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句还没呢两个含义,沈锵摸不着头脑了,他边开车边皱眉思索:“不是,你连自己喜不喜欢别人都不清楚啊?”
沈星移想到这里本就复杂翻滚的心绪愈发烦躁,负手窝在后座望着窗外眉眼沉沉声音压得很轻闷闷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又没人教我过什么是喜欢。”
沈锵听到这句话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言。
沈星移从小到能够懂事记事起都是老爷子一手带大的,他爸妈在他的牙牙学语到童年到少年时期都是缺席,大概是因为从小跟着老人生活成长的缘故,他十七年的时间从未有过叛逆期,从小到大都是家人老师同学眼里最值得骄傲信任的存在,更何谈能够明白体验这个青春懵懂的年纪所遇到的最青涩纯真的感情。
他作为哥哥就不得不给自家弟弟科普一下这方面缺失的知识,他啧了一声想了想该如何开口:“就是时刻都想见到她,看不见她就会想她,会想方设法地逗她引起她的注意,看见她和别人动作亲密就会觉得不开心,和她亲密接触就会感觉心跳加速浑身僵硬不自在……”沈锵越说越起劲儿,解释了一大段最后看向面色如常冷淡的沈星移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明白:“你刚才脑子里第一时间出现的那个女孩是谁?”
沈星移抬眼凉凉睨他一眼,有种关爱智障的眼神:“我能告诉你他是谁吗?”
沈锵见他压根不上套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转过身喃喃自语:“你丫的还挺聪明……”
沈星移听沈锵说完脑海里是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能清晰到他的眉眼神态和声音,每一点细枝末节似乎都刻在他的脑海深处,只不过和沈锵说的有点不一样。
他不是一个女孩。
沈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驰骋商界数十年之久,沈氏一时之间风光无二,人到中年只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沈思前两年车祸意外去世,小儿子沈念早十七年前就抛妻弃子连带着和他这个父亲断了联系移民去了国外,从此以后鲜少再有联系。
失去了两个儿子的他好像一夕之间就老了,再也没了当年杀伐决断的戾气果决,从主位退下将公司大半权利交给了尚还年轻的长孙沈铮,自此之后养花下棋每天乐的轻松自在,只是对自己的小孙子老人总还是有亏欠的,养在身边看着这孩子越长越大性子却愈发沉寂了下来,一点都不像个十几岁鲜活桀骜的少年。
沈星移和沈锵前后脚走进沈家的宅子里,在沈家做了二十多年的孙婶正好整理好了餐桌:“小少爷回来了啊?洗个手就能开饭了。”
沈星移对着孙婶点了点头,走进主厅里老爷子坐在檀木沙发上喝茶,他上前叫了一声:“爷爷。”
老爷子扶了扶从鼻梁上滑落的金丝眼镜,放下手里的报纸嗯了一声,一贯严肃不怒自威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温和道:“星移回来了啊。”
沈星移嗯了一声,坐到了老人的右手边,沈锵紧跟着沈星移坐下二郎腿一翘抓起茶几上的一个橘子剥开一半丢进嘴里,痞里痞气道:“我也回来了爷爷,你怎么没对我这么热情啊?”
沈老爷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您屈尊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你看你从回来那嘴叽叽喳喳有停过吗?”
沈锵脸色有点难看的把另外一瓣橘子丢进了嘴里,嚼了几口不说话了。
沈老爷子转头对沈星移和颜悦色:“怎么样啊,最近在学校里?”
“挺好的。”沈星移一贯报喜不报忧,沈老爷子也猜到了他会这么说,只是一旁看戏的沈锵忍不住了,手肘压着膝盖略微凑近了些许满脸写着“我很八卦”的表情瞥了一眼沈星移:“何止很好,学习和感情都挺滋润的呢!”
沈星移听到沈锵意有所指的话忍不住皱眉睨了他一眼,沈老爷子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回过味来锐利的视线定格在沈星移身上,沉声道:“什么意思?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沈星移抬眸嘴唇紧抿拉成一条直线,沉默了几秒才有些不走心的摇了摇头:“不是的。”
老爷子怎么会看不到沈星移此刻的心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低眉抬眼间眸光锐利似乎并不在意:“喜欢也是正常的,像你这个年纪喜欢一个人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他顿了顿,“下回给爷爷看看那女孩儿的照片。”
沈星移被问到这地步只能唔一声随口搪塞过去:“再说吧。”
正好孙婶喊他们吃饭,沈星移立刻站起身就往饭厅里走去,生怕再被问些有的没的。
只不过这顿饭吃的并不安心,沈锵吃饭的中途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对,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老爷子都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了,眉头紧皱放下筷子严肃道:“刚才是谁的电话,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别拉着一张脸不说话!”
