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拙突然道:“阳痿吗?”
沈成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震惊望着林有拙,手指狠狠扎进了掌心,却感觉不到半点疼痛:“你、你怎么会知道?是……”他眼球渐渐泛起血丝,“难道是林与夏……”
“不是。”林有拙坦然承认,“你和林与夏彼此取暖的雨夜,我在你病房门口。”
沈成峰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所以你没必要还在我面前装深情。”林有拙平静戳穿他,“除了浪费我时间,没有任何用处。”
沈成峰不说话了。
被林有拙知道他阳痿的难堪,和他谎言被揭穿的羞愧席卷着他,他痛苦至极,然后林有拙接下来一句,直接让他心跳都停止了两秒。
“我更不想我未婚夫误会。”
这个打击无异于在沈成峰阳痿上又添上一刀,再撒上一把胡椒面,花椒面和辣椒面。
沈成峰哽咽出声:“他对你好吗?”
“很好。”
“你……”沈成峰盯着林有拙,唯恐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很喜欢他吗?”
而不远处的花丛,林与夏拼命竖起耳朵。不枉他不甘心又来找了一上午,还真让他找到了。
林有拙回得毫不犹豫:“是。”
作为一个合作对象,陆起毫无疑问会让所有人都喜欢,目标明确,行事利落。
沈成峰顿时像只泄了气的气球,肉眼可见的更憔悴了,他强撑起摇晃的身体,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祝你和他幸福。”
他转身走了几步,没回头说:“林有拙,我这一生只爱过你,这句话,我没骗你。”
说完他不想听林有拙的回答,怕又是一把尖锐的刺,迈腿走得越来越快,最后变成跑,落荒而逃。
然后林有拙根本没想过回答,他视线不着痕迹扫过花丛后已然僵硬的身影,迈腿回家了。
泪滴落到手背,林与夏才发现他哭了,模糊的视线里,是林有拙走远的背影。
这次林与夏没有再跟上去,他缓缓抬手,缓慢地擦掉了眼泪。
他曾经以为,沈成峰至少爱过他的□□,现在看来,他算什么?
一个……代替林有拙解决生理需求的物品?
脑海不断闪过这些天的所有,夏惠妍的巴掌,陆起接过书包的那只手,以及那个踩烂的面包。
破碎斑驳的画面,宛如他此刻一点一点裂开的自尊。
他惊骇地认识到,林有拙不是那个面包,他才是,那个被踩得稀烂,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便宜面包。
沉默许久,林与夏握紧拳头,抬到嘴边,用牙齿一口一口咬着,没有留力,很快,齿间弥漫开浓浓的血腥味。
温热的,像融化的铁锈,是一股奇怪又热烈的味道,林与夏瞳孔倒映着远处缩小的背影。
心底猛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既然所有人都讨厌他,那他就去死好了。
顺便,带上他们心爱的林有拙。
……
林有拙刚到楼下,忽然一辆红旗轿车缓缓开了过来。
林有拙认出来了,是陆起的车,他停住。
过几秒轿车停在离林有拙半米的地方,开门出来的不是陆起,而是小邓。
小邓提着一个礼盒,他在车上就看到了林有拙,他笑着快步跑过来:“小林先生,你是准备出去还是刚回来?”
林有拙微笑道:“刚回来。”
小邓咧嘴笑得很开心,递过纸袋说:“那我来得真是时候,这是陆总让我送你的东西。”
林有拙接过还没打开,已经闻到一股淡淡的柑橘香,他瞳孔一亮,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他道谢道:“辛苦你跑一趟。”
“应该的。”小邓顺嘴说,“我的工作就是充当陆总的腿……”
他意识到说错话,眼里浮现几分后悔和尴尬,很是不安地观察林有拙的表情。
虽然他是实话实说,没有嘲讽陆起的意思,但万一小林先生这样想呢?
结果林有拙似乎没听到,自然转移了话题:“陆先生今天还在上班?”
小邓松了口气,随后含糊带过:“唔,陆总有点事要处理。”
……
“拿着你的脏东西滚!”
砰!
数不清的礼品盒滚落在地,一个牛皮纸袋里更是甩出满地的粉色钞票。
一个中年男人指着陆起骂:“我饿死都不要你一分钱,你滚!再也不准来!”
