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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近代现代)——余酲

时间:2022-02-10 15:18:20  作者:余酲
  人自然是在拍摄场地外面,远远瞧见那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商务车,江若不由得加快脚步。
  却在十几米开外停了下来。
  车前除了席与风,还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两人站在车前说话,中间隔着约莫两米的社交距离,不像是约好在此地,倒像偶然碰到。
  江若发誓自己没有听墙脚的癖好,别人送到他耳边的对话,难不成让他捂住耳朵不听?
  不过也没听到什么重点,他来得不巧,两人的聊天已经到了尾声。
  江若听到那女人说:“还是不敢相信,席总竟然会为了一个小演员跑到这种地方来。”
  席与风说:“换作从前的我自己,也不会信。”
  “真被他迷住了?”
  “嗯。”
  “有多迷?”
  许是看不见表情的关系,落入耳中的声音有种危险的真实感。
  好像句句发自内心,童叟无欺。
  江若忽然间想捂住耳朵不听,可是已经来不及。
  他听见席与风说:“神魂颠倒,算不算?”
  直到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远去,江若才把脸和名字对上号——和席与风对话的女人名叫周昕瑶,在隔壁剧组拍戏。
  前不久,他刚从林晓口中得知,这位凭借一部电影跻身二线的女演员,是席与风一手捧起来的明日之星。
  思绪混乱,江若一时不确定自己如今的处境。
  他没来由地生出了逃避心理,刚扭身,就被一道清冷嗓音定在原地。
  “舞蹈家,”席与风在身后喊他,“听墙脚不是好习惯。”
  江若只觉耳尖发烫,说不清是因为被抓包的羞耻,还是因为这浮夸的称呼。
  转过身时,已将局促收敛干净。
  “我不想听。”江若说,“是你们太大声了。”
  “所以,你就偷跑。”
  并非问句,而是陈述。
  可是什么叫偷?
  江若不由得皱眉:“你都要走了,我还在这儿干吗?”他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抬手胡乱挥舞几下,“席总再见,慢走不送。”
  一种被踩了逆鳞又迫于某种压力不得发泄的敷衍态度,真实极了。
  让席与风罕见地感到轻松,几分随意地脱口而出:“就这么想我走?”
  江若愣了一下,心里有个声音在问——想他走吗?
  真的想吗?
  想会怎么样?不想又会怎么样?
  他站在十几米开外,望着不远处神情淡漠的席与风,只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有那么远。
  冷不丁回想起那天开导完唐佳念之后,打算提醒她的话——
  听说苏易出身贫寒,能在短短两年间爬到这个位置,定然不是对外包装的傻白甜男孩。你和他不在一个阶级,天然存在距离,如果他对你格外顺从甚至讨好,先别着急投入,不如考量一下他有几分真心。
  当时碍于有挑拨离间之嫌,江若把话吞回去没说,如今看来,倒该先提醒自己——
  你和他天然存在距离,如果你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他会如何揣测你的用心?
  所以他下意识地不顺从、不讨好,为的是争取不被揣测的可能性,或者说,为了守住他以为早已耗尽,其实还残留的一点自尊心。
  想通的江若呼出一口气。
  倒不是为看透自己感到丧气,而是发现这距离实在太远,天堑鸿沟一般。
  可是他又要走了。
  会变得更远。
  这一刻,江若生出了和那离经叛道的一晚同样的勇气,一种想尝试争取的不甘心。
  不管自己被对方看作围捕的猎物,还是任人随意逗弄的玩具。
  他偏要将这段距离拉近。
  于是席与风看见原本对他避之不及的人,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停在他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
  近到可以借路灯的光看清江若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以及瞳孔里随着呼吸颤动的影子。
  “我说不想,你就可以不走吗?”
