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安慰他们:“没事啊,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你们找到了她,让她免于受苦,说不定她还要感激你们呢。”
然后陆英又拿了两瓶水分给他们。
喝了水,胖子觉得好了一些,两人又把自己直播撞到尸体的事情说了一遍。
因为直播留下了影像资料,也省了不少时间。
为了避免破坏证据,等物证采集完了脚印,拍摄好了环境,沈君辞和戚一安才得以进去。
他们走到房间门口,仔细观察那具女尸。
戚一安拿出现场勘查表,沈君辞带上口罩和手套。
他们面前是一具已经半蜡化的浅褐色干尸,周身一片灰暗。
临近了,尸体的味道有些难闻。
那尸体几乎成了一具木乃伊,皮肉紧贴着骨头,眼窝深陷下去,嘴巴微微张开,有着到肩膀的长发。
女尸身上穿着一件亚麻色的长裙,内衣完整。在她的一旁,还有一个小个的女士挎包。包里有一串钥匙,几张纸币,一袋纸巾。
戚一安还是第一次看到干尸,伸出手来摸了摸女尸的皮肤,感觉就像是坚硬的皮革,但是还能够让人感觉出来,那是人类的皮肤,看着这一具与众不同的尸体,他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沈君辞却淡定自若,翻看着尸体,一边观察,一边用录音记录下来。
“女性尸体,年龄在24岁到26岁左右,身高大约一米五八,尸体完整,干尸化,未见明显体表伤痕,身上无纹身,无明显病残……”
等记录好了尸体的状况,他又开始检查尸体的衣着:“鞋底很干净,衣服和鞋跟后侧有泥泞,她不是自己走到这里的,像是被拖行进来的。”
戚一安对比了下地图,比划着道:“应该是从距离这里最近的西门进入的。死者体型较瘦,成年人应该就可以拖动。”
沈君辞又看了看女尸的手臂,发现尸体和一些碎掉的卡片粘在了一起。大概是女尸死亡时,尸体倒下来,正好压住了碎裂的卡片。
这么长时间过去,那些卡片几乎已经深入了皮肉里,被尸体污染,难以辨认上面的字迹。
他和物证要了一个袋子,然后把碎成几块的卡片用镊子夹着移了下来。
顾言琛分配好了现场任务。他走过来,沈君辞就把那装着卡片的物证袋递给了他。
顾言琛蹲下身,在门外地上的杂物之中寻找,很快又找到了一半碎裂的卡片,他借着光辨认,隐约看出来一个瑜伽的瑜“伽”字:“看起来像是一张健身卡。”
顾言琛又伸手隔着袋子摸了一下:“卡上有一串突起的卡号,说不定可以复原。”
就算是卡片上印的图案已经模糊掉了,凸起的压痕却得以保存了下来。
有时候确认死者的身份,就需要这些微小的细节。
顾言琛又辨认了一下柜子上的锁:“死者在生前试图打开这个锁,所以门被踹得有些变形,她可能想用这张卡去撬那个锁,引起了卡片的断裂。”
沈君辞感觉他的推断合理,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的指甲,让戚一安记录:“尸体的指甲上有多处伤痕,最好再仔细看看房间里还有没有什么痕迹。”
顾言琛听闻,带着手套,拿着手电跨过尸体进入房间。
这是一间大约只有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没有窗户,四面白墙,空荡荡的,地面上铺了一层绒毯,早就已经无比陈旧。
屋子的顶面是阳光房式的,原本可能有遮光的帘子,由于荒废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顶面是稍微倾斜的,并没有太脏,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一片漆黑的夜空。
在门边的一面墙上,布满了各种带血的抓痕。
顾言琛让物证拿过相机,仔细把那些抓痕拍了几张。看起来,女人曾经尝试想要爬到高处,看看能不能打碎头顶的玻璃,翻爬出去。
戚一安记录到这里抬起头来总结:“有这些痕迹说明,她被关在这里时,还是活着的……”
沈君辞点了点头。
“那……真是可怕。”戚一安看向女尸,有些同情起来,他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个活人被关在这样的地方,饥饿,干渴,没有手机,挣脱不出去,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将是怎样的一种酷刑?
眼前的女人,死于绝望之中。
陆英看了看尸体问:“为什么会在这里形成干尸?”
他出过多次现场,各种尸体也见了不少,可是干尸还是第一次看到。
“死者生前就大量脱水。”沈君辞伸手指了指上方的玻璃屋顶,“这里的玻璃顶相当于一个温室阳光房,温度高又密不透风,夏天暴晒的话,温度能够达到五十多度甚至是六十度,尸体的水份快速蒸发,腐败细菌不适合生长,就形成了干尸。”
就算是现在,已经是夜晚,这里的温度依然比外面高了很多,可想而知,白天的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
白梦也凑过来问:“那……这尸体大约在这里多久了?”
