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开始拍打他的肩膀,“起风了,别睡了。”
沈辞费力的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金色短发的少年站在自己眼前,披着麻布披风,一双碧色眼睛十分担忧的望着他。
他的身下是稻草,头顶有棚,但没有四壁,风呼啦啦的肆意吹进来,刮得他脸疼。下意识的摸了一把受伤的后背,令人惊异的是伤口不知何时已经愈合,触手可及皆是细滑的皮肤。
“拿好你的航向标。”少年从稻草里摸出一块绿莹莹的石头塞给沈辞,抬手间斗篷展开,沈辞看到他胸前也挂着这样一块石头,发着微弱的红色光芒。
见沈辞始终呆愣着坐在地上,少年干脆伸手把他从地上捞起来,风吹得越来越大,沈辞站都要站不稳,被他连拖带拽的从棚里扯出来,沈辞这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原野,眼前是一座欧洲古堡,质朴的砖色,墙面上甚至还有青苔,远看过去便很有历史感,不由让沈辞感到几分压迫。
可身后的狂风由不得他多做停留,少年抓着沈辞一路将他带到古堡门口,敲敲门,“候场选手,麻烦开下门。”
话刚说完,木门便应声而开,没有见到开门的人,这扇门仿佛是自动感应的一般,在沈辞和少年走进来后,又缓缓合拢。
眼前是金碧辉煌的大厅,墙壁上雕刻着形象各异的雕塑,有的看上去是凶神恶煞的恶龙,有的看上去是长着翅膀的天使,这些雕塑极不搭调的堆叠在墙壁上,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房顶上有壁绘,依然是非常西方的样式,画的什么沈辞看不出,但色彩斑斓,就像昨天刚被画好一般,和这座古堡古朴的外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眼前的景象太过惊异,沈辞看都看不过来,等少年倒来两杯香槟递给他一杯,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方才说的话,候场选手。
谁?
他是来参加比赛的吗?
但直觉告诉沈辞这时不该直白的问我是谁我在哪,默然接过香槟,他坐在大厅中间的沙发上,摸出怀里那块被称为航向标的石头研究起来。
这块石头上有一个绿色的光点,像被困在石头中一般左右游弋漫无目的,看起来好像是类似于指南针这种用来导航的东西,只不过它肯定不止是指南指北这样简单,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有何作用。
想起这几天在自己眼前和梦中作祟的火球,让他头昏脑涨,一定是那只陡然消失在自己身体里的狼妖将他带到了这里。
眼下的景象让他想到自己在遇到灵犀眸的那天,也是被灵犀兽包围后,被吸纳进了一幅镜像的山水世界,但那个世界比这里要简陋得多,只有两个山头可以来回跑动,更没有遇到人。
如果实验室的那根怪兽是和灵犀眸死前一样带他进入了试炼世界的话,那这里一定也掩藏着某个任务,完成任务才能离开。
看着站在窗前不断吐槽今晚的风太大的少年,沈辞不由拧紧眉头。
他是这个世界里设定好的一个NPC,还是像他一样来完成任务的人?
沈辞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石头,还是他惨,连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安静的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古堡的大门再次被打开,风汹涌的吹进大厅里,沈辞不由抬手一挡,等门重新关闭,他才看清走进来的一男两女。
那男人也是金色寸头,身高有两米,身材魁梧,背着一把沉重的宝剑,昂首看着眼前的沈辞和少年。而站在一旁的两个女人,一个盘发干练,手持弓箭,还有一个是少见的东亚面孔,看起来像印度人,比那两个人矮了不少,看起来娇弱一些,但不知实力如何。
几人胸前都佩戴着航向标,颜色各异,均散发着像他这块一样的光芒,很显然,他们也是今晚来参加比赛的人。
他们自打进来后就各自占据房间的一角,显然不是队友关系。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游戏是单人作战,这个设定让他很难和别人打上交道,在开赛前获取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但好在一起进来的三人应该认识,沈辞坐在沙发上,勉强能听见他们的一些对话。
“风会吹散今晚的一切云朵,月亮显露,克鲁斯一定会出现。”那个手持弓箭的女人道。
男人点头,“但月光下的克鲁斯会变得更加难对付,航向标根本监控不到他的移速。”
沈辞侧了侧身子,试图听的更明白些,没想到门却再次被打开来,几人停止了对话。
