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老的皇帝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神术和普通法术像雨点一样朝着叶瑟砸去!
“邪神就是擅长蛊惑人心,你以为我还会上当?”
“别把我想成你这样贪婪邪恶的东西!”
“闭嘴,闭嘴!”
叶瑟灵活地穿梭在法术光波之间,最后落到皇帝背后!
皇帝猛然转身,仰天大怒:“你不用在做困兽之斗了!我已成神,而你却无完整神格!”
“谁说我没有完整神格的?”
老人脊背一僵,紧接着,从未有过的磅礴无序之力轰然冲上天空,撞破皇宫的顶端,直插云霄!
老人牙关开始上下碰撞,然后开始颤抖:“那又怎么样?我又神术!神族的法力是无法抵御神术的!我代表人类,注定要将阻碍人类发展的神明破除!”
“你不关心我为什么这么快就凝出了本源?”
老者一愣。
眼面前的青年额角带着汗水,脊背却挺直。他从容而慵懒,眯着眼,松动手腕,仿佛那在做困兽之斗的不是他,而是皇帝。
叶瑟慢慢走到他面前,每一步,皮靴磕碰在冰冷地面上发出的回声都仿佛夺走皇帝魂魄的催命符。
皇帝普通一声坐进皇座。
他的牙齿在发抖。此时明明可以施展神术,然而他心里却产生一种钳制住他的身体的心魔。或许是被叶瑟戳中了心事,他极力否认,却不得不承认。
“我刚才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崇拜之力,它补全了我的本源。我自己也在纳闷这是哪儿来的信仰。忽然,我想明白了。”他眯眼笑了起来,然后弯下腰,双眼无情地盯着皇帝,“我是邪神,是诞生于人类一切负面感情的神明。我最初诞生时,无人侍奉,但万千人类的心中都有对我的向往。”
皇帝的瞳孔开始紧缩。
“对我最初的信仰,是怒火,是嫉妒,是□□,是谎言……同样,也是贪婪。刚才那股强大到足以瞬间补全我的本源的情感,是哪位‘神明’产生的呢?”
皇帝不仅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私心……”
“可你的贪欲,强到甚至能帮助邪神补全本源。”
“不!”皇帝忽然厉声嘶吼,他仿佛一个从噩梦走到噩梦的幼童,撕心裂肺,没有理智。
叶瑟的声音在大厅中环绕。
“我感受到信徒的贪婪,甚至能看到他脑中被万世朝拜的场景;我感受到信徒的嫉妒,甚至能看到他每夜对光明神的艳羡;我感受到信徒的虚伪,甚至能想到每天他欺骗自我、合理化自身的可笑……”
“够了!”皇帝面目狰狞地投掷出下一次封印术,“我的人类不需要神明!”
恐怖的能量伴随着令叶瑟不由心颤的波动,巨大而炙热,带着对神明最深的恶意破开空气。叶瑟的心脏在不住颤抖。天花板仿佛在转动,眼前的画面与深渊的黑暗重叠。
叶瑟笑了下,双手插袋,看向意料之中的封印术,然后纵身一跃!
法术打空,顺着直线划过大厅。忽地,皇帝发现大厅的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门上,一层光滑无垢的镜子泛着光。
封印术砸到门后时被弹了回来!
刚刚拥有神力、却习惯数十年腐朽身体的皇帝手忙脚乱,不住摇头,瞳孔倒映出逐渐靠近的封印术。
瞳孔停止在紧缩的形状。
在不尽黑暗之中,他听到耳边有一个冷漠的声音。
“人类的确不需要神明。”
所以,人类的皇在成为神明的十分钟后,被迫陨落。
老人保持着最后惊讶的表情,捂着胸膛,眼中的光亮逐渐散去,然后慢慢地摔倒在皇座里。
大厅恢复沉寂。
一阵叽叽喳喳从远处靠近。大门被开了一条缝,小神侍们从那条缝里探出头来。
叶瑟回头,有些恍惚。
关门、镜术都是他没有和小神侍们商量过的。这些小东西似乎能自动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然后用尽全力来帮助他。
叶瑟转头看向他们:“没事了。”
他们顿时欢呼雀跃,一把将门推开,然后蜂拥过来,扑到叶瑟怀里,然后扬起脸,呀呀呀地盯着叶瑟。
金色头发,红色眼睛。
有点奇怪。
叶瑟薅了几把柔软的金发,然后问:“他呢?”
