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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糯伏在桌面上，店里不见他人，只能听到一声声如兽舐伤的低泣，随着钱到账的动静，又瞬间来了精神。
——两万！
噌噌地坐直身子，这样的经济来源…可，自己还没在佘耀文手下干多久？这钱来的莫名其妙，要么是骗子要么是狗屎运？
“收到钱了？”还在唐糯怀疑人生的时候，佘耀文身边的美女秘书肖柒给了一通电话，“是前天的客户要求给你的。”
“那个死老外？”
“让你买一套像样的衣服。”肖柒肩头抵着手机，给自己做着美甲，“是覃老，哼…地址我已经发给你了。”说着轻蔑一笑，透着对于唐糯要成一个老头子小情人的讥讽。
“臭婆娘。”唐糯手里把玩着空荡荡的烟盒，“34岁了吧。”
女人最恨别人拿她年龄说话，何况是…一个母胎单身三十四年的女人。
“有够可怜，啊~好嫉妒啊~”唐糯语带保留，是个人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没等肖柒开口，先她一步挂了电话。
完了…老子不会真的，要死在一个老头子手里吧！
“你在想什么？”青阳林拉下手闸，两个人靠在江边的石桥那，上一次在这里还是唐糯喝多的时候，“心绪不宁的样子。”
落霞余晖给青阳林的脸庞镀上柔和的弧度，唐糯痴痴地看着他，“有点事…上次的客人要求见我。”
拧起眉头，“不许去。”
“是主客户。”
“也不许去。”
唐糯叹了口气，“转了两万给我，让我拾掇拾掇自己。”
“我给你四万打回去。”
“你在想屁吃！”沉默了片刻，江风把头发吹乱，余晖染出浅金的发丝扫的眼角发痒，“青阳林，我是个累赘。”
就算不看他，也知道这束目光正在打量自己，“我不认为。”青阳林开口，风势骤起，把江面吹拂的凌乱，身后孩童嬉闹跑过，唐糯把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你我的羁绊，从很早已经开始。”
青阳林指尖撩过唐糯垂在额前的发丝。
唐糯听不懂，他对青阳林毫无印象，而青阳林对他却是颇有回忆的模样，“你说，你的亲人只有唐飒。”唐糯张了张嘴又合上，等着面前的人后话，“却把我忘了。”
推开青阳林，目光躲闪，脑子里一片混沌，“是唐飒给了我一个家，否则我就是斗兽后巷垃圾桶里的尸体。”什么羁绊…“等等，你他妈…你不会是我遗失多年的哥吧？”唐糯突然脑子里多出了什么狗血设定。
“真该把你的头丢进江里。”
唐糯咧嘴一笑，“两万块我不想花，所以要借你的衣服穿。”两万块可以抵多少的债，浪费这个钱做什么？
所到的约定地点并不是想象中的声色场所，而是一家颇有格调的艺术馆，“妈的，文化人极难伺候，老子还不如去牛屁股后面拉二胡。”摸了摸衣领，抬脚往里去。
“上次，我身边人对你造成伤害了，真是对不住啊。”覃老就在唐糯身边，脊背劲挺，站姿如松，手里的那只拐杖显得格外多余，微微一笑，刻意蓄出的胡子经过打理，唐糯就想到‘老克勒’。
本想气势汹汹来点架子，却被一声对不住熄灭了火，耷拉着脑袋，“没事。”没事才有鬼了，老子菊花给采了找你这老头子哭去？！
“你小子，倒酒的时候我的是清清楚楚。”拍了拍唐糯的肩头，在宽敞明亮的艺术馆里，有人窸窸窣窣交谈，却没人像这位先生一样笑的开怀，“鬼，滑头得很。”
“很明显我不会喝酒。”
“嗯。”
两人站定在一副画面前，那幅画平平无奇，只是一家子而已，包括一边的介绍栏上名字也是写着‘Family’，色调温和，即使唐糯看不懂画，也能够感受到绘画者传递的温馨。
“这幅画很有意思。”覃老用拐杖指了指，“这幅画的男主人没有出现，绘画者是女主人，也就是说…”
“在画框里只有小男孩是真实存在的？”
“对。”覃老看着画，藏在胡子下的嘴角微微扬起，“全是靠着妻子一个人的印象，还有孩子的口述对父亲的印象画出来的效果。”
怪不得…男人的脸比其余两人要模糊许多。
“我就是那个男主人，而我的妻子却不在人世。”
唐糯倒抽一口冷气，按正常的剧情或许应该是…突然抱住那个身边的中年男人，“爸爸！”
覃老先是一愣，随后发出久久不息的朗笑，“你这孩子，哈哈哈哈…”
“对不住了，一不小心走了偶像剧套路。”唐糯尴尬地松开手。
