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瑶平时有个爱好,喜欢收藏一些字画和花瓶,她有一个专门的收藏室,里面摆的就是这些东西,她爱财如命,把这些东西看的比命都重要。
所以当傅沉岩说出想进去看一看,她直接慌了。
看他已经进去了,王瑶着急大喊:“傅沉岩,你给我出来!”
哐当一声。
瓷器摔碎的声音。
“啊!!”
王瑶脚步顿住,气急败坏地大喊:“傅沉岩!!我宰了你!!”
砰——
又是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收藏室内,傅沉岩面色阴骘,他挥着手里的棍子,一言不发。
手起棍落,花瓶应声倒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声音持续了两分钟,等王瑶跑到收藏室的时候,傅沉岩已经停手了。
他拿着棍子,就站在门口等她。
花瓶碎片铺撒了一地,王瑶彻底崩溃,开口大骂:“傅沉岩!!你个没妈养的野种,你敢动我的东西,我杀了你!!!”
说完,她张牙舞爪的就扑上来。
傅沉岩冷笑一声,抓着她的手往旁边一扯,把她甩到一边。
“王瑶,”傅沉岩踩着碎片朝她走过来,碎片与地砖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王瑶有些害怕的后退。
“我本来打算和你友好相处的,”傅沉岩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但是你越界了,你动了我妈的东西。”
“我就动了!”王瑶还嘴,“一个死人的东西有什么好宝贝的,”她哼笑一声,“一个个的拿着死人的东西当宝贝,真晦气!”
“你应该庆幸,”傅沉岩手紧紧攥成拳,他甚至听到了骨头发出的声响,“男人不能打女人,不然,今天你可能不会走着下楼。”
王瑶一脸狰狞,“你敢动我!”
“你看我敢不敢,”傅沉岩冷笑,“再进那个房间一次,不,你如果再敢走到那个房间一次,我一定会让你活着滚出这个家。”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傅沉岩拖着棍子走出来,站在院子里,像一棵茂盛又苍凉的松柏。
他面色苍白,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血正一滴滴的顺着手指滴到白茫茫的雪地上。
这抹红太过刺眼,犹如皑皑白雪中独自绽放的红梅。
孤独又冷艳。
傅沉岩手指动了下,痛感袭来。
奇怪,明明刚才被碎片划伤的手,居然现在才感觉到疼。
血被雪覆盖,傅沉岩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相框。
相片上的女人安静和善,正在温柔的注视着他。
傅沉岩嘴唇动了动,漫天大雪,无人听清他在说什么。
但总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
妈,我们回家。
*
傍晚时分,雪慢慢变小。
边从吃过晚饭,站在二楼的窗前往下看,他本应该站在这儿赏雪的,但不知为何,一点心情都没有。
他还在想傅沉岩,想这个老王八拖着棍子能去哪儿,是不是真的去打架了,还有当时那个表情,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凶。
这些问题从边从回家的时候就一直在脑子里转圈,虽然知道这些事和自己没关系,而且也不该操心傅沉岩的事儿。
但就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不听使唤,一个劲儿的去想。
妈的,烦死了。
边从对着空气骂了一声。
王八蛋傅沉岩!
“边从,下来一趟。”
楼下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边从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来了!”
楼下,宋琬正拿着一条毯子和一盒罐头,“下雪天太冷了,你去给二黑加条毯子。”
“妈,”边从有些无奈,“我刚才去看过了,二黑那毯子小被子都能把它裹成球了。”
“哎呀不够不够,”宋琬坚持道,“你别看狗有毛,他其实也怕冷,别废话了,你赶紧去。”
“......”
