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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在房间里的咒力收归进昼的体内，少年泛着月桂香的脑袋搁在男人的颈窝处，无意识地蹭了蹭。
像打翻花盆后还完全没有闯祸的自觉，只知道求主人贴贴的弱智小狗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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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第二天起床时，四面八方的信息瞬间挤入他的脑海，「六眼」让他眩晕了一阵，紧接着意识到他穿进了五条悟的身体里。
此时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昼老老实实地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早餐已经由酒店服务送上来了，一年级生和顶着他壳子的最强正坐在桌前。
“悟，你好慢啊。”熊猫叹气，“饿死了。”
昼下意识点了点头，在五条悟对面坐下。
自己精致的脸上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昼危险雷达瞬间竖起，总觉得他不在的时候应该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五条悟没想到只是互换了一次身体，早上起床竟然就能够探听到这么多有趣的情报。
比如他和昼成了什么“肉.体与灵魂”之间的关系，又比如他还是下面的那个……总之，等回去以后必须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无法无天的少年，至少三天，不，五天不给他吃零食，让他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过错。
高专咒术师们的旅行到此结束，虽然现在是暑假，任务相对于平时来说比较轻松，但仍旧没有机会能长时间的连续休假。
更何况再过两三天就是东京市优秀教职工评选会议了，五条悟已经被夜蛾正道催促了好几次，让他就算什么都不准备，也必须好好地按时地参加会议。
众人一起坐电车回去，五条悟将自己的手机拿回来，给本家发消息。
昨天晚上他去远月集训基底见了薙切绘里奈一面，了解了她口中菅原家少爷与昼相貌很相似的信息。
薙切家也是日本有名的名厨世家，在菅原还没有彻底失势前有过密切合作，留下菅原家小少爷照片的那一次，就是在为那位小少爷办宴会。
绘里奈从爷爷口中得知，那场宴会规模很小，除了菅原本家的人在场，就没有其余任何闲杂人等，所有侍应生和厨师都签订了保密协议，甚至连宴会的目的都不知道，就连留下的那张照片，也是老爷子在记录菜品名单时无意间拍下来的。
五条悟对昼的身份已经有八.九成的把握，但在自己没有亲眼见到确切照片之前，他还不会妄下论断。
五条本家那边回复消息，说已经查到了胶片留存，但很模糊，修复扫描需要一段时间，等把照片洗出来差不多需要四个小时。
昼已经在他的身体里睡着了，习惯性靠在软乎乎的熊猫身上，咒骸一脸身无可恋，觉得自己被白发教师玷污了清白，向着黑发少年不断使眼神求救。
五条悟装作没看见。
回到东京后，他们在高专门口解散，三名一年级生回宿舍整理东西，准备阅读明天的任务资料。而昼跟着男人，往公寓的方向走。
“五条悟。”咒灵忽然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对方，“好像来任务了欸。”
“给你的任务？”五条悟挑眉，扫过对方手机上陌生辅助监督发来的信息，让昼下午前往东京某废旧工业区，有一只二级咒灵亟待解决。
“我去就行。”男人道，“你老老实实留在公寓里，不要给任何人开门，知道了吗？”
“七海来找你呢，也不能开门？”
“不行。”
“伏黑呢？”
“不行。”
提到这两个人五条悟就想起自己被摔得七零八碎的名声，唇角勾起危险的笑：“你要再在外人面前衣衫不整，我就把你挂在东京塔上风干。”
“噢。”
五条悟亲自把这家伙送回公寓后，才乘坐辅助监督的车，前往工业区的废弃大楼。
半小时后，车停在偏僻的郊区，一栋灰扑扑的废弃高楼坐落在空地中。
这栋大楼已经被列为了危房，旁边还有东京市政府的危险警告标志牌，阴森的楼体上无数条罅隙遍布，就像一张张恶心的蜘蛛网。
“你不跟我一起去吗？”五条悟顶着少年的壳子，对面前这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辅助监督挑眉，“辅助监督先生？”
