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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鸢眸与蓝眸淡淡地对视，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类似于挑衅的情绪，就好像两只野猫在马路上看见了同类，感觉到的不是欣喜，而是背毛都炸开的恼火。
“喂，太宰，对客人好一点。”国木田独步坐在太宰治一侧，“社长将委托递交给东京咒术高专，有关于诅咒的事情需要专业人士处理。”
“啊啊啊。”太宰治敷衍地点头，“知道了国木田，太啰嗦的话嘴巴会长泡的哦。”
黄发男人克制住自己，舌尖狠狠抵住牙床，对五条悟露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五条悟掀起睫毛盯着对面两个人，抽出五六只糖包放进了拿铁咖啡里，搅化了一饮而尽。
“长话短说吧。”五条悟放下杯子，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我不是很喜欢与别人合作，所以你们可以直接将文件交给我，我自己去处理。”
国木田独步：“这不太好吧……”
“要尊重客人的意愿，国木田。”太宰治一本正经，故意忽视对面的墨镜男，“给他吧给他吧，然后我们找乱步先生去新开的西点店，那里有卖蟹籽冰淇淋的，很神奇吧，我也想试一试。”
“那种诡异的东西就让敦陪你去好了。”国木田独步用本子啪地一声盖在太宰治脸上，将侦探社提供的文件递给五条悟，一边说，“按照我社江户川乱步的判断，他们下一步制造混乱的地点应该是红砖仓库，而时间可能会在今天晚上，五条先生你还是尽早行动比较好。”
“嗯。”五条悟拿过文件匆匆扫了几眼，还给了对方，他起身挥了挥手，“走了。”
红砖仓库是横滨出名的景点，分为1栋和2栋，在五条悟到达的时候，已经有穿着政府工作服的人将里面的游人和商铺遣散离开了，看样子应该是异能特务科的人，七海之前也和这群人接触过，除了办事步骤过分程序化以外，没什么毛病。
黄色的警戒线围绕了一周，五条悟抬起长腿就跨了过去，刚走没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拦他的是一个穿西装戴眼镜，嘴角还有一颗痣的男人。五条悟扫了一眼他胸口的工作牌，名叫坂口安吾，参事官辅佐。
“五条先生是吗？”坂口安吾将面前的男人和传真送来而照片对上了号，“凶手还没有正式发动袭击……”
“我进去看看就行。”五条悟瞟了一眼对方，“将群众疏散，至少离这里五百米意外，否则骚乱和恐慌会带来严重的负面情绪，到时候横滨就别想再把这地方当成景区了。”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坂口安吾一愣，点了点头回去招呼，等再回过头来，刚才的男人已经失去了行踪，夜色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他想往里看看，却怎么也走不过去。
此时，五条悟已经到了建筑物内，这里说是仓库其实算是两栋室内商业楼，里面有许多餐厅和购物商店。游人和商家已经被彻底赶了出来，仓库里一片死寂，只有五条悟皮鞋底踏在地面发出的哒哒声。
叮铃铃——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五条悟划开屏幕，才意识到方才那种好像丢了东西的错觉来自何处。
“喂，硝子。”五条悟开了个头就闭上嘴，迎接女人暴躁的骂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道，“抱歉，因为硝子你实在太没有存在感，就把你忘记了。”
家入硝子打这趟电话似乎就是为了发泄自己被忘在车站的怨气，五条悟将手机放下，等差不多觉得对方骂完了才放回耳边道：“医院那边的事情就麻烦你自己处理，我刚刚进入即将案发的现场，啊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挂了哦。”
白发男人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揣回兜里，收起了墨镜。
这楼里都要被诅咒的味道熏臭了，「六眼」机警地扫过四周，残秽遍布，是特级，而且不只一只。
越往前走，残秽的痕迹越明显，就像是故意将他引入一个更深的地方。
忽然五条悟的脚步顿住，他蹲下身，指尖在地上一捻，骤然抬起眼眸，他看见了熟悉的痕迹。
昼在里面。
这种痕迹标记性十足，五条悟与昼生活半年多，他公寓的餐厅里地毯上床上全是这种残秽，绝对不会认错。
男人抿了抿嘴，往前走去，刚过一个拐角，一个黑影从后方袭来，他闪身躲过，转头是一个长相奇怪的火山脑袋。