只见一个高瘦的男人走进来,四十多岁的模样,头发向后梳的发亮,穿得一副管家模样,温言笑语的对着沈辞几人道,“哇,很开心本月竟然有这么多勇士来参加比赛,国王陛下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的。”
对于他的热情,其他人却没有表现出相当的回应,依然木着脸坐在原地。
但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尴尬,而是扫视了几人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沈辞身上,“这位勇士竟手无寸铁,身怀绝技是好事,但国王陛下向来担心勇士的安危,请随我来选取一把趁手的兵器吧。”他朝沈辞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又看了看坐在房间另一侧的娇小女人,“还有这位勇士,请一起来选择兵器吧。”
她犹豫了一会儿站起来,走到沈辞跟前,两人随这个男人一起往大厅里面走去。
大厅的后面并不如沈辞想象中是书房、卧室或是其他什么古堡里该有的房间,而是一个旋转向上的石制楼梯,三人向上走了一段路,来到一扇紧锁的大门前,管家吹吹锁头上的灰,露出一个有些抱歉的目光,“很久没有勇士使用国王陛下提供的武器了呢,请容我清理片刻。”
他用手帕仔细将锁头擦干净,然后推开门,对两人露出一个十分优雅的微笑,“愿陛下的祝福能帮助两位披荆斩棘。”
看着穿着这身衣服站在那里笑,沈辞脑海里突然蹦出来陆晏的那张脸,他再老个二十岁,大概也是这样一副故作绅士的模样吧。
陆晏并不是什么真正的绅士,他的笑里总是藏着刀子,沈辞对此深以为然。
老旧的石门里只有微弱的灯光,但显然这满面墙壁上并不需要太明亮的光线,因为每一把武器在尘土的掩盖下依然熠熠生辉,无论是刀柄上的宝石还是剑身上的星芒,每一把都是锻造锋利的好兵器。
娇小女人显然也对国王的兵器——或者说是系统自带的兵器能有如此好的质量感到惊讶,她走进去挑选了一把看上去削铁如泥的短刀,然后便向管家道谢离开了。
沈辞也没有多做停留,面前的墙上有一把剑看起来还不错,他取下来挥舞两下,还算灵活,便拿着离开了。
直到暮色降临,大厅里依然坐着他们五个人,三男两女,各怀心事。
大厅中间的钟摆响了一声又一声,终于在晚上十点的时候,随着钟声响起,管家的声音响彻房间的每个角落。
“夜晚的钟声已经敲响,欢迎国王的勇士们前往莫克草原。邪恶的克鲁斯蛰伏在黑夜里,随时准备摧毁我们的家园,等到黎明来临的时候,谁将带着克鲁斯的尸体回到古堡,陛下会将王国的珍宝呈送给莫克草原上真正的英雄。”
每一个字都宛如从天而降,沈辞抬头,却只看到五彩斑斓的壁绘,没有看到人。
但他的话却激励了在座除沈辞以外的所有人,古堡的大门再次缓缓开启,他们都精神抖擞的站起来,朝着远处的草原走去。
金发少年走到最后,他看沈辞依然坐在原地,不满的皱眉,“勇士如果在此刻退缩,你是想要接受国王的惩罚吗?”
惩罚两个字成功让沈辞的屁股和沙发分离开来,他慢吞吞的往门口走去,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怎么会呢,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杀死克鲁斯,拿到陛下的珍宝,是绝对不可能临阵脱逃的。”
和少年一起走出古堡,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
少年并没有和沈辞同行,就像前面分道扬镳的三人一样,少年向前跑了几步,很快就消失在沈辞的视线里。
他把国王的宝剑背在身后,摸出了更加顺手的匕首,也朝着草原的一个方向走去。
这里毫无遮蔽,好在草丛生长的十分旺盛,如果趴在草丛里,远看过去也很难发现,加上现在夜色降临,沈辞在草丛中半蹲着前行,勉强压住了心里的慌乱。
草原里有零星几棵高大的树,随着夜里风越来越大而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除此之外,草原上一片寂静,沈辞摸出航向标看了一眼,绿色光点依然在毫无指向的乱窜。
下午听他们的对话,沈辞大概明白这个东西是用来追踪怪物克鲁斯的位置的,但是因为今晚月光格外明朗,所以克鲁斯的能力增强,航向标很难准确记录下他的位置。
显然,航向标确实已经失效。
莫克草原一望无际,没有航向标的辅助,沈辞也不知该去哪里寻找克鲁斯,他在一棵树下蹲了一会儿,风渐渐小了,沈辞却感觉到自己身旁仿佛传来了什么东西移动的声音。
他手脚并用,飞快的爬到了树上。
树上视野更加开阔,沈辞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果然有一团黑影在像他靠近,这个身形不是他之前在古堡里见过的任何一个“候场选手”,沈辞只能想到,这会不会就是克鲁斯。
那人也在树下停了下来,就当沈辞举起匕首对准他的脖颈,打算一跃而下的时候,树下的人却突然抬起头来对他露出一个十分熟悉的笑容。
沈辞举着匕首的手愣在原地。
“陆晏?”
