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好的皮囊，那么好的身世，那么好的能力，要从哪方面吹毛求疵都是不容易的。
司喻沉默着，瞧着杜苏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言外之意，不再多言，提起包准备离开。
杜苏的所有勇气忽然在这一瞬间集合，她猛地抬头，“你等下。”
司喻自上而下看着她，眸中毫无波澜，却像是在无声地催促。
似乎是为了在气场上追及一点，杜苏也站起来，“你有很多很好的选择，不用联姻。”
司喻的耐心告罄，“你想捡垃圾就去捡，我和你从来没有一样的兴趣。”
这话说的难听也直接，杜苏心里有种被人撕掉遮羞布的羞耻感，这么多年的暗恋被人如此用不堪的词宣之于口，她却没有勇气反驳什么。
司喻拿起桌上的手机准备走，习惯性地摁亮屏幕。
然后，那个本该发来消息却迟了许久的人，刷了屏。
司喻皱着眉点开。
其实回去看也可以，可是动作快的已经点开了聊天界面。
随之，一种许多年没有再体味过的愤怒渐渐叠加，压在她的思绪上难以排解。
懿己：[你在哪？和陆歌煜在一起吗？]
懿己：[陆歌煜说你醉了，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就和他出去？]
懿己：[怎么不接电话]
懿己：[……]
她发来很多，大致都是焦虑急切的，都是半个小时之前发来的，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她这几天费尽心思遮掩的小兔子，自己走到了狼的面前。
——
包间里，懿己坐在陆歌煜对角线的位置，一脸戒备。
“她去哪了。”
“懿小姐还真是对阿喻上心啊，她只是去洗手间，不用着急。”
陆歌煜眯着眼打量着她，还是心心念念的样子，只是脸上为别人产生的焦灼看着碍眼，其他的，依旧可口呢。
想到这些，陆歌煜笑了笑，却只让懿己毛骨悚然。
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懿己下意识以为是司喻，好在没让她失望，就是司喻打来的。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接起，“司喻，你在哪？”
这次不装乖了，她也不考虑怎么解释了，她只想知道司喻的位置和处境，其他乱七八糟的，没有任何意义。
司喻的声音一样急切，“你在哪，我去找你，你不要动你等我。”
“我在三楼F……”
手机被冲过来的陆歌煜一巴掌打飞到墙面上，瞬间摔到黑屏。
紧接着，懿己被一双手摁倒在沙发上，力量大得摁在她两肩上，难以反抗
抬头就对上陆歌煜满是怒火的眸子，他的声音依旧是好听的，却令人作呕。
“你干什么这么折磨人呢？好像我是什么坏人一样，我对你的喜欢你感觉不到？我对你的靠近怎么就那么让你避之不及？”
一连串的问题把懿己的慌乱慢慢遣散，很神奇，她心里依旧是害怕的，可是看陆歌煜这样子，她又觉得不值得害怕。
这个男人，真的太逊了，连最让人厌恶的垃圾也不如，有什么好怕的？
“我感觉得到。”懿己使劲推着陆歌煜，大声吼：“每次我想起这种喜欢，我都恶心的不行，我怎么感觉不到！”
陆歌煜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你觉得恶心？我给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懿己还待说什么，却被陆歌煜打断，他语气阴沉得好像从没这么生气过似的，满眼酝酿着一场风暴，懿己在风暴中心满脸挣扎。
“不喜欢我喜欢司喻？你喜欢女的？少他妈跟我清高！在我面前担心别人？你真是有那个胆子。”
懿己不想和他说这些东西，她从兜里摸出早上别头发用的小簪子，一使劲儿刺到陆歌煜腰上，陆歌煜痛呼一声，懿己趁机把他推到一边，起身歪歪斜斜冲门口跑去。
她已经把自己的位置告诉司喻了，出了这个门，哪怕外边站着张毅，她也会坚持到司喻出现。
只要出了这个门。
懿己跑到了门前，她一个用力拉开了门，一只脚已经快要跑出去了。
然后陆歌煜握住她纤细的脚踝，一个用力，懿己整个人顿时摔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从各处传来，懿己觉得自己要被这一摔直接震得四分五裂了。
陆歌煜已经爬了起来，他看着慢慢缓神的懿己，勉强挤出一丝冷笑，一手揉着自己的腰，向前一步狠狠把门甩上。
