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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商(推理悬疑)——奚声

时间:2022-01-30 09:56:16  作者:奚声
  丁恒远一面和季商讲话,一面关注着父亲离开的方向。
  季商见他两头紧张,便道:“你先去陪丁叔,雨这么大,我一时半刻也不会走。”
  季商这话很快得到了印证,小雨点渐渐变大,玻璃上白茫茫一片,只恍惚能看到院内那颗好似快要折了腰的老槐树在风雨中挣扎。
  闪电雷鸣不休,雨下如倾,一直到晚上六点才有缓缓止歇的意味,但乌云并未散尽,与亮着灯的室内相比,屋外更显得暗沉。
  包括季商、三名学生以及丁恒远在内的七名外来人员准备动身离开时,远处山间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众人不明就里,但没过几分钟院内工作人员接到电话后,急急跑来告诉大家,因暴雨山间泥石滑坡,下山必经之路被堵,另外山腰上的信号塔也被疾风骤雨损毁,将倒未倒悬在半空。
  不确定因素太大,为了安全起见,正赶来的抢险队要求山上的人不要冒险下山,留宿一晚,等路面清理,隐患消失后再行离开。
  七人一片唏嘘,但瞧着屋外此时沥沥的降雨,越来越暗的天色,谁都不敢冒险下山。
  除了向超外,还有一名男学生和一名女生滞留在此。那两人给家人打完电话后,便窝在沙发上安心打起游戏来。向超的手机在出门帮季商撑伞时被雨水淋湿,一时开不了机,便借了季商的电话也给家里人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向超的父亲。向超顺嘴问了问嫂子和侄女,才知她们两人还未到家。不过嫂子去哪里一般也不跟家里的长辈汇报,更不会对向超的父亲说起,至多会跟自己老公,向超的哥哥讲一声。
  所以向超和父亲提起嫂子早已离开敬老院这事时,两人其实谁都没有诧异与担心。
  向超将手机还给季商时,季商的手机也开始低电量预警提示。来的人都没想着会呆这么久都没带充电器,院长帮着找了一圈才找了根山寨数据线。
  季商刚给手机充上电,大厅里的灯闪了闪,季商屏息仰头看着屋顶的灯盘,三两秒后,这灯不负所望,灭掉了。同时整个敬老院瞬间陷入黑暗。
  “哇哦,老板你把人电路烧了。”小泥巴打趣自家老板,众人应声哄笑。
  怪不得季商的手机。那摇摇欲坠的信号塔没将通讯信号彻底切断,反倒是电路先出了故障。敬老院的发电机只能短暂带动厨房和卧室的照明。吃完饭后,周院长便分配空房间让大家休息。
  有四间房可以直接住人,三个双人间,一个单人间。
  靠崖的单人间自然留给了丁少东。倪晓和女学生一间房,向超和同学一间,季商和丁恒远便只得同住一间房。
  季商简单洗漱后迅速上床,睡前喝了床头丁恒远帮他接的温水,和衣而卧后他本想刷会手机掩饰尴尬,谁知手机缺电自动关机。季商占了靠窗的床位,丁恒远还在厕所时,他便侧身朝向窗外,提前留了个拒绝交谈的背影给即将出来的丁恒远。
  窗外夜雨渐小,山峦尽头的天边偶尔还有白色的闪电忽地亮起。雨还未停,只是暂时移到了其他地方。
  季商闭上眼睛平心静气地装睡,想着这雨会移到什么地方去。闪电的方向在东边,恐怕闲宵今夜的雨势也不会太小,那闲宵门前的紫薇花恐怕也要遭殃了。
  不过紫薇花谢了也好,那晚要不是想去看花,他也不至于被车撞。思及撞车,季商想当时如果尹灏不那么突然对他吼一嗓子,导致他失神判断错误,说不定他还真不会受伤。
  如此说来,尹灏才是罪魁祸首。
  如此一来,季商的思绪九曲回肠一番,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着落到了他那位年轻的学弟身上。
  他站在露台上,忽略自己伸出的手,从身侧走过。他下车左顾右盼后看向路边说来查看监控维修进度。他摇摇摆摆地冲自己走过来。他烂醉如泥地趟在地上傻笑。
  他站在五千米长跑冠军的领奖台上,甩着满头大汗。旁边有个声音对季商说:“那小子就是破了你三年射击记录的人。”
  后来又想了些什么,便毫无规律可言,只绕着那个人发散打圈,季商这样浑浑噩噩弄假成真地睡着了。
  “小九,小九。”
  沉沉入睡前,季商听到有人似近似远地唤了几声他的名字,很温柔熟悉,却又带着确认的口吻。
  他微微掀开沉重的眼皮,却在一道刺目的闪电光线中紧紧闭上双眼,再无力睁开,彻底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季商突然惊醒,他不知何时已换了睡姿,面朝着丁恒远的床位。而丁恒远却朝着墙壁,留了一个不真实的背影给他。
  季商重新闭上眼,本就渐行渐远的闪电和闷雷彻底停了下来,只有屋外雨声窸窸窣窣,像持续不断的海浪潮汐轻柔地拍打在沙滩之上。
  他这一闭眼后,又在恍然间忽地睁开。只是这闭眼睁眼之间的时间距离,他着实有些模糊,像是过了很久,又似乎在一瞬之间。
  只是闭眼前对面床上的背影给他留下的怪异感,越来越重,越来越深刻,以至于他陡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季商坐起身,心头的怪异之感久久无法消散。他轻手轻脚走到丁恒远床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小远。”
