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的生活变得忙碌起来,他白天在下院上课,晚上去池唯容那偷师,偷师回来之后要练习消化一下所"偷"的内容,尚阁的东西毕竟和下院不是一个等级,难度还是有的,读书方面,有时候他有不明白的问题,又找不到人去问,要自己琢磨很久才能明白其中深意,还有些问题他实在想不出来,便记录下来,想着以后有机会再找人问。
而关于练剑,就更难了,它不像读书,在脑子里记一记就行,必须得亲自练习才会有成效,况且那一招一式都是先凭借着脑子记下来,然后边回忆边练习的,跟师父面对面教相比,难度增加了一大截。虚妄每每学了新剑法后,都会去花林练习,常常一练就是几个时辰,有时候遇到难的,甚至能练整整一夜。
虚妄偷师了一段时间,自己整合消化了所学内容,也取得了一定进步,在某天散课之后,他叫住了众弟子们,跟他们说了自己这段时间在尚阁偷师的事,并且说了愿意把所学的内容全部教给他们。
众人一听,当即就兴奋起来,他们之中,不管学的好的不好的,都早已厌烦了师父先生教的那些枯燥的内容,在他们眼里,尚阁的弟子们学习的内容是神秘而有趣的,虽然他们平时对傲娇的尚阁弟子们嗤之以鼻,但实力比他们厉害得多也是事实,每每看着尚阁弟子着统一服装,列着整齐的队伍风光无限地出行的时候,说没有一点羡慕那是假的。
于是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是很快,他们的热情就被泼了冷水,因为这内容对适应惯了基础知识强度的他们来说,实在太难了!
虚妄先开始跟他们说了一篇他们从未学过的长文,他为了大家能更好的看懂学会,自己花时间给每一位弟子们手写了一份原文和释义,让他们方便拿着看,可即使这样,他们看着那纸上的文章,也是一头雾水,明明每个字都认得,可连在一起怎么就成了天书了?
虚妄在耐心地和他们讲了两遍后,众人依然没能全懂。这时有人提出来说,文字太枯燥,不如先练练剑,活跃一下气氛。
虚妄想了想,决定先把从池唯容那学到的最简单的一套剑法教给他们,于是他先当着众人演示了一遍完整剑法,众弟子看完全都傻在了原地,他们平时学的剑法招数简单速度也慢,而虚妄演示的这套不仅招数复杂,且出剑迅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愣是一招没记住。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风光无限的背后也是有诸多不易的,于是有人打起了退堂鼓,第一个打退堂鼓的,便是陆蜚英。
他看完虚妄演示剑法后,将手中的纸一扔,冷哼道:“哼,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拳绣腿,他们尚阁的人就学这个?唬人的东西!没意思!”说完就准备离开。
林叔不知道从哪里过来了,上前拉住了他:“蜚英,别走别走,听林叔说,我刚才都看到了,妄儿练的不错的,你多跟他学学,总是没坏处的,难的话就多练练,慢慢来,总能练好,别轻易放弃啊。”
但陆蜚英是个不听劝的,他一把甩开林叔的手:“一个小鬼头,能有多厉害?他是偷师的,学的对不对还不知道呢,万一教的是错的,到时候谁一不小心练到走火入魔,谁负责?”
"蜚英师兄,"虚妄道,“大哥哥他练习的很仔细,且第二天都会把前一天的内容先复习一遍,我每次都认真对照了的,我可能学的不深,但绝对不会学错!”
陆蜚英讥笑道:“大哥哥?哈哈,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人家可是大少爷,让你随便叫就是为了显示自己大气,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在我们面前一口一个大哥哥,是为了显摆自己和少爷关系好?”