“看来你有一位很热情的伴侣。”覃老视线正巧落在外翻的领口那露出的脖颈，青阳林咬的痕迹很深，像是被吸血鬼的獠牙嘬了一口，唐糯手忙脚乱地系上扣子。
“蚊子咬的…”唐糯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着脑袋，原本被青阳林整理过的头发，有两个性子随主人，屁颠屁颠就跳出来颇有弹性地点在眉骨附近，“您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应该和佘老板谈比较好吧。”
“嗯…”覃老接了个电话，示意唐糯等候片刻，起身出去接电话。
翻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知道医生晚餐有没有吃…想他干屁，他肯定不会饿死自己！起身打量那副画。
是油画的质感，只是，这男孩子的领口是有什么污渍么？正要凑近去一探究竟。
“先生，请不要触碰展览品。”被一位工作人员打断了伸手的轨迹，唐糯握拳抵唇轻咳了两声，不碰就不碰呗，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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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青阳林：我也想拿四万包他。
唐糯：你是不是有什么世纪误解？
青阳林：想想是用牛奶骗来的，好像也不亏。
唐糯：我就值这点价？？
第27章 第二十七回
“我和佘耀文提出来的意思是，只要他地段最好的店面是给你来负责，我就同意和他合作。”
合着老子还得谢谢您了是吧…唐糯挂在脸上的假笑摇摇欲坠，“要不是佘老板心宽，搞不好我会死在别人的嫉妒里。”
覃老又一次开怀大笑，“牙尖嘴利的。”唐糯搞不懂自己究竟是说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让这位先生笑的满脸是牙，还是这个人本来笑点就是个迷……“怪不得佘耀文和罗臣争着留你，我也想把你留在身边。”
“小的卖艺不卖|身，覃老自重。”唐糯陪笑道，他刚才说了什么？罗臣？“您怎么会知道罗臣？”
“你小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有什么人不知道霖阳一街的小道消息传得极快？”覃老手里的拐杖在艺术馆的大理石地板上有节奏地敲击着，“他没留住你，是他能力不行，佘耀文能挖走你…”
——是你太有野心。
唐糯看着脚尖，嘴角的阴影加深了少许，“是么？”仰面与覃老对视，这个年轻人眼里少了火光，多了几分阴鸷，“如果你给我足够的钱，我也能为你卖命。”
‘放你个鸟屁，什么都不懂还要装作一副很懂的模样，这就是前辈的自大。’唐糯用牙齿撕开包装在烟盒上的塑料条，嘴里叼着根烟朝着停在不远的越野走去，翻身上车，街灯正巧照在车前窗在反光下看不清驾驶位的人，只看见窜出一道明火，接着唐糯的手搭在窗沿……
青阳林看着唐糯往嘴里灌烟，眼里带着笑意，抽走他的烟也不在乎末端残留的潮意，吞了口，从嘴角泻出细烟，“怎么了？”
“喏。”扬了扬下巴，指向在不远处的覃老，“大客户，今天说我有野心。”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呵笑，青阳林把烟摁灭，“或许真的有呢？”
“想太多了。”唐糯摸了摸肚子，“回去做点吃的，他妈的不香嘛？”
车里的烟味也散的差不多，拉上车窗，车的贴膜有很强的密闭性，透过黑漆的车窗，覃老看不清车里的人，青阳林却把视线逗留在这个男人身上良久。
“肉眼可见的自大。”青阳林的眉眼弯起，眼尾的弧度挑起像头狐狸，“怎么能这么高估我家小废物。”
“你怎么还不滚去和太阳肩并肩？”把方才的话重新回味了一番。
“乖。”
回家后，青阳林一头钻进书房里，说是要开会，通讯视频对面的那位主管图克却被屋外的吸尘器声音扰得只能扯着嗓子说话，当他想抱怨的时候，视线掠过屏幕角落，再看了看青阳林脸上的光亮，自己在累死累活做报告的时候…自己的老板却在看手机，图克从办公桌里拿出了一本圣经抱在怀里做了几次深呼吸。
扯起一抹笑，用不流畅但标准的中文，试图吸引老板注意力，“老板，您还在听么？”