  丁恒远似乎睡得很沉,未有任何反应。
  季商迟疑地将手伸向丁恒远的肩,他想让丁恒远转过身来。他也不知为何突然冒出这种诡异地想法,他想看一看,或者说想确认一下趟在这张床上的人是丁恒远,还是别的谁。
  季商的手还未触碰到丁恒远的肩,床上的人便突然转过身来,睁眼看向他。屋外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季商的手悬在半空,丁恒远的脸与季商的指尖近在咫尺。
  看着丁恒远的脸,季商心头的疑云缓缓消逝,而后他开始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可笑,回过神慢慢收回手。
  丁恒远忽地从床上坐起,将季商往回收的手攥紧。他望着季商,从刚睁眼时的诧异,渐渐小心翼翼地生出了一丝惊喜。
  “小九,怎么了?”
  丁恒远记得年少时那个夏天的夜晚,在阵阵闷雷声里,宁愿热得满身淌汗,也要睡在他身边的季商。他还记得自己用手指沿着他汗珠滑落的轨迹一点点移动时,被季商忽地张嘴咬了一口。
  季商那一口咬得很轻,舌尖碰到指尖的温度,却像滚烫的岩浆一样烧了丁恒远满身。
  “还是怕打雷吗?”丁恒远问道。
  季商怔了片刻,随即晃动了一下手臂示意丁恒远松手。他转身朝窗边床位走去,在丁恒远目光无法触及之处无声哑笑起来。
  这十二年岁月是何等可笑。他终于一天天数着日子走出来时,这个逃避了整整十二年的人却突然跳出来,想要用那些他刀剜心肝才侧底挣脱遗忘的往事,来妄图唤醒些什么,拉回些什么。
  “我早就不怕打雷了。”季商道。
  时间很温柔,可以治愈一切伤痛。时间很残酷,可以带走所有珍宝。
 
 
第25章 阿斯莫德
  俗话说,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远山天际开始微微泛着灰白时,敬老院里的老人开始陆续起床。
  窗外时有人影慢悠悠地晃过,轻缓的脚步声,拐杖触地声,另夹杂着老人们千奇百怪的晨练招式在发力时产生的各种声音。嘈嘈切切,然而这却并未让人烦躁反感。
  季商醒来,掀开一角窗帘。
  院内几位大爷扎着马步甩开膀子哼哼哈哈地朝自己前胸后背可劲招呼。几位大妈躬身垂着手臂触电似的抖着,嘴里一呼一吸念念有词。年纪稍长一点的便靠着院子边缘静站吐纳,或者慢悠悠打着一套五禽戏,摆个大鹏展翅的动作,比比谁撑得更久。
  丁恒远坐在床边,看着季商。看晨间温和的白光给他凌乱的头发度上一层柔光,看院内老人们平淡无奇的早练让他忍俊不禁,看他回头看到自己时,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敛下去。
  “小九,我要走了。”丁恒远将满腔失落制伏于皮囊之下,仍旧保持着那么一副温文尔雅之态。
  “啊?”季商悠悠忽忽抓过已关机的手机,楞了楞又放了下去,回头看了一眼泛白的天空,“道路可以通行了吗?天还没大亮,这才几点?”
  “院长说道路已抢通,可以通车。但电路还没恢复,信号塔也在维修当中。”丁恒远边说边站起身来,为了克制在季商蓬松的发顶薅一把的冲动,他将床头的行李包拎在手中,又抬起另一手看了看腕间的表,“六点一刻,不过我下午一点有场手术,现在必须得走了,不然来不及。”
  “我送你。”季商整了整头发和衣服,随丁恒远一道出去。
  丁恒远推着丁少东朝停车场走来,季商站在车旁等他。那一老一少再也回不去当初那段岁月了。仅为了大公鸡脖子上少掉的那圈毛,丁少东提着扫把半真半假地满院子追打丁恒远,但那扫帚却从未真正落到丁恒远身上。
  季商想起方才出门前丁恒远跟他说过的话:“我爸本来话就不多,我妈去世后他更加少言寡语,昨天突然遇到你,可能想起了过去的事,一时没缓过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过去的事,当然是指丁思新的死,这是不可避免的,季商看到丁少东同样会想起这件事。所以昨天丁少东一语不发的冷淡态度,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季商都可以理解。
  丁恒远把父亲抱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季商将轮椅折叠好,丁恒远便伸手要拎过来:“我来吧。”
  季商道:“我都折好了,我来放吧,你上车去。”
  “挺沉的!你手还不能太使力,落实了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行吗?”丁恒远脸上的笑容意味深远。
  初见时,那只大公鸡从两人的魔爪中逃脱后。丁恒远便骑着父亲的摩托车载季商去了一趟镇上的农贸市场,点杀了一只七八斤重的大公鸡回来。季商嫌重不想拎,丁恒远便挂在车头。从那以后,丁恒远逮着机会便要嘲笑季商‘手无缚鸡之力’。
  那段往事里也有敞亮快乐的地方,季商嗤地笑了出来,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释然:“我那是懒,你还真以为我手无缚鸡之力啊!”
