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声音,商量似的靠近了一点:“我未来对象给我理的,你怎么赔?”
雉鸡高贵冷艳地瞥了他一眼,抖抖尾羽,低头叼起地上的水果干,转转眼珠,把水果干往前一抛。
水果干落点精确,砸在江汜额头上,气得江汜七窍生烟,被雉鸡跳到肩上低头又啄了两下。
他立刻视野不清,脚步晃了几下才稳住身体,吓得另外几只雉鸡飞奔着蹦出了围栏。
负责卖果干的男孩拿着手机对着这边,都笑出了鹅叫。这视频发到网上,肯定能为动物园带来更多人气。
十分敬业。
等到闹完了,雉鸡被工作人员一手一个提溜着翅膀子拎回来放进围栏,刚才的游客已经走得差不多。
江汜坐在休息的长椅上拍自己身上的鸡毛,被卖果干的小哥递过来一瓶水,拒绝道:“不渴不渴,谢谢啊。”
他想了想说:“算了,还是给我吧,我买了。”说着扫了个八块钱的码。
小哥摆摆手:“没事,不用客气,就当是提前支付宣传费了。”
江汜指了他一下:“还真不和我客气啊?”
小哥笑笑:“开玩笑的。视频播放的分成都会打给您,您留个联系方式呗?”
江汜想了想,那么多游客都拍到了,想必传出去是迟早的事,他从来不质疑自己的颜值,还是同意了。
小哥心满意足地回去站着举牌子。
脸侧出来一片金色,江汜头也没抬,还在和鞋里的一根鸡毛作斗争,说:“不是说了吗,不用给,我不……”
甜甜的草莓香自动让他消音。
是一块巨大的,粉色棉花糖,草莓味的。
那块棉花糖缠在一根竹签上,拿着竹签的人动了动手,移开竹签,露出了自己的脸,故意问:“谁给你什么了?钻我的空子?”
江汜小小的不耐烦在看到他时转化成璀璨的惊喜:“豆包!”
窦惊澜在这样的眼神里节节败退。
江汜惹人喜欢的原因显而易见。
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仿佛星光汇聚在眼眸,带着惯有的欣喜,像漫天欢欣叽叽喳喳,笑着闹着簇拥着,朝你围拢而来。
你周围的孤单寂寞被一扫而空,还没来得及自责自己为何会固执这些飘渺的情绪,他纯真的快乐已然将你溺毙。
你是他眼瞳里倒映的唯一。
*
江汜把那个棉花糖带上了缆车。
他的心跳在踏进车门的时候就不听使唤了,以至于旁边工作人员让他们坐的时候他还慢了一步,被窦惊澜抓住手腕拖了上去。
他愣愣地跪在窦惊澜面前,被他抓着手腕,问:“没事吗,吓到了?”
江汜摇摇头,手有点发抖,但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闻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你……闻到没。”
黑暗里,他耳根通红,坐在窦惊澜旁边。
窦惊澜被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放低声音,问:“什么?”
江汜被他的逼问逼得眼里带着点冒火的水光,明明焦躁却只能压制自己,咬牙道:“我的信——”
害羞的不得了。
窦惊澜太爱看他这样了,一手伸过来,压在他旁边的窗户上,把他彻底圈在车厢一角。
江汜感受到他靠近,眼睛瞪圆,下意识后靠,后颈磕到车厢墙壁,“哎哟”了一声。
被窦惊澜垂头靠过来问:“磕到哪里了?”
他侧脸过来,语气亲密地和他开玩笑:“乖一点,不要动,让我看看,傻了就找不到omega了。”
窦惊澜和江汜靠得近到,江汜抬起眼皮,就会擦到窦惊澜的额角。
这个距离让窦惊澜一下看到江汜下撇的嘴角,和骤然蓄积的泪水。
他想抚上江汜后脑勺的动作停住了:“怎么了。”
江汜红着眼眶把自己的身体往下缩,沙哑地说:“你是没听懂我刚才说的话吗,你什么意思啊,窦惊澜。”
他很少直呼窦惊澜的名字,除开玩笑,都是怎么亲密怎么叫。
“什么?怎么了?”窦惊澜看着他把自己蜷起来,像要缩出一个壳把自己埋进里面,立刻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东西,“江汜,你说什么?不准躲。”
他手臂下移,从他腰侧扳着他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硬生生把江汜要蜷起来的姿势按开,把人按在了自己怀里,动作强势,让人终于可以忽略他的温柔,意识到这是个alpha。
窦惊澜执着地按着他,和他脸颊紧贴,用力地把自己的情绪通过动作传达给一身拒绝的江汜:“江汜,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和我解释一遍,行不行?”
