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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溜进金发少年的房间磨磨蹭蹭了半天, 一脸欲言又止。
金发少年放下书揉了揉额角, 问他：“有什么就说, 不然出去。”
玛门纠结了半天，还是抛下一句“没什么”就跑了, 金发少年有些莫名, 但是等大门合上后却对着空无一魔的房间说：“出来。”
房间内突然闪烁起点点的星光，星光从地面开始凝聚, 不过一会便凝聚起一个少年的身形，他在对上金发少年的眼睛时忍不住腼腆的笑了：“雅尔。”
金发少年示意对方做在自己对面的软椅上, 然后慢悠悠的问：“吾该继续叫你海曼, 还是——法则？”
“请叫我海曼。”顺从的坐下后他认真的说。
对面的人依旧是熟悉的少年模样，金发少年面色微冷, 难得语出嘲讽：“当初吾在凡界苏醒要留在凡界的时候你百般不愿, 怎么转头就套上人族的皮潜伏在吾身边？”
金发少年还记得当初在发现自己是在凡界苏醒后，为了能留在凡界一段时间自己可是和法则沟通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没被强行返回大圣堂，而是留在了凡界。结果转头，这个法则却隐瞒身份来到自己身边。
说起这个，金发少年也不是不恼怒的, 这个大一个具现化的法则天天围着自己转, 自己却半点没有察觉而是当成了一个普通人族, 幸好他和法则的并不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不然他也很难保证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他明白，真正原因是他大意疏忽了。
“可是如果不这么和你见面，我们永远无法和平相处。”海曼无奈的笑笑，然后认真的看向金发少年，“凡界的那段经历也证明了，我们并非无法共处。”
面对法则的坦诚，金发少年无动于衷，甚至直接嘲讽道：“基于欺骗的和平相处？再说——”
“可以和平相处的是雅尔和海曼，”金发少年冷淡的看着他，“而非创世神与法则。”
海曼气鼓了脸，“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玛门的诞生就是最能代表我的诚意。”
金发少年不置可否，说：“当你诞生自我意识的时候，你的诚意便是最无用的东西。”
这就好像人族魔法师发现自己身体里的魔力诞生了自我意识，然后魔力对你说我的诞生出来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能天天一起玩儿一样，荒谬又危险。无论是什么，只要拥有了自我意识便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掌控自如，危险至极。
虽然在凡界醒来后在和法则沟通的时候多多少少察觉到法则点问题，但是创世之书一直没有预警，自创世后的生活也一直平安顺遂，以至于金发少年便没当回事，现在回想起来金发少年也只能说不幸中的万幸便是法则确实对他没有恶意。
但是在没查出法则是什么时候觉醒意识的，自己在回到大圣堂是否会因为法则诞生意识而陷入衰弱前，法则便是整个位面里对他最大的威胁。
“在路西把黑暗本源和神格分出去的时候，吾认为玛门是不会诞生了。”金发少年慢慢的说道，“所以玛门的诞生的时候，吾就以为是因为创世初是定下的命运依旧在生效，却不想是你插手了。”
“这个位面原就因为你当初创世时极不认真，导致后续出现了一连串的漏洞。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但是命运的改变会令你虚弱。”海曼看着面前的金发少年，沉声道，“到时候就不是沉睡休养一阵就能完结的事了。”
对于当初自己的消极怠工导致现在出现了各种的BUG，金发少年不置可否，道：“这种程度的改变并不足以让吾沉睡休养，当初的沉睡只是想沉睡罢了。”
“如果真是那样凡界的魔法元素就不至于稀薄至此，玛门也不至于一直无法成年。”海曼皱起眉，有些担忧道，“你在凡界呆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魔界有路西法等魔王本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更别说深渊初的神殿也被你修复好了，要是再不回去大圣堂，之后受影响的便是天界了。”
金发少年沉默了一下，抬手揉了揉额角道：“创世庆典那天吾必会回去。”
海曼看了金发少年，小声嘟哝：“果然还是在偏心天界嘛……”
金发少年瞥他一眼，他立刻噤声。
“如果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你就可以走了。”金发少年面无表情的开口送客。