“蜚英师弟!虚妄师弟是好心教我们,你说话不要太刻薄!”赵谷雨看不下去了,说话也有了点怒气。
林叔一看情势不对,立马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再争辩了,莫为这点事伤了和气,想学的就跟着妄儿学,不想学的也不必勉强,不学就是了,好了蜚英,林叔刚好做了些糕点,过来吃些吧。”说完便拽着蜚英走了。
赵谷雨毕竟大一点,也懂事一点,在虚妄来以前,下院弟子里面他算是最用功的了。他看着蜚英走远后,转身摸摸虚妄的头道:“不必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这人就这样,你做的很好,师兄跟你学。”
虚妄冲赵谷雨笑了笑:“嗯!谢谢谷雨师兄,我没在意,我问心无愧,自己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就行了。”
陆蜚英走了以后,其他人当天虽然留了下来,但随着每天的难度的增加,坚持不下来退出的人越来越多,一个月后,就连坚持到最后的赵谷雨也放弃了,他对虚妄留下一句:“抱歉啊虚妄师弟,这实在非人所学所练啊,师兄也不能跟你学了,你自己加油!”说完便扬长而去。
后来,虚妄又试图召集了大家几次,可惜都没有成功,于是,虚妄又回归了自己学自己练的日子。
池唯容心里琢磨着,虚妄没有书本,每天就这么听他读一读,练一练,真能记住么?不行,得想个办法把书“送”到他手上。
这日,池唯容找来了这些天他读过的书练过的剑谱,在院中读书读了一半的时候,突然伸了个懒腰,说了一句:“院里好闷啊,出去透透风。"继而便装模作样地抱着一摞书走出院门,那气息在他往门口走去的时候迅速向远处撤了些,停在了一颗大树后面。
池唯容在墙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把书放在身边,随手拿了一本开始读,读着读着,他忽然感觉有点“困了”,于是把书放下,靠着墙“睡着”了。
池唯容闭着眼,细细察觉着那气息的动静,那气息在他“睡着”后,依然在树后停留了一会,仿佛是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片刻后,那气息估计见他没动静,胆子大了起来,悄悄摸摸靠近他,他动作很慢,脚步很轻,若不是池唯容能觉察灵力气息,恐怕真不容易发现他。
他终于挪到了池唯容身边,先试着慢慢着拿起一本书,见他没动静后,又试着拿起了一本,发觉他依旧没动静后,干脆抱起了一整摞书,正要走的时候,又回头轻手轻脚但动作迅速地抽走了池唯容手上那一本。
池唯容:“……”
自那天虚妄把书拿走了后,已经好几天没来“偷师”了,池唯容每天按时按点的来院子读书,却始终没有感受到他一丁点儿的气息。
应该是抱着书钻研去了吧,池唯容心道。
之前他习惯了一个人读书练习,一直平平静静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突然有个人来“陪”了他一段时间,又突然消失之后,他总觉得心里倏然空了一块,晚上读书的时光莫名就变得枯燥起来。
十日后。
池唯容照例来到院中,他刚一坐下,便感觉一股熟悉的气息正靠近过来,他突然就来了精神,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翻开书,正准备开始他的“朗诵表演”,突然一个石子砸到了脚边。
好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又不怕自己暴露了?
池唯容放下书站起来,屏退了左右,然后对着院墙某处道:“进来。”
于是一个抱着一摞书小身影便从门口堂而皇之地走进来,然后把书一股脑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池唯容看了眼书,正是十天前他"送"出去的,又看了一眼虚妄,似笑非笑道:“现在小偷胆子都这么大了?带着赃物明目张胆地往被窃者面前跑?”
虚妄白了他一眼,挑了挑眉道:“大哥哥你才不是什么被窃者,你是故意给我的。”
池唯容嘴角一勾:“哦?何来的结论?”
虚妄双手往胸前一抱,人小鬼大故作深沉道:“那天我把书抱回去后,本来我也以为是我自己本事大,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了书回来,想着看完就给你还回来,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啊,以你的修为,就算睡着了,有人靠近也不可能一点知觉都没有,况且我还从你手上拿了一本,你也毫无反应,你这不像睡着了,倒像是给人下了迷药了,而且我拿了书的第二天,整个尚阁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就算池家家大业大不在乎几本书,也不至于堂堂少爷丢了东西一点波澜都不起,除非丢东西的人自己没说。”
池唯容睨了他一眼:“嗯,分析得不错,继续。”
“而且我仔细想了想。”虚妄继续道,“以你的学习能力,需要每天对着一篇文章反反复复的读那么大声么?需要一套剑法练来来回回练好几遍么?你这状态一点都不像自己在学习复习,倒像是故意在教给谁看,后来我突然意识到一个被我忽略的问题,我现在还不怎么会收敛隐匿气息,以你的敏感度,这么强的气息你怎么可能一点都感觉不到,所以,其实从我第一天来,你就是知道的对不对?”
池唯容轻笑了一下:“对。”
虚妄:“……”
洞呢?洞呢??他需要钻一下。
“你既然发现了为何还一直装不知道啊?”虚妄还曾经一度为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沾沾自喜,哪知人家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他,现在想来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池唯容也是满心委屈:“那我倒是也想问问你,你想学为何不直接问我?非要躲在墙外偷师?”