后面几位不幸抽签抽到抬人的小神侍气喘吁吁地把郁扛了进来。
他中了封印术,倒是也好办。如今皇帝就躺在旁边,叶瑟只要从他胸膛里掏出那块本源,就能读出皇帝掌握的神术,替郁解开。
“我们走。”
-
雪山上,内塔之巅多了几幅庞大的油画。画上一片空白,上面的小东西全都跑下来,眼巴巴地围着郁,担忧地看向叶瑟。
叶瑟在一旁盯着皇帝沉睡的身体,闭上眼睛。
他伸出一只手,放到对方的胸膛上。一狠劲,他的手指陷入皮肉。神体本能地对侵入者发动攻击,然而两种无序之力本就同源,这点攻击一碰到叶瑟立刻被同化了。
小神侍们发出惊呼,全都捂住眼睛。
“拿出来了。”
他们捂眼的手微微分开一点空隙。
血淋淋的手掌里,一只戒指似的本源即便带着血污,仍闪闪发光。
接下来的两天,叶瑟都坐在原地,消化这块本源。等消化完成,本源从皇帝身体里带出来的记忆就会让他得到神术的施展方法。
内塔之巅很安静,只有猫跑健身轮的声音和小神侍们撸猫的声音。
砰——
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宁静。神侍们回头。
“没事,我刚醒,头有点不舒服。”
叶瑟撑着床柱,胸膛起伏不定。他的身体被汗水打湿了,身体因为发热而灼烫。
血眸间,某种躁动也在蔓延。
神侍们都很担心,坐在地上,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叶瑟。
叶瑟脚步踉跄,动作却很果断。他眯眼,抬起指尖,凝聚出一团波动明显不同的法术。
“这就是神术?”
是天地给予人类的馈赠,是人类限制神明的法宝。
叶瑟收回目光,然后看向床上平静安睡的郁:“辉流局还在第一域收拾烂摊子,大陆上乱成一团。可由不得你偷懒赖床了……”
忽然,他一把捂住嘴,下意识蜷缩起来。
小神侍们全都看出他不对劲,立刻起身。然而叶瑟却无比紧张地对他们做了个手势,表示不要靠近自己。
“你们滚……离我远一点。”
他闭上嘴,胸膛不正常地剧烈起伏。这几步,叶瑟走了很久,他走到床边,狠狠将手中的法术按到郁的胸膛里!
郁像是被电了,浑身战栗,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叶瑟转头看向小神侍:“没事了,他很快就会醒来的。”
小神侍一知半解地坐在地上,看着叶瑟踉跄着走向平台边缘。
他离边缘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忽地,一脚踏空!
“啊——”
小神侍们一下起身,跑到边缘,往下看。
哪里还有叶瑟的身影?
“额——”
小神侍们回头,看向床铺上撑起身的男子。
郁睡眼惺忪,恍惚地打量四周。视线落到平台边缘的神侍们身上。
他盯着小神侍变成红色的眼睛,笑了下:“他将你们带回来了?”
小神侍呀呀呀呀地发着声音,焦急地在平台边缘指着虚空处。郁蹙眉起身,走到边缘,蹲下。
忽然,他听到一阵哭声。
柔软的金色小脑袋陷入他的怀抱。神侍们虽然不会说话,但情绪和动作却让郁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他的本源恢复了……不,是更强了。”
神明之间有感应。郁能清楚地知道叶瑟变回完整的邪神了。
与此同时,他也能感受到,邪神波动那不正常的爆发。
仿佛失去了理智。
郁看向平台之下万丈虚空,盯着叶瑟消失的方向。
*
作者有话要说:
算了,不卡除夕了。
第63章 没叫你们把光明神本尊搬来。
“神明,现在外面很乱,我建议所有人驻守总部!”
“第一域完全陷入了混乱……”
郁将通讯器放入口袋。局长的声音在空气里轻轻飘荡,因为信号的不稳而显得动荡。
与此时的环境一样。所有人都在街上,商店似乎在正常营业,但有的店主上街不管店铺,有的在柜台后惶恐惊悚,而有的在门口挂出横幅,与一群支持者狂舞叫喊。
一个男人与郁擦肩而过,绊了一下,然后回头:“抱歉。”
“不用。”
那个男子盯着郁的脸良久,忽地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你怎么往这边走?”
郁没有化身,但换上一身普通人的装扮。驼色风衣和帽子压不住他远离尘俗的气质,反而让他像一个偷跑出来的年轻贵族公子。
街上迅游的人群与郁的方向截然不同。他像是在单独逆行。
男人的语气不善:“你不是我们的支持者?”
