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映星听到这句话简直就是圣音,赶紧附和了一句生怕时年尚又追问什么。
这一顿饭下来大多数时候是时年尚在说宋慈偶尔附和个一句两句的,气氛倒也还算融洽。
时年尚回忆起时渺和时杳小时候的事,脸上都带着几分笑容:“那个时候他们才幼儿园吧,我给渺渺新买了一辆小自行车结果这孩子非要逞能带着杳杳出门,结果两个人人仰马翻摔在了楼下的草丛里,回来头上还带着草,渺渺脸还磕破了一块,一问他什么也不说,杳杳那时候还不会说话摔的浑身是泥,气得我让他去门口罚站,结果还没两分钟就被你叫了回来,还没怎么能就心疼的不行。”
他喝了一口酒整个人感觉晕晕乎乎的,时映星皱着眉头夺过酒杯:“别喝了。”
时年尚笑了笑:“难得今天高兴多喝两口,以后就不喝了。”
时映星没忍住斜了他一眼,“这句话好像我听你说过不下十次了。”
宋慈在一旁搭腔:“你不是血压一直偏高吗,还是少喝点酒吧。”
时年尚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最后还是放下了酒杯。
时映星看了眼两人,又看了眼喝的满脸通红的时年尚,不知道他是因为高兴才喝了那么多酒,还是因为伤心才喝了那么多酒。
他突然发现好像大人都搞定不了自己的感情,更何谈他们呢?
时年尚忽然起身冲着他们道:“我去趟卫生间,你们先吃。”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他总感觉时年尚的眼睛好像有点红。
时年尚出去后包厢里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时杳忽然道:“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啊,”她调侃道:“老爸该不是看到账单逃单了吧?”
几个人因为她这句话笑了起来,宋慈轻笑了一声:“不许胡说。”
只不过他们还没有笑多久,忽然门被猛的推开了,从门口进来一个穿着黑金色衣服的服务员看见他们慌张道:“您这里刚才是不是出去了一位穿着黑色衬衫的先生?”
看着他慌乱的神情几人瞬间感觉情况不对,宋慈先站起身皱眉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那个服务员紧张的连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刚才有客人上洗手间的时候,发现那位先生晕倒在了洗手台旁,我们已经打了急救电话了,就等着救护车过来了。”
时映星没听清楚最后服务生说了什么,他已经推开门冲了出去,满脑子一片空白只是像卡碟的老式录音机一般重复这一句话:“发现那位先生晕倒在了洗手台旁……”
直到时年尚被送进急救室抢救,他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时都处于一个懵圈缓冲的状态,他脑子里纷乱的思绪都纠缠成了一团乱麻,宋慈看着他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走上前,刚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时映星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
她让司机接时杳和时渺先回去了,他们在这里也只能更加担心而已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时映星她说了几次终究还是劝不住他。
宋慈以为时映星一言不发是镇定的等待着手术的结果,但走近看到时映星颤抖的身体,忘了他到底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而已,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完全懵的状态。
宋慈顺着时映星身边的座位坐下握住他冰凉颤抖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的,爸爸会没事的。”
她安慰的语言极其贫乏,实际上就连她自己也没办法欺骗自己,只能通过一遍又一遍的没事的,与其说是安慰时映星不如说也是在安慰自己。
时映星在手术室门口坐了很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迟迟没有反应。
后来手机开始一直震动了起来,时映星才后知后觉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是沈星移给他打了微信电话。
宋慈看了他屏幕一眼轻声道:“有电话就去接一下吧,这里有我在的。”
时映星想了想才站起身沿着长廊走到了黑漆漆的楼梯口,才安按下了通话键。
“怎么一直不回消息?”
沈星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沉沉缓缓的传来,时映星忽然感觉鼻尖有点发酸。
他没开口说话,沈星移却感觉到了他情绪不对,似乎呼吸声有点沉重:“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时映星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压下了翻滚汹涌的情绪,控制着声音却还是忍不住颤抖着嗓子开口喊了句沈星移。
对面耐心的嗯了一声,有些温柔的开口:“我在听。”
时映星吸了吸鼻子带着哽咽的哭腔开口:“我爸刚才送抢救室了。”
沈星移似乎怔了一下默默了几秒钟,但开口的时候情绪依旧很镇定:“怎么了?”