海曼无声的看了金发少年半响，然后笑了起来：“好吧好吧，横竖等你回到大圣堂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在今后漫长的时间里，”海曼的身体化作点点星光从脚底开始消散，他温柔的笑着看金发少年，“你我注定纠缠至死。”
金发少年眯馕濆着眼看着海曼的身体彻底消散，半响后，冷声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偷听了？进来。”
阳台被厚重的窗台遮盖得严严实实，投不进一丝光亮进来。忽然，一只手拨开了窗帘，来者收拢背上的墨色六翼，踏步进来说：“一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忽然进来我的地方，难道我不该来查看一番？”
“你的地方，你还躲在阳台上？”金发少年无奈，又问：“听到了多少？”
路西法很自然的坐在了刚刚海曼坐的位置，施施然的说：“玛门的诞生。并且我那不是偷听，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们谈话，在外面稍作等待罢了。”
对于玛门的诞生，路西法猜想了很多可能，但随着金发少年的到来他却已经没什么兴趣知道了。
遥想当年，突然被“喜当爹”的路西法是懵逼的。
那时候他已经坐稳了王位，并且分裂了黑暗本源和神格分了部分给其他几位魔王，除了无法剥离出来的部分他把剩余的黑暗本源和神格封印在了深渊地狱里的黑暗神殿里。
那时候的黑暗神殿并不像现在那样危险，而是和第八层地狱般并无特殊的地方，然而忽然有一天深渊地狱突然发生了变动，整个地狱的空间走扭曲了起来，便是路西法都不敢轻易进去，怕被里面的空间绞杀成一段烂肉。
但是深渊地狱的变动也连带影响了第八层地狱，第八层地狱时不时便迎来地震，甚至是空中突然出现黑洞，周遭的一切都被吸进这个黑洞不见踪影，便是路西法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直到有一天，深渊地狱忽然停止了变动，整个空间稳定了下来，第八层地狱也不再发生地震、黑洞等情况，路西法压下所有魔族的异议独自一魔踏进了深渊地狱。
深渊地狱内几乎就是一个虚无的空间，在这空间的最中心便是黑暗神殿。
当路西法踏进黑暗神殿的时候便看到了那个让他心神巨震的身影，他死死的盯着神殿内那个纯白的刺眼的身影，内心的爱与恨交织着死死的缠住了他，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更说不出话来。
那个纯白的身影也看到了他，只是平静的说：“来了？那便过来。”
他那时候已经被各种激烈的情绪冲昏了头脑，无法冷静思考，听到银发神祇的话语便听话的走过去，然后——
被塞了个婴孩进怀里。
路西法：……
路西法：……？
路西法：……！！！
路西法差点没把手里的婴孩扔出去，“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银发神祇理所当然的说：“他叫玛门，是你的孩子，孩子的母亲……就莉莉丝吧。”
路西法震惊了，说实话，他从诞生到现在从未这么震惊过，哪怕是堕天那会也没有，他质问的声音甚至有些变调了：“你说什么？！”
银发神祇有些莫名的看了路西法一眼，似乎在说怎么堕天后耳朵都变得不好使了？然后很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这孩子以后便是你和莉莉丝的孩子了，名字就叫玛门，记得好好养大。”
说完不等路西法反应过来便消失了，独留路西法在黑暗神殿内风中凌乱、怀疑魔生。
等路西法抱着怀里的婴孩走出黑暗神殿时整个神殿瞬间开始坍塌，深渊地狱的空间再次扭曲起来，路西法也是经历了重重危险才从深渊地狱中出来。
从此，路西法多了个儿子，魔界多了个王子。
路西法要是看不出玛门和当初他封印在黑暗神殿的本源和神格有关，那他早就在刚进魔界时各路魔族被吃干抹净了，他固然可以不认玛门当自己儿子，甚至可以直接杀了玛门出气。
有好几次，路西法的手指都已经掐在了玛门幼嫩的脖子上，但最后他还是松开了手指，让玛门一天天的长大，然后安安稳稳的做实了魔王的位置。
在听到金发少年和来者的谈话，路西法已经对真相猜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他也没兴趣知道，玛门都这么大了探究以前的事并无异议，毕竟——
他对那个来者更在意。
金发少年起身走到房间的书柜前，雪白的手指越过柜上一本本厚厚的书脊，突然听到路西法问：“刚刚那个就是法则？”
路西法看到金发少年在看向他，那双雪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澜，他移开目光懒懒得出摊在椅子上说：“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金发少年从书柜中抽出书，问：“你觉得该是什么样的？”
“该像您这样的，”路西法微微勾起唇，“高高在上，没有半点情感，总不该像个普通的人族少年。”