  显而易见的问句,江若却并不期待听到回答似的,问完再上前半步,仰面贴近席与风耳畔。
  像在预告——接下来这句,才是重点。
  而席与风只停顿一霎,便错过了避开的最佳时间。
  感官上最先接收到的,是如羽毛般轻盈拂过的温热吐息,紧接着是发梢扫过面颊引起的痒意。
  枫城的春夜,空气里都弥漫着潮湿。
  “还有,上回就提醒席总,做不到的事不要轻易说出口。”
  江若眯起眼睛,手搭在席与风肩上借力,唇很轻地蹭了下他微凉的耳廓。
  把他不走心的口吻原样复制,却把每个字都拖长尾音,显出一种散漫的天真:“我很笨,会当真的。”
  说的是“席与风为江若神魂颠倒”,这件看似天方夜谭但也并非全无可能的事。
 
 
第十二章 赔本买卖
  江若笃定,席与风不可能对这样的骑脸挑衅毫无反应。
  但他并没有想好退路。因此后撤时发现动弹不得,腰被一条手臂从后面箍住,江若有一瞬间的心慌。
  搭在肩上的手改为推拒,下意识的举动,落在席与风眼里就有种欲迎还拒的意味。
  他提醒江若:“站稳,别再摔了。”
  随后便松开臂膀,任江若向后退两步。
  距离拉开,恍然清醒,江若恼于刚才的失态,立刻就要扳回一城:“那是在拍戏,席总不会连演戏和现实都分不清吧?”
  席与风没回答,只静静地看着他,幽邃的瞳孔波澜不起。
  仿佛刚才类似挑逗的话语并非出自他口,一旦松开手,他就从浪荡子的人设中脱离,回归极致的冷漠。
  无须言语,身体力行诠释如何把演戏和现实分清。
  熟悉的心口一凉,江若有点笑不出来。
  还是扯了下嘴角,本意是找补,却更像是玩不起。
  他可以一万次明嘲暗讽不重样,可对方不放在眼里,口头之快便也没什么快乐可言了。
  出发前,席与风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转动砂轮点上。
  刚衔在嘴边,就被江若横空夺走,塞进自己嘴里。
  “谢谢席总这两天的招待。”这回是真的道别,江若反倒放得开,“我很满意,下次再来啊。”
  说着背过身,走向前,脚步比来的时候还要快一些。
  江若并不会抽烟,猛吸进一口气,浓烈的烟草味侵袭肺叶,他被呛得一噎,紧接着就是剧烈的咳嗽,眼泪都快咳出来。
  远远地闻起来那样勾人的东西,到嘴里竟然这么讨厌。
  于是已经坐到车里的席与风,在车子掉头时无意往窗外一瞥,正看见江若将只烧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烟,随手丢进垃圾桶的画面。
  跃动的火光瞬间熄灭,瘦削的背影沉入黑暗,一霎就不见了。
  接下来一周,席与风辗转于各个会议桌,经手的文件堆成山,几乎一刻不得闲。
  其间席成礼来过公司两趟,一趟替席望尘擦屁股,解决上一场失败的合作留下的烂摊子,还有一趟找席与风,顺便继续替席望尘擦屁股。
  工作上席与风向来不掺杂私人感情,父子俩的目标一致,因此一番谈话甚是和谐。
  末了,席成礼岔开话题,甚至有点小心翼翼:“今晚要是没应酬,回家吃饭吧。”
  家指的南山主屋,自上次不欢而散,席与风已经一月有余没回去了。
  今天依然不打算回去,席与风说:“今晚要去孟家,孟伯母刚出院。”
  孟潮的母亲住院五天,身体恢复得不错,孟潮便约了席与风一起吃饭,说家中长辈要感谢他找的医院熟人帮忙打点。
  听说席与风要去孟家,席成礼点头道:“那就去吧,家可以改天再回。”
  至少确定了席与风仍与孟家有往来,大可不必担心两家的关系。
  结束一天的工作,乘电梯下楼,席与风在地下停车场碰到席望尘。
  显是特地等在这里,席望尘快步到席与风身侧,跟他一块儿走:“哥,你真是个好人。”
  席与风瞥他一眼。
  “今天爸竟然没骂我,我就知道,哥你肯定没在他跟前讲我坏话。”席望尘嬉皮笑脸地说。
  席与风问:“我为什么要讲你坏话?”
  “就拉我垫背呗,爸那个人,当了一辈子领导,每天不找个人骂一骂就难受。”说到这个,席望尘垮了脸,“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家的这些日子,我被骂得有多惨。”
  席与风确实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这弟弟嘴巴没把门,话里话外总是几分玩笑几分算计,但囿于不够用的智商,使出的手段实在不怎么高明,席与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是吗?”他敷衍着,“那你不如努努力,做出成绩堵他的嘴。”
  “嗐,说起来简单,我要是有哥你一半的能力,也不至于……”席望尘说着就开始挤眉弄眼,明示道,“和荣盛那个项目,要不哥你回来帮帮我?盈利咱俩对半分。”
  就差把“试探”两个字写在脸上。
  席与风便配合地思考了下,说:“你让我考虑考虑。本来这事我不该应,但是最近手头紧,能赚一笔是一笔。”
  到孟家,将这对话删繁就简说给孟潮听,孟潮笑得直拍大腿:“你这谎编得未免离谱,谁不知道你小席总手握百分之二十原始股,加上你母亲留下的,怕是有三成以上了吧?怎么会缺钱花?”
