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青服了药之后烧有些退了,但人却一直昏迷着,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谢翎白有些着急,重新去找过那个大夫,大夫只说可能需要多些时间。
他在房门口的走廊上放了个小炉子,上面搁着药罐,每次药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煎熬的,但是一连着几帖药下去,还是没醒。
第三日下午,温长珩在书房中问陈伯:“谢翎白那边如何?”
“他这三日不眠不休地照顾他弟弟,据说烧是退了,可人一直昏睡着,这么下去,怕不是很妥,那孩子跟传言中的不太一样,老奴觉得,没有传言中那么坏。”
陈伯这几日跟谢翎白打交道次数多,被他对弟弟的照顾感动了,所以想着替谢翎白说几句好话也无妨。
温长珩没说什么,打发陈伯下去后自己起身去了谢翎白住的院子,走进去便见他靠坐在房门口睡着了,手中拿着扇子大概是在煎药。
他看了一眼,走进客房到床边,伸手在谢谨青手腕上搭了一下,然后回到房门口,弯腰打开药罐盖子,闻了闻里面的药。
做完一切转身离开院子时,谢翎白还是睡着的,看得出确实累极了。
“主子?”
卫择有些不解看着温长珩走进药庐,伸手抓了几味药。
“去将谢翎白药罐里的药材替换了。”
卫择接过药材,疑惑道:“谢翎白熬的药不可用么?”
“也不是不可,只是谢谨青身子弱,扛不住那么重的药性,那药方不适合他,再用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卫择点头,立即离开药庐到厨房找了个药罐,将药材和水放进去后到谢翎白的院子里将药罐给替换了。
晚上温长珩坐在膳厅用晚膳的时候,远远地便听到一阵脚步声,继而是气喘吁吁的谢翎白出现在面前。
“温、温老板,我弟弟醒了!”
温长珩自顾自吃饭,连头都没抬一下,谢翎白继续道:“我是来谢谢温老板肯借苓羲草给我的。”
谢翎白并不知道最终治好他弟弟病的药材并不是先前那些,还以为是大夫给的药方真的有效,所以觉得多亏了苓羲草。
谢翎白说完等了一会并没有得到回应,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肚子开始叫起来了。
他摸了摸肚子,看着那些菜,直言道:“我有些饿了。”
谢大少活了十九年,向来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最近一直没好好休息和吃饭,现在弟弟的病好转,终于感觉到饿了,周围伺候着的丫鬟们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低笑起来。
“谢大少住的是温府的客房,熬药用的是温府的厨房,现在还要吃温府的食材,温某倒是不记得,我们几时这么熟了?”
温长珩的声音听上去淡淡的,也没什么高不高兴的,谢翎白坦言道:“其实我这三日吃了好多回了,但因为担心小谨所以也没吃多少,现在放下心来便饿得慌,温老板,反正我以后是要做牛做马伺候你的,赏口饭也是应该的吧?”
谢翎白说着自己坐下来,眼光直直地盯着温长珩,丫鬟见温长珩没反对,便去盛了碗饭,取了双筷子过来。
“谢谢啊……”
谢翎白接过后便开始狼吞虎咽的,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夸菜好吃,温长珩抬眼看着他,这个人还真是……
不过看了他的吃相,刚才还觉得没什么滋味的菜肴,现在看起来倒似乎真的可口一些了。
第004章 查出真相
谢翎白这几日来第一次饱餐一顿,吃饱后站起身道谢:“多谢温老板,我弟弟醒了,我便能开工了,从明日起我便是温府的下人了。”
说着便要走,但这一坐一起的,怀中的令牌掉了下来了,发出一声清响,温长珩顺着声音看过去,在看清楚地上的东西时却难得地变了变脸色。
“你怎么会有这个?”
刚捡起令牌的谢翎白有些没听懂地啊了一声,然后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是说这个么?你认识这个令牌?”
“不认识。”
“骗人,你刚才的语气明显是认识的,温老板,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令牌一样的东西是属于谁的啊?
这是我在我家废墟那边捡到的,我觉得我家的那场大火很蹊跷,我冲进去的时候我爹娘他们都躺在地上,肯定是遭人谋害的,这个说不定是凶手留下的。”
温长珩起身走了出去,谢翎白想跟上前,但是却被卫择给拦下了。
“温长珩,这个对我真的很重要,你知道的话能否告诉我一声啊?”
