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底下再怎么嚎,老姬心意已决,听写成了板上钉钉的事,黄赫来回翻书,有太多的遗忘点,这个时候根本就无法静下心来好好背。
他转头看了看叶空,正奋笔疾书地写着什么,不用想也知道,十有八九是小抄了。
“空哥,江湖救急!”黄赫探过去小声说,“快让我看看你的小抄。”
“什么小抄?”叶空抬头说,“我在给大头写抗议书,这会儿没空。”
黄赫:“抗议书啥时候不能写呀,现在不打小抄就及不了格,要罚抄的。”
“打个屁,”叶空专注于抗议书,头也不抬地反问道:“我有老夏,还要打什么小抄?”
黄赫:“......”打扰了。
叶空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同桌就是年级第一,随便看两眼都是正确答案,做小抄不是浪费时间嘛!
黄赫悻悻地转回去,开始毫无头绪地背书。
“你给大头写什么抗议书?”夏辞听见刚才叶空和黄赫的对话,随口问了一句。
“下周学校要弄篮球赛,大头明令禁止高三不准参加,”叶空停下笔说,“连看都不让去看,你说还有没有人权了?”
这种“没有人权”的事情,夏辞在一中早习惯了,学校不仅要管你学习状态、成绩起伏,就连你平时给家人朋友打电话的时间都有十分钟的严格限制。
夏辞有时候觉得,在一中上学就像被关在一座书声琅琅的监狱里,成绩好则为优秀,成绩差就是败类毒瘤,无止境的竞争和极端化的定位缠绕在每个人的双臂,一点一点地将人压垮,最后倒在地上,再以所规定的姿势,整齐划一地爬行。
不论你是否站起来反抗,大人们总是会说:学校的教育一贯如此,大家都是为了你好。
向来如此,就一定是对的么?
父母三年的不闻不问,也是为了我好么?
夏辞愣了神,对于这件事想不太明白。
“喂,你在想什么呢?”叶空在夏辞眼前挥了挥手,“我都叫你好几遍了。”
“......什么?”
“我问你会不会打篮球,”叶空说,“要不要加入我们篮球队。”
夏辞:“大头不让参赛,加个屁。”
“哎呀,现在咱们组好人,想好队名,”叶空说,“保不准明天大头铁树开花就答应了呢。”
叶空拍了拍夏辞的手,老气横秋地说:“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夏辞:“哦,是嘛,一会儿听写你别看我的。”
“......”
最后夏辞还是没有抵过叶空的碎碎念大法,给他抄了几句勉强凑个及格。
上晚自习之前,孟越特意去外面的水果摊上买了几块西瓜,趁值日老师不注意偷偷从旁边栏杆的空隙处递进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正准备往正门走进去的时候,旁边一个化着浓妆的大姐递了一张传单给他。
栏杆处,大头的脸一晃而过,孟越来不及细看传单内容,随意地揣进兜里,跟大姐道了声拜,赶紧跑去拿西瓜。
好不容易躲开了大头的巡视,孟越用校服外套裹着四块西瓜,撒开腿往实验楼的方向跑。
到的时候,夏辞和叶空已经坐在位置上了,赵研博还靠在他们的课桌上,正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叶空笑着说:“大头什么时候转性了,竟然允许高三参加篮球赛了。”
“学生会那边去说的,”赵研博道,“这段时间学校信箱收了太多抗议信了,大头扛不住民心呀。”
“来来来,吃西瓜,”孟越宝贝似从校服里拿出来,每人分了一块。
叶空:“卧槽!好甜呐,老夏你的甜不甜?”
夏辞:“还行。”
叶空:“那给你咬一口我的,巨他妈甜!”
夏辞:“......”
“给我咬一口你的,我这块怎么都没味道?”赵研博朝叶空的西瓜凑过去。
“滚蛋,谁说给你咬了,”叶空把西瓜拿远了一点,“没味道你就当喝水了,养生。”
赵研博:“???”这个人怎么这么双标?
“既然大头同意了高三参赛,咱们得尽快组队报名,”叶空说,“我们加郑斌一起四个,老夏你参不参加?”
夏辞:“我配合不好,只会投篮。”
叶空一拍大腿,点头道:“会投篮就行,配合什么的,咱俩肯定天衣无缝。”
“......”