他冲向五条悟，一片剧烈燃烧的岩浆扑向对方，将人类的身影完全笼罩起来，咕噜咕噜地沉了下去。人影在岩浆之中消失，就像之前他杀死的黑手.党成员一样，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骨头都被烧化了。
“也不算很厉害啊。”漏瑚阴恻恻地笑起来，“人类果然就是爱吹牛。”
他刚回过头，准备去那个黑发少年面前耀武扬威，顷刻间背后一凉，一种类似于被恶魔盯上的感受遍布漏瑚全身。
“哦？谁在你面前夸过我吗？”五条悟挑眉，在诅咒耳边打了一个响指，“嗯？富士山？”
“谁叫富士山啊？！”漏瑚飞身撤退两步，脑袋顶都被气得冒烟，他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怎么可能逃出我的攻击！”
“因为我是最强的啊。”五条悟轻笑一声，刺眼的「赫」轰然而去，将诅咒脑袋直接和身体分家，“原本以为可以多打一会儿，结果还是一个废物诅咒啊。”
他捡起漏瑚还在动的脑袋，无视对方气到通红的眼睛，颠球似的晃了晃，“火山灾厄生成的诅咒吗？”
“你小心我杀了你！”漏瑚大骂。
“唔，理想一般都很美好的。”五条悟摸狗似的拍了拍他的脸，“不过在那之前，我先把你祓除掉吧。”
男人指尖相触，在捏爆这颗脑袋的瞬间，一只藤蔓从远处飞蹿过来，将诅咒的头和身体瞬间拖走。
五条悟立马去追，前面仓库的灯管全熄灭了，化作一张幽深的黑口，将他的身影全部吞噬进去。
“五条悟。”熟悉的声音在仓库尽头响起。
男人倏地一滞，少年的身影陡然映入眼帘，周围没有其他诅咒的影子。
陷阱？
五条悟拉直了唇角，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长发少年，“昼？”
“你不想见我吗？”少年轻笑一声，在黑暗中偏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缓缓地走近，五条悟没有任何动作，直到两人的距离只剩下一臂，对方才停下。
咒灵微微扬起头，发丝滑落显出一张庆典的狐狸面具，那双殷红的唇角翘起，羞涩又渴望地问道——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相似的场景在五条悟脑袋里瞬间划过，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菅原家的屋檐之下，他掀开初雪的长睫，缓缓地将手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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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设定改编自《多罗罗》百鬼丸
快结束了快结束了，还有两三章脑花下线。
第47章 恶（六）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探近,少年藏在面具下的瞳孔化成针眼，在瘀黑中剧烈的颤动，像钟摆里加速摆动的小球。
【触碰他】
【杀掉他】
【夺取他的身体】
他耳边忽听得一声轻笑,指尖分明只差毫厘,却倏地收了回去。
黑暗中只剩下仓库外偶尔透进的一两盏路灯,两人的身影一高一矮地落在昏黄的余晖中,拉长,在墙壁上投下怪异的影子。
五条悟嘴角噙着一抹凉薄的笑,“你以为你是谁，骗得了我。”
「六眼」在黑暗中折射出寒光，戳在他后脑勺的植物根蔓编织成一大张网，魔鬼似的矗立在背后,粗略有十米高度,地底下也遍布荆棘，仿佛只要他一动,这张由植物构成的大嘴就能瞬间合上,将五条悟全然笼罩在其中。
男人手揣在兜里，冷冷地看着对方，他能看出壳子是之前的壳子，里面装的灵魂却不是他所熟悉的小咒灵了。
无数疑问在他的脑海里划过——
昼在哪儿？
他还活着吗？
这家伙又是什么？
他为什么要占据昼的身体？
四处行凶，费劲周章把他引过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静谧之中，面前的少年放下了手，他十分刻意地偏了偏头，安静地注视着五条悟。
这原本是昼在迷糊犯蠢的时候经常做的动作，就像一条闯祸的哈士奇,懵懵懂懂地这么偏过头看着人，五条悟再恶劣的脾气都没处施展,否则好像是在虐待动物。
昼做起来让人无奈，眼前这家伙做起来就只叫人恶心。
刺眼的红光在指尖亮起，五条悟反手就轰掉了身后的网状枝蔓，下一秒再次使出「赫」对准了面前的东西。
“昼在哪？”男人嗓音冷得吓人。
闷笑在黑暗里骤起，少年清脆的嗓音变得疯狂起来，憋在喉咙里的声音终于在瞬间爆发，听起来不像是笑，更像是魔鬼的哭声。
“昼”抬起手指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表情狰狞道：“花御，你们先离开。”
空气中浓郁的诅咒味道陡然散去，五条悟的头顶、背后、脚下，三处威胁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方前进一步，几乎贴到了男人的身前。