沈君辞道:“成年人的身体形成一具干尸,就算是温度适宜,也至少需要几个月时间,而这具尸体,大约在这里一年左右。死者后脑有伤,死因要等尸检以后才能确认。”
干尸能够很好地保留下来尸体的外伤以及最初的状态,甚至可以保留侵犯痕迹,到时候才可以进一步确认女尸的死因。
顾言琛站起身,环顾着四周,他的脑中浮现出了画面。
年轻女孩后脑处流着血,她被人锁入了房间里。
当她醒来,入眼的是无尽的狭小的房间。
女人大声呼救,不停地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踹门想要出去,可是始终无人回答她的呼喊。
随后她掏出包里的瑜伽卡,想要撬开锁门,那卡片却一用力就断掉了。
干渴、饥饿还有恐惧潮水一般袭来,她越来越绝望。
女人在墙上用手指划着,不停挣扎,蹦跳,想要爬墙而上,光滑的墙壁却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点,她的指甲全部裂开。
最终她在空间房里因为缺水陷入昏迷,走向死亡。
顾言琛思索着,凶手是带着怎样的情感杀人的呢?
女人挣扎的时候,凶手又会在哪里呢?这不像是普通的杀戮,更像是一种暴行与折磨。
他的目光从门的方向延伸出去,门侧对着的,是那两位冒险UP进入的窗户。
而在窗户的另外一侧,是几个座椅。
顾言琛走过去,他敏锐发现,那几个座椅上所落下的灰尘有所不一样。
其中的一个座位,明显比其他的座位的灰尘要少上很多。就像是曾经有人坐在这里,凝望着对面的那扇紧闭的门。
随后顾言琛的目光又在地上搜寻着,他发现了一块暗色的痕迹,他回头叫着沈君辞:“沈法医,你过来看一下。”
沈君辞走过来也蹲下身,他仔细观察了片刻:“这可能是凶手留下的血迹。”
然后他看了看不远处的一个破旧的柜子,侧方有一根裸露的长钉,带着血迹。
沈君辞按照这个高度比划了一下:“凶手可能是拖行她进门时,没有注意,划伤了手臂。”
然后他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迹,还原了动线。
“当初,凶手可能就是坐在这里稍事休息,他的衣服沾染了座椅上的灰尘,身上的伤口出血留下了这片血迹。”
作者有话要说:
沈君辞:“既然谈恋爱会影响你破案的速度。你为什么又要追我呢?”
顾言琛:“和别人谈恋爱才影响速度,和你谈恋爱是获得破案的加速度。”
第21章 干尸
干尸的尸表检查完成,放入了黑色裹尸袋之中,拉上长长的拉链,随后运往了市局。
晚上九点,沈君辞已经进入了第一解剖室。
他和戚一安一起把尸体拿了出来,干尸很轻,他们两个人就足够。
戚一安把尸体放置好,测量了一下体重:“只有27.3斤。”
沈君辞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变成干尸后,人体会损失大部分重量。”
夜晚的市局一片安静,解剖室里只能听到排风设备的嗡嗡声。
基础测量之后,沈君辞首先取了一个烧杯,把女人的食指从指骨处切割了下来,他把手指泡入水中。
食指落入烧杯,泛起轻微气泡,随后肉眼可见的在发生变化,吸收着水份。
沈君辞处理好了手指,回身正对解剖台。
因为缺水,女尸的两颊干瘪凹陷,牙齿突出。再往下胸部的肋骨一根一根分外明显,她的腹部是深度凹陷的,就像是船的内部,这也被叫做舟形凹陷。
解剖刀从颈下切入,划开了女尸的身体。
刀刃切过干裂的皮肤,发出一种磨人耳朵的轻响,像是在切一块厚厚的皮革。
划开干尸的身体要比新鲜的尸体费力很多,沈君辞费了一些力气,才把刀口划好。
和一般尸体会流出尸液和鲜血不同,干尸里面也是干燥的。
腹腔之中可以看到身体的器官,那些器官都变成了暗褐色,而且体积明显缩小。
两人合力打开了胸腔以后,可以发现女尸的肺部几乎变成了黑色,坚硬紧贴着背部。
可以愚象,脑部也是如此,尸体之中的水份完全被抽离出去,血管干瘪。
整具尸体,就像是一朵凋零后烘干了水份干枯的花。
沈君辞全神贯注,开始各项检查……
.