“明天我再去找两个替补,”赵研博说,“先想想咱们队要叫个啥名。”
孟越:“龙傲天?龙日天?龙操天?”
叶空:“......求你少看点霸总爱上我。”
孟越:“咦空哥,你也看这种的。”
叶空立马否认:“我可没看过,那种都小女生看的。”
孟越有理有据:“没看你怎么知道龙傲天是霸总?”
叶空:“......”
夏辞坐在旁边,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指着叶空手中的西瓜,“要不然就叫西瓜队吧。”
叶空第一个鼓掌:“好!随意又不失内涵,大气磅礴又不失清新风雅,这个名字取的好!”
叶空这个彩虹屁一吹,把另外三个人都吹懵了。
晚自习的预备铃响,孟越和赵研博回到自己的班级,临走的时候孟越总觉得自己口袋里少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夏辞被叶空拉着去上了趟洗手间,进班之前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来电显示着:爸爸。
夏辞迅速接听,很快就喜形于色。
叶空看着也好奇,接个电话至于高兴成那样嘛,不会又是哪个红着脸告白的妹子吧?
叶空突然发现自己最近对这种事情特别上心,就怕有人来找夏辞表白,送个礼物他都觉得不乐意。
操了。
叶空晃了晃脑袋,心想,这绝不是嫉妒夏辞,他也是有很多人追的,只不过是瞧不上罢了。
既然不是嫉妒,那会是什么让他心里不舒服?
他现在还想不太明白。
叶空边想边往位置上走,视线被夏辞课桌边沿的一张皱巴巴的大红色传单吸引。
他好奇地拿出来看了看,神色开始变得十分复杂。
大红色的传单上印着好几排漂亮女士的照片,最底下还有几个微信的二维码和电话号码。
最顶端的位置,用了最粗最亮的黑体文字——
-万人相亲大会,总能找到你最中意的那个她/他
作者有话要说: 叶空:完了完了,我有一万个情敌了
一直赶还是没能赶到十二点之前更新,flag倒了……
鸽鸽对不起你们!
第20章 第二十章
叶空回头,心虚地看了一眼后门,确定夏辞还没有进来。
他迅速把宣传单揉成一团,身体朝后一转,右手一抛,“万人相亲大会,梦中的殿堂”精准掉进卫生角的白色垃圾桶里。
叶空满意地拍拍手,刚准备舒一口气,他突然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太放心。
“小胖,”他戳了戳王卓力后背。
王卓力:“咋了,空哥有事?”
“我们是不是有一本高中学生手册?”叶空双手比划着,“蓝色的,好像发了挺久了。”
王卓力翻着白眼,用笔盖敲着脑门仔细回想,“等我去找一下。”
王卓力起身,走到后面堆满书籍和试卷的柜子里一顿翻找。
这柜子是老姬从一个废品站二十块钱收来的。
原本是七八十年代家里用来放碗筷的橱柜,旧的不行,外面暗红色的漆掉了一大片,第一层的两扇小门只剩一个螺丝钉固定,还没碰就开始摇摇欲坠。
当时老姬独自一个人把它扛上五楼,全班同学都张着嘴巴惊呆了,虽然大家知道班上开支紧张,但还不至于让班主任出去捡垃圾来贴补班用这么可怜。
一下课,班上每个同学自发地捐了十块钱班费,劝老姬把这破家伙扔了。
然而老姬却把它当宝贝,用了几张包书纸把柜子里外包装了一下,红红绿绿的,竟有几分东北大花布的味道。
“空哥我找到了,”王卓力把手册递过去。
这本手册在柜子里压了一个年头,有一股霉味扑鼻,把叶空呛了个清醒。
王卓力侧坐着身子,好奇地看了一会儿:“空哥你找这个手册干啥?”
“夏辞最近有点想要不乖的苗头,我得给他打个预防针,提个醒,”叶空翻开目录,一行行找下去,最后目光停在《警告!早恋的十大危害》上。
王卓力小声问:“辞哥想干嘛?又要出去打架?”
“他要去打架倒还好了,”叶空用红笔在手册上勾勾画画,头也不抬的小声嘀咕,“要是跟谁早恋......可就难办了......”
