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记住,在门口喊了一声之后不管有没有人应都别喊了,等着就对了。”
“好……”
待那大娘走了之后,乔殊予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恢复神情的裴曜安,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人不去演戏真的是太可惜了。
“你丫还真喊得出口,姐姐,我看她年纪估摸着比你娘还大。”
裴曜安一手搭在乔殊予肩上,说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要记住女人永远不会希望别人说她年纪大的。”
“我没说啊。”
“你是没说啊,可你丫一开口就喊人家大娘,这简直就是致命的一击啊!”
乔殊予:“……”
“孙夫子脾气那么古怪,会把诗集给我们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裴曜安的随从留下来照看马车,乔殊予、裴曜安和乔竹三个人继续往前走去,根据大娘的指示最终到了孙夫子门外。
竹篱笆的门果然是开着的,他们站在门口喊道:“请问孙夫子在么?”
喊完之后等了一会儿什么声响也没有,要不是刚才那位大娘提醒过,他们估摸着就直接走进去找人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们就站在门口等着,又过了一会之后终于从屋里走出来一个老头,穿着灰色大褂,头发都花白了,但是背挺得很直,看上去精神矍铄。
“谁啊?”
“您就是孙夫子吧?晚生裴曜安,久仰夫子大名,特来拜访。”
“裴?”
“祖父裴一钟。”
“进来吧……”
他们三个人走进了院子,孙夫子坐在小凳子上整理身边的木柴,头也不抬地问道:“说吧,找我这个老头子什么事?”
“就是来拜访一下……”
“你姐姐,祟洺城数一数二的才女,她找我说拜访我,我觉得有可能,至于你,十个夫子教了个个走人的学生,你会来拜访一个教书的?”
乔殊予忍不住看向裴曜安,原来这家伙是学渣中的学渣啊,居然还好意思嘲笑他没文化,简直五十步笑百步!
裴曜安倒是一点尴尬的神情都没有,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蹲在孙夫子面前帮着整理木柴,说道:“孙夫子不愧是教了几十年书的老夫子了,这眼力就是好,嘿嘿,我就是听说您这有一本凤觅吟?”
“你要凤觅吟作何?”
“就是想多吟几首诗,增加一点肚子里的墨水,也不至于总让人拿我跟我姐姐作比较。”
“就凭你刚才那句话,你就不配得到凤觅吟。”
“为何?”
“谁告诉你凤觅吟是一本诗集?”
“额,难道不是么?”
“你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何要将它给你?回去吧,小孩子心性,想一出是一出,你爷爷回来要是看到你这样,得被你气死。”
乔殊予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怎么这不是诗集?他将裴曜安拽起来问道:“你不是说是诗集么?”
“我听着这个名字,以为是诗集来着,吟诗嘛。”
“真特么没见过你这么不靠谱的人,还有文化呢!”
本来乔殊予是因为觉得自己文化水平不够所以不敢多说话,但现在看来靠裴曜安这家伙是拿不到那什么凤觅吟的,他也只好自己上场。
“孙夫子,我叫乔殊予,其实不是裴曜安要凤觅吟,而是我想要。”
“既是你想要,为何一开始你不说?”
“因为裴曜安说孙夫子您不喜欢没文化的人,晚辈从小便没了父母,所以没那么多机会读书习字,加上自己又贪玩,所以文化水平实在是有限,怕说错了话惹得夫子您生气。”
“你倒是实诚,那你说说你要凤觅吟作何?”
“晚辈是为了送一位朋友,这位朋友不知道夫子是否认识,他叫叶亭渊,是祟洺书院现任院长。”
“亭渊,他倒确实对凤觅吟挺感兴趣的,也问我讨要过几次。”
“凤觅吟对夫子来说很重要么?”
“倒不是重要不重要的问题,凤觅吟就是一本琴谱罢了,我平日里也不弹琴,所以要来也没用。”
“那是夫子不喜欢叶亭渊这个人?”
