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煜长舒一口气,将那军报严丝合缝地折叠好,妥帖地揣进胸前的位置。
他的将军终于要回来了。
近来随着战事的加剧,有关漠北军务的奏折像雪花似的压向林承煜的桌案,林承煜一边要适应着这庞大的工作量,一边还要在傍晚时分进宫去安抚自己那半身不遂的父皇。
他坐在缓缓行驶的马车上,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这场胜利来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果不其然,黎将军偕钱将军凯旋的消息一经传出,便是满朝欢庆,横亘在北方数十年的心腹大患从此再也不成气候,纵使老皇帝心中如何惋惜黎昊没能死在漠北,还是躺在床上留着涎水,下令开办庆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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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甘五,黎昊骑着高头大马,沿途鲜花傍路,绿柳夹道可谓好不风光。
只不过随着那座熟悉的城池逐渐出现在黎昊的视野里,瞬间再美好的风光也敌不过城楼上遥遥眺望的那个人。
庆功宴上可谓是君臣尽欢(不快乐的现在也没有人关心了哈哈哈哈,反正我好快乐),而黎昊所率部队虽损失惨重,但也因为斩获乌达鞮侯首级,而重重有赏,更因此获得了一个多月的批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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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昊躺在床上,梦里是满天的黄沙,副将留着血红的泪珠,开合的嘴唇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没能把自己带回来?他想要回头,看见的却是石玉捂着断臂的缺口阴恻恻地冲着自己微笑。
黎昊挣扎着想要逃出这遍布着残肢断臂的荒原,脚下的旋涡却让他寸步难行,他放弃了抵抗,任由黄沙层层积累将他淹没。
“少将军,您又魇住了。”茯苓将温水递给黎昊,自打黎昊回来以后,二娘担心小厮手脚不够轻柔,不顾黎昊的反对,愣是将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临时指派给了黎昊,夜夜贴身伺候
“我没事。”黎昊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待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身冷汗。
忽然二人听到门口传来引泉的声音:“少爷,有客人相见。”
贵客,这深更半夜,能有什么贵客?
莫不是?!
“有请,快快有请!”
琳琅一见黎昊的态度也悄然无声地退了下去。
门开了,出现的自然是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容。
第107章
“你,你怎么来?”黎昊立刻翻身下床,却不料由于刚从噩梦醒来,双腿还是软的,登的一下子给林承煜跪下了。
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林承煜不露神色的错开身子,将斗篷随手放在圈椅上,绕着黎昊的身子,贴着床边稳稳坐下。
黎昊注意到了林承煜一直努力摁住抽动的嘴角,也尴尬地笑了笑,顺着对方伸过来的手挨着林承煜坐下。
“最近太忙了。”林承煜轻轻回握住黎昊的双手,摩挲着那双手上的厚茧和疤痕。“你已经很好了,换做是别人也不一定像你一样。”
黎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头抵在林承煜的肩窝处。
林承煜隔着衣服感受到了自己的衣服一点一点地濡湿,反手拍了拍黎昊的后背,“士兵的抚恤金,我拟旨提高了份额,也派了专人监督。”
他稍稍把身子向后靠,让黎昊的面庞暴露在灯火之下,黎昊顺势抬起脑袋,林承煜注意到他的小将军眼眶微红,鼻翼翕动看上去有点惨兮兮的。“哭了?”
琥珀色的瞳孔静静凝视着黎昊,昏黄的烛光为林承煜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使得素来稍显冷淡的面孔也柔和了三分。
“你黑眼圈好像重了。”黎昊观察半晌得出结论。
“……”林承煜不是很想理他了。“天色已晚,孤要回去了。”
说着话,他的手缓缓地搭上了黎昊的肩膀,似乎是想要推开黎昊半压过来的身体。
黎昊的视线则不由自主地顺着这人微微抬起的下颌望去,粉红色的唇被烛火裹上蜜色的光泽,殷红的舌尖上仿佛流转着无声的邀请。
他看入了迷,竟然真的顺着林承煜力道往后撤了点儿。
太子殿下斜昵了黎小将军一眼,整了整本就整齐的衣襟,徐徐站起了身。
黎昊喉结滚动,眼珠被后颈那块凝脂似的皮肉牢牢拴住。
他小声问询:“殿下,天色晚都晚了,不如留宿臣府?”
说着他轻轻地拉住林承煜的袖子。
一下,没拉动。
两下,没拉动。
黎昊的胆子已经被林承煜给养肥了。
他干脆一使劲,把林承煜拉了一个踉跄,直接扯回自己的怀里。
林承煜也没想到黎昊会突然用这么大的力气,直接跌坐在了黎昊的腿上,紧接着就被后者牢牢圈住了。
“嘶——”黎昊倒抽一口凉气。“殿下,疼了。”
林承煜挑眉,把手伸到了自己与黎昊之间,隔着衣服轻轻揉捏,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物的变化,侧着头问道:“那这是什么?”