陆晏伸出一只手指抵在嘴边让他噤声,然后朝他摆了摆手,沈辞十分乖巧的滑下了树,再次确认眼前的人确实是陆晏无疑。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晏耸肩,露出一个和他一样同款疑惑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在这里,”他笑了笑,“先不说这个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克鲁斯不是么。”
“你怎么会知道克鲁斯?”
陆晏没说话,从怀里摸出一块石头,上面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你也是候场选手?”沈辞皱眉,“我怎么没在古堡里看到你。”
“法律又没有规定候场选手一定要在古堡里候场,比赛时间一到我自然就可以进入比赛。”他把自己的航向标收回口袋,“那个公布比赛开始的声音,并不是在古堡响起的,整个天幕下听的都一清二楚。”
沈辞了然的点头,问他,“那你下午在哪?”
“我把这片草原粗略的走了走,有一个地方,或许克鲁斯会在那里出现。”他指着草原深处,随着月光越发明亮,一棵参天古树映入沈辞的眼中。
第21章 雕像
两人在矮草丛里匍匐前进,丝毫不敢着急,沈辞一边挪动双臂前行,一边问沈辞,“你知道克鲁斯是什么吗?”
“不知道。”陆晏真诚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那棵榕树下会有克鲁斯出没?”
“我只是在游戏开始时得到消息,说这棵榕树上隐藏着真相,刚巧转过一遍知道榕树在哪,不然如果游戏开始了再开始找榕树,那估计还得找上半夜。”
听了他的话,沈辞更奇怪了,“谁告诉你的,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陆晏递过自己的那颗航向标给沈辞看,被他的手指一抹,金色的游走光点汇聚成一幅图像,正是一棵十分硕大的榕树形象。
沈辞连忙摸出自己的航向标摸了又摸,石头面都被他抹的跟水晶一样光洁了,可惜里面却还是只有一个游走的光点。
“我这光点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沈辞皱着眉把航向标往地上磕了几下,里面的光点剧烈晃动了几下,好像被他摇晕了似的。
陆晏拦住他的动作,“再砸更不好用了。”
沈辞把它收回怀里,抬头遥遥望了榕树的树尖一眼,哪怕已经知道那树在哪,却还是遥遥无期好长一段路,要是一直这样爬过去,估计也是一样要爬半夜。
两人趴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沈辞忽然问他,“别的人也跟咱们俩一样爬着走的吗?”
陆晏笑着摇头,“那估计不是。”
沈辞站起来,去拎陆晏的背心,“起来,太怂了,我们就一路小跑着过去,遇上了就正面刚,还能被他们打死不成。”
陆晏顺着他的心站起来,面上依然挂着笑意,好像爬着走或者站着走都无所谓,全屏沈辞的意思。沈辞也反应过来是自己最先拉着陆晏趴下的,面上不禁有些脸红,连忙清了清嗓子,一指远处那棵榕树,“走,赶在他们找到之前过去。”
两人一路小跑,但脚下尽量放轻,速度果然快了不少。路上他也留意着四周的动向,可惜这平原太大了,加上又是晚上,他本来就近视,哪怕今晚月光大盛,看人依然实在是不方便。
沈辞问陆晏近不近视,陆晏问他近视是什么,沈辞就放心的把探查动向的活交给他了,一门心思的朝着榕树跑。
跑着步也就二十分钟的功夫,榕树便在眼前越发显眼了,沈辞受到鼓舞,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在临近榕树的时候,被陆晏拉住,一把摁在了地上。
“这一段路,我觉得还是匍匐前进比较保险。”见沈辞皱着脸揉胳膊肘,陆晏笑着解释。
沈辞点头,两人又恢复了一路匍匐的走法,好在四周安静的很,弄得沈辞心里一半安心,一半又在犯嘀咕,“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是不是还有其他榕树啊。”
“看形状是这个没错了。平原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记物,漫无目的的走起路来很容易在某一个小区域打转,我是因为下午来过所以清楚,他们要是想平白找到这棵树,恐怕要费不少时间。”
“嗯。”眼看着就到雨兮读佳榕树下了,沈辞张望了下四周站起来,同陆晏一起朝榕树走去。
走到跟前了才发现了这棵树有多高多大,盘根错节,树干生的比麻花辫还要复杂,枝叶铺天般在头顶展开,像个罩子一般。
这棵树的四周飘着许多萤火虫,在枝叶间来来回回,发出莹莹绿光,沈辞把自己的航向标拿出来,跟里面发光的绿色很像,这么看着,自己石头里也像困着只萤火虫一样。
但除了这种虫子以外,树四周最奇怪的东西,就是一尊雕像。
那雕像在榕树后面挡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绕到树才发现这也是一尊十分雄伟的雕像,和树一般高,让沈辞吃惊的是这上面雕刻的形象他见过。
獠牙利爪,身覆坚硬如铁的背毛,两爪直立,昂首向前,这就是他在实验室里遇到的那只妖怪,跟雕像上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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