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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便是低沉而哀伤的音乐，厉返不懂乐曲，但他能听出令人悲伤的旋律。但在悲伤中曲调却在逐渐上升，如泣如诉的哀伤被画上休止符，紧接着的是狂风暴雨般的质疑和愤怒。
到了最后，质疑消失，愤怒的嘶吼声渐歇，音调又一次降低为之前的悲伤。但除了悲伤还有一种浓郁的绝望，如果要厉返形容，那就像来到了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末日一样。
他的心揪紧了，等萧念弹奏完，他说：“这是哪位名家的曲子吗？”
萧念摇了摇头：“不是。这是刚才……即兴发挥？”
他站了起来，又挂上了笑容：“刚才，忽然有了灵感。”
那笑的就像过去工作时的笑容一样，但厉返能看到那笑未达到眼底。
“抱……抱歉。”厉返有些紧张，“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生气，我没说谎，这也不是生气。”厉返小心地说，“我不会对你生气。我只是觉得很难过，因为……”
萧念抬手止住了他。他沉默着，过了一会儿说：“我没有生上将的气。”
“我在生我自己的气。”他轻抚琴键，“因为就算上将说谎也没有关系，上将无论做什么，我应该支持，理解，辅佐和协助。”
“我不该让上将为我担心。如果上将生气，我该为上将处理烦心事；如果上将难过，我该让上将开心起来，本该是这样。”
“可我喜欢你。你答应了我的，你会把我当可以依靠的人，而不是上司。”
“上将本来就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萧念说，“本来就是这样，只该是这样，就够了。”
“我好像……真的喝醉了。”
他晃了晃头，笑了一声：“我怎么会说这种话……哎呀，我困了。”
“我要睡觉了，上将。”
萧念对他挥了挥手，就要上楼去。厉返本能地觉得得拉住他，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你当然可以因为我做的不好而生气，这本来就是对的。”他说，“无论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哪里需要改正，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不开心，你当然可以对我生气。”
“我也会犯错，你也会生气。这都很正常不是吗？你为什么不能对我生气？这不公平。我们是情侣吧？所以我们之间是平等的。”厉返按住他的肩膀，“上一次你哄了我，这一次该我哄你了。我想你任性一点，哪怕不理我也不要对我说‘没关系’。”
“……我今天喝醉了，所以我都已经很任性了。”萧念低声说，“您根本什么都不懂。”
“如果不是因为喝醉了，你根本不会对我说这些话。”厉返从背后轻轻抱住他，“我想你能依靠我，是因为我在你身边你才依靠我，而不是我在夜里为你指路。”
萧念挣扎了一下：“这没什么不一样吧。”
“我觉得不一样。我知道你是很坚强的人，有时候我会想，你为我做了一切，那么我该为你做什么？因为你好像不需要我做什么，我只要在那里对你而言就够了。”厉返轻声说，“但是你答应了我，和我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我想，你依旧可以保持你自己的模样，但是如果有谁惹你生气了，如果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了，我在这里，你就可以告诉我。”
萧念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过了很久，他才说：“就是这样。”
“就是因为上将总是这样，我才会生气。”他推开厉返。
“上将总是说这些可以打动我的话，总是做些让我心动的事，总是这样无条件的包容我——我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生气！”
“本来不该是这样的，我明明都想好了的，我可以一直对上将好，永远忠于上将，我可以为上将付出一切，我不需要上将对我做什么！”
“所以你生气了，是因为我说了‘你永远也不会惹我生气’吗？我以前也这么说过，我说我不会讨厌你，不会生你的气。你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在意过，因为之前无论我说了什么，你都没往心里去，对吗？”
厉返一针见血：“你以前不在乎我是不是会讨厌你，会生你的气，因为无论如何你都会辅佐我。你今天生气了，是因为你真的开始在意我说什么了，因为你，”
