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贺连之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温润,赵陵睿却呆在那里没动,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拧眉道:“你身上……”
贺连之伸手拿过外衫直接披上,系好衣带之后转头看着赵陵睿,没什么心情地问道:“太子殿下,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可是有事?”
赵陵睿回过神来,道:“哦,我是来问一下隔离区的疫情如何了,贺院使你是否已经想出克制的办法了?”
“尚未,不过也快了,应该不用拖很久。”
“那就好,你沐浴更衣吧,我先回房了。”
赵陵睿说着转身,但脚步却有些迟疑,贺连之见他不走,不耐烦道:“殿下还有何事直接都说了吧。”
“贺连之,你一介文官,我记得你似乎不会武功。”
“那又如何?”
“可你身上为何那么多伤疤?而且绝对不是一种武器伤的,刀、剑、鞭……甚至还有很多烫伤的疤。”
贺连之冷笑了一下,“殿下,现如今当官身上还不能带疤么?若是的话,您直接请示皇上罢了我的官位便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好奇……”贺连之的笑容有些讽刺,“好奇,简简单单两个字,有时候却能将人心扒得鲜血淋漓的,越是痛苦的经历,越能成为茶前饭后闲暇的谈资。”
“抱歉,是我多事了。”
赵陵睿替他关上房门,然后直接回了自己房间,漠子弦见他脸色不是很好,担忧道:“殿下,是否是疫情太严重了?”
“不是,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惊讶?”
“子弦,你对贺连之这个人了解多少?”
“贺院使?接触不多,只是听说他是在九岁的时候被温峋公子捡回相府的,捡到的时候奄奄一息,全身都是伤,很多大夫都说活不了了,最后还是当时的周院使出手治好的。”
赵陵睿跟温峋从小就熟,每次找温峋的时候贺连之也都在旁,但因为贺连之这个人以前不怎么喜欢与人交流,所以他也自然而然忽略他了。
“那时候温峋公子是周老院使首徒,之后温公子求周老院使收了贺连之为徒,两人正式成为师兄弟。”
“这个我知道,其他的呢?”
“属下也不知了,贺院使九岁之后的生活基本就是跟在温公子身边,至于九岁之前经历过什么,就无人可知了,殿下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
“没什么,随口问问。”
或许这件事去问温峋比较容易了解,毕竟贺连之是温峋带回相府的,他还记得小时候的贺连之简直是拒绝跟任何人说话的状态,一直躲在温峋身后,所以是怎么成为现在这个对谁都能笑脸相迎的人的呢?
温府中,谢翎白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药,一直到第四日的时候,全身的酸痛感才算是减轻一些。
“主子,我觉得有点饿。”
这几日谢翎白都没怎么吃东西,就算勉强咽下几口最终也都会吐光,这是第一次主动喊饿。
温府的厨房里一直准备着膳食,丫鬟将粥端到房门口,温长珩起身去接过来走到床边。
“起来喝粥。”
“没力气……”
谢翎白完全不肯动,这几日被服侍上瘾了,想着等自己病好了就没机会这么使唤温长珩了,所以抓着机会便各种无赖。
温长珩心里清楚他这是瞎喊的,但见他几日瘦了一大圈,也就没拆穿他的小算盘,将粥放在凳子上,然后他坐到床头伸手扶起他。
谢翎白靠在他怀里看了眼碗里的粥,就真的是白粥,连点菜都没有,不怎么乐意地撇了撇嘴:“这么素,主子,你以为你是养鸡呢?人养鸡还给点菜叶子啄啄呢!”
“得了,鸡可比你好养多了。”
“我嘴巴里本就苦,也不给点肉,天天让我喝白粥,抠门。”
温长珩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谢翎白脸上嫌弃,但还是乖乖张口喝了,入口才发现是咸粥,熬得很稠,入口即化的感觉。
温长珩见他喝了大半碗也没喊想吐,看起来是有好转,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还要……”
“没了……”
谢翎白瞪眼:“合着就给我熬了一碗粥啊?”
“你身体正虚,这么多日没怎么进食,一时间吃多了待会有的你难受。”
这个理由似乎可以接受,好吧,本来他也饱了,只是有些享受被喂的过程罢了。
“主子,等我病好了,你还喂我吃饭不?”