温长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谢翎白有些泄气,这几日忙着照顾谢谨青,都忘了这件事了,还没去官府问情况呢,也不知道那仵作得出什么结论没。
但现在天黑了,只好等明天再去了,谢翎白揣着心事回到客房。
“哥……”
“小谨,饿不饿?”
“我已经喝过粥了,是小蕊姐姐端来的。”
“那就好,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谢谨青点头,客房内有两张床,之前谢翎白一直守在谢谨青床前,今晚才算是躺在床上稍微休息会。
可虽然谢谨青情况转好了,但一夜之间失去爹娘,怎么可能安心休息。
他转头看着对面床铺上的谢谨青,谢谨青虽然只有七岁,可一直都很懂事乖巧,就像现在,也没有开口问关于爹娘的事,因为知晓问了大家都会伤心。
谢翎白想着,若是自己也能这么懂事的话,是否爹娘以前也不会那么费力了?每次爹都会因为他闯祸而动怒,但从未真正打过他,顶多跪祠堂。
他看着手中的令牌,这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呢?他记得很清楚自己从来没在家中见到过。
谢翎白脑中想着这些事,但因为最近实在是没怎么休息,所以没多会思绪便开始模糊起来。
他梦到了小时候,也梦到了谢谨青出生的时候,他的娘亲是个很温柔的人,他爹虽然有时候严肃,但大抵对他还是很宠爱的。
以前不知愁滋味,现如今扒开一颗心,里面满满的都是忧愁和伤痛,可现在容不得他伤春悲秋,他必须坚强一些,才能照顾好谢谨青。
“有刺客……”
外面传来一道喊声,谢翎白醒过来,起身听到了一些打斗声。
“哥?”
谢谨青也被吵醒了,谢翎白走过去替他盖好被子,低声道:“乖乖睡觉,我去看看。”
说完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只见院子里几个护卫正在跟几个黑衣蒙面的人交手。
额,原来温府是这么危险的地方么?难道是因为钱多遭贼惦记?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到他,直接将手中的剑朝着他掷过来,谢翎白好歹学过几年功夫,闪身避开,剑插在了门板上。
然后他便见到好几个黑衣人往他这边杀来,幸好护卫挡住了。
“靠,冲着老子来的?”
谢翎白懵了,他虽然从小到大常常闹事,可还没遇到过这种刺杀的戏码啊,谁这么恨他啊,他连家都没了还要来雪上加霜?!
家……谢翎白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说这些人……
刚才因为护卫的喊声,这时其他院子的护卫也都赶过来了,卫择从屋顶上而下,谢翎白虽然知晓卫择功夫在他之上,可没想到居然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厉害得多。
没多会那几个黑衣人便被擒住了,谢翎白跑过来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你们杀了我爹娘?”
“唔……”那几个人口中发出一声闷哼,然后一个个便都倒地了,卫择揭开他们的面巾,发现都死了。
“他们口中有毒药,咬破就死,看来是专业的杀手。”
这话卫择是朝着院门口的温长珩说的,谢翎白跑到温长珩面前:“温长珩,他们肯定就是杀害我爹娘的人派来的。”
他说着拿出令牌,坚定道:“你肯定知道的,这是属于哪里的,求你告诉我好么?我不希望我的家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惨死了。”
“就算知道了,你也做不了什么。”
“就算做不了什么,可我至少得查清楚到底他们是为何被害死啊!”
温长珩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叹气道:“这是宫中太医的腰牌。”
谢翎白愣住了,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令牌,疑惑道:“太医?太医的腰牌为何会在我家?”
太医不都是在宫中的么?也不可能成为杀手啊……
“你捡到它,也不代表你家的事就一定与太医有关。”
“可这是我唯一的线索,我昨日又跑去废墟找了找,没找到其他的东西。”
“那又如何?”
谢翎白张了张口,想说有线索当然是去查,可温长珩下一句话便犹如兜头一盆冷水,只听他说道:“就算你拿着这个腰牌,也进不了皇宫,查不出什么。”
“我……我若是交给张县令呢?”