他不紧不慢地伸手到脑后，将面具上的丝带抽开，啪嗒，面具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五条悟瞳孔微缩，对方勾着一抹蛊人的笑意，额头上赫然有一道伤口缝合的疤痕。
毁灭性的术式在掌心中蓄势待发，他已经记不起上次因为负面情绪而牵动术式是为了什么，不过眼前他只想着将这个占据昼身体的东西从里面挖出来，碾成肉泥。
“你当然可以现在就杀了我。”对方似乎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声音温柔得像与情人低语，“但昼的灵魂还在这具身体里哦，你的赫或者苍什么东西的来一下，他整个就被轰成碎片了——啊，以术师的说法，应该叫做祓除。”
“咒术师祓除诅咒天经地义吧。”少年体内的东西又添了一把火，“快点啊，只是一个特级诅咒而已，杀掉了就杀掉了，当初你到横滨神庙不就是为了祓除诅咒的吗？怎么心软了，嗯，五条悟？”
无论是姿势还是口癖都太像了，像得五条悟有些晃神。
记忆中，每次昼有求于他的时候也总会黏糊糊地贴过来，问“今天吃披萨好不好”，或者“晚上可以贴贴吗”，又或者“熊猫的那本漫画可以还给我吗”，每次他爱答不理的时候，少年就会试图把他的头摆正过去看自己，然后杵在他鼻尖问——嗯，五条悟？
五条悟沉默着灭掉指尖的术式，“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占据昼的身体？”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问题。”少年轻笑一声，“其实也必须感谢你呀，五条悟，如果不是你把小咒灵从横滨的海里带回东京，我可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完美的灵魂，见到昼的第一眼，我就能看见梦想的蓝图在我面前缓缓展开——他就像是个脆弱的艺术品，是建造完美世界永远不可缺少的钥匙。”
他吟游诗人般夸张地耸了耸肩，双手交叉合成羽翼状捂住了眼睛以下的部位，亲吻掌心。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于自责啦，我原本最初的计划是夏油杰。”他微微一笑，“百鬼夜行那日，如果你留在新宿，乙骨忧太体内的特级暴走后，留给我的就是死亡的夏油杰，而一旦你回到高专，想要救下你心爱的学生们，昼就会是我的囊中之物。”
“多么戏剧性的二选一是吗，所以只要选择发生一小点变化，”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捏出小丝缝隙，“人生的轨迹就会大不相同，不过这对于我都无所谓——”
他嗬嗬嗬地笑出声来，锐利的黑眸死死地瞪住五条悟，“因为我自始至终的唯一目的就是你，五条悟，只有将你控制住，才不会有碍事的东西来打搅我达成目标！”
浓郁的黑雾不知什么时候弥漫四周，原本消散的藤蔓冲出黑暗，直接对准五条悟的后心而来。
男人飞身闪过，避开对面的少年，对方从一开始就想碰到他，绝对是有什么阴谋。如果昼的灵魂还在那具身体内的话，「束缚」照样会实现，他的无下限术式对少年没有用处。
「茈」顺转和逆转相合，成百上千倍的毁灭力量避开昼的身体，直接袭向黑暗中的特级诅咒。
一个眼睛里插枝头的人形诅咒现身，他身体上布满了诡异的黑色花纹，一只胳膊被五条悟刚才的术式生生截断，但瞬间就重新生长了出来。
偏了一点。
仓库天花板已经被刚才那一击完全掀掉，不知道破坏历史建筑物会不会被文物局追杀，不过显然五条悟现在根本没有心情想这种问题，那家伙不从昼的体内滚出来，他就没办法直接对其施加术式。
昼毕竟不是诅咒，说白了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命途多舛的人类少年而已，五条悟绝对不会让昼平白无故地死掉。
「茈」！
「吐灵」！
浓郁的黑潮像五条悟席卷而去，这种非分子结构的纯咒力最难处理，可以说昼好像生下来就是专门克制五条悟的类型，无论是「束缚」还是术式都能完全无视「无下限」的防御系统。
五条悟飞上月夜吗，躲过一击黑潮。
打不得防不住，这样碍手碍脚的战斗可能会把自己耗走。
他蹙起眉，一只微小的种子在他裤脚的褶皱里发芽，瞬间化成藤蔓，倏地落入地面将他扯了下去。
「茈」！
巨大的光球红入地面，为了避免昼受到伤害，还是太偏，植物咒灵飞身躲过，紧接着无数条树根拔地而起，被「赫」再一次破开。
但重力的拉扯让五条悟陷入浓郁的黑暗中，墙体崩塌的声音、木梁断裂的声音、尘土飞扬的声音……外部的所有都陷入寂静之中，仿佛有人将世界按下了暂停键，他卡在了时间和空间的缝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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