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远摸了摸头,“时间差不多了,老板你到时候别出岔子了。”
闻让已经在楼下等贺十申好一会了,说是准备出门透透气。
雷远搀扶着贺十申下了楼,闻让把轮椅推过来给他坐上。
“那老板,我先回去了。”雷远拍了拍贺十申的肩膀后,就拿了自己的外套先走了。
闻让从沙发上拿起一张薄毯给贺十申盖住大腿,推着对方出门了。
“我们出花园逛逛吧,去喜街那边。”
贺十申看了看手表,也才晚上八点多。
闻让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只是像往常一样看待这次出门。
十月份了,街道随处可见的落叶,暖色的路灯把柏油路照得眼前一新。
“去广场那边看看吧,那里看起来挺热闹的。”贺十申指了一个方向。
闻让转了个方向,看着远处的广场一闪一闪的,也没看清是什么个情况,但也没感觉有什么人在那。
————待会要怎么起来。
————直接站起来他会不会先打我。
————妈的,忘记练习站起来了。
贺十申越来越紧张,一边在心里默背着他的求婚誓词,一边在想着待会怎么完美起身。
闻让虽然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还是感觉今天的贺十申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汪汪汪,嗷!”
伴随着一小团白影在两人面前跑过去,几声狗叫落入耳里。
紧接着,一个大概七八岁,手里拿着牵狗绳的小女孩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问两人:“叔叔,你们有见到我的小白吗?”
“小白?一条狗?”贺十申问,“哦,刚刚跑过去了。”
“那叔叔你们可以帮我一起找吗?要是待会被这里的街区管理员发现了,小白就要被抓走了!”小女孩神色慌张,急得跺脚。
贺十申一听,立马就要落脚站起来,结果闻让按住他的肩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贺十申拉住对方的手,“小心点,看路,别被狗咬了。”
小女孩立马反驳他,“小白不会咬人!”
于是,闻让就跟着小女孩去找狗了,贺十申倒觉得这正好,反正他还没准备好,趁着这时间,赶紧平复平复自己的心情。
“亲爱的闻让,我叫贺十申,我……”
贺十申默背了几次,结果越背越卡,心里的紧张又提了几分。
“贺先生。”
熟悉而又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贺十申扶着的手瞬间握拳,“宋礼。”
宋礼走到贺十申面前,带着帽子,手里夹着一根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贺先生这是怎么了?”宋礼看了看贺十申的腿。
贺十申想到之前的账还没算清楚,今天宋礼又来碍他的眼,火气蹭蹭上窜,“这就轮不到你关心了,你要是不想再聋一只耳朵的话,就赶紧滚。”
“我今天来找贺先生,不为别的,只为求一件事。”宋礼脸色平静。
贺十申嗤鼻一哼,“除了闻让,还有什么事是还需要你宋礼求我的吗?”
“有。”宋礼咬紧了牙,“有的。”
“说来听听。”贺十申松了成拳的手。
宋礼摘下帽子,把手里的烟头丢到脚下踩了一脚,“我想,跟你买回‘WF’。”
说到这,贺十申的拳头又握紧了,“不可能。”
“我出五千万,请你……务必让给我。”宋礼第一次面对贺十申眼里流露出的是乞求。
贺十申顿了顿,“五千万?这关头,你把宋氏卖了都凑不出五千万吧。”
“这个不劳你担心。”宋礼声音疲惫,“我只想要回‘WF’。”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贺十申斩钉截铁,“你是带着什么样的幻想这么求我。”
宋礼嘴角抽了抽,苦笑道:“贺十申,你是不是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不论背景,论资历和能力,你未必过我一等,我赢不了你,你当真觉得是闻让偏向你吗。”
“他偏不偏向我,你心知肚明。”贺十申面目绷硬。
宋礼把手里的帽子丢到一边,“论起点你早就输给我了,你只不过是幸运一点。”
“比你幸运就够了。”
宋礼一脚踩在轮椅的踏板上,一手揪起贺十申的领口,眼神发狠,“你确实比我幸运,你拥有我想要的一切,但我也有你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什么。”贺十申毫不畏惧的和对方眼神对视上。
宋礼勾起嘴角,眼里流露着自信的光,缓缓说道:“我听过闻让的声音,听过他说话,而你没有。”
贺十申整个人怔住了,心里不停的紧缩。
“我听过他唱歌,听过他读书,听过他骂人,听过他叫我的名字,这些,你有吗。”
“你没有,你永远都不会有。”
宋礼松开对方的领口,像是失心疯一样笑出来,“早知道闻让还是不会选择我,我也不该为那场意外愧疚那么多年。”
“什么……意外。”贺十申心里乱如麻。
“是我毁的。”宋礼自暴自弃道,“闻让在那场意外里,他要去见的人就是我,没想到吧。”
贺十申蹭的起身,举起拳头直接朝宋礼脸色砸去,“我**!”
