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霜:“可能是时代不同了吧……”
五分钟后,杀马特蹲在地上扯着喉咙哭:“你他妈给我等着——”
旁边他的一群小弟瑟瑟发抖地围在他后边,眼睛不敢瞅面前的人。
霄逸袖子卷在胳膊肘,都气笑了:“你们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不好好在家看喜羊羊,学什么黑社会打群架呢?作业都写完了吗?”
杀马特特别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把被打出来的鼻血吸了吸,“你们一群大人!臭不要脸,信不信我叫人——”
“来来来,你叫,你现在就叫,”霄逸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塞给他,他一凑近,那男孩吓得眼皮直抽抽,差点当众去世。“你还有多少小伙伴,全都叫出来,就说千禧路的烧烤摊有哥哥们教大家练散打。”
杀马特的眼皮,到底还是翻了上去。
谭霜在一边笑得腰子疼。
“行了,小屁孩也就是耍着玩玩。”他扭头想去瞅瞅那倒霉挨打的孩子,看他还有气儿没有。
小孩一身衣服几乎都要被这群孙子扯烂了,很快就要变成一堆破布。天这么凉,他身上连件外套都没有,谭霜把他弄起来,小孩很防备地瞪着他,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险些把谭霜给瞪晕了:“……”
别的不说,这么大点的孩子,长的倒是不赖,和漫画里大眼睛的卡通人似的,一身的破衣服和乱蓬蓬的半长发也掩盖不住他的美貌。
谭霜是个坚定的外貌协会会员,对于长得好看的,从来都很感兴趣并且试图搭讪,“小朋友,下次一个人出门要注意安全。不然被坏孩子盯上了,很危险。”
男孩显然被他和善的笑容给腻歪到了:“……”他的表情分明就在说:你是智障吗?
“你看看,那么好看的小脸都给打肿了,他们为啥打你?”谭霜对待小孩子一向非常有耐心。
男孩假装不在服务区。
谭霜循循善诱:“你家离这远吗?你要是自己不敢回家,等会儿让警察叔叔送送你?”
男孩这下有反应了,他猛然回头,霄逸正举着电话,像个痛心疾首的大妈一样对着话筒叨逼叨:“……啊,对,就在路口,你们赶快来,和家长好好沟通一下,别再把孩子随便放出来了,回去得好好管教啊……”
“你们报警?”男孩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一脸的难以置信。
谭霜:“哟你原来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哑巴呢。”
话没说完,那小孩就猛然甩了他的手蹿了出去,他想抓都来不及,“诶,你别跑啊?”
出了小巷,就是人山人海的商业区,孩子拖着扭伤的脚走的很毅然决然,没半点犹豫,谭霜他们追出去的时候,人早就淹没在穿行不息的人流里,没了踪影。
“跑得够快啊……”
霄逸一脸懵逼:“跑这么快,到底怎么被抓住的?”
警车不一会就来了,边嚼毛豆边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又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群混小子被带走,心说今天这一趟算没白来,忍不住又多叫了几个串。
“那群小崽子,也就十二三岁的,胆子可真不小。”霄逸往嘴里扔了个鸡翅,嘬得含糊不清,“这要是我妹以后在大街上这么飘,我非把她腿打断。”
谭霜说:“你可得舍得。”
霄逸嘿嘿一笑:“小朋友,不能不管,将来大了特别容易学坏。”
谭霜笑得隐忍:“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刚才那挨打的小孩,和咱们楠哥特别像。”
“因为都长得好看么?”
