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刚说完,脖颈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
紧接着他听到一个声音。“打开牢门,放了他。”
“你他妈谁?”
不知为何,谢泽心里一阵惧怕。那几乎是一种直觉——普通人面对比自己天生强大太多的人的直觉。
“来人!来人!”谢泽试图拔枪,手一摸,却发现腰间早已空荡荡。
身后的人松开手,谢泽回头,竟看见门大开着,而走廊里倒了一地的同事。
“别怕。昏过去了而已。”
席南淡淡开口,看向他,“去把牢门打开。”
“你……你敢一个人来劫狱?你……你是什么……”谢泽转着眼珠,似乎还在想办法应对。
蓦地,席南轻轻抬手,谢泽的膝盖一痛,竟然直接跪在地上,就像是在叩拜席南一样。
“区区凡人,也敢问吾之姓名?”
席南淡漠地说道,“开门,解除声波武器,放人。”
谢泽心跳如鼓,摸出手机,似乎想将发生的一切给上面报道。
席南再一抬手,他的手似乎被一股大力握住。紧接着,手机立刻飞了出去。
席南浅浅蹙眉,再施一招,已让他晕了过去。
“真是麻烦。我如果硬闯这牢房,消耗过大,系统,出来,帮我破译一下。”席南道。
“是是是。”系统赶紧回答。
再过了三分钟,牢门打开,席南走了进去。
长生刚才是听到了发生了何事的,因为那会儿谢泽开着传声器在审问他。
长生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白袍仙人模样的男人朝自己走来。
他和白杨长得完全不一样,但不知为何,长生觉得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你……你到底是谁?”长生的心从未跳动得如此剧烈。
席南浮在空中,飘至他跟前,然后张开双臂,将长生拥入怀中。“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这个拥抱,好似阔别了一万年之久。
天地初开之时,似乎有人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拥抱。
时隔一万年,他却还记得这拥抱的温度。
长生不知道他是谁。但他知道自己很想想他,想到心疼得不行了。
再痛再苦的时候,长生没有流一滴泪。
这个时候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皆化作了举世无双的珍珠。
席南把这些珍珠全数捡起来,抬起衣袖轻轻擦了擦长生的眼睛,再告诉他:“你放心。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一切都会好起来。这一回,我不会再骗你了。”
席南说完这话,抬起手,徒手斩断了困住长生的枷锁。
他拥住长生,瞬间带着他离去。
两人离开的时候,总算触发了这座特殊监狱的防越狱机制。
一道声波打来,蕴藏着极强的杀伤力。
长生察觉到什么,要推开席南。
席南却将他搂入怀中一转身,生生靠脊背承受了那一击,旋即才带着长生越狱而出。
席南在监狱上方的半空中停留了片刻,抬手画下一个法阵。
法阵瞬间将监狱和这几个办事处彻底笼罩。
做完这一切,席南轻呼一口气。“这一下,没人会记得你做过的事情。”
再下一刻,长生已经被席南带到一个房间内。
“你……你是不是受伤了?你没事吧?”长生抓住席南的手问,“你就是白杨,不对……白杨的身体里住着你。我到底在哪儿见过你?这一切到底……”
经过这么一番消耗,席南残影留下的神力已经快彻底消失殆尽,他无法维持实体,身形正在慢慢变得透明。
席南扬手指了指,长生便看见床上躺在白小果,小姑娘似乎被施了术法,故而陷入了沉睡,浑然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席南道:“这是M市的一个普通宾馆。等她醒来,你可以带她回H市。只是关于白杨……你恐怕要好好安抚她。另外,你放心,B市、H市,处理过相关案子的警察,我都抹去了他们脑中的相关记忆。你说你还没报完仇,但剩下那三个人也得到了报应,一个出车祸死了,另一个染了艾滋,还有一个得了癌。以后,你好好照顾果果,好好生活,好不好?”
长生上前捉住他的手,只问:“你要走了吗?你可以不走吗?”