  季商抓着轮椅不放,丁恒远也抓着不放,两人正客客气气一派和乐地对视着,忽然都觉着手里重量突减,轻了不少。
  不知何时何处冒出来的男人,冷着脸将轮椅从两人手中拎了过来,他转头看向丁恒远道:“都挺客气的。那我来吧?”
  “放哪?后备箱?”
  尹灏冷着脸绕开季商朝后备箱走去。一手拎着轮椅,一手在溅满泥土的后备箱下方找开关按钮。他摸索了片刻,在中间位置探到了一个圆形凸起。
  刚想按下去,便听丁恒远道:“劳驾放后座,后备箱杂物太多,放不下。”
  季商离后座很近,他赶紧把车门打开。尹灏这才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只能算匆匆一瞥,不露情绪,季商却感觉这人的气压有些低,似乎对自己不太满意。
  关好车门,季商再按压不住好奇心,对尹灏问道:“你怎么来了?”
  “查案。”尹灏简单直接。
  “查案?”丁恒远道,“这位是警察?”
  季商忙道:“不好意思,忘记给你们介绍了。”
  “这位是刑侦队警官,尹灏。”
  “这位是市二院丁恒远医生。”
  尹灏与丁恒远相互看了一眼,礼貌地握住了彼此的手。
  丁恒远笑意盈盈,恍然大悟道:“我好像在新闻里见到过尹警官,真是年少有为。”
  尹灏不苟言笑道:“何止在新闻里,我们已经见过两次了。”
  丁恒远迟疑道:“两次?”
  “医院一次,闲宵一次。”尹灏扯了扯嘴角,“不过丁医生可能没注意到我。”
  季商目光落在两人一直粘在一起的手上,这画面怪异中透露着一丝丝不可名状的尴尬。
  丁少东在车内咳嗽了两声,丁恒远这才回神松开手。
  丁少东道:“恒远,该出发了,别耽误了手术时间。”
  丁恒远朝季商与尹灏道:“那我先走一步。小九,待会有电了先把手机充上,我好告诉你路况,你不急可以晚点下山,安全第一。”
  季商道:“好的,你慢点开车,注意安全。”
  丁恒远将视线从季商脸上移开,正要开车门,尹灏叫住他,问道:“方便问一下,丁医生昨天是几点到常平敬老院的吗?”
  “那会刚开始下雨。”丁恒远若有所思地看向季商,“大约是……”
  季商肯定道:“中午一点半。”
  丁恒远附和道:“对,我记得车载午间新闻刚结束,确实是一点半。发生什么事了吗?尹警官。”
  季商也带着疑问的神情看向尹灏。
  “有一对母女昨天中午从常平敬老院离开后失踪。”尹灏又道,“不过,你到达敬老院的时间与她们的时间线无重合交叉。目前看来,丁医生你可以走了。”
  丁恒远愣了愣,他从尹灏那处接收到了一种闲杂人等赶紧驱离的言外之意,只好应道,“如果还有需要,小九可以联系上我。”
  说完话,丁恒远开门坐到车内。
  副驾驶内,带着口罩,一直置之度外,冷眼看着前方山道的丁少东,突然转头看向季商:“小九,你过来一下。”
  “丁叔。”季商依言走到车窗外。
  “小九啊……”丁少东颤巍巍地将手伸出窗外,季商赶紧伸手过去,被丁少东一把抓住。
  丁少东声音低哑,像是十方苦楚都涌到了舌根:“哎,丁叔我以前在气头上说过的话,可不可以腆着脸请求你把它都忘了?”
  “丁叔……”
  丁少东继续道:“是丁叔不好,丁叔错了。你以后多和恒远见见面。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责怪你,是丁叔的错。咳……咳咳……”
  丁少东说着又激动起来,收回手捂嘴咳嗽不止。
  “爸,你别说了。”丁恒远蹙着眉,却不曾去看季商,只轻柔缓慢地抚着父亲的后背。
  “丁叔,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忘记了。你也忘了吧。”季商说完,看向丁恒远道,“恒远哥,小心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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