沈锵从碗里抬起头,脸色依旧难看偷偷瞥了一眼正在低头吃饭的沈星移,有些艰难的轻声开口道:“是小叔打电话过来……”
“砰”的一声摔筷子的巨响,沈老爷子面色铁青厉声道:“什么小叔,我就你爸一个儿子,你哪儿来的什么小叔?!”
本来还融洽和谐的气氛骤然凝滞住了像是化不开搅不散的浓稠,静到只能听到窗外风过林间倏而翻涌成浪的风声,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声,倒是本该最愤怒的沈星移平静的抬起头眸色沉沉如黑夜:“他打过来做什么?”
沈锵看了一眼脸色极为难看的老爷子,小心翼翼道:“他说想见见你。”
话音刚落,老爷子直接一掌拍在了紫檀木桌上,用力之重隐有震感波及其他人,沈锵彻底不敢说话了,虽然老爷子如今退居幕后成天养花喝茶,但沉下来不说话的时候却是不怒自威。
沈星移在这样沉寂紧张的气氛里非常违和的轻笑出了声,他放下筷子眼里覆上一层霜芒,“见我,”他冷笑刺耳且锐利:“他谁啊?”
说完话忽然起身,冲着在一旁面色沉重眼里却含着担忧之色的老爷子扯开嘴角温声道:“爷爷我吃完了,你不用为我生气,我不太在意……”他说到这个人略微顿了一下,“在意那个人如何。”
那个人三个字轻易概括了他心底显而易见的疏远与抗拒,也是如往常一般收敛克制着情绪平静的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感觉身体下陷的失重感下意识伸手在口袋里掏烟盒忽然想起来好像自从那一次时映星说了那一句吸烟有害健康后,他还真就没再碰过烟了。
手里落空的他愈发感觉躁郁不安,身体后仰刚躺倒床上就感觉脚边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他的裤脚,轻轻软软的喵了一声,沈星移撑着胳膊起身低头看了一眼地板上乖巧恬静的胖虎,用玻璃珠子一般的黑亮亮的眼睛盯着他看,他伸手捞过胖虎在怀里温柔又缓慢的摸着他脊背上蓬松柔软的毛,胖虎顺从懒散的窝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揉捏,看的沈星移最后都忍不住低头笑出了声,哑着嗓子:“还真和你主人一点都不一样,你比他听话乖多了。”
也不知道胖虎是不是听懂了,舔了舔爪子软绵绵的喵了一声,似乎表示赞同。
沈星移把胖虎又放了下去,刚想起身去倒一杯水忽然手边的手机响了,微微躬腰捞起手机就看见屏幕上备注名是一颗emoji星星映入眼帘。
第49章 奔现
他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时映星有点焦急慌张的声线:“沈星移?”
他嗯了一声,电话那头似乎是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隐隐约约嘈杂的鸣笛声呼啸而过,时映星的呼吸声有些不稳:“你回家的路上有没有看见过魏晁啊?”
“没有, ”沈星移皱眉, “怎么了?”
时映星似乎语气更加焦躁了些许, 有人问他找到了吗他说没有,沈星移起身指尖勾过放在椅背上的外套径直开门走出了房间,“你们在哪儿,地址发我。”
沈星移的声线一如往常平静,时映星听到他的声音好像焦躁的心平息了些许波澜,他说了一声好低头用手机发了他们的实时位置, 才刚挂断沈星移的电话,下一秒他的手机又响了他接起电话, 魏晁妈妈带着慌张轻微哭腔的声音传进时映星耳朵里:“小时,魏晁他接你们电话了吗, 我和爸爸把他会去的网吧游戏厅都找遍了, 这孩子也不接电话,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阿姨, 你先不用太着急,魏晁可能只是气头上才不接电话的, 他不会出事的你放心。”时映星虽然心里也没底但依旧只能先温声安慰。
“麻烦你们了,你们几个记得要是太晚了还是要早点回去不要让家里人担心。”
时映星应了声好,电话挂断没多久, 他就看见不远处路灯过处一道熟悉的人影朝着他们这里走来, 从夜色里一步步穿过切割分裂的明暗光影分界线, 大概是出门着急连外套都是敞开着的, 秋风灌入翻飞的衣角, 已有寒气的夜晚鼻尖出了一层薄汗:“怎么样了,人找到了吗?”
时映星摇头:“没有,他又不接电话短信也不回。”他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他和他爸妈吵架一气之下跑出门人就不见了,这么大的人还给我玩离家出走!”
江鹤罗阳一群人找了一圈无果后也回到了这里,看见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沈星移都有些意外,但想想估计也只能是时映星叫他过来的。
“你们都是打过他电话了?”沈星移问了一句,见其他人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来打一下,他可能知道是你们打的所以没接。”
时映星将信将疑把手机号报给他依然持怀疑态度,没想到沈星移拨通了魏晁的电话,只过了几秒钟还真接通了,他开了扩音听到魏晁的声音几个人才放下了心,江鹤刚要骂他是死哪儿去了,沈星移抬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别说话。
魏晁喂了一声:“谁啊?”
