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把头压得更低,好隐藏对宋总裁小白鞋的嘲笑。
而随着这个动作,宋姣也把身体坐直,她不动声色往前拖拽了下办公椅,让自己可以把手肘撑在办公桌上。
她搭起手指,撑住下巴,装模作样的慨叹。
“不是我说,许秘书,我让你进公司本来就是看你叔叔的面子,可你干什么都不行,端茶倒水也做不好,让我犯难。要不你还是主动辞职吧,也保全咱们两家的感情,我是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岗位你能做。”
宋姣这下把剧情背景都给设计了出来,漂亮花瓶许秘书走后门进公司,仰仗着‘叔叔’面子才混了个职位,现在要被忍无可忍宋总裁劝退了。
许今朝立刻抬起头,她的眉毛极灵动,这会儿已经绝望地垂下,满脸的难以置信:
“您,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宋姣装模作样想了想:“要不,你去公司门口迎宾?你的外貌条件还是过关的,不用多说话,你说话总得罪人,只微笑鞠躬问好就行。”
许秘书:“可是外面那么冷,我的脸肯定会被冻伤,这是我擦一盒一万块的面霜才养出来的好皮肤,您可怜可怜我,除了这个。”
宋姣的眉毛动了动,许今朝发誓她肯定也差点没忍住笑。
宋总裁也是很上道的人,立刻接戏:“那你去扫公司的厕所吧,至少这样不会把热茶水倒在键盘上。”
许今朝:“啊,那太脏了,我不可以洗墩布拖地,我的手会被磨粗糙,这可是在学校选美比赛里拿过大奖的手!”
Alpha还亮出了自己的双手,的确很漂亮,骨节分明还修长,美玉琢出来似的莹润,虽然这段时间忙于工作没怎么精心修指甲,但天生的资本不会因为主人疏忽就流失。
宋总裁饶有兴致,冲她勾勾手指:
“我看不清,你走近点,让我瞧瞧这双手值不值得拿奖。”
许秘书哪里能忍自己的美手被污蔑不值一个校园奖,立刻上前,小西装外套贴上办公桌,把手递给宋总裁瞧。
宋总裁捏住她的手掌,又是摸又是捏,在那仔细的品鉴,啧啧称奇。
“的确是好皮肤啊,细滑,白腻,摸着像没骨头一样软,手指也跟玉笋似的。我还是头一次看这么漂亮的手,的确不该做粗活。”
许秘书显然认为这是合理的评价,兴高采烈:“我舍友都说我手好看。”
宋总裁捉着她,没有撒手,而是抬起眼睛,审视这只刚走出象牙塔的爱美小羊羔。
“我想到你可以做什么了。”
许秘书眨巴眼睛,期待问:“我可以做什么呀?我能留在公司了,对吗?”
宋总裁终于露出了禽兽真面目,她微笑着:“你可以给我做情人。”
许秘书花容失色:“我不要!”
她立刻抽回手,想要逃命,宋总裁却还捏着秘书的小辫子:“没问题,你可以选择回去写辞呈,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
许秘书不想失去工作,她犹豫着哭唧唧:“那给您做情人,又有什么工作内容呢?”
宋总裁把翘起的腿放下,运动鞋蹬住地板,让办公椅往后滑,拍拍自己的大腿。
“你只负责让我高兴就行,来,坐到姐姐腿上来。”
宋姣本以为该到此结束,谁知道许今朝真的忸忸怩怩上前,拢住不存在的裙摆,侧身坐到了她腿上。
倒不是真坐,这猫儿又小又轻,Alpha怕压到她,只是虚虚地压住。
两个人当真贴到一起,许今朝可就比宋姣要大只得多,依偎不到Omega怀里去,她就用手肘撑住扶手,低眉顺目的俯视宋总裁。
“这可是您自己说的。”
许秘书忽然也露出个笑容,她美貌脸上不见了那些畏缩与抵触,而是谋算终于得逞的张扬。
她用被宋总裁抚摸过的漂亮手指,勾起女孩儿的下巴:“我肯定能让您……很快乐。”
她们离得近极了,宋姣曾无数次在心底称赞许今朝的外貌,那骨相极佳、凌厉如刀的面容,因为内里居住着一个高道德感的美丽灵魂,而中和出良善如水的温柔。
她一度以为许今朝就是这样,就该像大片开满田野的花儿,山巅冰雪融流的溪水,带着自由的香气与清爽。
可当这张脸染上渴求与欲|望,却骤然变了模样。
并不像曾经的[许今朝]那样可憎,反而激出了奇异诱人的美感,整个人的气质摇身骤变,原本的纯净高洁、不可染指,仿佛都化作了泡沫被冲刷走,留下一个欲与美的女神。
阿佛洛狄忒坐在膝头,对她微笑。
光芒闪烁的美艳面容近在咫尺,属于神明的温柔眷顾停留在她下颌。