“不是……就是一种感觉。”
啥感觉霄逸不懂,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可是就那么一瞬间,那种气质,那种态度,说不清道不明地搅和在一起,倒是越看越像。
霄逸他们就笑话他,说你真是禽兽,连小人家小男孩都不放过,谭霜无语。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谁也没有再提。
一夜放纵很快过去,再翻篇就是新的一周。
周一,七班竟然转来了新同学,是个女生,底下很快开始抑制不住地起哄,原因就在于这女孩长得真漂亮啊,如狼似虎的男生们都沸腾了,马哥敲了几次黑斑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新同学自己很大方地做完自我介绍,并且很有主见地自己选完座位以后,他们才纷纷停止了骚动。
“从今以后唐临同学就是我们班的一员了,大家多互相关照,好了,大家准备上课。”
一班的讲台上,一位同样漂亮的女生在黑板上用工工整整的楷体字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后,班主任笑眯眯地把她领到了曲珦楠的旁边,“珦楠,以后和同学们多帮帮唐临同学,她刚转过来肯定有很多不适应,这个任务可就交给你了。”
曲珦楠:“好。”
该来的,总会来。
孤傲如同白天鹅一样的姑娘坐下以后,象征性地看了她身旁上次让她颜面尽失的少年一眼,就再没开口说过一个字。
底下的众学霸也都象征性地鼓了几下掌,便马不停蹄地继续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氛围里,好像转来的是什么人都不重要,他们的世界里永远只有“刷题”二字。
唐临不以为然,反而觉得,这样的环境才是她所熟悉的,总体来说,除了同桌是曲珦楠这一点以外,其他的她都很满意。
曲珦楠仿佛没事人似的,该听课听课,该记笔记记笔记,该睡觉睡觉,风水宝地被外人分了一杯羹他也无所谓,大不了把胳膊往外挪挪,照样睡得人事不省。
一开始趁他睡觉的空当,唐临就仿佛抓住了什么千载难逢的机遇一样,拼命地学习,努力比他多做完卷子,多背完课文,结果一天下来,她发现这厮竟然一点也不紧张,觉多得让她怀疑他是不是昨天晚上熬了个通宵。
不要紧,她暗暗给自己打气,照他这么个混法,嚣张不了多久的。
这场无声的战斗,可才刚刚开始呢。
第20章 【二十】
下课,一群男生在楼梯口你推我搡,追逐打闹,本来很拥挤的走廊又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谭霜没跟他们一块疯,他挑了个正对着二楼门口的绝佳位置,整个人倚在那默默监视那个班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
这栋楼各个班级的分布都挺奇葩,校长也是思维活跃,把高二理科安排在左边半层,高一理科安排在右边半层,且好班都在楼上。除一二楼之外的高层倒是分给了文科班,简直让人难以想象那些平时咬文嚼字连桶水都抗不动的文艺青年们每天吭哧吭哧地上去得有多么费劲。不过校长也说了,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需要更多的锻炼,导致谭霜每天看着这些白斩鸡一样的男同胞幽怨的目光都很想笑。
按说他们这一溜安排的都是理科班,不过学文的例外也不是没有,那就是……艺术班。
音体美三大重点培育对象,和谐地融入到了这片理科生的海洋里,而且据说彼此相处的还很不错的样子。
一个大个子男生噔噔噔从楼上下来,校服拉链都没拉,露着里面被薄衫勾勒出的结实肌肉,整个人混在下楼的人群里就像一座人形泰山。谭霜一眼就看见了他:“阿寻。”
被叫做“阿寻”的大个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阿寻原名靳寻,样貌绝对配不得他这么文绉绉的名字,从背后看妥妥的猛男一枚,他那结实的身板,威严的气势,使得他周身都萦绕着浓浓的雄性荷尔蒙气息,看着就要比这些同龄人成熟不少。乍一看会感觉他很不好惹,总觉得谁要是这么直白无忌地当众喊他一嗓子,那多半就是不想活了。
此刻,从他紧缩的眉头和略凶的表情来看,谭霜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卖给他一个萌萌哒的微笑:“嘿嘿嘿。”
谭霜在其他男生里还算高挑,只是他虽然能吃但是看着没什么肉,靳寻光身高就一米八.九,这个体型差对于他来说就有点变态了,从几步开外看过去,俩人足足能差了大半个头。
又一波人流从楼上冲下来了,靳寻黑着脸,大步走到谭霜面前,周身散发出煞气,翻手一提,把在他面前像只小鸡似的少年提溜起来,抓着就走。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这似乎是个凉凉的画面,然而匪夷所思的是被抓着的少年不哭不闹,那两条腿在半空中晃荡着,不断发出“你干嘛呀我还要等人呢”之类欢快的叫唤声,根本没有一点受制于人的自觉。
……画面感实在太强了,七班的男同志们从班门口冒出头来观望的时候,都很默契地吹起了口哨,以为一场风暴在所难免。
靳寻不理会这群人,把人往他自己班门口一放,很耐心地等着谭霜把捏出褶花的校服外套一点点整理好——他还以为刚才这人叫住自己是有事情要说。
谭霜整完衣服发现他竟然还不走,有点不好意思:“啊……对不起,我刚才就是和你打个招呼,嘿嘿。”
说完,又颠儿颠儿地跑到对着曲珦楠班门口的楼梯旁边站岗去了。眼瞅着靳寻脸色瞬间又黑了八度,其他人纷纷四散奔逃,也就只有他们霜哥,才敢这么戏弄体育班最能扛把子的黑面神大佬吧……
他们不知道的是,每个外表可怕的猛男,其实都有一颗慈悲为怀的心。
靳寻似乎有点失落,只好独自往回走,嘴里低声祈祷:“……别被下楼的人撞死。”
上次的事给曲珦楠留下的阴影还在,让他倍感压力的是,基本上只要他从班里出来,就看见楼下的谭霜,那目光和X射线似的,快要把人射穿了。弄得曲珦楠就像只被吓着了的小乌龟,扭头就往回走,脑袋干脆往自己的壳里一缩,再也不敢出来了。
谭霜也不和他说话,就抱胸在楼下站着,仿佛下定决心要和楼上的家伙打持久战。
霄逸看不过去:“你这是要化身望夫石了啊?”