边从有时候就在想,二黑这条流浪狗比他自己过的都好,前些天刚下雪的时候,附近的邻居给他新修了窝,这几天天气变冷,又有人给送去毯子。
其实二黑刚在这儿附近流浪的时候,大家都想过要收养,但想收养的人太多,最后没能得出统一意见,于是大家决定一块养。
冬天的夜晚来的有些早,时间刚过五点,天已经暗了不少。
雪已经停了,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鞋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天很冷,边从怀里抱着东西,加快了步子。
他闷声走着,在距离还有一段的时候,透过不太清晰的灯光发现前方有一个人影。
那个人一身黑色,正蹲在二黑身边。
从背影看过去,大概是位年轻人。
见怪不怪,边从以为又是哪家邻居出来献爱心。
他走过去,对着人影打招呼,“巧啊。”
傅沉岩开罐头的手顿了一秒,接着他撕开罐头,往窝前放了放。
他回过头,看着边从,回应道:“巧。”
“......”边从一愣,待看清楚人后,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傅沉岩说。
边从哦了一声,没再多说话。
他往前走了几步,把怀里的毯子仔细铺在窝里,还不忘伸手平了平。
傅沉岩站在一边,安静的看着他。
铺完窝,边从拍了拍手。
看他还站在那,问他:“你怎么还不走?”
“......”傅沉岩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沉默。
莫名其妙,边从盯着他看了两秒,收回视线时无意扫到他的手,忽然注意到他袖口处露在外面的毛衣边有些红,像是血渍。
视线上抬,对上他的眼睛,“你受伤了?”
傅沉岩往回收了收手。
“藏什么?”边从往前一步走,拽着他的胳膊,“见不得人啊?”
“不是,”傅沉岩低声说,“小伤。”
“......”
边从拽着他的胳膊,借着忽明忽暗的路灯看清了他的伤口,伤口在掌心,看样子像是被什么划到了,口子不长,血已经干了,一看就是没有处理过。
“怎么弄的?”
傅沉岩不说。
“难不成是刚才打架划的?”边从自言自语,“不应该啊,他们也没拿什么锋利的东西啊。”
“怎么弄的啊傅沉岩,”边从看着他,“你该不会刚才又去打架了吧?”
还是不说话。
“难不成是下午为了保护我划伤的?”
“不......”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是不是啊?”
傅沉岩没说话,他看向边从,但没想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视线相撞,傅沉岩从他脸上看到了焦急和一丝愧疚,好像还有一点点难以察觉的关心。
不知是不是灯光太暗看花了眼。
傅沉岩舔了下干涩的嘴唇,等再开口时已经变了说法。
他说:“嗯。”
一瞬间,一股浓浓的愧疚袭上心头。
边从沉默片刻,留下一句在这儿等我,然后就跑走了。
两分钟后,边从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个医药箱,大概因为跑的急,正在大口大口喘气。
“去那坐着。”他指着路灯下的一个长椅。
大概猜到了他想干什么。傅沉岩过去,滑落椅子上的雪,坐下。
边从喘了几口,拿着医药箱过去坐好。
“手伸出来。”边从打开医药箱拿出碘伏。
傅沉岩乖乖伸出手。
“真是麻烦,我告诉你啊,你可千万别瞎想,”边从一边说一边抽出棉签沾了些碘伏,“我这不是关心你,我这纯粹是过意不去。”
傅沉岩嗯了一声。
他抬眼看着边从,昏黄的路灯下,他正低着头在忙,他睫毛很长,盖住了眼睛,鼻梁很挺,可能刚才跑的急的原因,鼻尖上沁着汗,他的唇很薄,此刻正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
但傅沉岩听不清,他只知道边从的唇现在很红。
“跟你说话呢。”边从忽然抬眼看着他。
傅沉岩慌乱地垂下眼,“说什么?”
“说疼你也给我忍着,我可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
“哦。”
边从一手拿着棉签,一手托着傅沉岩的手背,他的手很凉,贴着自己的掌心很冰。
边从看着他掌心的伤口,眉头不自觉的拧在一起,他用棉签小心仔细的给他清理血渍,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头顶上方的视线。
傅沉岩正在看着他,看他的头发,看他头发上的雪。
“疼不疼啊?”边从问。
“还好。”
“真的?”边从又确认一边。
“嘶......”