周围的邻居都出来围观,对着陆起指指点点。
陆起却从头到尾都没流露出哪怕一丝表情,没有生气,没有烦躁,他就像一个冰冷的机器人,毫无情绪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我下月再来,您保重。”
转动轮椅转身。
“不准你再来!”中年男人跳脚咆哮,“你个怪物,魔鬼!你一定会杀了我!你会杀了我!”
声音越来越远。
陆起刚到车边,他电话响了。
“什么事。”
“陆总。”电话里,对方报告道,“林与夏到警局要求见李晓欣。”
陆起总算有了一丝情绪,他说:“继续跟着。”
*
接待林与夏的是那个老警察,他把林与夏带到接见室就出去了。
林与夏是第一次到接见室,不算大的一间屋子,前后两道门,中间摆着一张长桌子,散落着几张凳子,以及两边天花板各安装有摄像头。
此时就林与夏独自坐在凳子上,很快,对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多会儿,一个满脸惊喜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与那次在医院见面不一样,这次女人除去脸色有些白,意外有些清秀。
第一次认真打量李晓欣,林与夏这才发现,哦,他确实是李晓欣的儿子,两张脸是如此相似。
李晓欣看到真是林与夏,眼泪唰就流了下来,她喊了声:“夏夏!”
跑过来就要摸林与夏的脸。
啪!
林与夏重重拍开了,他皱眉道:“别碰我!”
李晓欣很是错愕,盯着迅速泛红的手心,微微发起抖来,不过她很快压制住了,她交握着手,在林与夏对面坐下,迫不及待问:“夏夏你最近还好吗?妈每天都很想你。”
没想到林与夏嗤笑一声:“你是谁的妈?”
李晓欣落寞地扣着指尖,苦笑一声:“你不认我也没关系。”想到什么,她眼睛再次亮起来,瞄了摄像头一眼,压低声音说,“夏夏,妈给你存有20万,密码是你的生日,就在家门口那只破花盆里头,你快去拿走,别让人发现了。”
林与夏没理她,只定定看着她,问:“你真的爱我吗?”
李晓欣以为有了希望,赶紧点头:“当然,你是我最爱的宝贝!”
林与夏冷冷道:“既然爱我,为什么不在把他抱走的时候解决掉。”
李晓欣愣住:“什么?”
这时林与夏探过上半身,凑到李晓欣耳边,很轻很轻说:“我说,你根本不爱我,否则应该在抱走林有拙那天,掐住他的脖子,用力掐死他!”
哐当。
李晓欣吓得当场踢倒凳子,一屁股直接坐到地上,她仰头,不敢置信地看向林与夏。
这时警察听到动静跑进来,见李晓欣摔倒在地,便过来要扶她。
而林与夏全程没管李晓欣,他冷漠俯视着她,最后吐出一句话:“你不是我妈,我妈只有一个,那就是夏惠妍。”
林与夏走了,没有回过一次头。
李晓欣眼泪冲出眼睛,她拒绝了警察的帮扶,趴在地上,懊恼地一边锤地一边哭,哭得嗓子都哑了,哭不出声来了,她都还在哭。
……
林与夏轻松找到了那张银行卡,他以前经常跟着林有拙回过家,和回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
破破烂烂的城中村,总是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味道。林与夏拿到银行卡后并没有马上走,他坐在微微发黑的楼梯上,翻着保存下来的课表。
下周一。
他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也就是后天,林有拙晚上会有两节课。
谁说没人爱他,看,天马上把机会送到他面前了。说明天是向着他,而不是林有拙。
林与夏收起手机,心情愉悦地拍拍衣服起身,揣着银行卡去买车了。
他给他和林有拙挑了一个最轰轰烈烈的死法,砰一声,火花四溅,就像烟花一样。
夏惠妍和沈成峰都最喜欢看烟花了。
*
周一天气特别好,天黑得也晚,快八点天才黑透。教室里特别安静,大家都在答卷子,只有沙沙的笔声。
快到十点时,陆续有学生交卷了,林有拙放下笔,他已经检查了三遍。
不过他还是没有交卷,直到第二节 下课铃响,所有学生都交完卷了,他才起身交卷。
教授看到他的卷面,笑着夸了句:“就凭你的卷面,我都给你多打两分。”
林有拙礼貌道:“谢谢老师。”
他回到座位收拾书包,等教授离开,他关上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路过便利店,他进去买了一包橘子糖。
橘子糖的味道特别像陆起送他那盒香薰,甜而不腻,带着点雨后的清新。
到校门口,林有拙已经吃掉了整包橘子糖。
晚上十点多,白天热闹的京大门口只有落在人行道上的路灯,偶尔一辆车驶过。
阴影处,弓腰驼背的身影跟上林有拙。
付易紧张得指尖都在发抖,他紧紧握住刀柄,毒舌一样阴冷的视线死死黏在林有拙背后。
他跟着林有拙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机会!就是今晚,他要在林有拙进小区之前得手。
付易余光观察着四周,只有一家便利店还开着门,绝没有人会突然出来碍事了,于是他脚下加快,离林有拙只有几步之遥时,他猛地抽出刀,喊了一声:“林有拙,去死吧!”