今晚的美妙要开始了呢。
然而愿望落空，门没有关上，被什么人对抗了一下，又弹了回来。
陆歌煜惊讶回头，迎面而来的一个耳光把他抽得身子都扭过去。
“我cao……！”
司喻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她只是看了陆歌煜一眼，迅速蹲下身把懿己扶了起来，让懿己能舒服一些靠在沙发上。
陆歌煜擦了把脸，杜苏也姗姗来迟地跑来，一时间想要开始的夜晚已然是彻底告吹，他的视线看向桌上那杯加了东西的水，心里的愤怒比这二十几年加起来更甚。
“司总不好好在司集团待着跑这来干什么？”
司总没有回答，直起身来，神色淡漠，拿起了桌上的那杯水。
陆歌煜冷笑，看着司喻拿着杯子朝自己走得越来越近，依旧不停口。
“难道是我破坏了你们两情相悦？瞧那一个比一个紧张的和什么似的……”
司总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什么，她抬起左手捏住陆歌煜的下颌，右手同时把那杯水一股脑灌进陆歌煜嘴里。
陆歌煜睁大了眼睛，直接被呛出了泪花。
他实在没想到为什么司喻敢对他动手，敢这么对他？！
陆歌煜使劲儿挣脱了司喻的钳制，低下头猛咳，甚至不顾形象地抠喉咙想把那杯水喝下去的部分吐出来。
司喻不会让他如愿，她干脆利落地对着陆歌煜的下身就是一脚，陆歌煜毫无防备，痛苦地躺在地上蜷缩着，两只手握着，又不敢用力握，难以言喻的耻辱和痛苦让他的感官放大，所有的痛感也变得更浓烈。
司喻终于开了口，却是对着杜苏，语气冰冷又带着一丝蛊惑，把杜苏压制着的情感统统解封。
“你不是想得到他吗？机会就在这儿，你自己选，关上这个门，时间，和陆歌煜，都是你的。”
她没有多说，搂着懿己的腰把人扶起来，离开屋子之后还贴心关好了门。
杜苏看着神色痛苦的陆歌煜无比纠结，陆歌煜的药倒是发挥得快，他的脸不知是热的还是疼的，红的离谱，手也不再虚虚握在别处，反而暴躁地拉开了衬衣的扣子。
就连肤色也是红的，腹肌分明，引诱着杜苏。
杜苏太想得到陆歌煜了，这是她初中起就爱慕着的人，她不自觉地超前走，陆歌煜仿佛受了天大的惊吓，骂骂咧咧。
“你滚，你别过来，你滚，给张毅打电话！”
杜苏盯着他裸露的地方眼神发直，她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司喻的话。
“时间，和陆歌煜，都是你的。”
“都是你的。”
“都是……都是我的。”杜苏喃喃，“阿煜，阿煜你痛吗？一定痛的吧，让我帮你揉揉……”
陆歌煜简直要吓死了，“你别他妈过来，你给张毅打……”
所有的抵抗在杜苏接触到之后戛然而止，他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
反抗的意识停止了，别的东西，开始的愈演愈烈……
楼下，已经坐在驾驶位上的司喻拨通电话，冷淡的声音让坐在一边的懿己讷讷不得语。
“您好，我要爆料……”
懿己睁大了双眼，对司喻的了解被无底线刷新。
她的那声哽在心口的“姐姐”，没敢叫。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是要你们夸我的意思，就是那什么。
今天可是三千多字呢。
啊，没了就。
第50章
懿己从未如此乖巧过，现在她坐在司喻开得好像要飞起来的车上，两边是快到模糊的景物，心里七上八下的，手指快要把衣角磨烂了，也不敢出声儿。
司喻的表情十分……可以用凝重来说，懿己上次见到这种表情还是在上一世，现在又看到，心里翻涌着此起彼伏的恐惧。
在这样快的车速之下，那点距离根本就不算什么，司喻用了比杜苏更短的时间就停在了家门口。
懿己还没想好怎么和司喻解释，就听到司喻冷冰冰的声音：“下车。”
懿己一愣，看向司喻，她还是紧绷着侧脸，无非就是在气她飘来飘去的眼神看了一路，也没开口说一句解释的话吧。
这个样子的司喻有点吓人，她想起很久之前，自己还没有过来的时候，司喻送懿己回家，会在驾驶位静静等待懿己回过神，才温温柔柔地问要不要下车，而不是现在这样冷漠的。
懿己好委屈。
可是司喻已经下车了，绕过车头来到她这边，却不是来帮她开车门。
她的声音里仿佛没有夹杂任何情绪，冷淡的让懿己不明白是冬天晚上的风在作祟，还是别的什么。
司喻说，“下次不用这么在意我的事。”
司喻说：“我不会每次都正好在附近，自己长点记性。”
懿己心凉了半截，她赶紧打开车门，拽住司喻的衣角，“姐姐，你听我解释。”