“温文尔雅,学识丰富,待长辈谦和有礼,行事冷静果断,是个好孩子,挺喜欢的,祟洺书院交给他,再合适不过,老裴眼光好。”
“那为何……”
“他要凤觅吟,无非是因为一个执念罢了,我只是怕他一味地陷在过往里出不来,到头来凭白辜负了眼前的生活罢了。”
“执念?过往?”
乔殊予不怎么听得懂孙夫子的话。
“还请夫子说得明白一些。”
第33章 自作自受
“你与他是何关系?”
“额,只是朋友。”
乔殊予觉得像是孙夫子这样比较脾气古怪的老头,或许是完全不能理解两个男人之前的感情的,所以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朋友,朋友也分很多种。”
“最好的那种,当然,对于我来说。”
孙夫子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整理木柴,乔殊予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怕待会惹得老人家烦心直接把他们轰走了。
他蹲下来帮忙一起整理,一旁的乔竹和裴曜安见状也来帮忙,四个人比一个人要快很多,半个时辰之后,院子里的一大堆柴火就都整理完毕了。
“孙夫子,如果那本琴谱对您来说并不重要的话,能否转卖给我呢?”
孙夫子站起身走进一旁搭建起来的厨房里,看了一眼水缸,乔殊予跟在他身后,连忙说道:“您这水不多了,是在哪里挑的?”
“村口水井里。”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给您挑来。”
乔殊予挑起一旁的两只水桶往外走,院子里的裴曜安一脸见鬼的表情,拧着眉宇问道:“老头让你去打水?”
“是我自己要去的,小竹子,你留在这里看看孙夫子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是……”
乔殊予走出院子往村口走去,裴曜安有些无奈地跟上,瞄了一眼他说道:“就你这小身板,能挑得动两桶水?”
“你丫少看不起人了,老子好歹也有一米七八!”
“什么米?”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还有啊,既然你比我高,那你来挑吧。”
“本少爷从小到大碗都没自己拿过,你让我挑水?不挑!”
“那么请问大少爷您跟来干嘛?这么多路您不怕脚疼?”
“还不是不想留在那看那老头摆脸色,我这人最烦见夫子了,每次见到我都要念叨半天,还总拿我姐跟我作比较,那能比么?我姐是怪物!”
“裴曜安,你几岁了啊?”
“十九啊,我跟我姐我是龙凤胎,她只是比我早出生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罢了。”
“还是我大一岁,以后喊我哥!”
“等你哪天比我高了再说吧。”
“你姐比你高么?”
“那能一样么?你以为我想喊啊,这是我爹规定的,我输给她了,认赌服输,再说了我见人都喊姐,所以也无所谓,你想我喊你姐姐么?”
“滚你的,唉,你看孙夫子会给我们么?他明明说那本琴谱对他来说没啥用处啊,但又不肯松口。”
“那老头就是老顽固,祟洺书院里的老头都这样。”
“不难理解,毕竟你这种极品学渣的眼中能有什么好夫子啊!”
“什么渣?”
“学渣,指的就是你这样不爱学习的。”
“我只听过油渣,你说你吧又是整理柴火又是挑水的,万一待会他要是不肯给的话,岂不是白干了?”
“怎么能算白干呢,你瞧他都七十岁了,还要自己挑水砍柴,也是挺不容易的,对了,他没有子女么?”
“古怪老头,就他一人,据说没娶过媳妇,哈哈哈估计是脾气太臭了,没哪家姑娘看得上他,要么就是年轻时候长得太丑了。”
“裴曜安,你能不能尊敬一点老人家?”
“开玩笑开玩笑啦,你这个人贼无趣。”
“一个人的滋味特不好受。”
“你咋又枯萎了?!”
“有什么新鲜事也没分享的对象,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得自己藏着,忙了一天回到家冷清清的,连句我回来了都不知道该跟谁说。”
“你没家人?”