江汜崩溃地闭了闭眼睛想推开他,可窦惊澜的手像坚硬的鹰爪难以逃离,死死扼住他的腰,极大的力道让他慢慢在混乱里意识到自己的重要,又崩溃地开口:“你让我说什么?你闻不到吗?你要是拒绝我就别找这么烂的玩笑可以吗,你……”
Alpha神情崩溃,又难以动弹,侧过头用手腕蹭掉自己的眼泪,还在说。
他委屈地五官都皱起来,却还被迫和窦惊澜扼紧腰死死贴在怀里,生理本能让他想去吻对方的后颈,想埋进他的胸膛,想说喜欢他,想亲吻他。
可他却只能咬着手腕,逼着自己保持镇静。
后面的话窦惊澜没听清,应该说从“你闻不到吗”开始,他的表情就定格在凝滞状态。
他一开始在关注江汜有没有坐上来,刚才又一门心思全放在江汜不知道为什么的推拒上,连感官都没有分出一丝去照顾外面的情况,现在稍微回过神来,才发现……
现在整个车厢里,都是江汜软绵沁人的酒香味。
带着让人疯狂的甜。
作者有话要说: 哎,我就不两章一起发,就是玩儿
二更晚点,明天来看吧
让我看看还有没有人敢发就这(叉腰
第41章 解释
窦惊澜只快速反应了一秒。
江汜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是……
我的信息素。
窦惊澜:“我听清了,我听清了。别哭,我没有躲。”
他重复了两遍,才让怀里的人抬起脸看他。
“那你为什么说我找不到omega?你那么喜欢把我往外推吗?我喜欢的人是谁,你不知道吗?”江汜说着说着,又开始哽咽。
“是我说错话了,我再也不这么说了,”窦惊澜拿温热的手心给他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说,“你那么好,怎么会找不到omega?你喜欢的人是谁我不知道,我不说了,对不起……”
他姿态太低了,低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这在冷淡骄矜的他身上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现在这么做了。
他一边刀割般的让自己说下去,一边语调温柔,还在安慰发脾气的江汜。
江汜恼羞成怒,什么也不顾了:“什么omega不omega?!”
“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窦惊澜略微直起身体,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愣怔。
“我喜欢的人是个alpha!是你!窦惊澜!我要和你说多少次?!再说omega我就和你生气了!”
“不然我的信息素怎么会那么甜!你是嗅觉丧失吗!要么拒绝我要么就答应不行吗?!现在这样算什么!”
他挥开他:“我要下去!放开我!”
说着真的要打开厢门。
暴怒的alpha什么都做得出来,可这里是高空,离地数公里。
本来在愣怔的窦惊澜骤然回神,一把将他按在座位上,发出碰地一声闷响,一时间江汜被他吓了一跳,安静下来。
江汜被他抓回来时磕到了腰,越想越觉得丢脸,推了他一下,委屈死了:“你放开我……”
窦惊澜脸色阴沉,并不说话,一手抓着他两只手腕将他制在头顶,另外一只手往后,像是从衣兜里拿了什么东西。
江汜十分抗拒,在他伸手去找东西的时候蹬腿想往旁边退开,被窦惊澜一个抬腿堵在了旁边。
“别动,”他语气隐忍又低沉,一把攥住他的脚踝,像烙铁一样把江汜死死扣在原地,声音紧绷得想有猛兽在追,“别动,江汜。”
他嘴角紧抿着,在明显而浓郁的信息素味道里拿出一张贴片,仔细把江汜后颈处贴上,手指难免擦过腺体,让江汜一抖,立刻气势下去了三分。
贴片冰冰凉凉,迅速让江汜鼓噪的情绪沉静下来。
都拒绝了……怎么还这么体贴啊……
江汜声音低哑,想蹭掉自己的眼泪,却没成功:“你别碰我……走开……”
他泪腺开了闸似的,一时半会儿停不住。
满车厢都是甜得腻人的自己的味道,即使贴上了贴片,一时半会儿这味道也散不开。里面求偶和欢欣的情绪一跳一跳,刺激他的大脑。
这简直是赤/裸裸把自己的心脏剖开给对方看,这种在对方面前什么也藏不住的感觉让他觉得惶恐。
信息素放大了他的情绪,又临近发情期,所以他刚才那么激动,现在又觉得丢人,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被窦惊澜拿纸把眼泪轻柔地揩掉。
如果不是这个动作,江汜发现不了窦惊澜手指在抖。
他刚开了头的这句话被自己咽进喉咙里,突然意识到……总觉得……总觉得窦惊澜的表现不像……不,是根本不是要拒绝他。
江汜想把没出息的自己团吧团吧当球踢了,感觉自己又生出一个巨大的错觉,自闭地往旁边缩,用胳膊挡住自己的脸:“离我远点。”
窦惊澜把纸收起来,问:“冷静点了?”