  “谁不知道我最近包了个人?”席与风说。
  对此很有经验的孟潮立刻懂了:“也是,养人这事相当烧钱,尤其是连养带捧。”
  眼前没来由地浮现那道沉入夜色的背影,以及那人“不识抬举”的连番质问,席与风用食指轻触烟身,将烟灰弹入烟灰缸。
  然后没来由地笑了声。
  纨绔间的对话自是没带到饭桌上。
  孟家早年尚文,祖上几代都是读书人,算上旁支当过大学教授的都能数出好几个。
  许是教书育人积下福泽,后来经商一路顺畅。因而孟家至此虽弃文从商,到底保留了些文人雅气,屋里随处都可看到古文字画,家里的藏书典籍更是多到需要专辟一个房间摆放。
  孟母昨日出院,今日瞧着气色尚可,席间笑语晏晏,气氛和睦。
  说起席与风小时候总往这里跑,孟母笑道:“我们家那些书呀,自己家人不爱看,倒被小风翻了个遍。”
  孟潮适时插嘴:“说起来我还想问问,你那会儿为什么总是往我家跑?”
  席与风答:“这里清净。”
  “怪不得那时候我找你玩你总是拉着个脸,话也不会好好说,只会叫我闭嘴。”
  “那时候的你比现在还吵。”
  “好啊你,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
  一顿家常便饭,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提和那场变故有关的回忆。
  只在即将散席时出了个小插曲,孟岚回来了。
  作为孟家唯一的女儿,孟岚除了外貌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其他可以说和孟家大相径庭。
  进家门,孟岚先蹬掉脚上的细高跟,跑到餐桌前抱住母亲撒个娇,抬头视线扫过全桌,定在席与风身上,才一挑眉:“原来你也在啊。”
  饭后又坐了会儿,和孟父下完一局棋,席与风上到别墅顶层,熟门熟路地推开露台的门。
  没想栏杆那头站着个人,宝地已被抢先占领。
  手握门把,席与风刚要退回去,就听孟岚说:“来呗,这儿怪冷清的。”
  席与风便走上前去,站在栏杆的另一端。
  偏头瞟一眼两人之间的距离,孟岚扑哧笑了:“我错了,你来了反而更冷清。”
  孟岚刚洗过澡,将过分招摇的短裙换成柔软舒适的家居服,长发也披散下来,整个人罕见地露出一种恬淡沉静的气质。
  她问:“我哥呢?”
  “出去玩了。”
  “和刚泡上的那个男孩?”
  “不知道。”
  “你怎么不跟他一起?”
  “没兴趣。”
  孟岚叹一口气:“跟你聊天真的很难。”
  席与风掀眼看过去,就见孟岚指着他上下一通比画:“瞧瞧,浑身上下哪有一点人气。”
  他知道孟岚口中的“人气”并非通俗意义上的受欢迎程度,而是字面意思——由呼吸,温度,心跳组成的,人的气息。
  孟岚还怕他听不懂,加以解释:“冷冰冰的,刻板又无趣,难怪长成这样都没人敢追你。”
  对此席与风无甚反应,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向他传达过类似信息,说好听点叫有距离感,说难听点就是冷血无情。
  早就习惯了,甚至听得发腻。
  那边孟岚点评完毕,收回胳膊撑在栏杆上,托腮望向远处。
  “不过你这样也挺好的,什么都不在意,哪怕原本的生活突然天翻地覆,也不会惊慌失措,更不会难过。”
  沉默延续片刻,席与风开口道:“已经发生的事,没有回溯的必要。”
  “那我应该展望未来?比如幻想一下和你的婚后生活?”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退出这场联姻。”
  “然后呢?”
  “你可以和席望尘结婚。”
  横竖都是利益联姻,婚后个体自由互不干涉,只要明面上的这层关系,让两个姓氏牢牢绑在一起。
  这应当是家族之间心照不宣的事,作为利益的纽带,两人更应该清楚。
  可不知为何,孟岚神情骤变,牙根咬紧了又松,再度开口时有种难以言喻的无奈:“你这人,怎么跟乔姨一点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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