王卓力没听见他后面说的一句话,只当是大佬又要玩些什么土味段子,他默默转过身去,坐等大佬被学神收拾。
晚自习的第二道铃响。
“我最后说一遍,在城南生活很好,我不想出国,”夏辞站在走廊的尽头,声音压的极低,头顶的声控灯没亮,四周黑压压一片,看不太清他脸上的情绪。
因为已经上课,周围静的吓人,可以清楚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串严肃的男声,“你在国外要比国内发展的更好,待在城南能有什么出息?你看爸妈那个时候就......”
“那是你们的选择,不是我的,”夏辞打断对面,他犹豫了一会儿,有些委屈又尖锐的话还是没忍心说出口,“我去上课了,你和妈注意身体。”
没等父亲回答,夏辞挂了电话往班上走。
叶空坐在位置上已经不耐烦了,凳子像抹了油,完全坐不住。
不多时,后门被缓缓推开,夏辞走进来,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喜悦。
叶空等他坐下来,把勾好的手册递给夏辞,认真地说:“老姬刚才来了,让我把这个给你看看。”
夏辞:“看什么?”
叶空指了指他用红笔画上去的巨大感叹号,“早恋的十大危害,你仔细看看。”
夏辞从上往下迅速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无非是耽误学习、耗费金钱之类的,老掉牙,这种东西他小学就知道了。
“我不看,”夏辞把书推回去,“幼稚。”
叶空:“哪里幼稚?这是高中生的行为规范!老姬特意交代我要让你看的。”
夏辞转头看他,澄澈的眸子里清清楚楚地写着“我不相信”。
“是老姬让你给我看的?”
叶空被他看的有点发毛,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强装镇定之后,厚脸皮地点点头。
夏辞把一张英语试卷对折起来,“那你让他放心,我不会早恋。”
“......”
叶空的目的已经达到,把手册默默收了起来,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莫名有种自己把自己坑了的感觉。
晚自习快要下课,黄赫那组几个人悄悄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坐班老师提醒了好几次,也阻挡不了他们想听黄老板吹逼的心。
“你们知道为什么学校南门一直不能开吗?”黄老板说起故事来,语调抑扬顿挫,神秘的不行,把大家的胃口吊的死死的。
“不知道,黄老板快说。”
下课铃声一响,更多人朝黄赫这边围过来,欲知后事的声音越来越大。
夏辞正趴着睡觉,叶空不敢吵他,于是挪了条板凳过去凑热闹。
黄赫继续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原来我们学校每年都会死一个学生?”
“听说过,我们学校贴吧里有个帖子说过。”
“没错,而且更恐怖的是,”黄赫顿了顿,故意把气氛弄得很诡异,“每个死去的学生......都是年级里的第一名。”
此话一出,听者多少有些骇然,倒吸一口凉气,都有意无意地往夏辞方向瞄了一眼。
“这是不是个诅咒啊......”
“辞哥怎么办,不会是真的吧......”
“没事没事,你看之前的年级第一不是还好好的么。”
“这种事都是编的啦。”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黄赫想解释都插不上话。
叶空蹙眉,指尖敲着黄赫的课桌催促道:“你们听他把事情说完。”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黄赫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接着说:“我们的校长很迷信,几年前找了个风水大师来学校算风水。”
“大师说咱们学校很久以前是个坟场,怨气重的很,”黄赫说,“其中南门那个位置最重,必须要用铁器封死。”
“南门就是这么来的,自打这扇门关上以后,学校的安全就顺风顺水,年年的第一名都考进清华。”
“如此一来,南门成了三中最大的禁忌,一旦再次打开......那问题就不是一点点的大喽。”
......
不说三中,隔壁二中也经常流传这样的故事,厕所红手、图书馆冤魂的故事层出不穷,但凡有点科学价值观的同学都不会相信。
其实这个故事大家听完,也就当作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了,过了这股劲就会左耳进右耳出,忘的一干二净,压根不会往心里去。
然而叶空却不一样,他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谁让他有个学习如此优秀的同桌。
叶空已经开始皱着眉头担心了。
黄老板小剧场的人一散,叶空忧心忡忡的回到位置上,他睨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夏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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