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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好多人，过得都比阿银我好多了，只有阿银在这里腐烂发臭，无所事事，太可恶了！”
坂田银时说着说着抱怨起来，“阿银我也想像矮杉一样富得流油，再不行像假发一样也可以啊！”
“可是不可以，”他又撇了撇嘴，小声说道。
坂田银时一脸轻松，“大家都过得很好哦，只有老师你默不作声的悄悄跑走，害得阿银我以为老师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被杀了，真是的，要赔偿学生的精神损失费啊你这不遵守承诺的坏蛋老师！！”
“哎？”吉田松阳一脸歉意，“抱歉啊银时，可是我现在没有钱，能用什么抵押给你吗？”
坂田银时干咳一声，“那、那就，咳，你老老实实留下，不要再随便跑掉，这就是抵押了。”
“这样吗？那可以哦，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但是在我还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都会留下来的，只要银时不嫌弃我白吃白住就好。”
“啰嗦！区区一个松阳，难道阿银我还养不起吗？！”
坂田银时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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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了妻子的三郎在战场上被天人的武器击中，临死前还在和同窗说着：“银、银时，丽子她还好吗？我明明答应过的，明明答应她会和她一起生两个孩子的…”
绝望跪坐在三郎面前的坂田银时哽咽着回答，“丽子她很好，她在后方为你做饭呢，她还在等你，医生马上就来，再坚持一下吧？就一下，多坚持坚持，丽子还在等你哦？”
坂田银时的脸颊和衣服上沾满了血迹，其中就有那个名叫丽子、三郎妻子的血。
队伍的后勤部队被袭击了。
继承了家业的梅子，在当医生的梅子，明明前一天还在凶巴巴的为坂田银时治疗在战场上被砍伤的手臂，第二天，坂田银时就看见了一身白衣被染红的、少女的尸体。
家里开饭团店的八田梦想战争结束后，把家里的饭团店改成酒铺，还没来得及梦想实现，同属于人类挥舞的刀剑斩下，他的头颅便咕噜噜的滚落到无数尸体里面。
那个老是和坂田银时抢红豆的彻也上战场前，家里的妹妹出生了，对父母保证肯定会活着回来、还会给妹妹带生日礼物的彻也怀里装着粉嫩方布包裹着的小发夹，死在了战场上。
坂田银时找到彻也时，从彻也怀里拿出那个被粉嫩方布包裹的发夹，一直保存到战争结束，他们失败后，他带着一身伤痕踉踉跄跄走到曾经生活过的村落，彻也父母的住地，那里灰尘漫天，蜘蛛结网，血迹洒在房屋各处，整个村落空落落的，只有两三个年老的婆婆偶尔会过来这边捡捡野菜。
“这里、这个村子的人们都去哪了？”
带着一身伤，好几天没吃饭的坂田银时如同恶鬼一般询问道，老婆婆们颤颤巍巍地眯着眼睛，她们的眼睛不行了，看不清男人身上的血迹，也不看见他扭曲的表情。
“都死了、都死了。”
“炮火砸下来，所有人都被杀掉了，听说是因为战场上的武士惹怒了天人们。”
婆婆们说道，眯着眼睛找了好久，终于几个人凑出来几个硬邦邦的小面饼递到坂田银时面前，“孩子，吃吧，吃吧，我们也没有什么东西，快吃吧。”
坂田银时呆愣地接过那几个小小的面饼，老婆婆们互相搀扶着离开，跛着脚，眯着眼，就这么一步一步离开了这个空落落的村落。
坂田银时抖着手，一点一点把这几个小小的面饼吞进去，硬邦邦几乎要划伤脆弱的喉道，坂田银时努力吞咽着，即使再硬、再痛，他也终于吞了下去。
吞下去后，男人茫然地跪坐在空无一人的村落里，怀里还放着那用粉嫩方布包裹着的发夹。
不知道过了多久，野兽般的嚎哭猛然在死寂的村落中响起。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万事屋的成员除了坂田银时和志村新八外,还有一名叫神乐的天人少女，据万事屋老板坂田银时所说，这位天人少女和她老爸一起去交流感情了,现在不在这里。
吉田松阳坐在窗边，看着街道人来人往。
“银时,”吉田松阳看着不远处经过穿着制服的一队人问道，“那是什么组织？”
坂田银时顺着眼神看过去,“哪个？哦哦，那个，那个是真选组，一群税.金小偷。”
吉田松阳对于弟子的称呼感到疑惑,歪了歪头,没有再问，而是继续打量这个对他而言有些陌生的世界。
“距离我离开你们过了多久呢？”
坂田银时顿了顿，“有好几年了，每天过得浑浑噩噩，阿银也记不清楚了。”
“银时一直用‘阿银’自称，”吉田松阳感叹,“有点怀念你还小的时候，那个时候你总是说着‘银酱’、‘银酱’呢。”