司喻觉得有趣，她明知道懿己不会解释什么有营养的内容，可还是不由自主地转过身看着懿己，直视她道。
“就今晚，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真狡猾，加了期限，就今晚，明晚呢，以后呢，今晚不说的话，以后再不打算相信我吗？
懿己心里天人交战，她不敢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地全都对司喻和盘托出，她喜欢司喻没错，司喻目前为止对她很好也没错，可是没有任何人能够保证司喻会和她永远站在一起。
万一涉及司喻的利益，万一她心里关于“懿己”的位置并没有太多重量怎么办，她好不容易重生一次，难道要稍不留神就马上重蹈覆辙吗？
懿己抿着唇，脸上的犹豫让司喻觉得疲倦，她轻轻推了懿己一下，试图把衣角从那人的手中拯救出来，可懿己下了决心，她不松手。
“姐姐……”懿己声调扁下去，可怜巴巴，“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司喻轻笑一声，一只手抬起懿己的下巴，该是有点旖旎暧昧的感觉的，可是懿己从司喻好看的眼睛里看到了失望。
她开口了，一张一合把懿己难以言喻的心思说了个窟窿。
“你是想要点时间，还是想再要一点我给予的信任，你不相信我，我们不用再说那么多的，这样的交流，再多一个字都是在破坏感情。”
懿己张张口，还是不想松手，司喻皱了皱眉，干脆脱掉外套，衣角握在懿己手里，其余的部分掉在地上，懿己恍然把它们拿在手里，司喻已经开了门。
“晚安。”她说。
然后关了门。
懿己的确无话可说，她确实不相信任何人，她甚至不相信自己，她怕自己会因为任何一点外在因素就放弃。
冬天的晚上干巴巴的冷，懿己缩了缩身子，看了一眼怀里的衣服，颓丧地回了家。
司喻的外套，这是第三件，可是这件，承载的全都是不太好的东西，夹杂着外边的冷气，让她心里都刮起冬天的寒风。
……
【娱乐新报道：陆氏总裁和女秘书……】
【爆：最具影响力企业家之一与她缠绵夜深……】
……
【爆：陆歌煜婚礼！】
整整一个月，陆歌煜在热搜上始终挂得尴尬。
也就在这一个月，陆董为了挽回集团声誉，快刀斩乱麻，人们还没有吃透陆歌煜深夜私会女秘书的瓜，就又接收到了陆歌煜的婚讯。
此时的陆歌煜早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骄傲恣意，他脸上挂着好久没有刮的胡茬，本来就冷峻的表情更僵硬了，陆董本来只是限制他去集团，现在已经把他限制在家，陆思延顶替了他的位置，成为代理总裁，处理集团事务。
说白了，他现在就是个乖乖待嫁的小媳妇一样。
虽然那天记者们冲进来的时候他是处于上风的，可是他在那之前真的挣扎了好久，他厌恶杜苏，更厌恶杜苏的身体，他根本不愿和杜苏发生任何，可是杜苏恬不知耻！
陆歌煜始终这么以为，杜苏爱抚他，怂恿他，还勾引他！
都怪她！那个做梦都想爬上他床的女人，满是心机地算计他，害他走到这个境地！
还有那个老头子，就这么把他牺牲掉，做成一个弃子！让他眼睁睁看着陆思延那个废物上位！他不甘心！
然而纵使陆歌煜有再多的不甘心，一月初，距离新年还有十几天的日子，他还是穿了熨烫得体的西装，抓了精致的头发，胳膊搭着杜苏的手腕，笑容僵硬地走上婚礼的红毯。
看着那个趁人之危的女人满含的期待，他认命地闭上眼睛。
“呵……我愿意。”
他乖乖配合，才会继续拥有楼盘的开发使用权，这是他最后一丝尊严。
如果不，这最后的一点尊严就要交到陆思延手里。
人们为他们高兴地鼓起掌，祝福声中，他看到懿己，穿着白色的裙子，正忧心忡忡地看着另外一个人，那眼神他忽然就看懂了，
有犹豫，惊艳，和无比热烈的爱慕。
就如同他现在避之不及令他作呕的，杜苏的视线。
宣誓完毕，一对新人轮换着桌子敬酒。
陆董的脸上红光熠熠，好像他真的因为儿子和“真爱”结婚而欣慰开心。
陆歌煜面无表情，“爸。”
陆董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娇羞又满足的杜苏，笑道：“苏苏是个好女人，你们要互相扶持。”
“知道了爸。”杜苏拉了拉陆歌煜的胳膊，陆歌煜皱了下眉，又被陆董的眼神警告道，皮笑肉不笑地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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