“也不是不可以。”
谢翎白有些兴奋,但兴奋还没维持多久便又听温长珩说道:“直接卸了双手的话,就可以。”
谢翎白:“……”
温长珩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感觉高烧已经差不多退下去了,而脉象也渐渐恢复平稳,看来这次配出的药可行,再服几帖便能痊愈了。
“今天十六号了,主子,我能在二十号之前恢复么?”
温长珩有些不解地看着谢翎白,谢翎白解释道:“因为二十号是我生辰,总不能躺在床上与药为伍吧?那也太惨了,我活了十九年,之前喝过的药加起来也没这几日喝得多。”
“以后遇上这种事,还往患者堆里扎吗?”
“当然要了,我可是要当太医的人,总不能以后见了病患绕路走吧,主子,像你这种丢了饭碗的人,是不能明白我的伟大之处的。”
温长珩笑了一下,前几日那个焉巴巴的谢翎白真是让人不习惯,现在又恢复成满嘴胡言的了,不过却也正常了。
“主子,你之前答应过我等我病好了就告诉我你为何放弃从医的,现在我好得差不多了,你可以说了吧?”
“为何想知道?”
“因为我喜欢你啊,喜欢你所有想知道你所有的事。”
谢翎白接得顺溜,就像是理所当然的回答,温长珩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谢翎白,若我拒绝你,你当如何?”
“自然是死缠着不放了,我这么优秀,主子你哪天眼睛治好了就会发现我的好了,然后就会接受我啊。”
“若我拒绝你,是因为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呢?”
谢翎白愣住了,他试探道:“你喜欢谁啊?”
“先回答我。”
“喔……如果你真的特别喜欢那个人,而那个人也喜欢你的话,那我想我会放弃吧。”
“若放不下呢?”
“那就走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嘛,总有一日会忘掉的,若实在是忘不掉,便自己记一辈子啊,你们都两情相悦了,我还能怎样啊……”
谢翎白说完后有些不安,温长珩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啊,该不会是贺院使吧?
刚才还觉得幸福满满,现在却有些难过了,果然之前自己是被拒绝了啊,若自己不是染上时疫,说不定现在早就离开温府了。
“主子。”谢翎白喊了一句,纠结再三才鼓起勇气说道:“我祝你跟贺院使永远幸福。”
然后拉起被子捂住脑袋,也不看温长珩了,温长珩有些哭笑不得地拍了拍被子,无奈道:“谢翎白,这次是躲在被子里悼念?”
“你都跟贺院使两情相悦了,我悼念一下不应该么!”
“谁告诉你我喜欢贺院使了?”
谢翎白拉下被子看着温长珩,纳闷道:“不是你刚才说的嘛,难道你不喜欢贺院使?那你……喜欢谁?”
第033章 主子,我会治好你的
“睡你的觉。”
意料之中的温长珩又不肯正面回答问题了,谢翎白哼哼道:“我才刚睡醒,又让我睡,我又不是猪!”
“嗯,猪可比你安静多了。”
谢翎白气结:“主子,我在你眼里没鸡好养,没猪安静,合着就是鸡猪不如是吧?那你这几日救我干嘛呢!”
“养只鸡养头猪还能吃呢。”
“我也能吃呀,大不了方式不同罢了——”
谢大少好歹是混了好几年青/楼的人,逮着机会什么样的浑话都能往外冒,完全开启不要脸模式。
“主子。”谢翎白坐起身朝着温长珩问道:“味道肯定不比猪肉鸡肉差,你要不要试试呀?”
说着还自认很有魅力地抛了个媚眼,但他却忘了自己这几日都躺在床上,看上去头发乱糟糟,还有点面黄肌瘦的,跟路边的乞丐差不了多少了。
形象实在是太糟糕,温长珩有些不忍直视,直接移开了目光,谢翎白以为他这是害羞呢,靠过去说道:“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啊,主子,莫非你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该怎么做?”