“都是给你的……”黎昊终于忍不住了,伸出手来掰着林承煜的下颌就吻了上去。
气息在两人之间互相交缠。
林承煜忍受着这别扭的姿势,摸索着解开黎昊本就松松垮垮的亵衣,顺着松开的裤带大大方方地把手塞了进去。
“哈,我的好殿下啊。”黎昊呼吸逐渐加重。
他把胳膊穿过林承煜的膝窝,忍受着脐下三寸处蓬勃的热意,将那犯下作乱者掀翻倒在床上。
黎昊不满地坐直了身子,看着身下那人三千青丝如瀑,在枕头上铺散开来。
他伸出手想要解开林承煜的腰带,却被林承煜一爪子给拍开。
“等着急了?”林承煜轻笑一声,若不是他的脸颊也飞上红霞,任凭谁看了也会以为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黎昊伸手不能反被拍,只得把手伸向自己胯下反复撸动,看着眼前人一件一件剥下自己的华贵衣裳,又小心翼翼地扔到了挂衣服的木撅上,才回过头来躺好。
“让你来脱,衣服就甭要了。”
黎昊一寸一寸地欣赏着身下金贵的肉体,哑声道:“殿下,不能赖我,我等的太久了,在漠北,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你……”
“我知道……”
林承煜轻轻环住黎昊的脖颈,任由对方在自己的唇齿之间攻城略地。
他顺着对方的力道,双腿软软地勾住黎昊精瘦的腰肢,用自己的小腹磨蹭着对方的硬挺。
黎昊一只手捧着林承煜的后脑,另一只手伸到下面把两根物件并在一起撸动。
直到他发现林承煜也完全硬了起来,才坏心眼地用指甲扣弄着对方的马眼,感受着原本象征性似的挂在自己腰际的双腿瞬时夹紧,不经意间把自己带的更靠近某个密缝。
他加快速度,没有放过林承煜半阖的眼皮之间淌过的每一丝风情。
忽然,林承煜的头颅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修长的颈部完全的暴露在了黎昊的视野之下,就连胸喉结也开始上下滚动,黎昊知道林承煜这是快要到了。
他用自己宽厚的手掌虚虚笼住林承煜的那物件,任由后者喷薄在自己的掌心。
林承煜没有尽兴,懒懒的掀开眼皮,想要看看这家伙想耍什么花招。
果不其然。
林承煜张开嘴,任由黎昊的手指在自己口腔内搅动,腥味的液体并不好闻,他把腿分得更开了,示意黎昊赶紧办正事。
“殿下,臣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殿下是否应允?”黎昊贴着林承煜的耳廓,一个字一个字地吐气道。
“嗯……”林承煜根本就说不出来话,他想冲黎昊翻个白眼表达自己的不满,却被这厮一个深喉给逼回去了。
落在黎昊的眼里自然就是就是美人角睐,欲罢不能。
他将手指从林承煜口中抽出,在双方的喘息声中慢慢地伸向那处无人造访的地方。
“殿下,别夹我,太紧了。”黎昊啄吻了一下林承煜的嘴角,旋即又去专心致志开拓那处洞穴。
“别叫我殿下。”林承煜歪过头,想借着自己的头发遮挡住遍布春色的面孔。
“我可是纯臣,向来乖顺地很。”
林承煜不想理他,直接一把搂住黎昊的后脑勺,冲着对方的唇角就咬了上去。
黎昊回吻住林承煜,在啧啧水声中一个挺身,深深贯穿了他的太子殿下。
是夜,红烛帐暖,被翻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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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黎昊是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弄醒的,他看了看身侧还睡得昏沉的林承煜,替他抹去了眼角挂着的眼眵,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后者的额头。
他放下床帐,示意引泉悄悄进来。
引泉自然是心领神会,像个耗子似的溜进屋里,两个滴溜溜的眼睛根本不敢到处乱看,死死盯着地板上的划痕,小声耳语道:“昨天晚上皇宫里好像出了乱子,听说景行书院的院长连夜进宫要求面圣,那大老远快马加鞭赶过来,说是等都不等就要直接进宫去。”
黎昊皱了皱眉,吩咐引泉:“你赶紧让厨房做一大碗面条,再拿个空碗,说是我饿了,要在自己屋内用早膳。”
引泉得了命令,又咻的一下钻出屋去了。
床上,林承煜已经醒了,正掀开床帐,静静地看着黎昊的一举一动。
“你听见了吗?”