坂田银时“啊啊”地叫起来：“真是的,男人活到一把年纪了就不要提这种黑历史啊！阿银我虽然是个大叔但是自尊心可是一座山呢！这座山怎么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阿银可是男子汉！！”
“再说了，”坂田银时说道，“用那个自称的时间明明只用了这么一点点,”坂田银时比了个小指甲盖的大小，“在我○毛长长5mm后就没再用了好吗。”
熟悉的痛感从头顶传来,一个萝卜坑再次出现在万事屋,吉田松阳微笑问道,“呀，银时，刚才老师没有听清楚是什么长长5mm哦，能和老师再讲讲吗？”
“是头发！头发！头发长长5mm！！！”
坂田银时一头冷汗地喊道。
吉田松阳满意地点点头，收回手，温温柔柔地站在窗边，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银时。”
坂田银时右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站没站相地立在吉田松阳旁边，眼睛注视着吉田松阳，好像生怕一眨眼的某个瞬间，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一样，他随口答应道，“怎么了？”
“晋助和小太郎在哪呢？我也想见见他们了，还有大家，三郎、梅子、八田、彻也…”吉田松阳细数自己学生的名字，“难得可以见到长大后的你们，干脆全都见一遍吧？”
穿着素衣和服的男人长发披在脑后，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轻声细语，他站在阳光下，长长的眼睫和长发染上阳光金色的光点。
坂田银时却只觉得很冷，他明明也站在阳光底下，浑身却像泡在冰水里似的，他本能地回复道，“他们很忙。”
坂田银时顿了顿，“高杉那家伙就不用说了，一个大少爷，每天都在宇宙里飘来飘去，鬼晓得他具体的位置在哪。假发也是，窜来窜去的，还有其他人，有的在乡下，有的在距离这里很远的城市，还有的去了宇宙断了联系。”
他耸了耸肩，“想要联系他们可能要费好久呢，而且就算联系到了，要把他们聚集起来也不好办。”
“这样啊…”
吉田松阳点点头，“我知道了，对了，可以告诉我我是什么时候离开你们的吗？趁现在的‘我’还没发生，让我及时避免一下吧？”
坂田银时眨了眨眼，他别过头支支吾吾了一会，“具体什么时候早就不记得了。”
“哎？真的吗？我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因为坂田银时侧过头，所以吉田松阳看不清坂田银时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平静的声音。
“过了那么久，谁会记得啊。”
——冲天的大火、嘶哑的喉咙、泣血的悲鸣。
“反正是在十几岁的时候啦，具体的阿银实在记不清楚了，谁让你那么早就不见了，阿银还以为你是实在不想养这么多孩子所以跑掉的呢。”
——房子被大火灼烧的噼啪声、被绑住的左手弯起的尾指、说着一言为定的，老师的背影。
“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你要是回去了就看着办吧。”
“哎——”
吉田松阳拖长声音，“真是的，银时，你对老师有点敷衍哦，不过我在来这里的时候，就是你们十几岁的时候呢，不会在我回去之后就要发生了吧？”
坂田银时僵硬了一会，他突然感觉到了巨大的恐慌，他有些后悔之前编造的谎言，“反正、如果你回去了那边，就直接跑掉好了，离那里越远越好，跑得远远的，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你，这样最好。”
“嗯？”吉田松阳转过身看向坂田银时，“为什么要跑呢？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我立刻逃走呢？”
坂田银时沉默了一会，在吉田松阳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仿佛经历了什么争斗一般，坂田银时说道，“发生了，老师会死的事。”
坂田银时动了动，面对吉田松阳站立着，“我亲手杀了老师，我用我手中的刀，用那把刀砍下了老师的头颅。”
“我亲手杀了你。”
坂田银时露出笑容，而在那笑容下，是野兽在嘶哑悲鸣，是眼底浓烈的悲哀，是无言的绝望，“在那个时候，我用刀砍下了老师的头颅。”
——他呆呆的背对着老师的头颅，耳边是同窗的嘶吼，鼻尖是浓烈的血腥味，他的手轻轻颤抖，不敢转头看。
“‘保护好同伴们、保护好大家’，你是这么和我约定的，我努力遵守约定，那个时候的拜托，还有那个时候你说谢谢…”
