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想要得到沈思涵,想要完全占有她,想让她也爱上自己。
她渴望,渴望得到一份炙热的情感来温暖她早已冷却的心。
她苛求,苛求她爱的人也能给她一份等价的爱情,希望从沈思涵的嘴里听到我爱你这三个字。
那天她正式从无欲无求的神坛上跌落,成了个平凡人。一个只想要得到平淡幸福的普通人。为此,她可以心怀鬼胎,可以机关算尽,可以置另一个无辜的人于感情的死地。
她很聪明。正所谓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在对待沈思涵的事上,她则是完全放弃了防守。
冲锋在前的时候,完全不顾对面飞来的漫天箭雨,流着血,顶着痛,也一定要抢下对方的战旗。伤敌一千自损一万也要打赢这场必败的仗。她多狡诈,得到还是得不到,先努力毁掉再说。
反正她来的时候一无所有,走了还能带走满身硝烟。
所以一个人生忠告就是,一定要远离身在黑暗中的人。大家生活在阳光之中太过安宁幸福了,永远想象不到躲在暗处的人是拿着怎样的冷漠眼神觊觎着你手中所拥有的一切。
而沈思涵总是那么毫无防备,才会被许信这样一脚已经踏进了黑暗的人拖住了后腿。她当时又太心软了,才会在朋友和男朋友的选项中犯了难。她不懂,其实就算她当初选择了跟许信划清朋友界限,许信也未必会离开,因为那时的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所以沈思涵退让的每一步,都是许信的胜利。
而今,已经越陷越深的沈思涵竟然偷偷给许信买了个新手机送给她。
那天沈思涵神神秘秘的要许信跟她走,骑着小电动把她带到了她们休息中的店面里,然后就掏出了一个盒子给她。
“喏,送你的,礼物。”沈思涵看许信一脸错愕的神情,忍不住脸上憋着笑道。
“啊?什么啊?”许信有些懵,这还是既上次在北京过生日时收到沈思涵的轮滑鞋礼物后,第一次在不是生日的日子收到别人的礼物。
“我可是计划了两个月呢,之前一直没有货,前两天终于等到发售了,就找人抢了一个。你拆开看嘛。”
许信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这种惊喜雀跃的心情却已经在发酵中了……
“VIVO,X系列的最新款??”许信终于看到了里面精致的方形银色盒子上的品牌字样,心里有些发堵,不敢置信的问。
“对呀,因为知道你不喜欢外国品牌的手机嘛,就想着给你买个国货里相对好一些的。你把盒子拆掉,检查一下里面。”看着许信的反应,沈思涵这个准备惊喜的人得到了预期的效果,也开心道。
“手感真好。你花了多少钱啊?”许信打开盒子,拿出了手机,摩挲着手机的后盖爱不释手,随后却又有些担心沈思涵花了太多钱。
“还好吧,两千多……”沈思涵也没打算瞒许信什么,就算她现在不说,网络这么发达,许信想知道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那么贵……我不能要。你给我买这么贵的东西干嘛,我现在的手机还没坏呢……”许信赶忙用衣袖擦了擦手机机身上的指纹,隔着衣服捏着放回了盒子。
许信其实也希望自己能用上比较好一点的手机,但她实在是不舍得在这上面花钱,所以每次都带着要买款新机的决心进了手机店,最后却拿着性价比最高的一款走了出来。
“哎呀,你都能带我买衣服买鞋子,我为什么不能给你换个好手机?你还说你现在的手机能用?要不是那天我摆弄了一会儿它就死机了,我也以为你那个手机还能用呢。”沈思涵就知道许信会这么说,于是耍赖道:“反正我买都买完了,还是在外地买的,退是不可能退的。怎么说你也必须收着了。”
许信看着桌子上的手机,显得为难。但最后还是把新手机套上保护壳,开了机。
“谢谢你的礼物。”许信两手抓着手机,看着沈思涵认真道。她的心里很是感动。
从小到大,因为性格原因,她几乎身边一直是没有交心的朋友的。直到碰到了沈思涵,跟沈思涵成了朋友后,她把自己的很多想法和自己真实的一面都展现给了沈思涵。
世界上再找不出另外一个人能比沈思涵更加了解许信了。所以她也清楚她的性格,正是因为知道这次手机坏了之后,她可能依然不会舍得买个好的用,沈思涵她才下定了决心,要买个新手机给她。
礼物这东西,贵重与否都不太重要,最后还是要看是不是对方真正需要的。如果是,价格再高,她也要买给许信,因为她也同样心疼她。所以既然许信对自己没有那么大度,就由她来做那个大度的人好了。
话说回来,她们俩之间的感情从来也不是靠物质或者金钱来维系的。其实不过是将心比心而已。
或许,如果当初许信没有跨过那道不该跨过的界线,她们将会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毕竟两人的友情早已过了七年之痒的阶段,仔细算来,两人相识已有十年了。人生就算再长,又有几个十年能用来维系跟另一个人的感情呢?