“我发誓,下一次,我们可以有真正意义上的相逢。”
席南浮在半空中,捧起长生的下巴。“等那个时候,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最终离开的时候,席南带走了一颗珍珠作为纪念。
——那是长生的眼泪。
剩下的珍珠,则被长生自己收藏起来。
这一世对于长生来说,其实有些过于长了。
因为鲛人的寿命太长。
他照顾果果长大,看着她出嫁、生子,直至老死。
只有他的容颜依旧。
等安葬了白小果,长生对人人类世界已了无牵挂,重新回了深海之中。
很久之后的某一日。
他坐在礁石之上,看着一轮明月悬在半空之中,把深海映出一片银光。
他摊开手,捧起数颗珍珠,遥遥想着当年的那人。
——他的出现,好似一场短暂的幻梦。
“这么一双好看的眼睛,给我十亿,我也舍不得弄伤。你不准再这样了。”
“那要是给你十一亿呢?”
“多少亿都不行。”
字字句句,言犹在耳,可是那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如今,数着手上的珍珠少了一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那人真的来过这个世界。
这一世的时光……实在是太长太长了。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140章 诸神黄昏
上古时期。有水神共工,火神祝融。
共工有两个徒弟,一个是东归,一个是相柳。
共工不满当时神州大地的人族,认为其愚不可及,且占据太多资源,应予以毁灭,于是让两个徒弟同自己一起杀尽天下百姓。
而最终实行这个计划的,是相柳。
相柳,由天地恶气凝聚而成,本体是有九个脑袋、长着蛇身的怪物。
他走到哪里,哪里的地就会塌陷形成胡泽,继而形成洪水。
相柳走遍神州,整个神州陷入洪水的灾难之中,民不聊生,尸横遍野。
大禹为治水患,率神兵,终活捉相柳。
然相柳乃恶气化身,杀不死,所以大禹率人在昆仑之北、柔利之东,筑共工台,将之镇压。
相柳被擒,共工的屠杀大计却还没有完成,他还欲有所行动,却被火神祝融所阻止。
二神交战于不周山,折天柱,日月星辰因之塌陷,百川之水再度汇入人间。
神州大地这就遭受了第二次洪灾。
二神打得难舍难分之际,共工唤出大徒弟东归,命他同自己一起阻止火神祝融。
谁料东归临阵倒戈,竟联合火神击败了共工。
其后,天帝降罪于共工,降其神格,贬为普通人。火神被牵连,亦受到处罚。
东归倒是因此受了奖赏,奉命看守不周山。
再后来,女娲炼五彩石补天,捏土造人,重建神州大地。
而修复不周山的责任,则落到一个名叫“南”的神身上。
众人不知道他的名姓,只知他从南方而来,故称他为南。
那便是席南的真身。
那一日,南神奉天帝之命前往不周山修复天柱。
南肩上有只青鸟,是他的神宠。
路上,南问了那只鸟。“诶,你说我这第一次去人间,该怎么表现?”
青鸟认真地回答:“神通常比较悲天悯人、不苟言笑的,所以,你得端着点。就算要笑,也最能只能露出七颗牙齿。”
“哦,明白了。”南点点头。
青鸟再道:“反正不能像你平时那样没正经。你可不能丢神的面子啊。”
“放心吧。装一装,我还是会的啊。”南道。
那会儿,迎接南降世的,正是东归。
东归跪在不周山上,等待南神的降临。
因为天柱倾塌的缘故,日月倒悬,天地间一片混沌。
就在这片混沌之中,南身着白袍,从天而降,姿态翩然。
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一颗牙齿都没露的那种。
于是,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就成了南给东归留下的第一印象。
这不能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了,因为那会儿的南对于东归来说,就是天人。
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东归与南两个人一起,在日复一日的修复天柱中度日。
总算,日月星辰回到应有的轨道,天地恢复应有的秩序。
从那以后,才有了日升月落,物换星移。
但也因此,南神力耗尽,快消失在天地之间。
那一夜,东归和南并肩坐在不周山颠。
他们的头上是星河高悬,眼前是红尘人间。
南的眉目平静,东归却不然,他满眼都写着悲伤。“阿南,这不公平。天帝就派一个人来做这些……分明是要你的命。”
南看他一眼,温柔道:“以我之命,换取天地安宁,神州重建,这本是我诞生的宿命和意义。没什么。”
东归却蹙眉:“我不想要你死。我有让你活过来的办法。”
南问:“我如何还能活?”
