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的工作受限，他差点就和村里面的大爷大妈一样指着这些人的鼻子骂惯偷了。
他们望溪工商业发展不起来，就业岗位很少，年轻人都在外面打工，近一点的也在卧骄市。而且他们这里还没望乡交通方便，在市里面工作的，都是直接在城里租房住，也就周末会回家。
老年人照顾菜地本来就不容易，还得看天吃饭，一年到头本来就赚不了几个钱。哪里经得住这么大一群人，一个个十斤八斤往回家薅？
这些偷菜的人真的缺这点菜钱吗？
还没人问，偷菜的人就先嚎了出来：“谁差这几个菜钱？你们说多少钱，我付还不行吗？不就是想趁机涨价吗？政府带头敲诈勒索是不？围着这么多人，吓唬谁呢？”
“拍什么拍？有什么好拍的？”
“人家发布的免费摘菜信息，人家能免费，我们为什么不能免费？”
“哦，哪儿发布的？我看看。”
说话的人直接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叫“菜友互助群”的微信群：“喏！自己看看，别以为我骗你们！嗬！小伙子你有点眼熟啊？”
说话的人是陆辞，他已经混入人群，扫了微信群的二维码加入：“哦。”他手指头往上一划就看到祖孙俩手握大草莓的照片，下面是他们农庄的详细地址，还有无人机拍摄的大片蔬菜的照片，里面介绍了蔬菜的种类，还说这是一个新农场，以后能免费摘的种类更多。
他都看乐了：“大爷您几岁？”
大爷脖子一梗：“67！”
陆辞笑着问：“那您活了67岁了，见识肯定比我这个25岁的要广，见过有草莓免费摘的吗？”
大爷一时哑口，但还是很坚持：“这不上面写了的，又不是我说的免费。”
陆辞指了指他手上半满的编织袋：“那这上面地址写的这里农庄，附近菜地也没说免费啊，您这就去……了？”这群大爷大妈的效率可真不错，他们阻止得已经算是很及时了，各个手上都不空。这位大爷已经算是少的了，手脚麻利的几个，两个袋子都满了。
大爷听出那个微妙的停顿代表的意思，一张脸涨得通红：“又不是我第一个去的，人家都去了我才去的。再说那菜地现在还不收，肯定是别人不要的。”
一个村里的大娘一撸袖子就指着大爷的鼻子骂：“我们辛辛苦苦种的那么好的菜，整整齐齐长在菜地里，连一点黄叶都没有，怎么就不要了？眼瞎啊？”
哦，冬□□服穿太多，袖子撸不起来没关系，气势出来就行。
对着陆辞还能挺直腰板的大爷，立马被大娘怼得节节败退。
记者已经在做现场直播，在一片混杂中，吐字清晰，说话条理分明简明扼要，专业素质十分过硬。娇小的姑娘穿着细高跟走在田间的泥地里，灵活地避开推搡的人群，见缝插针地采访，没一会儿就向人展示了包括微信群、公交线路、人员构成等一系列信息。
事情一经报道，很快就引来大量的关注，直接冲上热搜。
不少摸进直播间的网民表示，他们那边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甚至有性质更加恶劣，直接把人家几十亩地给薅完的，还有全家几代人齐上阵，大老远开车来“农家乐”的。
受灾农户们不少欲哭无泪，哪怕最后闹大了稍微能有点赔偿，这些偷菜的人也没有得到惩罚。
按照现在的蔬菜价格，别看大爷大妈们肩扛手提的，零售价也不会超过一百元，根本不到立案标准，哪怕带回警局也只能以教育为主。这些大爷大妈“干活麻利”，但抵不住人家身体不好啊，谁还没个三高呢？碰一下就头晕，说一句就胸闷，批评教育都只能草草了事。
面对这样的难题，望溪镇长一点不慌，甚至面带喜色：“这不巧了嘛，新规定刚好开始实施。”
什么新规定？就是之前望乡实行的那套罚款考试制度。
先前通过之后，望乡作为试点。最近一次市里面开会，从12月1日期开始全市正式执行。
镇长以前难的是怎么把这伙人给逮住，现在人都在了，那还有什么困难？
一卡通不是都戴着吗？
隐私什么隐私？公民有配合调查的义务。再说只是查询一下其它类似事件发生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在场而已，又不是要把他们的行踪公布出去。
“第一次不想交罚款也行。纠正错误就可以。我们的目的也不是罚款，主要还是要让你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镇长一副很好商量的样子，“菜已经这样了，肯定也不能再种回去。还给人家？你们就知道错了？我知道你们现在口头肯定会说是，心里面肯定不这么想。这样吧，菜地确实可以采收了，你们手脚也挺麻利的，今天就把这些菜地都给收了吧。小张，过来！小张数学好，按照他们偷菜的分量，给划菜地。奚书记，劳烦您找几个人盯着。”