他顿了一下：“因为现在你真的，喜欢我了。”
萧念哑口无言。他觉得真的是喝酒误事，脑子转的比平时慢，否则今天他依旧能把厉返蒙骗过去，而不是厉返在这里把他给剖析了。
厉返说的没错，他过去确实不在意厉返在说什么，因为无论厉返说什么，他都会一如既往地跟在厉返身边。但是就是因为今天喝了酒，他在听到厉返说“你永远也不会惹我生气”的时候失控了。
他很高兴，觉得厉返这样说是重视他；他又觉得厉返说谎，这是一个完全不可能实现的诺言。他也觉得恐慌，恐慌有一天厉返会生他的气，而他会想到今天，厉返曾对他说过，“你永远也不会惹我生气”。
萧念曾很不喜欢自己过去的那种优柔寡断，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和过去没什么两样。一样犹豫，一样斤斤计较，一样因为一句随口说出来的话就无比在意。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这不是一句诺言，只是因为厉返在意他，才会这么说。他本来应该像以前一样把这话当作耳边风一笑而过，但就是因为这该死的酒，他把这句话听到心里去了，所以他开始恐慌，恐慌着未来的失去。
“我很抱歉。”萧念最终只能这么说，“我真的喝的有点多……给您添麻烦了。”
他有些脚步凌乱地走上了楼，锁紧了房门。灯是关上的，萧念埋头坐在床边，在心里一遍遍叮嘱。
他可以为厉返付出一切，他可以喜欢厉返，但绝不能再掺杂更深的感情。否则就会像今天这样，他会变得软弱，会对厉返产生怀疑，会觉得委屈，会因为个人情感扰乱正确的判断。
他在这里，首先是为了厉返，其次才是为了自己。
他不能任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念难过啦，因为真的开始喜欢上将了，所以才会难过惹qwq
楼下的历历：我真欠啊，我为什么要说萧念喜欢我，我怎么就学不会哄人呢！我应该说我喜欢你我是你的舔狗才对啊！我都干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其实历历还是很细心的啦
第64章 扣啊扣
“唔……”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户投射在天花板上，打出窗棂的阴影。
萧念睁开眼，昨晚的一举一动全都涌入脑海。
他捂了下脸，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出去面对厉返了。或许醉酒的那一刻心房被敲开了一瞬，但当他清醒过来，一切都归于平静。
昨日的失态就好像是别人的悸动一样，现在他非常冷静，不知道怎么面对厉返也是因为如果厉返因为昨天的事安慰他，一腔真情地向他保证什么，他会不会又一次让厉返失望？
不过萧念只纠结了一瞬，就调整好表情，推开门走了出去。
令他意外的是，楼下并没有人。萧念在别墅内各处都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厉返的身影。
难道是有紧急任务先走了？萧念从口袋里掏出通讯器，看到上面果然有厉返的未接来电。他点开先是一愣，然后有些啼笑皆非。
通讯器上有对方的呼叫时长，厉返打了有十几通通讯，但每一通仅仅1-2秒就快速挂断了。萧念不由得在脑海里想到他捧着通讯器迟疑不定的模样。
他笑了笑，反手打给了厉返。
通讯器的铃声响了几下，但没有人接。就在萧念准备挂断时，别墅的大门忽然打开，从外面钻了一个头进来。
“小念！”那熟悉的声音来自维托，“我来看你啦！”
“维托？”萧念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上将说你在这边，我就来了啊。”维托躺倒在沙发上，“我最近和艾利尔都要忙死了，吃不好睡不好的。这屋里有吃的吗？”
他翻了个身，趴在沙发扶手上眨巴眼：“我昨晚就在忙活了，什么都没吃！”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先等等。”萧念笑着摸摸他的头，“我去找找看吧。”
他走到厨房里，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准备的食材。冰箱里有些鸡蛋和面条，萧念刚拿出两个鸡蛋，就有一张小纸条从盒子里掉了出来。
他弯腰捡起，发现上面歪歪扭扭地画了个什么动物。
那画技太扭曲，萧念拿着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但画作的主人是谁却毫无疑问，萧念笑着将纸条收起来，继续处理食材。
接着是去橱柜里拿酱料，去拿锅，去接水……总之无论萧念去哪里，总是能在某个角落发现一张歪歪扭扭四不像的图画纸条。
他照例将那些纸条全都收好，把面端到桌上。
