好像又被烙铁烫过一样,骨头都被紧紧地粘连在一起无法伸展。
曲珦楠:“霜儿。”
于晗已然起身离座,把位置腾出来,脸上的表情再度舒展开。
“就试试吧,试一次。”
谭霜看着黑白键,坐在现在对他来说有些矮的凳子上,试探性地把手指依样放了上去。
“欸我操。”于晗看见他的手指头:“你怎么还戴这玩意儿啊?我一女的我都不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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