“你大可去试试,但是空口无凭,你觉得以张田的为人,他会帮你调查这件事?太医的腰牌,牵扯的就是皇宫,他是这夕遐城的县令,在这里呼风唤雨,可也仅仅是在这里。”
谢翎白明白温长珩的意思,张县令出了名的胆小怕事,是绝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去冒险的,说不定还会收走这块腰牌毁掉。
怎么办?该怎么办?自己又进不了皇宫,县令又帮不上忙,难道就放弃这唯一的线索么?
或者等着那些人再来刺杀自己时抓住问话?可刚才那些人直接服毒自尽了,根本没给问话的机会。
若说之前是猜测爹娘的死有蹊跷,可现在摆明了有问题,都派刺客过来了,肯定是知道了他和小谨没死,所以过来补刀的。
“我,我一定要查清楚,让我爹娘和管家下人他们都能瞑目,也为了保护我弟弟,否则那些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随你……”
温长珩转身离开了院子,卫择增加了一些守卫在这边,谢翎白回到房间后握紧了那块腰牌,太医的腰牌,爹娘他们的死,跟太医会有什么关系?
可正如温长珩说得那样,自己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若真的与皇宫有关的话,别说是报仇了,就连调查都没机会。
“哥,发生什么事了?”
谢谨青见他进来了不说话,忍不住问道,谢翎白走到他床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被子道:“没事儿,就是闯进来个小偷,睡吧。”
直到谢谨青再次睡着,谢翎白也没有回自己床上,只是靠坐在谢谨青的床沿边,手指摩擦着腰牌上的符号。
第二日官府的衙役来通知谢翎白可以去领回尸骨了,县令张田表示仵作检查过了,只是普通的火灾。
“张大人,普通的火灾怎么可能一下子烧得那么大,我冲进去的时候亲眼看到我爹娘和管家他们都倒在一起,我觉得这件事……”
“行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倒在一起又如何?他们说不定是发现起火了,一起逃出来,结果火势太大实在是出不来,便都被呛晕了。”
“可是……”
“尸体都烧没了,就剩下这么几块骨头没烧完,也分不清谁的,你说让我们怎么查啊,天干物燥,引起火灾也是正常的,赶紧领回去好好葬了,让你爹娘他们也可以早日入土为安。”
谢翎白见张田这态度,也知道他是不可能重新调查这件案子了,只好将尸骨领回去,陈伯安排了间屋子来安置尸骨,还请人帮忙雕刻了灵位,买了棺木,以及算了出殡的日子。
“谢谢陈伯。”
“这是主子吩咐的,小谢啊,你也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好好活下去,你还有弟弟要照顾呢。”
“我知道……”
待陈伯走了之后,谢翎白眼眶才慢慢变红,伸手抚上棺木,他从小到大最亲近的人,都在这里面,却连个完整的尸身都没有。
“爹,娘……”谢翎白慢慢跪下,哽咽道:“孩儿不孝,在你们身前没有好好侍奉你们;在你们死后又无法为你们讨回公道。”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现在除了掉眼泪之外,又还能做什么呢?!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能,以前那些自以为是的自豪感,瞬间荡然无存。
总觉得自己很厉害,现在才发现,没了爹娘,自己便什么都不是。
门口传来几声咳嗽声,谢翎白转头看过去,只见谢谨青站在那里。
“小谨……”
谢谨青慢慢走到他面前,在看清楚他在哭之后,终于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哥,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爹娘了?小谨没有爹娘了……”
谢翎白抱住他说道:“别哭了,小谨,你还有我。”
谢翎白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然后也替谢谨青擦干净,握着他的手承诺道:“你放心,只要有哥哥在,便不会让你受苦的,爹娘他们也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所以我们要开开心心的,他们才能安心,知道么?”
谢谨青红着眼睛点点头,谢翎白这才意识到,若自己一味地沉浸在伤痛中的话,谢谨青也会崩溃的。
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弟弟,若他倒下了,谢谨青该怎么办?
两个人在棺木前待了一会之后便回了房,谢翎白让谢谨青睡午觉多休息,自己则去了温长珩的书房。
“温老板,我想了想,这件事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若查不出真相的话,我永远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再者,我和小谨还活着,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最终还是需要解决根本才能恢复安宁的生活。”
温长珩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谢翎白下定决心道:“我听说太医院每三年会选拔一次太医,明年刚好就有机会。如果,如果我到时候找张县令推荐过去,去参加选拔会成为太医的话……”
“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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