时映星断断续续的解释着前因后果,沈星移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听着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沈星移只能听见遥远的电话那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和浓重的哭腔,一切言语的安慰都显得有些无力。
那一瞬间沈星移忽然在想,要是这个时候能在他身边就好了。
不是你能在我身边,而是我能在你身边。
沈星移忽然轻声喊了一句时映星。
时映星愣了一下,鼻音很重有点含糊不清:“怎么了?”
“你相不相信我?”沈星移突然问。
时映星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沈星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贴近在耳边像是温柔缱绻的耳语:“放心吧会没事的。”
“中心医院的医疗条件很好,所以你爸爸会没事的。”
沈星移说话的时候声线很平缓,一字一句落进时映星耳朵里的时候一丝丝抚平了他躁动不安的情绪。
时映星望着窗外那弯皎洁明亮的月牙忽然轻声道:“沈星移,我好像有点想你。”
“我有点想见你。”
可能不是好像,或许也不是一点。
要是你能在就好了。
时映星在心底默默的想着。
第75章 偷看
时映星絮絮叨叨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头响起, 沈星移那头似乎有点嘈杂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换了一个地方,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到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在耳畔。
时映星吸了吸鼻子突然开口:“你现在是在外面吗?”
沈星移嗯了一声, 语气里似乎藏了一丝疲倦略微有些沙哑:“这群.交换生刚来中国见什么都新鲜, 拉着我们一群人出来吃宵夜。”
“沈星移。”时映星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沈星移挑了挑眉, 尾音微微扬起:“嗯?”
“你是不是很累啊?”
沈星移似乎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说话,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还好,”他问:“怎么了吗?”
时映星摇了摇头似乎缓过了些许情绪,“没什么,”他在玻璃窗上用指尖画着什么东西,“你要是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已经没事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Leo,沈星移应了一声和那个人用德语说了些什么, 那个男生笑嘻嘻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两人说了几句后那个男生就离开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时映星问, 他还不知道沈星移会德语倒是有点意外。
“没什么, ”沈星移的声音有点沙哑,“他问我是不是在和女朋友打电话。”
时映星的指尖在玻璃窗上一顿一张笑脸瞬间歪了一笔, 显得有点扭曲:“你怎么说的?”
沈星移似乎轻笑了一声,“我说是也不是, 他说我这是欲盖弥彰。”
“我欲盖弥彰了吗,”沈星移的声音有点懒洋洋的透着那么丝被误解的委屈,“我明明说的很清楚了啊。”
时映星听着他的话都能幻想出沈星移此刻的表情, 声音放的很轻尾音落在空旷黑暗的楼梯口里回荡着寂寥的回声, “你没错啊, 男朋友……”
他还没说完, 身后的门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声响, 时映星下意识的转头就看见了站在身后的宋慈,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里脸上的神情都显得有些不大自然。
时映星感觉心跳声莫名的有些急促,也不知道宋慈在身后站了多久了,到底听到了什么。
他慌乱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了沈星移的电话,面对着宋慈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了。
宋慈看着他默默了良久忽然生硬的开口道:“要不要去看一眼你爸爸?”
时映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迟钝的嗯了一声,从宋慈身边擦身而过,竟然有点不敢看她此时的表情。
时年尚的手术结束已经到了深夜,医生说他是高血压引起的脑出血,幸好送来的及时出血量不算很大,血肿清除手术很成功,人被送到病房后不久就醒了过来,但人不是很有精神。
宋慈和医生在外面交流了一会儿才推门走了进来,轻轻拍了拍时映星的肩膀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时年尚。
“好了已经没事了,你先回去吧,”她脸上也带着浓重的疲倦,“这里我在的,你们明天不是还要上课的吗,早点回去休息吧。”
时映星看着宋慈的神情,好像什么也没听到过的模样,心口悬着的石头稍稍松懈了些许。
或许宋慈当时只是碰巧路过而已,是自己草木皆兵担心的太多了。
时年尚既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他杵在这里也起不到任何一点作用,于是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时年尚轻声道:“那我明天放学再来。”
宋慈嗯了一声送他下楼,司机已经等在楼下等着了,她和司机嘱咐了一声,又敲了敲后车窗:“回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时映星嗯了一声似乎没什么精神。
他窝在后座上从刚才那种紧绷的情绪中松懈了下来,整个人就像是累散了架一样提不起一点儿劲儿了。
他刚到家打开灯慢悠悠的走上楼,提着最后的劲儿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径直倒在了床上眯着眼睛回了傅昼越的消息告诉他今天不回去了,躺在床上手里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聊天页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瞪瞪就睡过去了。
睡觉不盖被子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被冻醒了,嗓子就像是从磨砂纸上摩擦过的一般又疼又哑,随便从药柜里找了一盒感冒灵泡了一杯喝完,拎上包就出了门。
他教室的时候整个人都蔫蔫垮垮的,傅昼越都察觉出了他精神不大好,戳了戳他的后背问了句:“时哥,你是不是感冒了啊?”