金发少年拿着书坐回路西法身旁，一身白袍的他在这永远都是黑夜的魔界里亮眼得几乎是在发光，路西法看着这样的金发少年神情开始恍惚，然后听到他说：“有一点你说的对，法则本该是没有情感的，但是另一点你说错了。”
雪蓝色的眼眸依旧平静的注视着路西法，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却让路西法呼吸骤乱：“吾并非没有情感，至少对你，还是有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9章 逮到了神的第二十七只魔族
“我一直都无法猜透祂的想法。”露台上, 路西法往嘴里灌了一口酒，背倚着看台围栏上语带惆怅的对别西卜说道，紫水晶的眼眸略带弥蒙醉意。
别西卜抬手给路西法喝空的酒杯上倒满酒,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没喝, 只是晃了晃然后继续听路西法抱怨。
“在天界时祂一直呆在大圣堂里不肯出来, 哪怕我们为祂举办了盛大的创世盛典也只是在第一届时降临在弥赛亚身上一会就回去了, 只是偶尔——”路西法拖长了声音, 略有不满，“偶尔会隐瞒身份装作六翼天使在天界闲逛, 甚至被我们撞见了也不肯暴露身份, 非得说自己是什么新的天使。”
别西卜面色古怪，他实在想象不出自家圣洁庄严的造物主也有这么……活泼的过往。
像是想到什么, 路西法的神色也古怪起来：“所以说装什么天使呢，明明除了外貌没有和天使有半点相似, 装天使就算了, 还招惹梅塔特隆做什么，搞得最后……”
想起自家父神暴露身份后, 梅塔特隆当场社死并失恋的情景, 路西法不由得更苦闷了——明明那么大个前车之鉴在那，自己却被三言两语动摇得差点没直接跳坑里并自动给自己埋土。
“梅塔特隆殿下？”虽然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不方便知道，但是在天界时梅塔特隆是他的直属上司并且对他照顾颇多，别西卜忍不住蹙眉问道，“在我升座炽天使时梅塔特隆殿下的状态确实有点不对劲, 这里面是有什么隐情吗？”
由于年代实在太久远, 当初银发神祇和梅塔特隆的事情只有最初的几个天使长知道, 哪怕是后期晋升做炽天使的别西卜也从未听过半点风声。
“能有什么隐情, 不就是被祂隐瞒着身份骗了心还差点骗了身么。”萨麦尔端着空酒杯走过来，凉凉道。
刚抬手喝着酒的别西卜听到这么一句话立刻喷了酒，看台下某个路过的魔族被淋了满头酒大怒的抬头，结果看到两个魔王立刻低下头灰溜溜的跑了。
萨麦尔从别西卜手里夺过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后就往嘴里灌，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路西法倚着围栏没动，问他：“吵架吵输了？”
萨麦尔冷着脸说：“没吵，我只是和他们理论。”
路西法煞有介事的点头：“哦，理论，那就是没理论赢是吧？”
萨麦尔气道：“路西法！”
“听着呢。”路西法懒懒的应了，然后说，“就你这嘴皮子，能吵得过谁呢，直接动手比什么都强。”说完路西法又开始惆怅了，原本他是多讲道理的一个天使，到了魔界后越来越能动手就绝不吵吵了。
萨麦尔硬邦邦道：“别说的我跟只会动手一样。”
路西法沉吟片刻，然后果断道：“比起动嘴，你还是只会动手更有胜算。”
萨麦尔气得差点不顾几个纪元的情谊要打路西法一顿，别西卜连忙拦住他给他倒酒：“你别和他计较，路西法他——他心情不好。”
“从父神到了魔界起他就没正常过。”萨麦尔冷哼一声，到底是冷静下来，他遥望着看台下的场地，地下的魔族正热火朝天的装饰着庞大的舞台或者说武台，“今天就能安排好了吧，明天就是万魔庆典了。”
这里正是潘地曼尼南的斗兽场，虽然叫斗兽场，但往往能踏上这个斗兽台的无一不是强悍无比的魔族，他们在这里进行一场场厮杀，然后赢取丰硕的奖品。
这里更是每届万魔庆典的举办地。
别西卜问过路西法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个地方举办万魔庆典，那时候的路西法低沉的笑了一声，说：“不觉得很像吗？”
“被困在魔界的我们，不正像被困在斗兽场里只能互相搏杀的狂兽一样吗？”
话音一落，路西法向别西卜举杯，空中的明月倒影杯中那在红得发黑的酒液里，“一切将在明天结束，一切也将在明天开始。”
别西卜一怔，然后默不作声的和路西法碰杯，将杯中的残液一饮而尽。
一如当初毅然带着一众天使大军随着路西法堕下魔界。
此刻的凡界也被笼罩的夜空之下，今晚的夜空明月高悬，繁星闪耀。
梅塔特隆望着星空叹道：“过了那么多年，哪怕凡界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凡界，但是这片夜空却始终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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