宋礼用大拇指腹捻了捻嘴角,“贺十申,你也跟着我一起聋吧。”
宋礼从后腰里抽出一把短刀,就要往贺十申脸色刺去,贺十申立马反应过来,侧过脸躲开了刺击,一掌切在对方手臂上,宋礼受痛,手里的短刀落地。
贺十申眼疾脚快的踢飞那把短刀,宋礼揪住对方衣服,用力一拌,两人立马滚在地上扭打起来。
“姓宋的,我**的,今天新帐旧帐一起算。”贺十申一手按着着对方的下颚,拳头不停的往对方身上砸去。
“啊呵,谁都……别想好过。”宋礼一拳捶在贺十申侧腰上,趁着对方受痛之际立马推翻对方,起坐在上反过来两手掐住对方的脖子。
贺十申脖子被掐得快断气了似的,两手掰不开对方的手,索性用力从下往上一拳打在对方下巴,只听到一声不知道牙齿相碰的声音,宋礼痛叫了一声,松开了贺十申的脖子。
像是风水轮流转似的,贺十申立马又占据了上位,宋礼的嘴里已经渗出血,洁白的牙齿黏着红色液体。
宋礼的眼镜被打歪了,趁着贺十申俯身下来的瞬间,宋礼摘下眼镜,握着眼镜腿就要往贺十申耳朵里杵进去。
“嗷嗷嗷!”
一团白色的影子扑向扭打在一起两人,贺十申趁机拍开了宋礼拿着眼镜的那只手,从对方身上起身,把对方踢离了自己。
“小白!别咬!”
拿着狗绳的小女孩立马过去抱住狗,闻让也紧跟在后,立马看到了一站一坐的贺十申和宋礼。
“咳咳。”宋礼拍了拍胸口,巍巍颤颤的站起来。
贺十申的嘴角也被打破了,喘息时整个口腔都在痛。
闻让跑过来站在两人中间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闻让,我……”宋礼看到闻让第一反应是害怕。
贺十申立即拉住闻让,往自己身后带,面对宋礼说:“滚。”
“闻让,我。”宋礼眼里血丝冒起,“对不起。”
闻让站在贺十申身后,看着宋礼复杂的脸,最终闭上了眼,摇了摇头。
“呵,呵。”宋礼扯着嘴角苦笑,“行。”
大概是预想过这个场面很多次了,所以宋礼落荒而逃时并没有很难过,但是走得比想象中更加快。
两人看着宋礼远去的身影不约而同的发愣,直到听到几声嗷嗷嗷的狗叫声,才回过神。
抱着狗的小女孩似乎被刚刚的场面吓到了,畏畏缩缩的跟闻让道了谢以后就跑了。
“你没事吧。”贺十申拍了拍闻让的四肢,又蹲下来给对方系鞋带,“怎么裤子上全是狗毛。”
闻让从刚刚的场面里回过神后呼了一口气,但看到贺十申这灵活自如的样子,立马又倒吸了一口火气。
贺十申站起来后又给对方正了正衣领,“干嘛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我的脸被打坏了?”
