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信言点了点头,他有些累了,准备去洗澡,应和了一声:“你喝醉了,厨房里有醒酒汤,去喝点吧。”
陆止摇了摇脑袋,总算是清醒了一些,他赶紧起身:“宝贝,等等我!”
司信言正要关浴室门,闻言动作一顿,奇怪的看他:“等你?”
陆止勾唇笑道:“一起洗。”
司信言啪的一声就关上了浴室门,但是他没有动手锁门。
新婚第一晚,两人根本没心思关心其他的事情,所以他们也不知道,两人结婚的消息此刻已经被刷上了热搜。
这件事情要从司信言发出结婚照开始。
司信言因为要公开,所以其实早早就设定了一条定时的微博,会在他们婚礼进行的时候放出两人的结婚照,那是他们前段时间去冰岛拍的,主题是极光,极光下的两人望着自己的爱人,那眼中的柔光就算是通过照片去看,也是缱绻情深的榜样。
但是华国到底还没有同性婚姻的制度,虽然司信言和陆止身边的人对于这一点好像从来没有什么感觉,他们这段感情一开始就没人关心他们性别是不是不对。这次终于在结婚的时候爆发出来了。
司信言喜欢的是同性是他的许多粉丝知道的,但是更多的人并不是他的粉丝,从前司信言不红还好,有什么事情闹起来也比较少牵扯到性向,但是和男性结婚这件事情明显戳到了一部分人的痛点,那条微博下骂什么话的都有,一开始把粉丝的祝福都挤到角落去。
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就是陆止的身份。
陆止是冬城设计的老板,他的微博认证也是这个,司信言发照片的时候也@了陆止,这让关注陆氏的人颇有意见,有人觉得陆止和男性结婚这件事情会导致陆氏的股价下跌,让市场出现动荡,毕竟这对很大部分的人来说这是丑闻。
也不知道哪里就跑来了一批的正义使者,阴阳怪气什么都说,司信言和陆止的粉丝那也是身经百战了,大家都颇为淡定,对这些蛆虫基本都是不搭理的。有些辣鸡你越是搭理他越是来劲,只是来找存在感的而已,在这样的好日子,粉丝们一点都不像搭理他们,连怼和打量也不做了,等司信言发现了之后自己处理,毕竟粉丝们发现司信言打脸起来一直都是稳准狠。
上波黑他的那些人,基本都已经接到了法院的传票,最后选择和解赔钱了,那可折了一大笔钱进去,司信言旅行的资金就是从这些钱里拿的,还绰绰有余。
于是司信言的微博下就形成了完全两种不同的风向,一种是粉丝们冒着粉红泡泡嗷嗷叫的祝福新婚快乐,另一波则是疯狂的喷,说恶心说辣鸡说浪费粮食的总之什么都喷。
本来这件事情可能还需要司信言发现之后才能去处理,但是陆氏还有冬城设计的官方号显然早有准备,婚礼进行的时候他们也做着舆情监控,发现司信言这边的问题之后,两个官方号纷纷转发送上祝福。
这就打了一部分说司信言抱大腿,在之前的大逃杀节目里勾引陆止,以最快的速度傍上富二代后就不再录制节目的那些人的脸。
因为冬城设计的官微转发的时候说的是“为了庆祝我们大股东@春饼 和大老板@陆止喜结连理,官博君准备了大把的红包,转发本条微博今晚抽999名网友每人发99,祝他们长长久久!”。而陆氏的官博则要简单点“两位少爷婚礼,转发祝福抽99人送1314红包!”。
这些话里的信息量很大,网友们没回过神来,那些参加婚礼回来的人也开始发视频了,说什么的都有。
像是星河,放的是牵手的两人的视频,配文是“郎才男貌,天生一对,怎么就有人那么酸呢?”