“嗯。”青阳林皱着眉头，朝着工作群里的99+记录一顿猛戳。
“请问这么做就可以了吗？”
“可以了。”张薏壬是不知道有撤回的功能么。
“请问，老板您结婚了吗？”图克欲哭无泪，他已经失去老板的宠爱了…
青阳林抬眸，这句话成功得到注意力，丢开手机，“为什么这么问？”
“您的屋外有做卫生的噪音。”图克眼里重燃希望之火，双手合十殷切地往视频摄像头前凑。
屋外的唐糯瞥了眼被气流顶的躁动不安的锅盖，“青阳林！帮老子关小火！”
图克愣住了，这声音…是男人？眼瞅着自己老板在叫他名字的时候已经起身了，图克试图制止老板合上电脑的动作，随着一声‘No——’自己的脸被狠狠碾压在键盘上，隔着屏幕都有点疼。
“老，老板是…”图克捧着下巴，激动到语言调节系统失灵，一副吃到瓜的模样，“O~M~G~”
次日。
“嗯，可以拆石膏了。”青阳林站在病床边，一身白褂与那张冷肃的面孔相得益彰，周身透出不可近亵的气质，何谦安在病房后，眼底装着全是憧憬。
“做什么呢？”张薏壬又是从厕所回来的路上，一手的湿濡拍在何谦安肩上顺便擦了擦水渍。
何谦安吓得肩膀一耸，手里的文件夹掉了下来，吸引了病房里的患者的注意，自然也带来了青阳林责怪的眼神，“你吓死我。”何谦安弓腰抱歉，张薏壬帮着他把文件捡起来，“以前青阳医生就是我们学校的传奇人物了，现在近距离看多少次都觉得…真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青阳林蹲身把黏在地上的纸捡起来，递给何谦安之后就侧身出门转进另一间病房。
“我劝你去精神科看看。”
“为什么？”
“青阳综合症，前期都没啥，后期副作用极强！”张薏壬说得倒是眉飞色舞的，“有个小护工，看上了青阳医生，结果没追上，后来就辞职了。”何谦安指了指张薏壬身后，抱起文件粲然一笑，火速开溜。
“青阳综合症？”青阳林从他的前胸口袋那里抽出圆珠笔，“我怎么没听说过，是我才疏学浅了。”
张薏壬激活了他脑子里所有的细胞，胡诌搪塞了一个不存在的东西，“我说的是…是，氢氧综合症。”
“哦。”
“我告诉你，我今晚要请云朵吃饭！我绝对不加班。”
“没事。”张薏壬第一次见到青阳林笑的如此明媚，不由得被吸引，直到低语入耳才知道这是恶魔惩罚的前兆，“你们一起。”
主任端着老干部保温杯就从办公室出来，带着一路的茶香，“青阳医生啊，下午副院长要来，和我一起开会去。”
“哦。”
张薏壬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主任啊，你这要不出来你的下属可就被欺负死了。”
“唉，你一个姻缘还没苗头的，这不活该？”
“得…青阳医生就是咱科室的亲儿子，我就是捡来的。”
“不至于不至于。”主任给自己续了杯热茶，“充话费送的。”捏下舌尖的茶梗，弹进一边的垃圾桶，张薏壬觉得那个茶梗就是自己，垃圾桶才是归宿…亲切地抱起垃圾桶时，与迎面而来的云朵对视上…
修长的手指，笔杆在指尖反转，逆时针顺时针逆…青阳林收拢下巴生生把哈欠咽了回去，卡着气管了有点钝痛。
开会，是青阳林第二讨厌的事情，仅次于吃到难吃的东西。
于韦洪，新来的副院长，说是新来的倒不如说这个位置本就是为了他留下的，年纪不大顶多三十出头，青阳林视线全落在头顶的日光灯上，对这个新来的领导一点兴趣都没有，临近饭点想吃唐糯做的饭菜。
张薏壬给他老妈去了个电话，“哎呀，应酬啊…这个时间拿不准的。”青阳林大致也猜出来下一句会说什么……
“好咯，好咯，十点前回去。”张薏壬瞪了眼跟着他话，还把节奏拿捏稳当的青阳林，后者悠悠启口和他同步，“好咯，嗯，嗯，妈妈再见。”
“可悲啊…”青阳林前倾，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老大不小了。”
“青阳医生，你怎么不和你家那位汇报一声？”张薏壬吹开雾气袅袅的薏仁水，“连着请假都是为了那位…小宝贝吧？”
青阳林搭在脸颊上的手指点了两下，“我？我又不去应酬，太忙了。”小宝贝？简直就是只野猫，“小宝贝…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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