两个小时以后,晚上十一点。
顾言琛终于忙完了现场,也回到了市局。
他把物证存档以后,第一时间就是过来旁边的法医解剖室查看情况。
顾言琛的身姿笔挺,个子很高,他往法医室里一站,显得屋顶都矮了几分,给人一种压迫感。
沈君辞正在缝合尸体,那干硬的皮肤缝起来有点困难。
顾言琛主动带上了口罩和手套问:“血样送过去了吗?实验室那边怎么说?”
戚一安道:“两份血样都送过去了,实验室只有值班的人在,他们说要排下队,估计需要两天才能够出DNA结果。”
以前化验DNA需要一周左右,现在市局实验室有最新的设备,时间已经大大提前了。最快3-6个小时就可以出结果,只不过实验室是几个部门共用的,各个刑侦队也会发一些需求,算上排队时间,一般要24到48小时才能做完。
顾言琛对戚一安道,“你去沟通下,最好是明天就能出来。”
戚一安摘下手套:“那……我回头催一下吧。”
看这里尸检已经完成,顾言琛又问:“死者的死因确定了吗?”
沈君辞道:“死者的脑后有一处击打伤,死因初步判断是高温,脱水。还有,死者的脚面上有一处胎记,可以作为身份辨认使用。”
顾言琛转头又问:“死亡时间可以更加具体吗?”
沈君辞道:“我推测,是在一年前的盛夏,大约是7-9月的暑假期间。”
如果是冬天,温度不够,尸体可能会腐化,难以形成干尸。
顾言琛继续追问:“其他的还有什么可以确定的?”
沈君辞道:“我进行了头骨扫描,尝试进行面部复原。”
这是一项较新的技术。
市局这里有全套的三维建模设备,可以极大程度地还原死者的生前样貌。
干尸完整保留了女人的头部骨骼和肌肉,反向复原不是很难。
正说着,解剖室里的电脑发出一声滴的提示音。
沈君辞走过去,发现头部复原已经完成,电脑自动给出了一张根据头骨和肌肉进行复原的图片。
沈君辞用鼠标点了一下,在屏幕上出现了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子。
女孩子看起来二十多岁,长发齐肩,甜美好看。
沈君辞根据尸体的骨骼,发型以及面部特征进行了一系列的微调。
随后他又输入了女人的身高,体重,以及尸体被发现时的服饰。
很快,软件又给出了一张正面全身画像,看起来就像是一张标准照。
沈君辞打印了画像递给顾言琛:“你们可以用做参考。”
顾言琛接过图片,道了一声谢。
现在有了模拟图像,能够帮助他们更快确认死者身份。
然后沈君辞又给顾言琛看了看一旁割下来,泡入水中的右手食指。
失去水份的指头像是一根细瘦的爪子,沈君辞解释:“愚要指纹复原需要等上十天左右,完全浸泡后再进行成像。如果还原情况不好,还需要注射石蜡。”
戚一安听到这里,觉得信息提供得差不多了,再细致就要等进一步的检查结果。
顾言琛却继续追问:“沈法医,还有其他的信息吗?”
不同的法医面对同一具尸体,能够得到的信息是完全不同的,有的人知晓得多,有的人却发现得少。
从一具无名尸体上,可以解读出什么?
上面蕴藏的细节可能会比大部分人猜愚得还要多。
法医人类学进行了归纳总结,可以从观察,测量,统计,测定等多种方式对死者了解更多。
这就像是一道出给法医的谜题。
考验的不仅是法医的经验,细致程度,还有天赋。
沈君辞道:“其他的都是与案情关系不大的,还有很多只是我的个人推断,没有理论依据,是不会写在法医报告上的。”
那些发现甚至谈不上线索,有时候那些微小的细节还会把警方引入歧途。
顾言琛靠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你说吧,我会根据实际的情况进行判断。”
沈君辞这才继续说:“死者死亡时大约25岁,年幼时家境不错,父母有些保守。从指甲,头发还有身体的毛发等细节可以看出,她很注意个人卫生,生前没有过性行为,处女膜完整。”
说到这里,沈君辞走到尸体面前,指给顾言琛:“她学习了很多的特长,但是似乎都半途而废。从背部,脚腕以及脚趾的骨骼可以看出,她在骨骼发育前就接受过芭蕾舞蹈培训。双侧锁骨的不对称,说明她曾经拉过小提琴,在她的双手,有钢琴触键留下的薄茧,在咽喉部位可以看出她受过专业的声乐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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