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了这人还能撑着跑出来,确实有些……了不得?
盛域嘴上绝不会承认李昀州的能耐。
但此刻,也难得的没有落井下石,而是顺着李昀州的话,“人已经抓住了?查出原因了吗?”
“嗯。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也会给小盛总一个交代。”
盛域没说什么,因为李昀州这话明显是很认真的,如果说是家里人下药……能在李昀州晚餐里下药的人一定是很亲近的人了,这事情……
盛域不再追问这件事,他的嗓子确实有些难受了,吃了几块苹果也没有缓解,于是伸手,试图倒点水。
只是人不能动,倒水对于他来说暂时难度还是高了点。
李昀州越过去,把倒好的温水递给他,顺便还放了吸管在里面。
盛域这次接了,他把杯子放在床头,就靠吸管喝了点水。
“谢了。”他低声道。
李昀州很轻的叹了口气,“这次是我要多谢小盛总。”
盛域忽然想起来在李昀州楼下看到欧忱,还有陈溪栎的事情。
他神色一紧。
“其实我那么晚去找你是有原因的,你还记得陈溪栎吗?”
“陈溪栎?”
盛域忽然有些紧张,难道李昀州也把他忘了?
“当然记得。”李昀州看向他,“你这么问,是除了路威外还有人忘了他?”
盛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松了口气。
也许是因为,除了他之外终于还有个人是记得陈溪栎的。
他朝李昀州摇摇头,“不是除了路威外还有人忘记他,而是除了我和你,也许其他人都不记得他了,他所有存在的痕迹都消失了。”
李昀州立刻拿起手机翻了翻通讯记录。
公司大群里,陈溪栎的头像已经没了,他之前给他发消息的记录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那些都没了。”盛域摇头。
李昀州放下手机,“所以你前天晚上是发现了这个才来找我?”
盛域点头,“不然呢?我大晚上没事干去辰湾找你聊天吗?”他自嘲道,“我还没那么闲,我是发现溪栎从合照里消失,周围的人又完全不记得他后,才想去找你问问。毕竟……你在他们的眼里是特殊的。”他又瞥了李昀州一眼,“果然,你真的还记得。也许这也说明,他们之前说的那个‘特殊’是有道理的。”
“你也记得。”李昀州提醒他。
“是啊,我也记得,也许我也是那个‘特殊’的。”盛域真有种虱子多了不愁的感觉。
他嗤笑一声,“还有件事情,我想应该告诉你。”
李昀州咬了一口苹果。
“前天晚上,我去辰湾的时候,在公寓楼下看见了欧忱。”
李昀州咀嚼的动作停了停。
“他一直站在楼下望着公寓的方向,而且在不断看表。”李昀州不可能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李昀州也没了啃苹果的心情。
“也就是说,他要么是这件纵火案的参与者,要么是这件纵火案的知情者,你觉得他是哪一个?停车场里,他的杀意又是针对谁?”
盛域的犀利和他此刻看起来虚弱的状态形成鲜明的对比。
李昀州还是啃了口苹果。
“想知道这些,把人找出来问问看就知道了。”
护士查房的时候才发现两个不听话的病人已经醒了,不止醒了还在没有检查的时候就吃了苹果喝了水,碍于两个人的气质她不敢当着人面讲什么,可一出去就朝着他们家人嘱咐了一堆,外面的人连忙点头答应,没多久,病房就涌进了不少人。
盛域的爸妈是最先进来的,跟着他们的还有张随,盛域的秘书则守在外面。
盛域的妈妈果然很心疼,看着盛域眼睛都有些红,强忍着安慰了他一番,脸上尽量摆的轻松。
盛域显然也很会哄他母亲,在他妈面前是绝不喊疼的,反而还能借着石膏腿开几个玩笑,让她妈放宽心,唯独在他妈说已经安排好一整个月的营养餐时,盛域才露出苦脸。
他爸爸话倒是少了很多,只是眼里的关心是作不了假的。
看盛域的妈妈在跟他聊天,他反而跟李昀州说起了话。
李家和盛家原本就是多年的交情,盛从译算是看着李昀州长大的,在他们这一辈人对李昀州的印象一直挺好,这次盛域为了救李昀州受伤,他虽然意外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有了这样的交情,但也没有怪李昀州,反而在跟李昀州的交谈中对他的进退谈吐有了更深的认识,比起自己家跳脱不定性天马行空管不住的儿子,李昀州这样的才是他们这种人家理想的继承者,盛从译谈兴更浓,直到盛夫人提醒他,他才咳嗽一声,安抚了两个年轻人。
“既然是一起受的伤,就一起养着吧,也可以互相做个伴。”
盛域一脸无奈,“爸,原来是你安排的?”