第五十二章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就已经接近年关了。很多在外务工人员都已经开始计划起了自己的回家日程,但这其中,并不包括销售岗位上的人。
做销售的人是没有正常的节假日假期的,这是每一个销售员心知肚明的事,当然许信也是被剥夺正常假期大军中的一员。但她其实并不反感这一点,反正放假了她也是没什么安排的无所事事着,而且有了长假就肯定要回家,她又不想回去,于是就接下了年终看店的安排,只不过可惜的是不能跟放了假的沈思涵一起待太长时间了。
假期开始前,公司还安排了年会,每个店面都要贡献一个节目,店长拉着几个店员一起商量表演什么节目,最后在小品和舞蹈之间难以定夺。
后来还是老店员森哥说演小品还得背词儿,上台一紧张肯定就忘了,还怎么演?
一旁的利川也点头附和:“对对对,忘词儿很可怕,要是上了台一紧张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更可怕了。”
许信在旁不置可否。反正这种所谓民主的决定也不会在乎团体中某一个人的想法,况且上台表演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好怕的。她的协调性还不不错,背东西也比较擅长。所以无论选哪个,对她来说都ok。而且最终上台的人选也还没敲定,万一不用她了,就更好了。
为了年会做准备的那几天,白天要正常上班接待顾客,晚上会把店内一角清空,全员在后面排练节目,忙起来的日子,每天下班都很晚。许信和沈思涵已经少有机会能凑在一起好好吃个饭了,沈思涵更是但凡上了班就要晚上八点半之后才能回家,两人忙于应付工作,交流变得少了很多。再加上假期的减少以及年关的来临,两人就算放假也难以碰上双方都休息的情况。
许信倒是放了假就宅在家一待就是一整天,收拾屋子洗衣服做饭零零碎碎的忙碌下来一天也就过去了,而沈思涵往往都是待不住的,放假的日子会找店里同样放假的员工们一起玩玩闹闹。出于对那些店员的放心,许信也从没有多想过。
但后来有那么几天,许信渐渐发觉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最初,沈思涵还仅仅只是去参加同事聚会,但都会在许信下班之前就回到家,这很正常。她也不想沈思涵一个人待在家里感觉无聊或者害怕,所以对于她频繁的参加同事聚会的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过问。
直到从某一天开始,沈思涵居然会因为跟同事在一起打麻将,半夜12点都没有回家,还告诉许信早睡不要等她。
许信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她也没有说具体的时间。挂了电话,许信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才开始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问题的根本,其实并不是沈思涵夜不归宿这件事,而是潜藏在这件事背后的真正原因——
沈思涵,似乎在刻意制造跟某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同时,在躲着许信。
两人在入冬之前的夜生活还是经常会有的,但入冬之后,许信也记不起来到底是从哪个时间节点开始,两人晚上几乎都是各睡各的没有交流没有沟通了。
难道因为我冷落她了?
许信忍不住这么想,但紧随其后的猜测,更让她感觉心生凉意。
还是……她喜欢上了谁?
为什么会否认第一个猜测,是因为许信了解沈思涵的脾气,如果是因为她晚上冷落了她,那她会直接跟许信使个小性子,让许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或者会直接当面提出来,让许信补偿她。
但两人间晚上的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情况下都是许信主动提的或者主动做的,沈思涵几乎不会表现出自己在这方面的需求,所以第一点猜测基本可以推翻。
要说对于游戏的热衷,沈思涵原本是有的,就是沉迷于手机游戏,有了空就要玩一玩,玩起来就六亲不认不管不顾的。但那都是一段时间的事情,而且她不会为了玩而耽误自己的休息时间,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就算再不舍得她也会扔下手机洗漱睡觉。
现在的她早就过了那个时期了。
那么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下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她,有了喜欢的人。
但现在不是许信哭天抢地歇斯底里的时候,她还要确认一件很重要的事。
沈思涵自己意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对方?
她夜不归宿的原因是在主动避开我,还是下意识的想跟那个人多待一些时间?
许信的脑袋飞速运转,已经来不及体会再次难过起来的心情了,她现在只想知道,沈思涵是在故意欺骗她,还是无意识的躲着她。
而她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去沈思涵在的地方找想要的真相,也没有特别担心沈思涵是跟谁单独在一起干嘛,是因为刚刚的电话里,她听到了几个人的声音,也听到了麻将碰撞发出的哗啦啦的声响。
她确实是在玩,至少这一点上,她没有欺骗许信。但当许信问到是在跟谁玩的时候,她只含糊了一句:“跟我同事呗,能跟谁玩,我还认识谁啊?”