虚妄一想,本来就是自己的不对,他还好心教自己,于是又笑嘻嘻道:“哎呀,你这不是为了带我练习控制灵力已经很耗时费神了嘛?我怎么好意思再多麻烦你?再说,池家有规定不准下院的人擅自到尚阁这边,不准擅自修习尚阁的功法,万一被人发现了你带我修习,连累你就不好了。”
池唯容的疑惑得到解答,心里松了口气,温声道:“就这?我当是什么难言之隐,不是大事,以后你来便是了,其他不必管。”
虚妄迟疑道:“这不好吧,万一……”
“你是不是真心想学?”池唯容打断了他。
“是!可是……”
“没有可是,课上教的东西我本来也是要复习的,刚好顺便也教你,你在院子里和我面对面,我还轻松些,往后你来时,我把侍从都支开,我这一般也不会有不相干的人来,你不必担心。”
虚妄自然是想学的,且池唯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也不好再拒人好意,大不了他再用功些,让他少费心,自己来去再小心些不被人发现就是了。
一番思量后,虚妄便欣然答应了。
“今天先不学习了。”池唯容道,"我这里有些上好的点心,一起吃些。”
虚妄毕竟还是孩子,听到点心眼睛一亮,头点的跟捣蒜似的:“好!”
池唯容笑着摇了摇头,继而转身进了房间,拎了一个木盒出来,木盒上还放了一壶茶和两个杯子。
晚风轻拂,林叶簌簌,花香阵阵,明月高悬。
两个孩子围坐在院中石桌边,喝茶吃点心,偶有谈笑风生的私语传来。
临别的时候,池唯容把虚妄送出院门,虚妄刚刚走了几步又停下了,转过身看着身后目送他的池唯容,神情认真,目光熠熠。
“我很庆幸能来到这个世界,更庆幸能遇见你,谢谢你,阿唯。”
池唯容一怔:“你叫我什么?”
虚妄一转身又换上一副嬉笑脸,一溜烟朝夜色中跑去,很快不见了,只有他渐行渐远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阿唯!阿唯!你说的随我!我就是要和你亲近,管别人怎么说!”
池唯容呆愣在原地,心里像被重重撞了一下的洪钟,久不能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池唯容携虚妄小祖宗友情提示:距国庆假期结束还剩两天~
第7章 意外
自此后,每晚戌时,虚妄都会准时来池唯容的朝暮居,一起修习,一起谈天说地。
这日,池唯容在院门口送了虚妄后,刚转身准备回去,突然觉察到一股不属于虚妄的气息正在极速靠近,他一回身,看到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谁?”
“站住!”一道喝声传来,却不是对他,而是对着前方黑暗处。
糟了,虚妄!
池唯容赶紧向前方闪身而去,到近前他才看清眼下情景,一个穿着池家家服的人正握着剑拦在虚妄面前,此人是尚阁的弟子,池唯容的师兄方旭睿,今年刚满十五岁。
方旭睿看见池唯容,先对他颔首:“少爷。”
然后斜眼打量了一下虚妄,怒道:“下院的人,大晚上跑到尚阁来,说,你想干什么?!”
虚妄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吓得愣住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见惯了大场面的池唯容倒是很淡定,看了一眼方旭睿道:“旭睿师兄,是我叫他来说些事,眼下刚刚说完,师兄不如先把剑收一收,拿剑对着个孩子,怕是有失风范。”
方旭睿却没收,冷哼一声道:“少爷,恕我不能从命,他可不是普通孩子,天生灵力强劲,且自己难以控制,万一一个没控住,伤了少爷可就不好了。”
池唯容面色不改:“师兄,众所周知,我每天去下院带他修习控制灵力之术,这孩子进步飞速,目前已基本能控灵自如,师兄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么?”
"这倒不是,只是下院的人若被召到尚阁,都是要经师父同意的,不知道少爷有没有禀报过师父?"话音刚落,方旭睿一眼瞟到了虚妄手中抱着的书,一把抽了过来,怒意更甚:“好啊!你哪来的尚阁的书?该不会是偷的吧?说!到底怎么回事?!”
池唯容立马道:“书是我给他的。”
虚妄这才彻底回神了,他赶忙道:“不是的!我是擅自偷跑上来的,书也是我擅自拿的!与少爷无关!”
方旭睿各看了他们两一眼:“你们两一个跟一个说的不一样,不知道你们谁在说谎,不如就交给师父做定夺吧!你们都得跟我走一趟,少爷,得罪了!”说完收了剑转身便要走。
虚妄着急了,一把拽住方旭睿的袖子:“这位师兄!真的都是我一人做的,少爷完全不知情,我一个人跟你走便可,什么惩罚我都接受!”
方旭睿一把甩开虚妄,嫌弃道:“谁是你师兄!”然后拍了拍虚妄抓过的地方,“随你们走不走,反正我先去禀了师父,到时候你们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说完便甩着大步离去。
虚妄还想上前拉住他,却被池唯容按住了:“没事,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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