宋姣忽然说不出话了,为眼前人前所未见的模样。
真是……可真是离奇。
许今朝大笑起来,她得意于自己的机智,让自己在这场戏中最后占据了上风,成为赢家。
她的嗓音还带沙哑,笑着便偏开头,捂住嘴巴咳嗽,喉咙扯动下还越咳越重了。
许今朝慌忙站起身,背对着宋姣,不让她看见自己失态。
宋姣昨天见识过Alpha一句话都说不出的凄惨模样,今天把她带来,随身包里就备上了小包的润喉茶。
宋姣起身去给许今朝泡茶,有点后悔陪对方演戏,引得许今朝刚好一点又咳嗽起来。
——虽然是她自己赢了之后得意忘形,才笑到连呛带咳。
茶水泡好需要时间,还得等着降温,宋姣把茶壶和杯子放到窗前的小桌上,转身再看许今朝。
许今朝终于缓住了咳嗽,她从衣袋里取出润喉含片,塞进嘴巴含着。
宋姣哼道:“什么叫乐极生悲啊。”
含片在许今朝口腔里慢慢融开,散出一股清凉往下走,缓和咽喉处的丝丝胀痛。
她只对宋姣笑,走到茶桌旁,率先坐进小沙发里。
宋姣趁着还没忙碌起来,打算偷闲多跟许今朝相处一会儿,也坐到了她对面。
许今朝含了会儿喉糖,觉得好多了,喉咙上下滚了滚,开口道:“真不错,好友录的确走上正轨了。”
宋姣喜欢她神色真诚的称赞,她道:“你太拚命了,喉咙不舒服时候就该停一停,现在声音像砂纸似的,难听。”
她一贯会有这种辛辣不悦耳的比喻,对待许今朝其实已经算非常温和了。
许今朝知道宋姣是心疼自己嗓子,她丝毫不在意声音难听的评价,只为隐含其中的关切而高兴。
“没办法,我是团队里领头的人,我们目前做的工作,对大家来说其实比较困难,我总得冲锋在最前头,把路开辟出来,也让他们看得见希望才行。”
许今朝说的是真心话,万物通十几个人跟着她,除了自己,哪怕是秦令月,都不一定对未来的前景有非常明确的认知与把控力。
她选择要做起这个项目,就得承担住责任,对所有信赖她的合伙人,更对自己负责。
许今朝不能快速讲话,她慢慢道:“这只是个开头,我们的后路难着呢,不提最近两年是指望不上盈利,再往后要面对的风险更多。”
那些激扬鼓舞的话不假,因为远大前程的确存在,她从一开始就灌输的价值观也不假,但任何事情都是一体两面,最丰厚的宝藏藏在最危险的海域里。
宋姣问她:“坚持得住吧?”
“当然,”许今朝冲她眨眼,“那么多人都把万物通当骗子,可我非要把骗局变成真的不可。”
在小许今朝起初学画的时候,由于她的文化课成绩也一直非常不错,班主任老师曾对她的父母劝,孩子还这么小,就要走艺术吗?
许今朝妈妈摸着她的头,告诉老师:“我们今朝有天赋,也喜欢画画,如果不在这个年龄就学起,她以后才真会后悔。”
许今朝或许不及宋姣的天才,但也绝对是聪明人,一边投入大量精力学画,一边维持着很不错的学习成绩。
类似的问话在中学时也有一次,那次回绝班主任的是许今朝自己。
“因为我能在美术上更成功啊,如果专注学习,我或许会成为万分之一优秀的人,可如果专注美术,我能成为千万分之一。”
她如愿进入自己向往的学府,被泰斗级的人物收做徒弟,但这其实也只是磨难的开始。
当时的许今朝很幸运,没有过多的杂念在脑子里,她的家境足够她为了自己的目标去奋斗,需要做的就是吃苦,耐住寂寞。
许今朝当然也不愿只从父母那里要钱,她努力接活赚画材钱生活费,给杂志社和其他地方供稿,同时也没放下自己在艺术上的追求。
身边放弃者不胜枚举,有些是天赋不足,有些是毅力不足,有些是实在背运。
或许天时地利人和,许今朝在国外深造时送选的作品,拿下了那年国际大赛的青年艺术家奖。
她这才真正崭露头角,开始小有名气。
来此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是许今朝头一次遇到这类困境,立时把她的脚绊住,陷进泥潭里无法走出。
但只论吃苦受累,只论事业,许今朝绝不是娇气缺乏自信的人。
她把宋姣当做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不愿被这个世界意志其实厚爱着的孩子甩下,误打误撞选择了要走眼下的路,那就一定得走下去。
这些天的磕碰的确还只是开始,许今朝有充足的心理准备,未来只会比眼下更困难,不定因素更多。
而她已经带着所有人走到现在,一起受了冷眼和不耐的嘲笑,她就非得把事情做成不可。
看到许今朝仍然有充足的活力,宋姣也稍微放下心,她问许今朝:“下一步决定怎么走?”