陆海很机灵，直接搬了个电子秤出来：“来，用这个。”
人群中很快就有人捂起了胸口：“哎哟哟~我心脏疼……”
一名中年男性带着一群年轻男性马上上前，一边手法熟练地检查，一边自我介绍：“这位患者请放心，我是韫城第一人民医院心血管专科的主任医师。这些都是我带的博士生。”又介绍站在一旁表情比较严肃的女士，“我太太是我们医院脑卒中的主任医师。还有一些其他科室的同事们在，很快就会赶过来。”
有人忍不住问出来：“真的假的？你们那么多医生不在医院，来这儿？”
女士说道：“我姓奚，这里是我家。放假带学生和同事来家里玩，有问题？”
*
作者有话要说：
奚医生( ﹁ ﹁ ) ：今天的课题是辨别真病还是假病。
奚医生( ﹁ ﹁ ) ：这些都是假货。
学生萌(￣△￣)：好的，师母。
奚医生 o(*￣▽￣*)ブ：这不是重点，考试不用考。
学生萌o(^▽^)o：知道了，师母。
（完）
朋友家种了个果园，成熟的季节有人拉帮结伙，开着电瓶车拿着编织袋，翻墙进来薅果子，绝了。养了一群狗子都没用。
第147章 道歉 一颗菜引发的惨案
韫城第一人民医院, 可以说是全国最顶尖的医院之一，也是韫州省内最好的医院。
人群还在怀疑中，直播间里已经有人认了出来。奚医生夫妻俩是韫城第一人民医院的老医生了, 自己或者家人挂过他们专家号的有不少人。直播间里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知道, 原来这两位大佬医生还是夫妻。
原本躺在地上装病的人, 只能尴尬地自己爬了起来。
眼看着丢人丢到全国人民面前了，他们再不情愿也只能照做, 想着尽快做完尽快走人, 手脚愈发麻利起来。
也有人不信邪, 在确认拒不执行处罚措施之后, 他们的一卡通上直接提示扣款信息。
钱不多，两百。
“我菜都还人家了，一袋子菜也不值两百，凭什么罚两百？这钱怎么定的？是不是你想罚多少罚多少？”
警察语气铿锵：“如果对执行有疑义，请在7个工作日内通过一卡通，或者到本人所在地、事发所在地之一的法院提起复议。”
等一个小时后, 所有接受处罚的人都保质保量完成, 望溪镇长表示：“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 希望诸位引以为戒。另外, 诸位在最近一段时间内保持联系方式畅通，由于本地方近期发生多起类似事件，后续可能还会需要诸位配合调查。”
“免费采摘团”这时候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心里面有没有认识到错误不清楚，后悔是一定的。
“短时间内, 他们应该不会再来我们镇上了。”望溪镇长话是这么说, 脸上却没见高兴。
还是老问题, 这事情太难办。
他郑重谢过奚医生他们：“多亏了你们, 今天要不是你们在这儿，还不好收场。”
陆海也跟着镇长身后，红着脸给大家道歉：“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人摘草莓的。”
其实不是他的问题，甚至也不是人家摘草莓的祖孙的问题。
乡里乡亲的，人家总共也没摘几个草莓。虽说多少有点贪小便宜的心理，也不是什么大错。
摘了草莓拍照发个朋友圈，更是再正常不过。
陆辞拍了拍他的后背：“去，罚你去摘草莓和摘菜。让小柳带你去，别搞破坏，不然扣你零花钱。”打发走了蠢弟弟，他才对其他人说道，“那些什么公众号微信群的，已经开始筛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一卡通已经普及得差不多了，需要数据支持的，直接申请。”
一卡通的一个基本功能就是记录行动轨迹。
不过类似数据的安保级别较高，不像以前有一些所谓的高科技公司，搞个什么手机后台插件，或者在一些人流密集地区放个小机器，就能搜集很多信息。这些信息甚至可以公开贩卖。
警方办案当然是可以请调这些数据的，只是暂时没人想到而已。
有行动轨迹，加上沿途录像等等，多少能够抓住这些偷菜人的老鼠尾巴。
只要确认是累犯，同样能够判刑，哪怕考虑年龄因素最后只能缓刑，也能做出一个“好榜样”。
陆辞嘴上不说，心里面已经盘算好了。
不是喜欢看什么公众号吗？他们也可以这么干。
#惊！七旬老太竟然因为一颗白菜被判3年！#
#因为一颗菜，连累一家人#
#为了一颗菜，子女竟与老人反目#