谢翎白说着有点纠结,但之后又继续道:“不知道也没关系,虽然我也不知,但可以请教懂的人啊,改天等我病好了,我就去小倌馆问问他们是怎么做的,回来后教你,这叫不耻下问。”
“别人是不耻下问,怎么到你这儿就成无耻下/流了?!”
“我怎么无耻下/流了啊?难道你一点需求都没有?”
谢翎白有些担忧:“主子,你该不会是……不/举吧?”
温长珩:“……”
“啧,你不是大夫么,怎么没给自己治治?哦,对了,常言道能医不自医,这种事嘛又不好意思找别人治,你的心情我能体会。”
谢翎白凑过去拍了拍温长珩的肩膀,安慰道:“但是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因为我谢翎白可是励志要学好医术的,所以我一定会治好你……哎呦……”
他还没说完,脸上便被糊了一枕头,谢翎白有些气呼呼地拿下枕头,只见温长珩已经将碗勺拿起来准备出去了。
“主子,你别不好意思啊,当然了,你要不想治也可以的,还有我呢,我能举就可以了,到时候肯定……”
“砰!”回应谢翎白的是关门声,谢翎白摇了摇头,唉,怪不得城里那么多姑娘喜欢主子,主子都一直不肯娶妻,原来是有隐疾,真是可怜。
改天得找本这方面的书籍好好研究研究,谢翎白拉起被子盖好,琢磨着想些什么办法帮帮主子呢!
“主子,谢大少如何了?”
卫择见温长珩出了房间后脸色有些怪异,有些担心莫非这次的药还不行么,看来时疫是真的很棘手。
“死不了……”
不仅死不了,还能把人气死,病才刚转好,就开始满口浑话,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说隔离区那边的疫情也控制住了。”
这在温长珩的意料之中,所以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语气淡然道:“以连之的医术,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温老板……”
谢谨青跑了过来,这几日也不知跑了几次了,温长珩知晓他要问什么,便直接回道:“你哥哥的病已经好多了,再过一两日你便能见到他了。”
“真的啊,温老板你太厉害了!”
谢谨青这几日也是吓得够惨,一开始以为自家大哥是中邪了,没想到后来被告知是得了时疫,这可比中邪还可怕,听说这次时疫死了好几个人了。
不过还好现在没事了,他就说温老板医术好吧,哥哥还总说温老板只是略懂皮毛,一点眼光都没有。
就像温长珩预计的,两天后谢翎白便完全恢复了,这次在床上躺了七八天,感觉整个人的骨头都快化了。
“哥,你瘦了。”
谢谨青见到谢翎白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谢翎白有些感动,毕竟是亲弟弟,平日里总是嫌弃他,好歹关键时刻还是担心他的。
“小谨,你放心,等我大吃几日就能补回来的。”
“别呀——”谢谨青有些嫌弃地说道:“现在勉强能看了。”
谢翎白一阵无语,捏着谢谨青的脸颊说道:“好呀,你这臭小子是变着法的嫌弃我呢,你哥我以前很胖么?我身上明明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
“你身上没有可你脸上有啊,现在多好啊,瓜子脸,虽然还是差强人意吧,但好歹比以前顺眼多了。”
“你小子等着,刀呢?”
一旁的小蕊吓了一跳:“夫人,谢二少就是跟你开开玩笑的,不至于动刀吧?好歹是兄弟因为这点小事闹出人命可如何是好?”
“谁说要闹出人命了,我只是想找把刀来割破手指滴血验亲,看看到底是不是亲生兄弟,太不可爱了!”
谢谨青朝着他吐了吐舌头,谢翎白忽然发现他们房间里似乎多了很多小零食,疑惑道:“小谨,我上次买的你还没吃完?”
“早吃完了,这些都是温老板让人买的。”
“主子?”
“是呀,前几日我还没吃完小蕊姐姐就买来好多呢,现在柜子里还有好多,哥哥,你不许偷吃。”
“主子可真好。”谢翎白说着又想起了之前的事,主子这么好的人,长得又好看,可却不/举,多么可怜。
“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主子!”
“以身相许么?”
谢谨青朝着果脯问道,谢翎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就算想以身相许也不行啊,主子他太可怜了,我一定要治好他的隐疾。”
“啊?主子有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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