许今朝哑声道:“其他人已经慢慢上手了,接下来还要同步把万物通往外推销,拉投资,可能得到处跑。这也要秦姐跟我一起,秦姐有门路,而项目的核心理念在我。缺一不可吧。”
宋姣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对比好友录,万物通的确前途未卜,空有许今朝的理念和一个外壳在。
假如没有秦令月,许今朝只能挣扎前行,而有了这位经营长南秦氏多年的金字招牌,无论人脉关系还是口碑信誉上,都大有裨益。
许今朝发疯一样带头工作,把热脸贴出去招揽用户,无偿地投放货源,协助订单,为的就是鼓舞其他青涩的合伙人,亲身教给他们该怎么做,用什么态度去做。
技术层面的学问她不懂,可不懂技术的许今朝在网站上线后的确展现出了领头人应有的气质。
现在她喉咙受伤,不得不稍微歇息。
蒋超等人对宋姣要带她出去散一天心的做法举双手双脚赞成,她是这段时间所有人里最累的那个,也是唯一不能倒的那个。
宋姣点到为止,把润喉茶推给她。
“你喝茶,不跟你说话了,我也得做事情,你歇一歇喉咙,今天休息。”
许今朝的确就歇了这一天,后面又开始连轴转。
她并不一直在华城,也要到处去见投资人,这时秦令月的作用显现无疑,如果没有秦令月,许今朝不知道要吃多少闭门羹。
但即便有这位合伙人作保,新年之前许今朝也未能真正拉到投资,有些是明确拒绝,有些表示还需观察考虑。
许今朝并不意外,她反而对秦令月说:“正好,快要过年了,许多工厂都要停工,大伙儿忙了一冬天,也能喘口气。”
许今朝依然乐观积极。
“新年新气象,养好精神继续。我觉得明年开春后会有好消息。”
秦令月极欣赏她的态度,她从前与许今朝接触不多,只觉得这是个被许博扬娇养大的孩子。
或许有能力,但缺乏挫折与磨练,性格不够成熟稳重,未来能否扛起许氏并不一定。
但与许今朝共事的这些时间,秦令月对她有了巨大改观。
先是万物通的市场定位,这是吸引她加入的最初诱因,再是许今朝工作中展示出的领导力,那些旺盛的斗志与信心,百折不挠的勇气,带动着身边人一起拚命向前跑。
秦令月用了七年时间试图改造秦氏,想给它塑造灵魂,但终究没有成功。
卸下这个沉重的老朽担子,她还没来得及怅惘,就立刻收获了新惊喜:一个干干净净的新生公司,一群想创造历史的年轻人。
秦令月道:“我认可你的看法。”
万物通的年轻人们在透支身体工作,眼下赶上新年,正好可以放松休息,把精力养回来,然后开始新一轮的长期冲刺。
关于许今朝随口说来给她自己鼓劲的‘好消息’,秦令月认为有几家投资基金存在意向,万物通获得融资只是时间早晚。
她自身其实就有足够万物通支持很久的资产,只不过眼下还不到拿出来的紧要关头。
秦令月喜爱这里的朝气,而要生存下去的紧迫感是造就朝气的原因,不到迫不得已,她不会出手干涉。
两人现在在候机室等回华城的航班,许今朝问她:“秦姐,你过年回雎洲吗?”
出门在外,两人都打扮回得体的模样,不像在华城时随意。
秦令月指尖摆弄着一只打火机,她戒烟有段时间了,却仍习惯把玩这个。
“不回去了,那边也没意思。我现在觉得华城很好,比雎洲好。”
许今朝有所耳闻,秦氏乌烟瘴气闹成一团,秦少谦挖空心思算计,却连个掌权的傀儡都做不了。
二房一家独大,有其他股东想过请秦令月回来,她笑吟吟说自己在度假休息,不打算再参与秦氏的事情。
许今朝现在与秦令月极亲善,这是与人合伙经营所必备的基础关系,她们都有意识地向对方靠拢,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
她笑道:“你可是雎洲人。”
秦令月也笑,女人的笑容自带妩媚气质:“你不也是雎洲人?”
许今朝心想,还真不是。
许今朝忽然又想起郁兰,现在所有人都繁忙,郁兰也不再住101,搬去通勤更便利的公寓。
她试探着问秦令月:“你留在华城,是要来101,还是另有计划?”
许今朝没有明说,但秦令月是聪明人,她将一直翻来覆去把玩的火机握在掌心。
“的确另有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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