沈星移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波澜:“是我沈星移。”
魏晁愣了一下:“学神?”
沈星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继而又面不改色的骗小孩:“今天老钱趁我们不在突击检查教室,结果时映星藏抽屉里的PSP被收走了,他刚走我还在办公室里,我本来想帮他拿走的,结果他微信一直没回我,我也不能自作主张。”
“这样啊。”魏晁吸了吸鼻子,“算了我一会儿自己去拿吧,不然被老钱发现了还得连累你一起挨骂,时映星脸皮厚不要紧,你脸皮应该比他薄可能受不了老钱。”
在一旁听到这里的时映星额角的青筋直跳,强忍住了冲动继续不出声,只听从电话那头传来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小同学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啊。”随后是“嘎吱”一声类似于生锈铁门关上的声音,魏晁应了一声马上就回去然后着急忙慌挂了电话。
沈星移收起手机:“他好像是在学校里。”
罗阳:“不对啊,学校里我们之前都问过了,好像没人见到他啊。”
“老校区看过了吗?”
“老校区?”时映星想起刚才电话里那个声音好像确实和老校区门口看门的爷爷有点相似,转头看向其他人提议:“要不去看一下?”
几人心想反正其他地方也都去过了,现在好像只有这个可能性最大了,五个人打了两辆车开往郊区的老校区,等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几个人下车,掂着脚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张望,就怕被看门大爷发现了不让他们进去,趁着大爷转过身的功夫几个人偷偷摸摸偷溜进去,等都藏进了教室里才松了口气。
许锦阳擦了擦额角的汗一脸惊魂未定:“我操,还挺刺激啊!”
“行了赶紧找人吧,别墨迹了这破学校都多久没人来过了,我怎么觉得瘆得慌呢!”罗阳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感觉周围的温度都好像低了下来。
“能别神神叨叨自己吓自己了吗?”时映星其实也有点犯怵,主要这个老校区,地理位置偏周围被参天绿树包围学校就是一座山峦重叠,以前他还听人说这座山上都是坟包包是建在墓场上面的,经常半夜从山上传来哭声,后来因为地理位置不好而且设施太落后了,基本就算是荒废全搬到新校区去了,除了有时候学校里什么春游秋游回来这里住宿以外,就没什么人会再来了。
罗阳提议:“要不咱们分头找?”
几个人觉得也行反正老校区地方不大,每个人找一个地方应该很快就能走完,时映星朝着老实验室楼的方向走去,脑子里却在想恐怖电影里好像分开行动一般死的都很精彩。
为了防止看门大爷发现他只能用手机手电筒打着一方微弱的光线慢慢沿着楼梯往实验楼上走去,楼外树荫婆娑摇曳倒影犹如鬼魅,时映星感觉心悬了起来推开实验室的门,打着灯稍微能看清一点瞬间,下一秒差点没人知喉间的尖叫,惊魂未定的眨了眨眼才看清楚那是实验室里的骷髅架子,他缓了口气,低声咒骂了一句,见里面没人巴不得快点走,结果下一秒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犹如惊弓之鸟差点没直接喊出来,可惜那双手反应很快直接捂住了他的嘴,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我。”
时映星听到沈星移的身后缓缓回头,再看见他的脸后才忍不住皱眉骂了句:“你他妈的差点吓死我!”他捂着胸口感觉心跳鼓噪如雷喘着粗气:“不是说分头行动吗?”
沈星移看着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有点好笑,指尖半掩着上扬的唇角,“你不是说你怕黑吗?”
“我是怕……”时映星刚要反驳忽然听清了沈星移说的是什么,到嘴边的话忽然自动消声,有些不可置信说:“你因为这个才来找我的?”
沈星移挑眉直视着他的眼睛眸光微闪嗯了一声。
他一副理直气壮自若如常的模样,时映星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了,沉默了片刻后他有些别扭的偏过了视线,说话的声音不自觉有些结巴:“那……那找人吧……”
他们俩刚走出实验室的门站在空旷的走廊里,就听见隔壁教室传来隐约的说话声,两人对视了一眼没说话蹑手蹑脚走到隔壁教室透过窗口就看见教室里坐着一道黑影,破旧的桌子上放着一只白色的蜡烛,昏黄葳蕤的烛火轻轻摇曳,将那道黑影拉的狭长占据了大半个角落,只听那黑影还带着哭腔不知道在和谁说话,语气有些卑微可怜:“你怎么还不来啊,电话也不接微信也给我拉黑了,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了,我都在这里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了,你是不是又没钱了啊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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