少年精致的脸上洋溢着一抹灿烂的微笑，缓缓靠近对方。
“不……”辅助监督微妙地一颤，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了，“我只要待在原地待命就行……”
“那不太好吧。”五条悟弯着眼角，一步一步像踏在对方的心脏上，“什么二级？我明明感受到的是特级的气息啊。”
咔哒。
假冒伪劣的辅助监督被五条悟一记手刀打晕。
“糟糕，好像用力过头了。”男人对少年的身体力量掌握得并不精确，脸上浮现起一丝不怎么真诚的歉意。
——算了，可能最多也就在脖子上打半个月石膏，反正没要他的命。
“哎呀，不愧是我看中的特级！”熟悉的声音在五条悟背后响起。
对方一边鼓掌，一边笑眯眯地走过来，“竟然没有骗到，看来也没有太傻。”
“……夏油杰。”五条悟转身静静地盯着他，“果然又是你。”
“很聪明嘛。”黑发诅咒师暧昧的目光从他手腕上的咒骸扫过，“悟那家伙竟然还没有帮你解毒吗，真残忍。”
当初在海滩放下宿傩手指催生的特级咒灵后，只有五条悟一个人去除咒，他原本以为计划落空，没想到兜兜转转那手指还是被咒灵吞了一次，虽然不知道过程怎么样，但总之是达成了他削弱咒灵的目的。
五条·本人·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紧紧抿起了唇。
“咦，对了，悟没有跟着你一起来吗？”夏油杰笑吟吟道，“我还专门准备了点开胃小菜，想要跟他叙叙旧呢。”
长发男人挥了挥手，数十只奇形怪状的特级诅咒从他身后浮现出来，又被男人一个个收回去。
“既然他没来的话，那就好办了。”紫瞳里划过一丝晦暗的光，咒灵操使向对面的少年伸出手，“加入我吧，昼，只要你答应，我们可以一起杀光那些恶心的脆弱的无知的猴子，创造只有术师和诅咒的新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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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波叫：奥义之当面撬墙角术
第37章 山樱与少年（三）
夏油杰唇角含着一抹温柔的微笑,“怎么样，昼，如果和我签订主从契约的话,我有办法帮你把宿傩的毒素从体内去除掉哦~”
五条悟虚起眼眸：“什么方法？”
“现在可不能告诉你。”夏油杰摇了摇手指,“不过放心,我的术式可是很温柔的,只是在压缩的时候会有一点点痛,比起受毒素困扰要好得多。”
五条悟嘴角扯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既然不说方法的话，那就没有商量的必要了，直接把这家伙打晕带回高专赎罪吧。
夏油杰偏了偏头，眯眯眼笑道：“昼,考虑得怎么样了,果然还是远离那个恶劣的白毛，跟随我比较好吧？”
回答他的是静谧的沉默。
刺眼的光芒在长发少年指尖闪现,夏油杰骤然睁眼,惊愕地看向对方，他和五条悟高专同窗三年，绝对不会认错术式，这是——
“「赫」。”清爽的少年音吐出两个音节，术式划破长空，大范围的红色光芒点燃了半边天色。
轰——！
破旧的大楼被五条悟直接轰出一个洞来，砖石四溅坍塌，大地都开始震颤，灰尘和浓黑的渣土弥漫在空地中,将方圆百米都笼罩在阴影下。
没有「六眼」的加持，五条悟看不见夏油杰的身影,直接靠术式飞上了天，向下看去。
一只巨型的鸟型咒灵从尘埃里蹿上来，夏油杰坐在羽毛中间，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他死死地盯着昼，少年停在半空中懒洋洋的姿态和记忆中的身影完全重合。
“……悟。”黑发男人咬肌微微紧绷，“怎么回事？”
五条悟吹了一声口哨，扬起玩世不恭的笑容，“现在才发现，杰你迟钝了不少。”
“你和那只小咒灵身体互换了？”夏油杰现在只能想到这么一个荒唐的原因。
“很聪明嘛。”五条悟微笑，“所以只要有我在的话，你就不要想得到他了。”
夏油杰脸色铁青，一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竟然面对的是这家伙，怒火就止不住地往上冒。
“跟我回去，杰。”五条悟指尖掐着顺转的「苍」，“我可以为你争取一个死缓，嗯？”
漆黑的眸色带着不属于少年的冰冷，倒映出披着袈裟的身影，熟悉的脸庞咧开极尽嘲讽的弧度。
沉闷的笑声响起，夏油杰盘腿坐在鸟型咒灵身上，笑得眼角都浸出了生理性的泪珠，他指尖轻轻拂过，在空中弹下一颗晶莹的亮光。
“……我没想到你竟然也变成了这样，你这家伙不是最讨厌正论吗？最终还是臣服于上层那些老家伙创立起来的规则下了——死刑，那是束缚猴子的，不是束缚术师的！”
“如果强者必定要为了弱者牺牲，还要因此担上污蔑、误解、迫害，那保护他们的意义在什么地方？”夏油杰紫瞳狠狠地盯着对方，“五条悟，你是被自我感动到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了吗？！”