时映星趴在桌子上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你吃药了吗?”傅昼越皱着眉头有点担心:“最近换季流感好像还挺严重的。”
时映星吸了吸鼻子感觉有点鼻塞,“吃了已经。”
傅昼越看着时映星忍不住叹了口气,长吁短叹道:“班长才离开多久啊,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时映星愣了一下,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和他有什么关系啊?”时映星非常不明白傅昼越与常人不太一致的脑回路。
“怎么没关系,”傅昼越托着腮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我答应了班长要好好照顾你的。”
时映星皱眉看了傅昼越一眼,“替他照顾我?”
傅昼越仰着下巴嗯了一声。
时映星:“谁说的?”
“没谁说的,”傅昼越指了指自己:“我自己说的。”
时映星没忍住短促的嗤笑了一声。
“别笑啊,”傅昼越坐直了身子,“你是班长的同桌,而我又是班长最贴心牢靠的后桌,他的后桌替他照顾他的同桌,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时映星本来就因为感冒脑子里嗡嗡的,听着傅昼越如同绕口令一样的话感觉头更晕了,冷呵了一声:“那这层关系还真‘近’啊。”
傅昼越无视了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不然你还想什么关系啊,再近点,男朋友?”
时映星的心脏莫名紧了一下,故作镇定的没说话。
傅昼越自己自言自语:“那你就别说了,班长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很直。”
时映星听到这句话就想笑,他在心底暗暗反驳:沈星移这个人除了说话直浑身上下就没有一点是直的。
傅昼越一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他压根没在意,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线,“你别不信,”他装的神秘兮兮的样子,“我之前问班长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反驳我还默认了这一点,我那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一直在想到底是哪个班的女孩子能有这么大本事,沈星移那座万年老冰山都能被融化了,现在我好像有点眉目了。”
时映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提了半点兴趣附和了一声:“哦?说来听听。”
“上回我去前面教学楼给物理老师送粉笔的时候路过了他们教室,我看见苏青青拿着卷子坐在班长旁边问他问题。”
时映星等着听后续,没想到傅昼越的话就这么戛然而止了,他挑了挑眉有点不屑:“就这?”
“什么就这儿啊!”傅昼越说越起劲儿,“你没看见他们俩凑得多近。”
傅昼越清了清嗓子:“你没看过校园剧吗,女主拿着卷子一脸天真的问着男主数学题,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女主柔软的秀发上面容格外温柔,男主在此刻回头看见了沐浴在阳光下那张美丽的面孔一瞬间天雷勾地火,俩人这就勾搭上了啊。”
时映星越听越像笑,哑着嗓子开口:“你不去当编剧真的可惜,中国演艺行业都要倒退至少四十年。”
“什么嘛,”傅昼越撇了撇嘴,“昨天班长还送苏青青回的宿舍楼呢。”
时映星这回听清楚了,扭过头难得有点认真地问了句:“什么?”
“什么什么,就是字面意思啊,”傅昼越砸吧嘴吧嘴,“你昨天不在这小道消息整个一中都快传遍了,班长昨天晚上送苏青青到了宿舍门口才回的宿舍。”
“你说说都能送到宿舍楼下了,这俩人关系还用我说嘛?”傅昼越嘿嘿笑了笑:“而且人家苏青青好说也是文娱部的部长,每次艺术节都少不了她,郎才女貌还挺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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