注意,她这里说的是同事,没有提到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也没有特意说明方静或者何晶存在。
等于她是在刻意避免提及在场人的性别,为什么要避免?因为她怕许信闹脾气。
什么情况下许信会生气闹脾气?那就是除了沈思涵之外,其余人都是男的的情况下!
她的回答里,那句‘能跟谁玩’显然是被许信刨根问底儿的问题搞烦了,也是在掩饰自己不想说出口的事实,更是在表明不想在让许信问下去了的态度。
而最后一句‘我还认识谁啊?’里包含了对许信不能陪伴自己,自己只能找同事的抱怨,也是变相在安许信的心,让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跟其他许信不认识的人在一起干嘛。
综上推理,许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她不会追着沈思涵问她的去向了。也不会在这一点上再过多提及什么。因为以上种种事实指向都在告诉许信——没错,沈思涵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但她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也确实是在躲着许信,因为她下意识的不想让许信再碰她,她潜意识里已经开始为对方守起了贞·洁。
从许信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到她完全推测出真相,前后连半个小时都没有,却让她感觉自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运动般已经全身脱力了……她颓然瘫倒在床上,根本不庆幸自己居然能靠推导得知事情全貌,她甚至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傻一点……
她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但也没想到自己的终场来得这么快。可是难过归难过,这个时候,她不能表现出来任何不悦,因为沈思涵接下来很可能会潜意识的制造争吵,来为自己喜欢上别人这件事正名。也变相的证明给自己看,许信不是值得托付的那一方。
所以即便后来许信的心已凉透,她也只能装作一切正常的样子对待找茬的沈思涵,每天任劳任怨的收拾屋子打扫卫生,洗两个人的衣服,给沈思涵买冬天的衬衫,袜子,内裤,一切都像原来一样。
但不一样的是,她开始有意识的试探沈思涵对于自己的态度了。
正常的情况下,如果不存在第三者,两人的感情不说如胶似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完全变成了室友关系。
晚上许信张罗着要睡觉的时候,沈思涵总是有事情没忙完,终于躺进了被窝,又会以两人中间的被子缝隙会进风为由,在中间把被子压下去硬生生将两人隔开。
就连她躺在床上玩手机,许信试探性的把手放在她的腰上时,她都会让许信把手拿开,说自己被压得不舒服。
一次次试探,一次次失望。
许信知道事情已成了定数,现在不死心的努力表现想唤回沈思涵的心已经不可能了。只能通过在沈思涵面前刻意的体现自己的好,来让她无法把自己喜欢上了别人的事说出口,让她不忍心伤害自己,让她认识到错的是她不是许信。
可是许信心里也清楚,这种手段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就算这个时间线拉得再长,问题迟早会有爆发的一天。到了那个时候,她又能怎么办呢?
没有办法。一旦人心决定转向,就没有方法能回到最初。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许信只能选择退出。
这一点,经历了几段感情的许信最是清楚。
但她没有放弃,依然在按自己的计划行事,没有跟沈思涵吵过架,一次次出现事因,都被她巧妙的避过了。
就这样在许信心思缜密,滴水不漏处事的情况下,两人的关系没有继续恶化,沈思涵对许信避之不及的态度也有了转变。
痛苦是必然的,但许信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生效了。
第五十三章
许信原来不是这样的,有一说一,说一不二,这都是以前可以拿来形容许信为人处世风格的词汇。
但随着年龄的不停增长,经历的不断丰富,她开始变得没那么黑白分明了,也学会了在更多的时候把要说出口的话憋住,欲言又止,放弃沟通。
因为很多时候,在没有对话的情况下,她就已经猜到了大部分的事情走向。正因为了解沈思涵从不会示弱的性格,所以她才知道,所有的事情上,她都不可能以一个据理力争的理性身份说服沈思涵。
跟沈思涵讲道理,只能让沈思涵越加清醒也越加理智。
所以,在许信成功的阻止了事态发展后,两人的生活似乎又回归到了毫无波澜的安稳状态。表面上看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来一样,但两人间感情的变淡,许信却能够感觉得到。看起来一样,实则都不一样了。已经开始偏离轨道的心是控制不住的,暂时的停滞并不代表还有转圜的余地。所以许信整个人已经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焦虑中,就像在户外徒手攀岩的过程中,突然发现身上的安全绳已经断掉了,而想要继续前进却找不到下一个落脚点了一样。好像就要死掉了,却还没到死的地步,可结局已经注定了,只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死、怎么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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