听到他好像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边从立马停手。
“很疼啊?”边从抬头看着他,有点尴尬,“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傅沉岩眉头轻皱,“没有。”
“那我继续了啊。”
“嗯。”
边从继续,没涂两下,傅沉岩又“嘶”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轻点我轻点,”边从有些不爽地瞪了他一眼,“娇气包,麻烦精!就你事多。”
“抱歉。”傅沉岩轻声开口。
“......”
妈的,你这时候道歉什么意思,这一对比,不就显得我不是人了?
边从撇撇嘴,心里骂骂咧咧,但手上动作却轻了不少。
他一点一点把伤口周围的血渍清理干净后,又换了根棉签涂药,他涂的很仔细很轻,怕他再疼,边从在往伤口处涂药的时候还轻轻吹了吹。
微凉的气息夹杂着雪后的冷风落在伤口处,像一片轻柔的羽毛拂过,有些痒。
傅沉岩的手指动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这气息吹的太远太轻,他感觉自己的心也痒了一下。
涂完药,包扎好,边从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说:“回家以后不要碰水,记得按时涂药,还要......”
话没说完,他突然不说了,不知想到什么,边从突然笑起来。
“笑什么?”傅沉岩不明所以。
“没什么,”边从还在笑,“就是感觉刚才说的话莫名熟悉,和医生似的。”
“哎,花岗岩我告诉你啊,”边从收拾完东西,继续说,“我不是神医,我不确定伤口给你消毒到位了,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再自己去看看医生比较好,不然出什么毛病我可不负责啊,你别想讹我。”
“不会,”傅沉岩看了看自己的手,就掌心一处伤口,却被他包的像个粽子,“包的很好。”
“切,算你还有点良心,行了,伤也给你包了,咱俩两不相欠了啊,我回家了。”
傅沉岩嗯了一声,坐着没动。
边从提起医药箱,刚站起来准备走,就听到旁边传来声音。
咕噜。
好像是某人的肚子叫了一声。
边从没理,迈出腿。
咕噜。
又叫一声。
“......”
边从还是停下了,他看着傅沉岩,“你没吃饭啊?”
“没有。”
“......”
边从无语了,又问:“你怎么不吃饭?”
“没的吃。”
“......”
啊!!!烦死了!!
十五分钟后,一家小面馆里,边从擦了擦桌子,把纸巾扔进垃圾桶,说:“就这条件了,不吃也没办法。”
“吃。”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就传过来。
“面来喽!”林奶奶把碗放在桌上,对边从说,“从从啊,好久没见你过来了,今天怎么有空来啦?没和家里一起跨年呀?”
“一会儿就回家了,”边从笑着说,“带同学来吃个饭,他说喜欢吃面,特意带他来尝尝您的手艺。”
林奶奶笑了笑,说:“你这孩子就会讨我这个老太婆开心,好啦,既然是从从带过来的,那奶奶必须给足面子,你们先吃,我再去给另一碗多加点肉。”
“好!”
林奶奶离开后,边从拿了双筷子递给傅沉岩,“不喜欢吃也得给我装装样子啊,老太太一个人忙活做的,不吃你也得给我吃。”
傅沉岩接过筷子,放到碗边,没动。
“你经常来?”
“是啊。这是我朋友奶奶。”
傅沉岩哦了声,还是没动筷子。
“你怎么不吃啊,难不成是大少爷嫌我们凡间的食物入不了口?”
“不是,”傅沉岩看着碗里飘的辣椒油,说,“我不吃辣椒。”
“......不早说。”
边从把傅沉岩的这一碗端到自己面前,又对厨房喊一声:奶奶,下一碗不要放辣椒啦!
“好!”
两分钟后,另一碗上来,边从接过来端到傅沉岩面前。
“吃吧,没放辣椒。”
傅沉岩动筷子,挑了一根面条。手擀面,很劲道,味道也不错。
边从把碗里倒了点醋,搅了搅,他其实不太饿,刚刚是吃过晚饭才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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