整整一上午了啊,一上午了。
他是打心眼里佩服自己死党惊人的毅力,一上午了,除了去卫生间,谭霜真的就一直守在楼下,望眼欲穿地等啊,等啊,那小脖子就那么直愣愣地仰着,霄逸都怕他把自己抻出颈椎病来。
“……要不你就上去找他去吧。”霄逸一副“儿大不中留”的愤慨模样。
谭霜就那么眼巴巴地瞅着二楼那个紧闭的教室,目光飘忽不定,“你说,他怎么又不想泡老子了呢?”
星期二一早,纪检部就又轮到曲珦楠站到大厅里值班了。谭霜料定了这老实巴交的好孩子肯定不会迟到,特地起了个大早,一路火花带闪电地杀到学校,躲在一个角落里偷看。
他一边看,一边乐,觉得这曲珦楠绝对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没架子的纪检委员。红袖章别在胳膊上,仿佛就是个摆设,这位不愿意出风头的轻微社恐儿童极为不情愿地立在门口萧瑟的秋风中,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一点想要检查他们的欲望都没有。干脆假装发呆一样地摸鱼划水,只盼着上课铃早点打响。
偷偷摸摸带饭的不是没有,其中就有个哥们儿,生疏的很,一看就不是惯犯。煎饼鸡蛋揣在衣服袖子里,那塑料袋的一角还装不严实,大剌剌地露着,和衣服摩擦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
曲珦楠干脆变成小龙虾——又聋又瞎,毫不作为,和那些腐朽的上层阶级里成天混吃等死的高官子弟一样,腆着那张帅脸伪装活化石。
谭霜在一边看着,啧啧啧地感慨,心说可怜见的,果然还是留下阴影了,这下连管都不敢管了。
越想越同情,越看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谭霜钻出来,背着书包沐浴着清晨的阳光经过大厅,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那人扭过头来看他。
曲珦楠狠狠压下自己紧张的内心,目不斜视。
谭霜开口唱:“太阳光~金亮亮,楠哥把逼装——”
大清早的,悦耳的歌声飘荡在大厅上空,绕梁不绝,几只灰麻雀扑腾着翅膀飞上门口光秃秃的枝头,张大嘴巴发出怪叫,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嘲笑着里面的人。
周围经过的男生女生都忍不住捂嘴偷笑,曲珦楠紧紧闭上眼睛,心灰意冷:“……”
第二节 课后全体学生蜂拥到大操场上做操,包括曲珦楠在内的五位学生代表负责站在前面领操。谭霜和队伍最前面的哥们儿商量:“咱俩换个位置。”
一列队里总有那么些个不想好好做操的,后面的人要想说话搞小动作要比前面的冒很多风险。那哥们儿开始挺不乐意,不愿意去后面挨着检查纪律的老师,然而禁不住面前这人笑里藏刀的杀气,只能灰溜溜地撤了。
队伍头的谭霜努力伸着脖子眺望身前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近距离看,一边看一边赞叹,这修长的四肢,伸展运动做起来一点不浮夸,每个步骤都是那么的到位,那么的赏心悦目。
看着看着,就逐渐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情绪激动起来连着几个动作幅度都特别大,站在他旁边的人都吓得往外挪,生怕这人一个体转那大巴掌就得照着自己脸上扇过来。
前面的骚动终于引起了书记的注意:“高二年级七班打头的那个男生,我看你动作蛮用力嘛,来来来你去前面做去,这队伍里搁不下你。”
谭霜喜出望外:“好嘞!”
说完,大步流星地往前一迈,和正在领操的曲珦楠并肩看齐:“嗨曲先生。”
曲珦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俩人的故事也早就在各个班里边传开了,周围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或惊奇或八卦的目光纷纷在两人身上流连。大家都以为谭霜肯定要逮着机会对身边的人动手动脚了,全部等着看热闹,然而站到前面以后谭霜似乎又不想接着闹了,一招一式的动作倒是十分标准。悠扬的音乐在大喇叭里回响,迎着朝阳,这群活力四射的年轻人蹦蹦跳跳,朝气蓬勃。
七班新转来的女生名叫杨落,她觉得特别奇怪:“咱们班的那个谭霜,和一班的人关系很好吗?”
杨落在队伍后面,没看见领头被调戏的那位同学长什么样,但谭霜每天下了课就往一班那边看的画面也算人尽皆知了。几个女孩围在她身边跟她八卦:“嗳你听我跟你讲啊,咱们霜哥和一班大佬的故事,全年级都知道。”
“你才刚转来还不熟,等以后熟了你就明白了,霜哥特别有意思。”她们叽叽喳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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