“正好趁这个机会,跟昀州多熟悉熟悉,说起来你们也算是从小一块长大,这次又互相救了对方,趁着这个机会多聊聊,以后总是要互相帮衬的。”盛家和李家的关系总要靠小一辈继续延续与维护。
盛域勉强忍住了没有反驳,李昀州微微点了点头。
盛母又嘱咐了他们几句,这才跟着盛从译一起离开。
全程当听众的张随,这会儿才得了空出声,“你们这次真是大难不死,我看肯定是有后福的。”
这会儿,丛山和苏衡也进了病房,当着盛域和张随的面儿就低头朝着李昀州鞠了一躬。
“老板,抱歉,是我们失职了,这件事结束以后我们会回家领罚。”
张随咋舌,盛域却没什么反应。
“是我让你们回去的,这件事我会向家里人解释。”李昀州道。
两个人都不出声,显然是并没有放弃回家领罚的打算。
“先生来了,现在在接待室。”苏衡低声说。
李昀州点点头,“我跟你们过去。”
他朝病房里的两人点点头,难得嘱咐了盛域一句,“好好休息。”
随后,就跟着丛山和苏衡出了病房。
等到他们几个离开了,张随才忍不住道:“李家还真的是很特别。”虽然之前隐约听说过,但没亲眼见过。
盛域倒是一点不奇怪,他们家对李家的了解比其他人深得多。
“李家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他也没打算在张随面前多说。
张随也没有主动问,只是感叹道:“说起来,李昀州确实有股世家大族贵公子的范儿。”他惊奇地看着盛域,“他这样的人也会公主抱?”
盛域只想把张随的嘴封了,然后丢出去。
第18章 这个人情
医院的接待室里,李昀州见到了他父亲李嵩然。
丛山和苏衡把人送到后,带上了接待室的门,一步不离地守在了外面。
“爸。”
李嵩然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来坐吧。”
李昀州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您怎么过来了?”李嵩然一直在忙卡诺萨州新兴市场的工作,这些日子待在吴州的时间很不固定,有时候今天还在,可能明天就飞到另一个地方了。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还能不回来?”李嵩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都是外伤。”李昀州身上的伤口并不少,最严重的还是药物混合酒精之后产生的副作用,幸亏他两种东西摄入的都不多这才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尽管这样,身体还是受了不少罪。
“好好养养,家里的事情先不急。”李嵩然道。
“已经不算是家里的事情了。”李昀州敛眉。
李嵩然看着他,“你心里这是有成算了?”
李昀州没说话。
“锯嘴葫芦,在你老子面前还要端着。”李嵩然忍不住笑了一声,摸了摸他的脑袋。
“爸。”李昀州无奈地看着他。
李嵩然放下手,神色一正,“许芳蕊已经被抓住了,这件事情我原本不想让你去处理的,她算是照顾你长大,你小时候出事也是她一直在看护,情分跟家里其他的雇员不一样,她虽然不是李家出生,但丈夫算是半个李家人,对自家人下手,家里是留不住她的,按过去的规矩还要再受处置,现在到底时代不一样了,家里那套也该变一变了,老爷子的意思是让你自己决定,你的想法呢?”