再有暖暖,则是diss了一堆的人“人家在国外买了岛结婚没占你们的地更没在你们面前现,我估计你们这辈子也看不到这样的婚礼上不了人家的小岛,所以就不和你们互怼了。”
这天夜里司信言一直都没有露面,大家其实也都很理解他。
而随着这件事情的发酵,转发他们结婚照的人越来越多,而不知不觉中,祝福的比例多了起来,那些骂骂咧咧的自然而然被沉了下去或者删掉了,陆止早上打开微博的时候,就发现评论区一片欢喜。
早有准备的陆止很是满意,这样司信言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们许久没有亲密过,但是却还是彼此最契合的存在,明明相处了八年,但是陆止却还是像个青春期躁动的小毛孩一样,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的状态。明明回来的时候一副酒喝多了洗完澡就要睡了的模样,但是昨晚却一路从浴室闹腾到床上,甚至从天黑折腾到天渐渐亮起,司信言咬的他肩上都见了血,两人才停了下来。
陆止醒来的时候,司信言就睡在他的怀里,脸埋在他的胸前,好像察觉到他动了,所以毛茸茸的脑袋也蹭了蹭陆止,但是搂着他的手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霸道的不行。
陆止忍不住的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伸手戳一戳他不自觉露出来的小酒窝,然后被司信言打开了手。
不想吵醒他,更不想起来,陆止搂了搂人,让司信言睡得更加舒服一些,然后自然的靠在他的身边,打开了手机,轻轻的拍了一张照片。
【陆止:早安,我的爱人。】
愿每天的清晨,都能在醒来时亲吻你,我的爱人。
第112章 被嫌弃的上辈子
陆止有些累。
许多的事情碰到了一起,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下班的时候,他想去给司信言买生日礼物, 但安素却偏偏来了电话。
陆止其实并不想去见他, 但是他也记不得安素说了些什么了,总之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他就去了,一开始好像是说他父亲要动手术, 中途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去到那里, 陆止却发现安素是拉他喝酒来的。
听他说, 是他喜欢的那个师兄又出什么状况了。
陆止想走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留到了现在。
他实在烦得厉害,听安素说了那么多无意义的事情,回去司信言可能还要和他生气,陆止就觉得这日子乱糟糟的, 看不到头。
他为什么把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呢?
将近凌晨,小区内却并不安静,许多人家的窗口都亮着,很多人都还没有睡。陆止站在自家门前,门口的自动感应灯感应到他的出现,亮了起来,照亮他有些疲惫的面容。
司信言没开门。
他估计是生气了,平日他晚回家, 他总会注意到门口的动静的。
他大概也是烦透了他吧,估计觉得他这个人无可救药吧。
陆止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大哥……”他压低了声音,对电话那头说。“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
陆始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有些失真,但是陆止却觉得有些冷,他抖了抖,觉得自己可能是怕大哥成习惯了,这可不太好。他皱着眉,有些疲惫,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的开口:“我刚到家,怎么了?信言去找你们了?”
“来同安区第三人民医院。”陆始说。
那是一切噩梦的开启。
对于陆止来说。
他一路狂奔到医院,却还是没能够见到司信言的最后一面。
陆始说,他是开车的时候出了意外,人还没送到医院,就已经不行了。
陆始质问他,他们今晚约好要一起吃饭,为什么陆止不知道司信言的行踪?为什么司信言会出事?为什么陆止你什么都不知道?
陆止没办法回答。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陆始在说什么,他能看到的只有陆始的嘴一张一合。
看到司信言的尸体上盖着的白布的时候,他是不敢相信的。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被司信言逼着给了他一个早安吻。司信言下午的时候还发短信警告他,不能放他的鸽子。他还等着司信言和他发脾气,然后他才能够顺其自然的哄哄他。
闹脾气的司信言也很可爱……
可是他不会再睁开眼,不会再说话了。
他回家的时候,门口再不会有人为他打开一盏灯了,床上永远不会再有他的身影了。
睡着了,再不能够伸手就把他抱到怀里。
他死了。
死亡,这个词,在过去的陆止看来,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词语,他知道那是一种状态,甚至可以说出“死亡是一种解脱,所以要活的没有遗憾”这种话。但是今时今日,他才明白,死亡是如此的震撼。
是再也不会亮起的家里灯,是再不会响起的,家里另一个人的脚步声,是星空之中他孑然一身的背影,是他此生都不能在追求到的美好的一切。
死亡将他们永远的分隔开,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无法再说出口,他所有的忏悔,他所有的爱,都无法再倾述。
他没办法告诉那个人他的心情,他就那样怀着满腹怨气的走了,他甚至无法哄他开心一点。
因为不愿意相信,陆止失聪了。
他的耳边是一片轰鸣声,忽高忽低的鸣叫声冲击着他的脑子,他跌跌撞撞的朝着那个人走去,走到一半,却直接摔坐到了地上。他感觉不到疼,只是伸出了手,想要去碰一碰那个被白布盖着的人。
不会是他的,怎么会是他。
他明明,明明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说,没有做……明明是他混账,是他不是人,为什么死得那个不是他?