“我不是什么英雄。”五条悟收敛了笑意，“但我不会允许你在我面前杀人，夏油杰。”
“跟我回高专，或者……”「苍」在指尖蓄势待发，“现在就被我杀掉。”
破空之声凌冽划过耳边，五条悟闪身一躲，术式顺转化作逆转，将偷袭的特级咒灵一招碾碎。
等他回过头，夏油杰已经不知所踪。
——昼的身体还是不够强。
五条悟微微皱眉，要是他在自己身体里，那男人根本跑不掉。
叮咚。
短信的声音唤回了五条悟的意识，目光从夏油消失的地平线上挪开，他掏出了手机。
是本家发来的图片。
修复过后的照片比较大，从上到下一帧一帧地刷新，一颗繁茂的山樱首先映入眼帘，紧接着是一角鸟居的木檐，木檐下吊着一只祝福的小木匾，写着“菅原”二字。
五条悟捏着手机，终于在加载中看见了一颗毛茸茸的头顶，是纯黑的发色。图片忽地闪了一下，整张图全部显示到屏幕上。
苍白的男童穿着熟悉的蓝底枫叶纹浴衣站在樱花树下，面容精致乖顺，唇红齿白，杏眼正视前方，双眸比淤泥还黑，饱含超脱年龄的死气和空洞。
他的衣服崭新，但明显大了好几号，宽松地搭在身上，遮住了左手，少年的右手贴在山樱的树干上，手腕和指尖缠着止血的绷带，绷带的边缘已经染上了结块的暗红。
昼。
即便过了十年，少年的相貌依旧没有什么改变，眉眼弧度比起孩童时期稍微锋利了一些，脸部轮廓也带着坚毅的少年气质，拿给完全不认识他的路人看，也能完全断定这是同一个人。
五条悟细细地端详着照片中的人，忽然狐疑地半眯着眼，将手指挪到了手机屏幕上，遮住了孩童的眼睛，只露出了一个纤弱的下巴。
他挪开手指顿了顿，又盖住了上半张脸。
男人缓缓地抿起嘴，他好像……在菅原家见过这个孩子。
就在差不多十年前，天内理子被伏黑甚尔杀掉后几个月，他拜访菅原家查阅有关星浆体的秘闻资料时，与这小鬼有过一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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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9月。
菅原本家。
自从五条悟术式彻底觉醒后，就被当做了拉磨的驴，每天都在日本各地来回奔波，一沓接一沓的任务单子往他的身上砸，一连好几个月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虽然天内理子已经死亡，但是五条悟对星浆体的事情一直很在意，趁着两个任务的间隙，找时间去拜访了一趟菅原家。
虽然近年来菅原家式微，已经完全比不上人才辈出的御三家了，但作为古老家族的底蕴依旧存在，保留了许多一代代传下来的秘闻，天元的有关情报大多也存放在这里。
五条悟稍微和菅原有那么些亲戚关系，以家主的名义送上拜帖后，那边立马做出了邀请。
菅原家的宅邸坐落在郊区的山脚下，规模很大，但由于一代一代的没落，没有钱修缮，许多地方已经破败不堪，只有表面上维持着曾经繁荣的景象。
要进入宅邸，必须穿过四十九座被术式结界加持的鸟居。
五条悟到山下以为自己会看见什么了不得的景象，结果满山都是枯枝败叶，山樱在这个季节不会开放，绿叶都掉光了，只留下黑如鬼爪的枝干在秋季的风中摇曳。
高专少年最后一点兴趣被磨光，想着赶紧去查完资料，再下一场任务开始之前，去附近有名的粗点心店买手作红豆大福。
宅邸内全是和式建筑，木质的结构虽然美观，但通常也意味着打理起来麻烦、维修费用不菲。
五条悟被人引领着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地板的光漆打得很薄，估计是为了省钱，以至于到处都是模糊的划痕。两边推拉门的屏风似乎也很久都没有换过了，虽然用抹布清洁得很干净，但还是带着一层泛黄的旧色。
所有欲盖弥彰的古朴都是在维持这古老家族最后的体面。
五条悟彻底失去了耐心，空气中与烂橘子如出一辙的霉味让他脸色变得很臭，匆匆见过菅原家没什么实权的家主老头子后，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他用五条家线下某个实体制造业某条小生产线的利润换得进入菅原家藏书室的机会，连最后的礼仪也不想维持，甩下一句“再见，菅原老头”，就私自去了藏书室。
星浆体和天元留存的资料很少，而且大部分的文书都十分古老，有一大半都是用纯汉字记录，他只能先用手机拍下来，回去慢慢查阅。
等五条悟从藏书室出来，太阳都快落山了。
——任务那边迟到一点也没关系，反正我是最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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