郁有礼貌地回答:“其实我没有站队。我刚从消息闭塞的家乡来到这里,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太好了!”那男子揽住他的胳膊,露出狂热布道者的热情,“你得看一看我们的主张!”
他手上拿着一沓传单。上面用红色的大字反驳其他派别的主张,然后用特别明亮的色彩标注出这一行游行的人主张“人类自主,钉死神明”。
郁扫了下传单对其他派别的批驳,了解近来第一域动荡的原因。
第一域皇室发布了脱离辉流局控制的宣讲。皇室对公众的宣讲启发了广大人民,让反抗神权的主张在第一域广为传播。
然而,皇帝在那之后立刻失踪,不久被公布了死讯。
一时间民意沸腾。保守派认为,皇帝反抗神明,罪有应得;阴谋论者认为,这是辉流局为了操控局面实施的暗杀,实质暴露出神明非善。
那些开始认为神明非善的人之间也分了很多派别。一些人认为神明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把人类当做宠物豢养,而皇帝是因为自由呼喊而被神明按死了,人类不能再受屈辱;另一些人则认为,皇帝的主张是对的但却太激进,神明这么多年的确帮助了人类很多,人类只是需要改良;而更多人受到启发,认为人类需要突破神明的控制,但不是在皇帝的主导下,不然只是换了一个神明而已,所以皇帝死了正好……
皇室神隐,政府瘫痪,社会分裂。
坚决支持神明,坚决反对神明;支持改良,支持精神物质分离……
一切都乱透了。
街上,那些游行的青年对心中主张的正义,眼中是光亮;而背景音是沿街店铺中被吓得嚎啕大哭的婴儿。
以往遇到这样的事情,辉流局肯定会主持大局。
但显然,此时的辉流局搅入其中,没有理由插手。
神明站在人流里,眯起眼睛,看着人潮涌动;一阵狂风从城墙之外吹来,将墙上的海报吹得哗哗作响,吹动画着“钉死神明”的旗帜,也吹动神明的风衣。
浅蓝的眸子怀着平和的仁慈,谢绝对他推销思想的青年的好意,然后忙碌地逆着走入人群。
逆流而上,去寻找神明自己困惑的答案。
-
傍晚,阳光洒在安静的铁门上。
松树商会的牌匾挂在门口。周围罕见得安静,仿佛没有生灵经过。
郁从口袋里拿出本子,在一个地点上画上了叉。
“所有邪神遗族都不见了。就连商会都停止了运转。”
第一域的混乱让一切都显得无比合理。没有太多人关注松树商会的消息。
作为光明神,郁如果要定向搜索邪神遗族是信手拈来的,然而这些天不论他去哪儿,都找不到一只邪神遗族。
叶瑟在唤醒他后便消失了。郁只能感受到他还活着,却不知道他在哪里;与此同时,整个大陆的邪神遗族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全都消失了。
两个月过去,第一域的暴动甚至蔓延到其他领域,而郁还是没有叶瑟的消息。
第一域边陲小城,约克。
“靠,城防都瘫痪了。这时候要是来个什么袭击,我们像是被困在城中的肉猪,任人宰割。”
“还有辉流局啊。”
“以前借着神明信仰主持公道,现在呢?他们还怕下来就被围殴呢。他们飘在天上,哪有什么必要下凡来帮我们啊。”
“放轻松,最近邪神遗族不是挺少见的吗?哪里来的袭击啊。”
街道上,三五成群的酒鬼趁着清晨的光勾肩搭背走出街道。
郁穿过人群,走到目标地址,敲响了木门。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开了一条缝。
郁轻轻道:“你好,请问松树商会的快送服务,是在您这儿寄件吗?”
松树商会停摆后他找了很多地方,全都被拒绝了。然而,这个老妇人却轻轻点头。
郁眼睛一亮,连忙拿出一个准备好的小包裹:“请问怎么填写地址,邮费多少?”
“你要寄到哪儿?”
“第三域,叙朗城。”
老人的表情顿时一变,神情变得凶恶起来,有些警惕:“那儿不送。”
郁眉头微蹙:“目前还送哪些地方?”
老妇人没有回复,而是一把拉住门,要将郁关在外面。郁看准时机,用脚卡住门缝,然后抬头对上老妇人那惊恐的脸。
“您别紧张。现在时局混乱,能快送的商会很少。我很急,所以想多来问问。”
老妇人的表情有些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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