“我要饿死了！”维托一个打滚从沙发上翻下，“快点快点！啊！好香！”
“先等一下。”他的手就要触碰到碗口，萧念将碗举高：“我得问你个问题。”
“嗯？什么？”
“上将为了让你来，给了你什么好处呀？”
“没什么好处！他说他惹你生气了我就……”说到一半维托猛然醒悟，大喊，“你套路我！”
“我可没有。”萧念笑眯眯地放下碗，“好了，吃吧。”
“这我怎么可能吃的了！”维托悲愤道，“我答应了上将要保密的！我死定了！”
“放心，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可能知道我知道。”萧念在嘴边比划了一下拉链，“你安心吃饭，嗯？”
维托锤了锤桌子，想说什么，但最后抵制不住面条的香气，没骨气地埋头苦吃。萧念回到了房间，摊开那几张小纸条开始研究。
如果硬看单个的纸条，确实很难看出上面画的是什么鬼东西。但每张纸条上面都有撕掉的痕迹，拼起来的话就有迹可循了。
一幢大房子，头扭的像个麻花的火柴小人，三角形的四角动物旁边有五只小圆球，方形耳朵和大尾巴的四脚动物站在一旁。
萧念觉得这应该是他，警长，小崽子和将军参谋，不过图拼完了也就这么多，厉返到哪里去了？
他把那张图拿胶带粘好，对着看了半天，才在阳光透过薄纸时看到了背面的痕迹。翻过来的纸面上有个很不明显的QAQ，藏在房子的窗户后面。
萧念盯着那个“QAQ”，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着笑着他就捂住了眼睛，觉得无可奈何。
他以前从没有发现过厉返这一面，以往在他心中厉返总是明亮可靠又令人安心的存在，当然现在也是如此，可除此之外他有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厉返。
厉返也会撒娇，会吃醋，会不安，会傻乎乎地做些小孩子讨大人开心一样的蠢事，而这些都是因为他才展现的。
他觉得这可太糟糕了，以后绝对不能再喝酒，尤其是喝醉。否则一次他已经有的受了，如果再来一次，他说不定真的就忍不住爱上厉返。
似乎是读懂了他的想法，手边的通讯器又一次响了。萧念打开一看，是厉返。
他点下了接通，那头能清晰地听到厉返紧张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厉返说：“我……”
“嗯？”
“我……就是，早上我见到了维托。”
萧念笑着说；“嗯，他来了，说自己饿死了，我给他煮了碗面。”
“这样啊。”
“嗯，当然。”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萧念忍笑地等了他一会儿，才又听他开口：“你生气……不！我是说，对不起。”
“我、我不该说那些惹你生气的话，我不该自我感觉良好的说你喜欢我，我不该要求你去做什么，我不该、我不该说你不在乎我以前说什么，我……总之都是我的错！非常抱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他一股脑儿地说完，语速快的萧念都懵了一下。他缓了一会儿，才问：“上将您……”
“是我的错。”
“我还什么都没说……”
“我的错。”
“不是您的错，我只是想说……”
他的话被厉返的深吸气打断。萧念能明显听到那头艾利尔的声音说着什么“杀手锏”，厉返猛地咳嗽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道：
“扣、扣啊扣。”
萧念：……
那边声音还有点紧张：“你、你喜欢吗……”
“我可真是……”萧念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一早上的思想调节又没用了，“败给您了。”
“所以，你原谅我了？”
“您根本哪里都没做错到底为什么要道……好了我原谅您了！别再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扣啊扣=QAQ
最近啊，奥运会，你们都懂，坐在那个电视机前根本不想动啊……
感谢 不要到处爬了，曦和文文，两位的营养液！十分感谢！
第65章 隆冬往事
厉返挂断电话，长舒了一口气。
艾利尔在他旁边等候多时，见他挂了通讯后赶快问：“怎么样？！小念还生气吗？！”
“没有了。”厉返想，其实萧念可能也没有生气。但他觉得艾利尔说的对，“如果小念不开心了，那一定是你的错”，所以他也由衷的希望，如果萧念只是生气了，该多好。
那样只要道歉就可以解决问题，只要做到最好，做一切萧念喜欢的事情，永远让萧念开心，那他就可以永远当陪伴在萧念身边的那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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