望溪镇长看陆辞在一卡通的光影交互的界面上指指点点，有些好奇：“小陆老师是在干什么呢？”
陆辞没藏私，把界面让开一点给他看：“弄了个小应用，可以记点备忘录什么的。”
“还能这样？那以后是不是可以不要手机了？”
“嗯。一卡通的性能比手机强得多，等建立起……”他想了个时髦词，“自己的生态圈之后，咱们就可以把手机扔了。”
其实这件事情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一些使用比较广泛的应用都已经先后进入试运行阶段。
不过具体什么时候投入，还得看上面的意思。
另外还有涉及到一些通讯方面的问题，也需要解决。
主要是涉及的层面比较多，技术方面倒没有什么问题。
望溪镇长到底还有自己的事情，而且今天也是休息日，很快就带着人走了。
倒是村民一波波过来感谢，尤其是被偷了菜的村民，非得要送东西给他们。知道他们农庄不缺蔬菜，把自家的鸡蛋家禽不要钱一样往农庄送。
陆辞有点哭笑不得：“真不用。别客气了。你们送这些，不比菜贵得多呢。哎，您别放下就走！二婶，我认识你家的，我一会儿给您送回去，你跑得快也没用。我公务员，不能收礼的。”
他好说歹说送走了热情的村里人，赶在吃饭前，把整理好的一份份蔬菜草莓，挨家挨户给村里人送去。
陆小叔陆小婶拉着陆海，去一家家赔礼道歉。
昨天上门要草莓的祖孙俩看到，躲在屋里没出门，猫在小屋里跟人嘀嘀咕咕：“我们又没干什么坏事，他们这做派，搞的我们家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老邻居也不好接这个话，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道：“你昨天回来还不是夸人家了嘛。那么大个的草莓，我看差不多的都得三十往上一斤。人家不问你收钱，你不是还说今天还要去摘点带回城里？”她对外面使了个眼色，“现在人家送上门了，你开门去拿啊。”
老虔婆，平时只会嘴上说自己多有钱，手指缝里连根小葱花都不会漏下来一点，搁这儿装有教养呢。敢情被偷的不是他们家的菜呗。
这要是大气一点，跟着人一起道个歉。他们也不是不明事理，难道还真的不分好赖？
农庄可从村里招了好几个人干活呢。别人家也就算了，还用了奚浩盛的老婆。奚浩盛年纪轻轻死了，留下她一个寡妇拖着两个孩子，娘家离得太远，据说也是一本难念的经，平时村里面就算能帮衬一点，又能帮衬到哪里去。
现在好了，农庄有宿舍，现在还有暖气，不仅给了一份工作，还包圆了两个孩子的上学和生活费用。
谁好谁坏，村里人又不瞎。
老太太脸臊得通红，送走了老邻居，瞧着陆海一家走远了，赶紧收拾收拾，牵着孙女的手就锁上门回城里，估摸着个把月不会回来了。
陆海不知道他们的动向，也不关心。
他也没钻牛角尖，过分夸大在这件事情中自己需要负的责任。
很快，他就有心观察起这个自己没怎么逛过的小村庄。
陆小婶不愧是社交达人，每家每户都认识，谁都能说上几句话，连奚医生家的客人们都一清二楚，准备的道歉和感谢礼物只多不少。他们正聊着，突然一回头看到，自己儿子带着汪师傅，把一堆狗子逼到了围墙角落，顿时脸一拉：“小海，你干嘛呢？那么大个人了，还吓唬狗？”
奚医生家兄弟姐妹多，当年宅基地批在一块儿，在村子的最西边，房子建了前后两排，前后又围了一个大院子。停了好几辆车，也还有很大的空地。
现在他们家里人平时都在城里工作，只有过年会回来。
这次机会难得，平时在城里很少有地方能让狗子撒开了跑的地方。学生和同事家里，尤其是养了大狗的，都带着狗一起来玩了。
奚医生的先生任医生一边走出去还一边说道：“不至于吧，好几条狗呢，都挺大的。你们家的狗那么小……”
然后他就看到精神小白狗，蹲坐在地上，尾巴卷在身后。学生和同事们带来的五条最少也有五十斤的狗子，在墙角挤成一堆，还在嘤嘤嘤。
医生天团们看到之后，差点笑劈叉了，也不去救自家的狗子，纷纷拍照拍视频。
“在家里不是挺横的，一天到晚拆家，出来就这点胆子。”
“就是，只会窝里横，骂我倒是凶。”
陆海让开一点，赶紧表示和自己没关系：“我没欺负它们。”他甚至还拉了一下牵引绳，示意汪师傅都是被他牵着的。
汪师傅也跟着让开一步，挨着陆海坐下：“汪唔。”他就是有点好奇，为啥这些狗那么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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