“把她送去警局,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李昀州道。
“不想再跟她聊一聊?”李嵩然问。
“她和前夫生的儿子张新平赌博成性,为了红场的一个女人还砸破了岳平家老幺的头,原本就欠了一身债又想靠钱把事情平息免除牢狱之灾,可惜岳平家的老幺也不缺钱,为的就是争那口气,咬死了不肯放过张新平。她不肯开口找我,却做了比这个更越界的事情。”
李嵩然点点头,“什么时候知道的?”这是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
“我醒的比盛域早,丛山和苏衡已经把该查的都查到了。”
“他们这是将功补过。”李嵩然好笑道。
“是我让他们回去的。”李昀州习惯性地看表,却忘了手腕上的表之前摔在地上的时候已经磨坏了还扔在病房的抽屉里。
“大意的是我,不是他们,如果我没有轻信,重视那一点不对劲的直觉,不至于这样。”
李嵩然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心是会变的。”
李昀州没有开口。
“许芳蕊说收买她的是张中巍。”李嵩然从茶几上拿了根香蕉给李昀州。
李昀州接过来却拿在手里没有动。
“一点都不惊讶?是猜到了还是查到了?”李嵩然问他。
“猜到的。他一直拖延不肯露面肯定有别的打算,收买许芳蕊是之前就埋下的棋子,但他选择这个时候用,用在这一步,并不像他的行事风格。”张中巍收买许芳蕊的代价并不低,完全可以用在更关键的位置,难道就是为了下药之后烧死他,这么简单粗暴的行事,就像是一个被逼急了的人不得已做出的选择。
哪怕李昀州真的死了,李家还有其他人,张中巍图什么?
激怒了李家,他能有什么好下场?
除非,有人许给了他更高的利益,让他愿意铤而走险。
李嵩然听了他的话却笑着摇摇头,“那是你不够了解张中巍,他或许在聪明程度上不如那几个,但论这个‘狠’字绝不输其他人,他一旦下定决心,就会破釜沉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要他觉得这个代价他付得起。”
“所以这一次,张中巍是觉得他能安然脱身?”李昀州反问。
“又或者他是觉得你已经打算跟他鱼死网破,他不得不做出反击。”
李昀州望向窗外。
“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打算,一直以来,我向他传递的信息也不是这样。”张中巍又不是傻子,难道不懂他在说什么?
“那就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了。”
“我不认为是误会。”李昀州神色冷然,他转回头看向李嵩然,“他之前已经同意面谈却临时缺席,如果这不是虚晃一招,那就是中间有人让他改变了主意。”
李嵩然微微一惊,眉头皱起,立刻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有人想借张中巍对你下手?”许给张中巍更大的利益,让张中巍对李昀州下手,张中巍则利用收买了许芳蕊,把这件事做到了无可挽回的余地。
“你有头绪了?”这件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李昀州没说话。
李嵩然了解他的性格,他不开口,要么是没有把握,要么是觉得时机不到不必说出口。
“爸,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不科学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还没有摸到规律找到方法时,他不想让更多的人涉入其中。陈溪栎的“消失”已经提醒了他们,有某种规则掌握着这一切的运行,既然有规则,就能够被摸索与掌握,李昀州还需要时间。
李嵩然看了他一眼,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其实当初你回国选择进跃升制药,而不是其他公司,我是犹豫过的。
张中巍这些年的小动作一直没少过,你爷爷想着跃升起来本来也有他的功劳,念着他的情分不想动手,他老人家原本以为让张中巍在任上安然退休拿着跃升股份享福就是全了这么多年的情分,谁知道他这几年他胆子越来越大,也不满足李家给他的那些了。
你上次送回来的那些证据,你爷爷看了生了好大的气,差点又要去医院。后头的事情,我就不想跟他说了,但他该知道的总会知道,只是他老人家也没想到你能在跃升做到这一步。”李嵩然的话似有深意。
李昀州在张中巍离开后玩的合纵连横那一套,可是让老爷子都吃了一惊。
李昀州不以为意,打破正常脉络的那个人不是他。
他面无表情道:“如果没有陆凯拿出的那些资料,我会正常在跃升工作积累经验,察觉跃升出现状况的时机不会这么早。
如果张中巍不孤注一掷,我也从没想过要置他于死地。他补齐该补齐的东西,还上欠公司的钱,未必不能荣休养老。”
这也是给老爷子一个心理安慰,也安抚家族里的其他人。
“是张中巍太看轻我,也太看轻他自己。”所以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
“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李嵩然这一松口也给了李昀州最大的自由。
“老爷子这一次不会再说什么了。”他微微一笑,“毕竟,这次张中巍害得不只是你,还差点害死了盛家那小子。老爷子总要顾及盛家的面子,给盛家一个交代。”他眯起眼轻轻叹了口气,“这次也算是盛域帮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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