“嗯。”林承煜点头。“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他递给了黎昊一个帕子,卧坐改为跪坐,用眼神示意对方替自己善后。
“马上就都是我的了。”
不过,有的事他打算永远也不让黎昊知道。
第108章
长生殿
五月的天气已经不再寒冷,可是长生殿内还燃着火盆。
永寿伺候完皇帝吃药,还没来得及擦掉头上又新冒出来的汗珠,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你,看……”皇帝费力地抬起右手,涎水从歪斜的嘴角流出来。
一旁服侍的宫人见状,连忙用早就准备好帕子揩干净。
“皇后娘娘偕国舅爷请求觐见!”
永寿俯身上前小声问道:“陛下,您是见还是不见啊?”
还没等皇帝和着涎水吐出含糊的字句,赵语时就已经冲破了守卫的阻拦,快步冲到床前。
那跪地的扑腾一声听的永寿都不免有些牙颤。
“陛下,臣妾有要事启禀!”
赵语时双手紧紧地攥住皇帝的衣袖,细瘦的指节泛出了缺血的白色。
“臣妾在亲手缝补七皇女玩偶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赵语时哽咽着从托盘上抓过娃娃。
那布娃娃整个头颅都被人给扯开,杂乱的线和棉絮狰狞地盘踞在玩偶的脖颈上,刺痛着林修业的视线。
“拿走!拿,拿走!”
赵语时回手就赏了试图阻拦她的人一耳光,复趴回窗前,声音如泣如诉。
“陛下,我们的源儿死的冤枉啊!您难道就不想还他一个公道吗?正是这个东西害的我们的源儿死于非命啊!”
赵语时那染着丹蔻的指甲已经斑驳,却依旧死死地扣紧从布娃娃头颅中薅出来破布。
鲜红的丹蔻与疱疹干涸的水渍形成鲜明对比。
林修业双目瞪得浑圆,枯木似的手指直挺挺地伸向赵语时,鼻腔嗬哧,嗬哧喘着粗气,像是一头不堪重负的公牛。
“太子殿下觐见!”
伴着守门高亢的通报声,林承煜信步而入,在他身后跟着的则是大名鼎鼎的景行书院院长赵平林。
赵语时试图支撑起狼狈地跪坐在地上的身子,嫉妒的目光遮盖在了泛红的黑眼圈之后。
为什么她自己的孩子要承受这种灾祸,而本应躺在棺材里的林承煜如今却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陛下,您一定要为臣妾和早夭的源儿做主啊!您一定要彻查此事!”赵语时眼圈绯红,一滴一滴泪珠顺着鼻梁划过,滴落到被子上便成了明黄上刺眼的水渍。
皇帝却没有理会他,只是挥着枯槁的双手,示意林承煜近前来。
林承煜看着御榻上的这个男人,昔日伟岸的身躯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衰败,记忆中鹰隼似的双目业已变得浑浊。
林承煜凝视着他父皇,用衣袖擦去林修业嘴边的污浊,点了点头。
林修业这才慢慢放平僵持已久的身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八弟早殇一事却是是天家不幸,皇后娘娘忧思过度,孤也是体谅的……”
“住口!”赵语时大喝一声。“臣妾人证物证俱在,那狗奴才本宫也亲自拷问过了,太子殿下这么说,难不成是想包庇杀人凶手,或者说难道你也是谋害同胞的刽子手?!”
林承煜闭口不言,只是将林修业的手从床上拾起,缓缓放置在自己的掌心中。
赵语时继续咄咄逼人。
“你心虚了吧!那狗奴才可是什么都招了,僖妃,东宫一个都跑不了,我要你们全都我的源儿陪葬!”
眼见赵语时所言愈发大逆不道,赵平林一把扯住继后的衣袖,试图阻止自己妹妹继续大放厥词。
可是赵语时早已经失去理智,复仇的火焰在她的脑海中熊熊燃烧,她觉得自己仿佛一叶扁舟,孤身面对着四面八方向她压来的巨浪,统统都是告诉她住嘴。
她发现自己的多年经营不过就是一滩泡影,所有的福祸全都是寄托在这个如今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肉体。
以及那个在棺椁中默默发烂的孩童。
她哭喊着,声嘶力竭地扑倒在皇帝床前,诉说着自己最后的奢望。
“陛下,一定是林承煜记恨您老来得子,觉得我们的源儿威胁到了他的地位,才会伙同老六那个蛮子设计陷害我们啊!陛下啊!”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在大殿里盘旋,凄厉地哀嚎切割着每个人的耳膜,就连皇帝也不能例外。
他那瘫痪的身躯激烈地抖动着,仿佛心中有千言万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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