冲着林有拙侧面腹部刺了下去。
寒光划过暗夜,电光火石间,林有拙回头了,刀同时刺进了林有拙的腹部,非常硬。
想象中的痛呼没有听见,以为的献血如注没有看见,林有拙神色平静看着他。
付易傻了。
正在这时,伴随着车轮划过地面的刺耳摩擦声,一束车灯向着他而来。
“林有拙,去死吧!”
付易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和他喊着同样的话。
他还没做出反应,就感到手下一空,林有拙退后几步,朝后倒去。
那一瞬间,林有拙以为他得磕到地上,他首先护住了后脑勺。然后他看到灯光从他眼前划过,紧接着他视线朝上一仰,看见满天繁星的同时,跌进了一个好闻的怀抱里。
淡淡的,像是四月份,柑橘树刚开花的时候,雪白的花朵冒出尖,沁入心脾的清香。
林有拙侧过脸,鼻尖便擦过男人的微凉的嘴唇,不偏不倚撞进了那双黑中带着蓝的深瞳里。
正讶异,耳畔传开轰隆一声巨响,以及接连两声凄厉的惨叫。
林有拙默默转过头,看向起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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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037
【037】
浓烟滚滚, 一辆红色小轿车撞进护栏,挡风玻璃都裂开了。
离小轿车不远的位置,付易犹如一条死鱼, 一动不动趴着,隐约可见他的一只手生生碾断开, 挂在车轮上,滴答掉着血。
动静太大,京大的门卫室跑出好几个保安,见是车祸,马上打了电话。
“没事吧?”身下响起男人冷静的声音。
林有拙收回视线。
他此时和陆起倒在人行道上,整个人窝在陆起怀里, 陆起身形比林有拙高大, 完全将他环在怀中,因此林有拙除了有一瞬间的诧异, 连根头发丝都没受损。
他摇头:“没有。”
陆起松开环在林有拙腰部的手, 林有拙手掌撑着地面,上身腾空不再压着陆起,翻身站了起来。
陆起的轮椅因为冲力,已经弹飞了老远,林有拙找轮椅回来, 陆起上半身已经支了起来,林有拙停稳轮椅,蹲下说:“我扶您。”
陆起自然将手搭在林有拙肩上, 林有拙手穿过陆起的腋下,将他半搂着。
面对面贴着, 那股柑橘香不断钻进林有拙鼻腔, 他使劲提了几次。
片刻, 他轻轻喘了口气:“抱歉,我休息几秒。”
平时陆起坐着轮椅看不出来,真想抱起他,林有拙使不上劲。
陆起下巴垫在林有拙肩头,嘴角微扬,他告诉林有拙:“轮椅推过来,我自己能上。”
林有拙便收回一只手,另一只手仍牢牢圈在陆起后背,他伸手抓过轮椅,又吸了口气:“您、试试。”
陆起单手压住轮椅扶手,借力撑起上身,林有拙也配合着他移动,青年的发丝擦过陆起的脸,很柔软,有着淡淡的橘子味。
很快陆起坐回轮椅,林有拙这才收回手,而远处,两道鸣笛声由远及近。
几缕红光打过来,闪烁着,时有时无。
林有拙终于有空问:“您怎么会来?”
“等你。”陆起道。
林有拙眸色微闪。
陆起知道他今晚有课不难,但既然有事找他,打个电话相当简单,为什么特地在这儿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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