陆止伸出了手,陆始却挡开了他的手。
“我想,他应该不想再被你碰了。”陆始这样说。
陆止听不到,他只是愣愣的望着那个躺在上面的人,后知后觉,伸手一抹,才察觉自己满面都是泪水。眼前的一切已经模糊不清了,他又伸出了手,想碰那碰他,幻想着,也许是个玩笑呢?也许只是为了惩罚他呢?如果这是玩笑该多好……陆止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司信言的葬礼准备的很快,来的人也很多。陆止虽然人还在,但是魂早就没有了。
他的状态非常的糟糕,家里人也不会让他负责什么,他只是站在司信言的遗照边,听每个人对他说“节哀”。
这是对他最大的惩罚,每个人的话都像是一把利刃,他们拥抱了他,然后用一把利刃捅穿了他的心。
有人说“节哀,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陆止就想,都怪他,是因为他没有去,所有司信言才要自己开车回来,都是因为他没有去,所以司信言的心情会不好,都是因为他,司信言才会死的。
有人说质问他“你不是说会照顾好他的吗?你就是这么照顾的?!”陆止就站着不动让他打,多疼也不会出声,直到那人气呼呼的离开,气却是半点都没有消。
他是司信言最好的朋友,被他打是应该的,因为他没有照顾好司信言。
他答应过的事情,却没做到。
有人看着他“早知道他在你的身边不幸福,我一定会把他从你的身边抢过来。”,陆止抬头和他对视,他的视线无法聚焦,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他可以感受得到,这个人想打他。
其实也没关系,打就打吧,他本来就该被打死的。
他是杀人凶手,他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因为他,司信言本可以有幸福快乐的人生,就是因为和他搅和到了一起,所有他才如此的不幸。他就是给司信言带来一切不幸的人,他不敢奢求有什么来世求什么圆满,他只是想再见见司信言,想哄哄他。
他的言言,走的时候应该开心点,而不该是满腹的怨言。
有人来了,有人走了,陆止始终不发一言,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丢了魂魄一样。
时间到了,司信言的尸体要被送到火葬场去了,他才猛地回神,跟着灵柩一路的走,看着躺在里面的人舍不得移开一眼,他的脚步匆匆,跌跌撞撞,最后竟是从楼梯上翻滚而下,摔断了腿。
陆止有些自暴自弃,他想要一死了之,他想跟着司信言一起走,他想要从家中一跃而下,和这个没有司信言的世界说再见。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说了,然后被陆始打了一巴掌。
“你觉得殉情了不起吗?呵呵,你有资格给他殉情吗?”陆始冷笑着看他。从司信言走了后,大哥每次看他都是这副模样,陆止知道,大哥也很痛苦,他拿他们两个都当成亲弟弟疼,现在一个走了,一个也去了半条命,对大哥来说,何尝不痛,对家人来说,何尝不苦。
“言言走了,你也要跟着去死?你为言言考虑过没有?你只是在找借口想死而已,你不过是在逃避,觉得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不想想你死了,言言要背上什么名声,爸妈会怎么样,你就觉得你解脱了,你有资格解脱吗?”陆始一字一句,都不是好话,但是陆止觉得他说的都对。
他不过是想死了一了百了而已,他不过是个胆小鬼,不想过没有司信言的日子,所以想跟着他一起死了而已。
“我……”陆止说:“我没资格……”
“呵。”陆始看着他,说:“你该孤独终老,这一辈子都逃不离这个噩梦。”
很多时候,家里人对你说这样的话,是为了刺激你活下去的欲望,让你有求生的意志。但是陆止清楚,陆始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该后悔一辈子,一辈子受这样的折磨,煎熬,痛苦却不能解脱,只能一日日的回忆着过去,悔不当初,渐渐的疯魔。
陆始说的是不是气话陆止不知道,但是自那之后,他便不敢去死了。
他如果死了,其他人会如何看待言言?会说司信言什么?他的死会被归结到谁的头上?他死了是一了百了的,但是家里人要怎么办?
妈妈刚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还要她送第二次。司信言那么孝顺,他若是知道自己这么不孝,一定会骂他。
陆止想听他骂他。
他想他可能是疯了吧。
司信言葬礼结束的那个星期,他辞去了冬城设计总裁的位置,不再办公,而是住回了两人的家中,每日躲在屋里,贪婪的吸收着屋中仅存的,司信言的气息。
他回忆着在这个屋子里两人度过的每一天,他好像可以看到司信言,看到他每天早上叫他醒来,做早餐的模样。
陆止疯了。
他臆想出了一个人,存在于他幻想之中的,一个还没有死去的司信言。
他整日不离他们的那个公寓,封闭自己的世界,在那里和他幻想的司信言过着美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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