————果然还是被演了。
————又被他摆了一道。
闻让感觉自己肺里开始着火了。
“没事没事,我就受了点小伤,他哪能打的过我啊。”贺十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还没……”
闻让和善的笑了笑,越过贺十申,去把轮椅推到对方面前,然后比了个请的手势。
“……”贺十申突然腿软了,双膝立马落地,“我错了。”
【作者有话说:准备完结了】
第109章
在贺十申意料之外,闻让竟然没有给他一巴掌。
而是把他拉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纸巾给自己擦了嘴角的血渍,也学着贺十申的样子,给他拍了拍全身的灰。
“我不疼。”贺十申有点不好意思,“他打我哪能疼啊,都没你打我有劲。”
闻让要不是看着对方已经被打成这样了,说不准此时此刻下手比宋礼还狠。
“我真没事,他就打了我脸。”贺十申控住对方的手,“左腿也没事,早就好了,都是虚的虚的,嘿嘿嘿。”
虽然闻让早已经洞察一切,此时此刻还是半气半忧,毕竟真把旧伤打出问题还真不得了。
“别这么板着脸嘛,又不开心啦?”贺十申吸了吸鼻子,“怎么整天这么凶,腿好了你不可意啊?怕我不能天天在家烦你了?”
闻让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打在贺十申脸上,贺十申立马封住自己的嘴,闻让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微微仰起头堵住对方的嘴,又迅速分开。
“我……”贺十申喉咙里卡气了似的,突然摸到兜里的盒子,才想起来今晚出来是干嘛的。
“那个,那个,啊,那边人好多啊,我们过去看看吧,说不准有热闹可以看。”
闻让看了看腿边的轮椅,纠结着要不要“载”他过去。
“哎,别管那些虚的了,我给你看点真的。”贺十申拉着闻让就往远处的光亮处跑。
跑着跑着,视距拉近,光点扩大,闻让的视野里涌入了大片的浮华和亮色。
宽大的广场上过道边摆放着黄色的郁金香和小山茶,一直蜿蜒到广场中间,远挂着的冷白色的直照灯从背对方向照亮了这一条蜿蜒的过道,广场周遭是循环涌喷的桥形水线,有了地灯的照射看起来像是落地的星光。
“来。”贺十申牵着闻让穿过花道。
越靠近广场中心,两道花就越摆越浮夸,但都是清一色的黄色系花种,黄玫瑰,向日葵,黄山茶,朱槿花,月季,姚黄,黄鹤翎,种生黄……闻让认识的不多,大致能看出是什么花。
广场中心挂着大束的气球,脚底踩着散碎的珠光片,暖色的小灯泡牵在花藤上,一闪一闪的。
其实这种场面布景就类似于常见的婚礼现场,但当事人身处其中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其中的不凡。
闻让所能看见的都是淡黄,鹅黄,橘黄,石黄色的物样,他一直都知道贺十申对他的体贴是无微不入的,包括闻让只喜欢黄色这件事也是始终被惦记的。
————雷远办事怎么这么水。
————这布置的质量怎么缩水了。
————音乐怎么还没响起来。
贺十申一言不发牵着闻让走到中心点,两人的身上映着地上珠光片投上来的光斑,明明是夜晚,却感觉身处光涡里。
闻让从一开始就心跳快得控制不住,此时此刻更是像要飞出嗓子眼一样,他跟在对方身后,看着对方的后脑勺,思绪万千。
两人在中心圈停下脚步,贺十申松开闻让的手,走到一团花簇中拿起了一束与周遭眼色格格不入的正红色玫瑰花束走到闻让面前。
“闻让,我……”贺十申看着面前的人,突然脑子空了,“我……”
————我什么来着?
————我生于19xx年……不对。
————妈的,开头是什么来着。
之前准备好的誓词这会突然像是被格式化了一样,贺十申迟迟没有想起开头是什么。
闻让静立着,两手微屈扣着裤沿,局促像一把火烧透了他全身。
“闻让,我。”
贺十申再次开口,还是卡住了,闻让微微向前了一步,有点腼腆和期待。
贺十申强压下心里的紧张,平呼了一口气,正视着闻让的眼睛,缓缓道来:
“闻让,我想跟你结婚。”
这句话说出来之前,闻让想过很多可能,但他没敢往这个方向想,总觉得一切不太合理,太不真实。
“我总觉得要拿什么守住你才是,我好像有点俗,也有点急,我只能想到结婚,不是一时兴起,是一直都在计划中,但我希望更快更早一点。”
“另外,我不太懂怎么让这个仪式看起来更加让你觉得这些是值得,我有点紧张。”
“泰戈尔说‘人们从诗人的字句里,选取自己心爱的意义’,我知道你喜欢黄色,但我还是在一片黄色的花里,选下了红色的一束,我确实有点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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