他先前刻意保持的距离就在这个亲昵的动作里悄然崩塌。他们呼吸相近,江汜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声线又没有骨气的有点发抖:“嗯。”
他清了一下嗓子,又重复一遍:“嗯。”
窦惊澜这才说:“我没有说过不喜欢你,我也从来没有把你推开。”
江汜茫然地看了他一眼,还沉浸在他拒绝了自己的现实里没能出来:“那你开玩笑是什么意思?说什么omega,我跟你说过我喜欢omega吗?”
窦惊澜说:“因为你会不自在。”
江汜破罐子破摔,十分光棍,执着地拿着鸡毛当令箭,再次强调:“不可能。你开玩笑才会让我不自在。我不喜欢什么omega。”
窦惊澜没吭声。
江汜被他的沉默搞得焦躁不已,快到爆发的临界边缘,才听见他说:“你要用很久才能说服自己我们之间只是正常的朋友关系,所以我开个玩笑帮你把这段关系扳到你认为的合理的地方。就这么简单。”
江汜茫然了:“你说什么?”
“因为你会逃开。”
江汜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我逃什么?我听不懂,你说明白点。”
窦惊澜紧盯着他:“你逃什么?我信息素变甜那次,你尴尬了一天,第二天早上我去找你解释,你才不再纠结,不是吗?你没有躲我吗?那不是逃?”
江汜:“那是……”
他只说了两个字,就说不出别的了。
窦惊澜接着说:“和我去教室,被教授称呼那天,你又不自在了多久?如果后来不找个借口给你,你又要不舒服多久?”
江汜想起那个仍未兑现的惩罚,想要开口解释的动作停住了,慢慢坐起来。
窦惊澜依然没有停:“你狂躁时我照顾了你两天,你觉得我们关系过密,立刻开始不自在了,对不对?如果我不和你解释,你又要疏远我多少?”
窦惊澜轻轻蹭了一下他发红的眼尾:“我们之间从来不是我要推开你,而是你一直在推开我,想和我保持距离,觉得我出格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江汜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想说我没有推开你,我那时候只是失忆,对你的突然亲近感觉害怕。
所有人都在说我们关系不好,可你明明对我那么好,怎么能让我相信外面在说什么呢?他们都说我们是死对头,我想方设法要整你,我们闹得很不愉快。
我们的关系千疮百孔。
我那时候太混乱了,以至于虽然表面上想要相信你,却在心里忍不住地害怕,逃离。
他的嗓子因为受凉而发紧。
江汜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喜欢你。”窦惊澜叹了口气,一锤定音。
江汜整个傻在原地。
他自嘲地笑了笑,说:“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你知道你那天早上起来和我说,你梦到喜欢的人,我是怎么想的吗?我在想那个人是谁,让我知道,我打断他的腿。”
腿都打断这种话从一向自矜的窦惊澜嘴里说出来十分怪异,而看他表情,他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现在傻子才听不出来窦惊澜的话外音。
江汜瞪大了眼眸。
可我梦到的那个人是你!
江汜仿佛一个思维和情绪分离的人,茫然地想,豆包喜欢自己,他是不是幻听了,一边,他的热烈情绪高涨得自己都有些心惊。
他还是遵从自己的心意说:“你能不能……”
“嗯?”窦惊澜凑过来,轻轻贴了一下他的额头,“我能不能什么?”
这个动作亲昵又让人心动,江汜这才有了点实感,问:“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空气被他滚烫的脸颊传了热似的,发现对方喜欢自己这个事实,江汜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跟着急促。
窦惊澜噙着笑问:“你要我说多少遍?”
江汜啊了一声,有点意外,他这时候乖得可爱,像个等学校每天发下来的牛奶的小学生。
“多少遍都可以,”窦惊澜叹了口气,笑着说,“我喜欢你,江汜,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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