东归道:“你可知我师弟相柳?”
南想了想,点点头:“略知一二。他被压在了共工台?”
“不错。他是天地至恶所化生,怎么杀都杀不死。但有一个办法,可以彻底让他消失在天地间。”东归道。
“如何做?”南问。
东归道:“取而代之。”
南明白过来什么。“你想让我……借他的身体重生?”
“对,我可以将你的神识封入他的体内,你杀掉他的意识,就可以借他重生!”东归道。
南道:“可我并不愿这么做。”
东归言辞恳切:“可这是两全其美之策。共工台还不知道能封印他多久。如果放他出来,他又会祸乱人间。当年他制造的洪水,几乎毁灭了整个神州。他是极恶化身,本不需我们怜悯。如此,既可彻彻底底杀了他,又能让你重生,哪里不好?何况,若不是因为他,你何至如此?”
南移开视线,仰头看向天上的星星,然后说:“哪里都不好。他为恶也好,为善也罢,我都不能为了自己活,侵占他的身躯。此事无需再提,再说——”
南嘴角扬起笑意。“我当神当够了,这回一死,若能转世为人,也是好的。”
南到底是拒绝了东归的提议。
但他没想到,东归直接上书天帝,给天帝提了这件事。
天帝觉得东归的主意甚好。如此,既能诛杀天地间至恶的存在,又能让南这样灵力惊人的神复活,何乐不为?
于是,天帝降下旨意,命南入相柳的身体,将之彻底击杀,再借其身体重生。
甚至天帝差人给南送了一把剑,名叫鸦九。鸦九为剑神所铸,可诛杀意识。
如此,南可凭此剑杀掉相柳的意识,让其永永远远消失在天地之间。
这是天帝的旨意,南不得不为。
后来,南的躯体死去,魂灵则在东归的辅助下,入共工台,进入那九头蛇身怪的身体里。
出乎南的意料,这被人人恨之入骨的、据说是天地至恶之气幻化而成的怪物的意识空间里,竟是纯白一片。
那里只有一个少年人,他看上去天真懵懂,尚不知这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永久地封在了这里。
初次见到这懵懂的、尚不知爱恨为何物的少年时,南未曾想到,自己后来会与他产生那么深的羁绊。
彼时,少年人感受到有魂灵侵入,睁开眼,就看见了一团白色的雾气。
他不由问:“你是谁?”
南骗了他:“共工台聚集天地灵气,我便是这里的天地灵气生成。”
少年听罢,当即开心地拍起手:“师父说,我也是天地生成的。那天地就是我们的爹娘,我们就是兄弟了!你以后会一直留在这里陪我玩吗?”
“当然可以。”南道。
少年人笑着看向他:“我叫相柳,你可以叫我阿柳。我该怎么称呼你?”
南开口道:“便叫我阿南吧。”
后来,两人渐渐相熟,南问了他:“阿柳,你为什么制造洪水?”
相柳答:“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总之是师父让我这么做的。他说神州大地上,有一种叫‘人’的东西在作恶,他们开垦土地,破坏山川湖泊……师父让我制造洪水,说灭了这些‘人’,才可以救世。”
所以,这根本就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
他被他的师父水神诓骗,犯下大罪,终究成了这世上人人惧怕的怪物,以及所有人口中的世间至恶的存在。
如是,南曾试过给天帝递信,为相柳说情。
他认为相柳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童,这一切罪孽的源头,是在共工那里。
天帝却认为南被相柳所诓骗,他告诉南,若不如期诛杀相柳,他也会派别人来完成此事。
再者,天帝表示,相柳不知善恶,正因为他不通人情,他就是至恶的化身,若有机会,他还会给神州大地带来浩劫。无论如何,相柳的存在,都依然是他的心腹大患。
相柳犯了罪,他必须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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