“有啊,只是他们不要我了,所以有也等于没有,我连他们的样子都快想不起来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站在水井边,乔殊予在打水的同时情绪却也有些低落,以前倒也没多大感觉,可在接触过叶家人之后,便越来越怕过回以前那样的生活了。
没吃过糖便不知道糖的滋味,一旦哪一日吃到了,便会心心念念,患得患失。
裴曜安静静地看着他,从小到大一直很烦父母总是管束着他,可现在想来,很多人或许想要父母管束都没有。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你现在不是有家人了么?你不但有家人,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呢!”
裴曜安拍了拍乔殊予的肩膀,然后拿过扁担将两桶水挑起来往回走,乔殊予回过神来跟上去喊道:“唉,裴大少爷,你不是碗都没自己拿过么?怎么肯挑水了?”
“我怕你被扁担给压死啊,到时候叶家问我要人,我给一具尸体能交差么?”
“你这人还真是一句好话都不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怎么知道我属狗啊?”
乔殊予斜了他一眼,又觉得有些好笑,裴曜安就属于那种你心情再不好都有办法逗你笑的人,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回到孙夫子的院子,乔竹正在帮择菜。
“孙老头,你这是使唤上瘾了啊?不会还要叫我们做饭给你吃吧?”
孙夫子坐在台阶上斜了裴曜安一眼,道:“没大没小。”
裴曜安将水挑到厨房,倒入水缸中,然后出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笑道:“这么多人喊你孙夫子,也不差我这一个人啊,再说了你现在也不是夫子了,你这地儿还真是清净,比城里好多了。”
“水缸满了么?”
“没有。”
“那你还坐着干什么?”
“你这老头……行行行,怕了你了,不过说好了,我替你挑满了一水缸,你就把凤觅吟给他!”
“会做饭么?”
裴曜安简直是要气笑了,“你看我像是会做饭的人么?”
“你呢?”孙夫子这话是朝着乔殊予问的,乔殊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回道:“您要是不怕厨房被烧了的话,我倒是可以试试。”
“我会!”
乔竹抬头说道:“我从小就常常做饭。”
“那就做饭吧。”
孙夫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然后慢悠悠地走进厨房,乔竹的菜也择好了,端起往厨房走。
乔殊予松了一口气,还好带着乔竹一起来的,要不然谁做饭啊?!而裴曜安翻了个白眼,然后去厨房拿了水桶继续去挑水。
所幸乔竹的手艺还不错,孙夫子吃得还挺满意的,吃过午膳后他坐在院子里休息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天。
“待会会下雨,你们早点回去吧。”
“孙夫子,凤觅吟真的没的商量么?”
“我说你这老头也怪会得寸进尺的,这柴理了,水挑了,饭做了,你还想怎样啊?”
“我记得亭渊是五月初三生辰。”
“是……”
“那么五月初三再给你吧。”
乔殊予听到孙夫子终于肯给了,有些高兴地笑了起来,一旁的裴曜安不解道:“为何要等到五月初三啊?你不能现在给么?”
孙夫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因为五月初三之前,你们要每日过来将今日的事做一遍。”
“你这个臭老头……”
裴曜安又被点燃了,乔殊予连忙拉住他,安抚道:“别炸别炸,反正也不是多累的事,几天时间很快就熬过去了。”
“水都是本少爷挑满的,乔殊予,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那明天起我来挑好了。”
裴曜安气呼呼地看着他,见他一脸坚定的样子,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得了吧,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得挑到天黑,我可真是自作自受,早知道就不领你来了。”
“裴大少辛苦了辛苦了,改天请你吃饭。”
既然孙夫子提出了明确的要求,那么一切都好说,乔殊予他们三个人回到村口外的马车边,坐马车回了城里。
坐在马车上时,乔殊予见裴曜安拧着眉宇晃了晃胳膊,他笑道:“大少爷,要不要小的给你按摩按摩啊?”
“你还好意思笑,还不快点过来给本少爷好好按摩!”
乔殊予坐过去抬手按在他肩膀上,故意使了很大的劲,马车中顿时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还伴随着乔殊予和乔竹的笑声,赶马车的随从吓得抖了抖,这位乔公子可真可怕,不知道对自家少爷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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