吉田松阳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有一瞬间微弱的灼烧感，仿佛感受到一阵热浪，再眨眼时，那种感觉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一言，为定哦…？”
无意识的，吉田松阳喃喃出声，“这是，什么时候约定的？”
一瞬间，他感觉大脑一片混乱，无数画面在脑中横冲直撞，然后碎裂成一片又一片的光点。
“那是什么？”
吉田松阳问道，坂田银时一愣，“什么？”
吉田松阳看向坂田银时，神情迷茫，“我看见了一片火焰…”
熊熊燃烧的大火，乌鸦的黑羽，弟子绝望的喊叫，和走在身侧的大弟子沉沉的目光。
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为什么现在才有印象？我不是先前还在给学生们上课吗？为什么我看见了私塾燃烧的大火？
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吉田松阳灰绿色的眼睛一点一点染上红色，然后在注视到坂田银时的时候，那抹红色一下子褪去了，重新变回了学生们熟悉的灰绿色。
我应该已经死去了。
在那个时候，在弟子的注视下，向银时说了“谢谢”之后，被砍断了脖颈。
吉田松阳的人格应该已经死去了才对。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银时,”吉田松阳叫着弟子的名字，“我的记忆好像出现了一些混乱。”
“明明我记得我之前还在给你们上课，但在刚才,我却看见了燃烧的大火和乌鸦的黑羽。”
吉田松阳注视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弟子，他的神情有些恍惚,“很辛苦吧？为了遵守和我的约定，保护大家,一定很辛苦吧？”
“我记得大家，在我还在牢笼里的时候，有个孩子曾经偷偷为我探听消息。”
“三郎、梅子、八田、彻也…”
“大家，那些孩子们都已经死去了。我们曾经生活的那个私塾,那个村落,也被屠杀干净了。”
“我明明已经死去，”吉田松阳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他的五指握紧又张开，那双手上没有任何伤痕，怪物的恢复力让他整个人都不会有任何伤痕留下，“我记得,我对你说了谢谢。”
坂田银时站在原地，明明是阳光落在身上的位置,他却在一瞬间冷得几乎牙齿颤抖，又一瞬间感到狂喜、让他想要像个疯子，像个野兽一样狂叫的喜悦。
“老师。”
坂田银时叫道,“所以现在，松阳老师你是复活了吗？不是像漫画里那样咻的一下穿越,也不是阿银做梦出现的幻觉,你是真的在时间长流中,复活了？”
吉田松阳摇摇头，“我不清楚。”
吉田松阳有些犹豫，是否要告诉自己的弟子关于他的真实。
要说吗？
要把自己是个怪物、是个恶鬼这种事，告诉他吗？
在鲜血里拼杀五百年、无论如何都杀不死的怪物，真的要在弟子面前揭开他的面具，露出他丑陋的真容吗？
吉田松阳没有感受到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的存在，虚去哪了？自己为什么会独立存在？
我自由了吗？
吉田松阳的手无意识虚虚握着，做出握刀的姿势，灰绿色的眼睛低垂，恍惚中他在光洁的地面反射上，看见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银时，”吉田松阳说道，“按照正常而言，吉田松阳应该已经死去了才对，用这副面貌活动于世间的，明明是虚。”
坂田银时：“什么？”
“不，没什么。”
吉田松阳深呼吸一口气，对坂田银时笑了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银时，明明答应过会陪伴你们长大，结果在你们还是少年的时候就离开了你们，真的是太抱歉了。”
“不知道我能存在多久，所以趁我还在，我们这段时间好好相处，就当作是一次一期一会吧。”
“这是、什么意思？”
吉田松阳弯了弯眉，如同多年前的某个午后轻轻叫醒打瞌睡的学生时的笑容，“银时，我不知道我能存在这个世间多久，也许很快我就会消失不见，又或者我能长长久久陪伴在你们身边。”
“在我准备好后，确定了一些事情后，我会把全部事情都告诉你的，在那之前，先原谅原谅我吧？”
“因为我没有遵守好和银时的约定。”
“对于这一点，我很愧疚。”
坂田银时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眨眨眼用一种很随意的语气说道，“愧疚什么的，应该是阿银来说才对，都过去这么久了，就不要说这些了。不管老师你还能存在多久，至少现在还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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